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个势力的统治者正在进行紧急磋商,话题离不开对汉军数量的探讨,期间还发生了争执,主要是柔然可汗跋提责问为什么这么多汉军可以悄声无息地深入草原。
汉国与柔然部落联盟可是相隔很远,倒是张氏凉国、拓跋代国、慕容燕国都与汉军有疆域相连,跋提责问诸王怎么没有发现汉军动向的理由很充分。
“本汗还没有与你等正式歃血为盟!”跋提满脸的不爽快:“你们必须给出一个解释!”
诸王心里清楚一点,汉军都直接出现在柔然境内了,跋提的作态是为了取得主动权,必定还存心想从各方势力那里讨一些好处。
“行了,行了。”慕容俊显得比较不耐烦:“某会写信于父王,必会运来一些财货。”
也就是身为慕容燕国的太子慕容俊有这样的底气表现出不耐烦,慕容燕国或许比汉国弱,可是比起其它国家或势力绝对是强。慕容燕军也不是没有和柔然人打过,毫无例外的是慕容燕军与柔然人交战总是能将柔然人按在地上摩擦。
国家强大,说话就敢大声,尤其是打起来还能分分钟教对方做人。忍让和谦和对地位平等人或比自己强的人做就是,对谁都这样会活得很累,尤其是对那些蹭鼻子上脸的家伙更是。慕容俊觉得自己有活得自在的资格,尤其是对一些不入流的胡人。
跋提还真的是对慕容燕国多少有些发怵,见慕容俊妥协得很没诚意并不在意,立刻就看向其余诸人。
那一刻,不知道多少人会在心里想【多少是一个部族的老大,还要不要脸了】,心里鄙视着脸上却得笑着,先后开口许诺好处。
尽管东西没到手,也不知道能不能到手,得到承诺的跋提总算是不再纠结,他看向了刚才两次开口敲诈的苻洪,蛮横地说:“这里你的实力最弱,应该是你们先上阵厮杀。”
苻洪对被敲诈其实觉得很无所谓,说要送来多少什么东西也就是动动口的事,后面不送过来柔然人难道还要追去陇西那边讨要啊?
听到让自己这一方先去与汉军拼杀,苻洪又是不同的态度,氐人不止一次与汉军有过交战,很清楚汉军的能打真不是浪得虚名,对面的汉军看着还是禁卫军,他有心拒绝却是看到能说得上话的人都在盯着自己。
“好吧……”苻洪异常憋屈,扭头吩咐道:“建业,你率五千人上前邀战。”
苻健这个苻洪的长子在马背上抱拳应:“诺!”
就是“诺”,从有表字和应命来看,氐人其实是吸收了不少汉家文化,无愧于续羌之后汉化最深的异族之一。
“五千!?”跋提很不爽地吼:“你带来了几万,就派五千?至少要出动一万!”
“那个……”张重华目前阶段还是很重视苻洪这个盟友,解围道:“苻洪首领只有一万兵力在这里,出动一半……可以了。”
“一万,说一万就是一万。”跋提才不管那么多,很不给面子地对张重华说:“不够?那你给他凑啊!”
张重华露出了瞠目结舌的表情,都是大王级别的人好不好,互相留点面子行不行?一时间,他的心情像是吃了一只苍蝇,觉得无比的恶心。
“本王可援助三千人马。”拓跋什翼健迫切地想要交好张氏凉国,对苻氏氐人这一支力量也想拉拢。
张重华先是意外地看了一眼拓跋什翼健,大概是猜到是什么原因,友善地笑了笑,说道:“那本王援助两千人马。”
这一下跋提满意了,他觉得自己的权威得到了尊重,才不管苻洪出战的一万人是怎么来的。
慕容俊则是很有意思地打量开始眉来眼去的张重华、拓跋什翼健和苻洪,想了想就说:“孤也愿意出一百人马。”
以慕容燕国的势力来讲,出多少人马不重要,重要的是慕容俊表现出来的态度,立刻是让苻洪用感激的目光看过去,张重华和拓跋什翼健脸上的笑容也是多了几分。
跋提迷惑地看着众人,以柔然人的脑袋瓜子只察觉到诡异,却是无法思考更多了。
“真的打起来,是在柔然的地盘,哪能由跋提选择是不是开战。”张重华是等跋提离去才说话:“寡人……怎么觉得柔然的人这里……”,他点着自己的脑袋:“有些不正常?”
慕容俊是立刻失笑,笑着说:“柔然啊,怎么说呢?未开化的蛮子,没什么见识,能动手的都不愿意动脑子。”
“这个好,这个好。”张重华此前还真没有与柔然人接触的经历:“我们需要这样的盟友。”
拓跋什翼健在笑,脑子里想的则是,怎么将柔然部落联盟拉上自己的战车下不去,这种没什么脑子却肌肉足够的盟友,那是极好的。
七平八凑出来的一万零一百骑兵出阵,汉军那边很快有了反应。
谢艾对敌军明明有接近十三四万人马却没全军压上多少还是觉得舒心,他其实已经做好了敌军全面压上,带来的三万禁卫军就与敌军拼杀到全军覆没的准备,没想到的是敌军竟然是这种选择。
【禁卫军可以一再补充,打掉多少并不重要,只要能取得战果即可。】谢艾摸着下巴:【先出动个两千试试对方的战力,也能勾引敌军打添油战。】
谢艾可比刘彦洒脱上无数倍,可以视为不当家不心疼资源,再则谢艾也不知道禁卫军是用资源生产,是以为刘彦可以不耗费任何代价。
两千的禁卫军是由一千五百突骑兵和五百弓骑兵组成,他们出阵之后直奔驰骋而来的一万敌军,双方在接近到足够距离后皆是以箭矢开路。
胡人的弓基本上是角弓,角弓的射程最多也就是四五十步,远了还没什么杀伤力。
禁卫军弓骑兵是骑弓,骑弓的射程最远能超百步,最强杀伤力范围是四十步以内。
马蹄的轰鸣声中开始有了其它的动静,那是中箭的人惨叫或是闷哼,只要是落马就绝对没有存活的可能,毕竟后面的骑兵可不会为了不踩踏而变线,真要变线反而会与友军发生碰撞,代价会更高。
双方箭矢互射之后,禁卫军的突骑兵依然闷头向前,弓骑兵则是迂回左侧。
多方联军这一边,氐人是负责闷头冲锋,张氏凉军向右侧迂回,拓跋代军则是向左侧追赶,一百慕容燕军是缓缓地跟在最后……
第573章:目瞪口呆()
骑马游弋而战的骑兵,他们能够坚持至少数天的不下马,吃、喝、拉、撒、睡皆是待在马背上,遇到敌军可以寻找时机给予痛击,这个才算是骑兵。
难以长时间待在马背上,受不了吃、喝、拉、撒、睡都不着地,到了战场就只能下马而战,这个其实是算作骑马的步兵。
中原皇朝很多时候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步兵,大多是依靠战马的脚力赶路,等待到了战场下马作战。或是骑马觅战可无法保持长久的游弋,打着打着变成待在原地依靠战马的高度杀敌,也真的不能称作合格的骑兵。
集汉国的全国之力,刘彦也就只组织起七个常备骑兵军,里面还划分了精锐和普通两种。虎贲军、羽林军、和第一常备骑兵军可以灵活在战时变阵,能够受得了长期待在马背,还有足够的耐力在经过连续数天不下马背的赶路后与敌接战,算得上是精锐。第二至第七常备骑兵军大多也能长期待在马背,可是无法在战时灵活变阵,那就只能算是普通的常备军。
这一次谢艾孤军深入草原带的就是第一常备骑兵军,数量只有一万左右,那是因为该骑兵军长期在北境作战,有交战就会有损员,哪怕补充得再快速也无法时刻保持满编状态。
事实上,懂得军事的人都会理解一点,长期处于交战状态的军队根本就没可能时刻满编,只有一些新编军才会是满编。
谢艾不是很了解禁卫军,初步的了解也就是知道悍不畏死这一点,对禁卫军执行军令的力度和补充速度,等等方面因为是第一次统率的关系还需要摸索。
已经有两千禁卫军骑兵在与联军交战,草地被马蹄踩踏得泛起了滚滚的尘烟,待在外面其实很难观察清楚战况如何。
两军是相隔五里左右遥望,等于是中间只预留出狭长的五里空间拼杀。
双方静待在其余军队,不约而同地将远程部队调到前方,只要是非我军靠近就是一阵漫射。这样一来又压缩了交战两军的活动空间。
风势不是吹向静立两军的任何一方,所以对两军都没有什么影响,他们现在只是在试探阶段,等待有一方摸清楚对方的战力,态势必定会出现改变。
“我们兵多。”慕容俊手指风吹来的方向:“完全可以抢先占据风势有利位置。”
“这里离柔然山不远。”拓跋什翼健沉闷地说:“至少先要纠缠住汉军,再抢占有利位置。”
都是骑兵,平坦地形的百里路对骑兵也就是小半天的路程,交战场地确实离柔然山有些近,汉军要是断尾求生肯定是能撤到山区。而多方联军想要的是在平坦的开阔地与汉军交战,绝不是有了骑兵优势再去打山地战。
两边派出的试探部队已经快要出现结果,那是联军这边有越来越多的骑兵零散地撤回本阵,只有一方在滚滚尘烟中失利了,才会出现类似的情况。简单的说,就是分队厮杀的队伍大部分阵亡,剩余的少数再待下去也是送死,能撤不撤对骑兵来讲是傻子。
作为汉军指挥的谢艾因为有尘烟的遮挡看不清楚状况,他只知道交战的场地越来越向敌阵的方向移动,推测是本方军队在交战中取得优势。
滚滚的尘烟之中,以氐族骑兵为多数的联军,右翼的张氏凉军在交战不足一刻的时候其实就已经面临崩溃,比他们最先支撑不住的是拓跋代军。
张氏凉军比较衰,他们本来是要游弋掠阵,汉军先是直冲中军的氐人骑兵,可汉军中途却突然拐了个方向向右侧。张氏凉军的统兵将领惊讶于汉军能够在高速驰骋的途中进行迂回,汉军迂回的过程中队形还不乱,他有心想要规避却是发现会被中间切断,只能是硬着头皮迎上去。
张重华带到草原的张氏凉军当然都认为是精锐,而张氏凉军的精锐其实都是从西域调回来的部队,基本上都是和西域诸国、诸族打过硬仗的部队,且不管装备或战力怎么样,拥有一颗敢战之心是必须的。
两千张氏凉军在交战前还高喝了一声“嚯!”,前排的持枪骑兵平稳地放下长度大概是五米左右的骑枪,后方的骑兵则是该预备躲箭的将身躯尽量贴紧马背,该是准备发射箭矢的已经引弓待射。
将目标定在张氏凉军身上的汉军皆为突骑兵,说白了就是身穿拥有甲群的骑甲,手握脆木长枪和小圆盾,后备兵器还有类似于环首刀的直刀,并没有携带远程攻击武器,战马则是前身配了马甲。他们是先扛住一波箭矢,于沉默中撞上张氏凉军的长枪骑兵,刹那间当然是一阵人仰马翻和惨叫声、闷哼声连连。
两军的互冲是很快就互相凿穿,一千五百汉军突骑兵损失大约七八十骑,两千张氏凉军则是损失超过五百骑。
战损比超过五比一,一时间让很快察觉差距的张氏凉军将领心里哇凉哇凉。
仅是一个互冲罢了,一个照面折损四分之一的兵力,发现这一点的张氏凉军每个人都是心生迟疑或是恐惧。毕竟这个已经不止十分之一的伤亡,而哪怕再精锐的军队伤亡超过三成也会失去征战信心。
另一边的拓跋代军,他们倒是如愿靠近了汉军的弓骑兵,问题是也仅是靠近而已,每每互相之间的距离不超百步,他们就会被汉军弓骑兵“唆唆唆”来上一波箭雨。
拓跋代军携带的角弓射程达不到百步,哪怕是有个别人能射百步,射出去的箭矢也是软飘飘根本杀不了人。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试图更加接近汉军弓骑兵,尝试的过程中不断有人中箭落马。三千人不管是抱团,还是分队围堵,反正就是被没完没了地远射,追着追着自己失去信心也就没打算追,却反过来被汉军弓骑兵逮着尾巴不断射。
胡人建立的国家,除开一些王牌部队,要不然根本没有铁甲这玩意,一些厚厚的羊皮袄或是正规一些的皮革甲却是防御箭矢的效果太差,先是在追逐过程中减员,后面又被逮着尾巴不断射杀,仅仅是一刻钟不到就折进去六七百,逼得他们后面干脆化整为零。
左右两翼的友军先后废掉,作为主力的氐人骑兵在期间不是什么都没干,他们一再试图拦截汉军交战,等到最后也真的如愿,只不过是张氏凉军和拓跋代军先后失去敢战的信心成了观众。
氐人可是汉军的老对手了,被禁卫军痛宰的次数只比羌人略略少了几次,要让他们面对汉军的常备军其实还是有些勇气,对上悍不畏死又真的很能打的禁卫军,真真是还没开始拼就先自己打从心里发虚。
出战的两千禁卫军经过一连串的拼杀,等待对着氐族骑兵发动冲锋已经剩下不足一千的突骑兵,倒是五百弓骑兵还没损失一人。折损超过四分之一,再精锐的军队到这一刻也该心里不愿作战,问题是禁卫军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体力可能是消耗很大,但绝不可能出现怕死的心态。
一方心里发虚,另一方悍不畏死,交战的军队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态,就会展现出什么样的气势。而军队在拼杀之前的气势其实很大一部分就决定了最终的胜负。
一千突骑兵直接正面冲撞,五百弓骑兵分为两队在左右两翼射箭,与氐族骑兵的交战仅是一回合的凿穿就真的分出胜败,以剩下多数的氐族骑兵四散逃往本阵,落下本次交战的序幕。
第一场试探之战有了结果,两千禁卫军出战只回去八百不到,联军出战一万大概也有六千左右回去,不管是以先后撤退顺序,还是以战损比来计算,无疑是汉军这边获胜。
谢艾在得胜的禁卫军归回的时候,他是振臂发出“万胜”的高呼,比较尴尬的是只有李洪等少数的一些人回应,禁卫军有一个算一个就像雕塑一样的安静。
回到本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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