“噗嗤!你才多大?就想起婆娘来了?还宗女?只要你爹还想让你考功名,就一定不会同意的。“杨章嘲笑道。
“我虚岁都十三了,怎么不能想?我家隔壁谢家的大郎,十五岁娃都打酱油了。再说了,我就压根没想考进士。”柳邕不服气的辩论道。
皇宋吸取前朝教训,对宗室管理异常严格,如果哪位官员和宗室结上了亲家,可能非但不会得到助力,还有可能受到排挤和打压。故而历年的新科进士们都对宗女们避而远之。
不一会,两人将包子扫**净,柳邕一口饮掉半碗杏仁茶,装模作样的大呼一口气,喊了句
“小二结账!”
“来了,来了!
这位小客官,一共十五钱。”
小二将手上的白布往肩上一搭,一路小跑,灵巧的从两桌客人间狭窄的空隙中钻了过来,眯着笑脸看着柳邕。
柳邕从荷包里数出了十五钱,递给了小二,小二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浅浅一鞠,遂及抬起站正,并不转身的向身后掌柜的处唱了声
“承惠十五钱!”
“你带着我往国子监走什么?你不会告诉我说那个很精彩的蹴鞠比赛就在国子监里面吧。”
柳邕出了包子铺,领着杨章从进了大路,顺着御街一路往南走,在龙津桥一家还没收摊的老婆婆处买了两碗洗面水,胡乱的洗去了嘴角的油渍。
过了麦积巷,柳邕沿着御街继续往南走,杨章拉住了他。
“你不会真带我去国子监去听什么名儒的讲课吧?”
“怎么会?”
“那在太学?”
“开什么玩笑?我是那种这么用功学习的人吗!”
“那你带我来这干什么?”
御街过了龙津桥,走没几步便是路口,西边是西大街,东边是麦积巷。继续往南,过了祭祀姜子牙的武成王庙,又是一个路口,往西是武学巷,往东是横街。太学和国子监便从西到东依次坐落在横街之上。
故而,杨章一脸狐疑的看着柳邕问道。
“谁说太学和国子监附近就没有好玩的了?整个东京,什么人最会玩?太学诸生嘛!什么人的钱最好挣?还是太学诸生嘛!我还是上个月月底去外祖父家的酒楼里听几个太学生说的。
前天好不容易抓住机会,想偷偷溜过去看一看,谁知道就被孟半仙逮到了,现在手还疼着了——真倒霉。”
柳邕拉着还有一些狐疑的杨章向南一路小跑,过武成王庙左拐进了横街,路过太学的大门,在南边的一个路口钻进了一个不宽的巷子,走了不远,钻过一个又长又宽及地的灰色麻布做的大旗子,一副热闹的景象出现在两人的眼前。
。。。。。。()
第三章 仁和球社(下)()
不宽的小巷里人来人往,两旁开满了店铺,有花果铺子、有茶水铺子、香药铺子,各色的招牌参差的挤满了视野。。。。。。这些还是正常的,越往里,就是吸引诸多太学生和诸多东京百姓流连忘返的原因,当然,还有柳邕这个十岁出头的小孩。
“这里真有蹴鞠!”
“不单有蹴鞠,说书的,跳傩舞的,斗鸡的,耍钱的等等,这条巷子都有。”
柳邕和杨章站在一家门面说大不大的店铺前面,仰着头看着“仁和球社”的招牌。
“这么小的地方,怎么踢球?”
杨章痴痴的问道。
“进来就知道了。”
说着,柳邕拽着杨章的胳膊直往里面跑。
转过屏风,一个偌大的院子出现在两人眼前。院子呈方形,四周都是两层高的小楼,将之团团围住,小楼上既是宽敞的走廊,上面有桌椅板凳提供给看球的观众,其间有许多衣着显目的黑红二色裋褐的伙计穿插在走廊上密集的人群中,为他们提供茶水、糕点、水果等,热闹非凡。
方形的院子中央竖立着两根高三丈的球杆,上部的球门直径约一尺,场内三十多号穿着两种不同颜色队服的球员在紧张激烈的争夺着用皮子做的充气球。
“走,咱们上楼上看去。”
柳邕拉着杨章爬上楼梯,找了个人少的桌子坐下,招呼了个小二过了,点了两大碗冰梨水,和一盘荔枝膏。
“我不喜欢姜味。”
杨章捏起一块荔枝膏,闻了下,很是嫌弃的又放了回去,抱怨道。
“你不吃我吃。”
柳邕将盘子从两人中间拉到自己跟前,捏起一块,一边看球,一边津津有味的吃着。
“这个仁和球社,不说是开封城最大的球社了,也是数一数二的,外面那些瓦子里的小场子根本没法比。外面那些酒楼球社里随便往来的闲汉、焌糟、厮波、札客这里统统没有,这里的伙计,茶酒博士,全是花钱雇来的,听说专门送到某家王府别院训练过。而且各家亲番郡王府上但凡组建球队的,都在这里踢球。
别看这外面的门面小,里面大着了。咱们现在这个院子只不过是平时比赛用的,旁边还有一个院子是马球用的,里面还有一个更大的院子,三层看楼,每逢元宵、圣诞这等大家都闲些来到的时候用,听说官家的球队都在这里踢过了。
看队服,今天是濮王府的球队和和义郡王的球队,这濮王府的球队可是老牌强队,组建了有几十年了,球员都不知换过了多少次。和义郡王才被赐爵不久,球队也是刚组建没有两年,肯定踢不过濮王府的。”
柳邕看了一会,一副很熟悉的样子向杨章解说到。
“你就来了一次,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杨章很是纳闷,按照柳邕所说,这才是他第二次来。
“这就叫天分。我背书不如你,在看球这方面,可是拉了你八条街啊——”柳邕故意拖着长呛道。
“你就胡扯吧。”
杨章看着柳邕那臭屁的样子,翻了个白眼给他。
“这位小球友是第一次来吧。”
同坐一张桌子穿着一身褐色长衫一直在痴迷看球的老头扭过身来,笑眯眯的看着杨章道。
“是呀,你怎么知道?”
“各个球队的信息介绍,后面的墙壁上都贴的有,小球友若是有空,不妨去看看。”
老头也不回答杨章的疑问,呵呵一笑,缓缓的说道。
这时,杨章才注意到,看台后面的墙壁上贴满的暗红色的宣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许多小字。
“原来你是在骗我。我说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杨章恍然大悟,对柳邕说道。
“上面这么多球队的介绍,这位小球友来一次就能记得这么清楚,也是天分啊。”
老头不由的感叹道。
“几位客官,要不要来一把?押您支持的球队,十文不嫌少,千金不嫌多。这场球,濮王府队压十文赔十二文,和义郡王府队压十文赔五十文。”
杨章早就注意到走廊上有一些伙计并不端茶倒水,反而是手中拿着一个小册子,游蹿在各桌客人之间,有说有笑,时不时的拿笔在小册子上勾勾画画。这时走来一个,杨章才知道,原来这些伙计干的是撺掇客人押注的行当。
“看你们这个赔率,是相当不看好和义郡王府啊。”老头道。
“瞧郑先生您说的,这赔率哪里是我们能决定的?还不是您们这些球迷们定的?您买哪家?”
球社伙计和老头似乎很熟识。
“我就喜欢你这种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
郑老头哈哈一笑,从腰间掏出了七八个大子的铜钱,递给伙计。
“老规矩,濮王府队。不多,一陌足,赢了挣个茶水钱。”
“好嘞!二楼丙区申号桌郑老先生押濮王府队八十文,给您记上了。
这是您给您的凭证,球票。一会赢球了,我给您送过来,亦或者您可以拿着球票去前面柜台兑取。。”
穿着黑色裋褐的球社伙计伸手取过钱,飞快的扫了一眼,手一晃,七八枚比桃核还要大上一圈的铜币就不知了取向。手掌再伸开的时候,出现了一根一杆细长的毛笔,沾了沾挂在腰间装墨水的窄口瓷瓶,飞速的在账本上写着什么。不多会,便收起毛笔,从本子上撕下一块方正的纸张,纸面洒金,上面盖着仁和球社一半的印章,和郑老头押注的内容。
“承你吉言。”
郑老头接过凭证,也不细看,折起来放进了袖子里。
“两位小客官,您两位要不要押一注?”
球社伙计处理好郑老头的生意,将目光投向了桌子另一边的柳邕、杨章两个小孩子。
杨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见球社伙计一直笑眯眯的盯着自己,伸着指头指了自己和柳邕半天,见球社伙计才意识到是在和自己说话,遂及头摇的和不琅鼓儿一样。
“你连小孩也不放过啊?他们才多大,怎么会赌博。”
郑老头笑呵呵的摇了摇头,伸手从桌子上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瞧您说的。正因为年纪小才要连续嘛。像今天这样局势清晰,局势明显的比赛,可不多见啊。两位小客官,少押一个,二十文就能赢四文钱,一大包酸甜的党梅不久有了?”
“恩,有道理,今天这局实属难得。二十文,押濮王府。”
柳邕装作老成的酝酿了片刻,点了点头,将仍在摇头的杨章按到桌子上,然后取出两枚大个的崇宁通宝,递给了球社伙计。
“哎,咱们不能赌博,你娘知道了肯定会打你的!”
杨章看着两枚大钱进了球社伙计的手里,一眨眼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劝说到。
“这是必赢的球,有钱不赚才是傻子了。”
柳邕接过伙计递来的球票,端详了片刻,嘴里说着。
“我劝你也买点,十文钱一会就能多俩糖人了。”
“真的假的?可是我爹知道了,会打我的。”
杨章犹豫着。
“骗你干啥?你不告诉你爹不就得了?再说了,赢了钱打你干什么?”
“也是,信你一回。”
意志并不坚定的杨章在球社伙计和柳邕的双重鼓动下取出了十文钱递给了球社伙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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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沐氏酒楼(求收藏)()
“我的大包党梅!”
“我的糖人!不对,还有我的晌午饭!”
一个时辰后,柳邕和杨章两个人幽怨的从小巷子里出来,重新回到了宽阔的御街上,哭丧的狼嚎到。
“都怨你,非要赌什么球。输了吧!”
杨章冲柳邕抱怨道。
“谁知道濮王府队里的那两个主球手怎么那么不小心,刚上场不到两刻钟就给腿踢伤了,还是自己人抢球自己踢得!还不是一个,两个!简直都蠢成猪了!”
柳邕以手扶额,忧伤的说道。
“我看你就是个倒霉鬼,旷课被发现,撒谎被揭穿,这必赢的球还给输了。你自己倒霉,还连累着我跟你一起倒霉,真是的。”
杨章幽怨的说道。
“咦?有道理。这几天我运气的确很不好。赶明去相国寺烧柱香,让那的老和尚给我看看。”
柳邕看了看自己还有些红肿的左手,摸了下快要空了的荷包,好像找到自己最近不顺的原因,颇为惊喜的赞同道。
“我爹就给我三十文钱,买了盒冷元子,买了俩糖人,刚才在球社买了包五香味的葵子,还输了十文钱,现在就剩俩了,中午吃饭都没地方吃了。”
杨章翻遍了身上所有口袋,就找出了两个长了些许铜锈绿兮兮的熙宁通宝的小钱,看着都快哭了。
“我比你好些。”
柳邕倒了倒荷包,滚出了七八枚大小不一的铜钱,数了下。
“十八文,和你加一起正好俩大钱。”
“那能吃什么?”
杨章抬起头,看着柳邕问道。
“二十文可以在龙津桥下买一笼鳝鱼包子加两碗牛肉羹,还能找回一个小钱。”
柳邕摊了摊手,难为道。
“算了,还是别去其他地方吃了,去我外祖父家的脚店蹭上一顿好了。走,我带你去尝尝东京城最好吃的扣碗。”
说着,柳邕向杨章招了招手,不待杨章回应,便在前面向东小跑起来。杨章见状也只好在后面跟着。到水溃街路口,北拐,过丁谓宅院,穿过麦积巷口,过保康门桥,沿着保康门街一路向北,进了朱雀门东边的保康门,直到马道街南口方才停下。
“真够远的,早知道还吃包子也不和你跑这么远了。”
杨章哈着腰,抬起胳膊用袖子在肥肥的脸上擦了擦,然后瞥见府绸做的上襦袖子上一篇水湿,又在膝裤上蹭了蹭,向柳邕抱怨道。
“你一定不会后悔的。我外祖父家的扣肉那是东京一绝呀。”
柳邕也有些累,拉着杨章往路边避了避,让过了一辆马车。
“恩,想来也不会太差。”
杨章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大街两边高挂着的招牌与彩带,咽了口唾沫,道。
“在内城开酒楼,还是临着大街这等地方,太差了早就关门歇业了。”
“就是这!”
从马道街南口往前又走了几步,停下,柳邕指着一个三层高的小楼道。
“沐家酒楼。”
杨章小声读到。然后看见柳邕在认真整理着自己玩了一上午不知道歪到哪里的上襦和膝裤,也连忙整理起来。
“邕哥儿来了?”
柳邕刚一进门,便被柜台上忙活的沐贾看到,叫道。
“舅父,我外祖父呢?”
柳邕跑到柜台前问道。
“同坊的蔡大人家里添丁,道贺去了。”
“那我表兄呢?”
“迅哥随你舅母去相国寺还愿去了。这不是年初迅哥大病一场吗,你舅母去相国寺请愿,没过多久就好了。之后一直有事忙不开,一直没有还愿去。
对了,你这是干什么去?”
沐贾一身淡青的长衫,袖口和衣缘绣着蓝边,外面加了一个绿色半臂,给客人打了角遇仙正店的银瓶酒,然后趴在柜台上和柳邕说道。
“今天国子监有名儒开坛讲课,我和同学去听,刚结束。”
柳邕一脸认真的说道。
“那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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