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用后世一句话来说,就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那庖正的“大弟子”这么一说,身为庖正的“二弟子”,受其他庖丁,这么多岁数,跟随在庖正身边称受仲兄的他,可没想过今日,会遭到这样的呵斥。
心生一计,在心中暗道,“夏后生死不明,除了其余叔、季弟,还有一些族人之卒,愿意一起离去,我何不趁势离开师氏,也好过在此,听他们训斥,胜过百倍。”
脸上却是笑容相会,说:“伯兄说的是,那鄙就先去余的舟筏之间了,告辞。”
庖正的“二弟子”刚到了自己的舟筏之上,四周就有人围了上来,问道,“如何?”
“彼辈以为怎样?”
他反问道。
“目下,夏后生死攸关,若是亡了,回到帝丘,恐怕也是寒浞刀下之人,不如,就此离去。”
“说的不错。”
“余正是这样想的。”
“那吾辈就一起,操纵舟筏,就此离去如何,无论夏后痊愈,还是不愈,也都不想再有战事了,在余有穷氏旧土,不也有一些族人们哪。”
同周围的士卒、庖丁商议了起来,不过数刻时间,他们就抱定主意,想依着舟筏,先行离去。
对于这一切,庖正全然不知,还在顾着后羿那边的事宜。
若是吕骆在这里,肯定会说,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有穷氏在后羿死后,四散,死的死,逃的逃。真相了。
随着舟筏往前漂流,他们的身边,到处都是水浪击打石头的声音,“嘭哃”
“嘭哃”
舟筏,在平缓的水面上,漂泊着,周围的水面上,还有着环流的波纹,荡漾着河水的岸边。
其实这一切,都归功于,大禹自河水龙门,疏通了到积石的水道,又连接了济水、淮水、洛水等,使得大水泛滥的地方,稳定了下来。
对于天下的氏族、侯伯来说,这些都是应当知道的。
很快,又过去了一个时辰,又到了申时,因在河水之上,飘摇不定,几百人一只食的都是冷食,也就不存在,甚麽烧火煮食,饿了就食。
已经有了谋划,一二百人规模的十多只舟筏,正在远离后羿他们的舟筏。
在几个女妇的温热之下,后羿已经有了好转,像是睡梦中在说话一样,后羿的嘴里不断冒出声音,
“救余。”
“救吾。”
“不救予,回到帝丘,我就命人把汝辈杀了。”
在胡言乱语的同时,后羿像是很痛苦一样,身躯不断地扭动着,周围的女人,发现这些事情的时候,很快就告诉了庖正。
这个时候,跟随来的巫祝死了,那只有靠自己琢磨了,过了一会,庖正告诉那些女妇,尝试与之言语,安抚仍在梦中,有些病痛疾苦的后羿。
“夏后!”
“夏后!”
“妾等,都在这,还望你早些痊愈,领着众人安然回到帝丘。”
“太康、仲康,汝二人不曾想到罢,吾司羿不过一东夷人,竟能够帅有穷氏夺了夏后氏的天下,呃哈哈哈!”
“汝,别到余跟前,勿要弑我,我把夏后之位,让与你。让与你。”
“伯封,余错了,不该抢汝妻妇。洛侯,余不该夺你的女儿。”
“啊!余之头,痛啊!”
在筏上躺着,不断翻滚,经历着痛苦的后羿,不断吐露出这么多事情,让一众妇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众女妇:“。。。”
几百人的舟筏仍然漂泊在河水之上,帝丘也越来越近,看着后羿好转的庖正,高兴之余往自己的筏上而去,却不想,四方望去,彼方的舟筏少了一半,士卒也少了一半,一众庖丁,仅剩下自己那个岁数最大,能食苦学习庖厨的徒弟了。
庖正:“这些畜生,彼时却是离我而去,真是待他们太善了,幸好未曾把庖厨技艺学走。”
望着四方,仅有的两百多人,其中还有一些是女卒。
不禁感叹道,“后羿啊!后羿!缘何就要往河洛狩猎,还把余带上了!出了这么多事,老朽苦难。这来时一千多人,就只剩下了两百多人,着实不明白哪。”
过了几个时辰,又是到了水上夜中漂泊的时候,起初第一次夜里水上漂泊,死了不少人,这过了一旬有多日,早已经顺应了舟筏夜行,闲置在诸多舟中的火炬,此时让士卒拿了出来,点亮了周围。
这到了晚上,经过了这多日夜,他们早已经清楚了,最为安全。
一名女卒,匆匆忙忙,趟过几只舟筏,转眼就到了庖正的舟筏处。
连忙喊道,“庖正,夏后醒了,还说请汝过去。”
“唔”
“这可是真的,不是诓老朽。”
庖正回道。
“岂敢。”
“您过去就知道了。”
后羿昏迷之后一直,没有进食的他,这个时候急切地问道。
庖正心中自然是有原因的,自从燧人氏、有巢氏万载以来,大多数落水的人,皆是受疾而死,少数氏族的人,趋于身体强悍,又有草木之药,故活了下来。
虽然他心里也不愿后羿死去,可是以往落水,死者甚众,由不得他不怀疑。
过了一饭食的时间,后羿也醒来一截的时间,庖正趟过几只舟筏,踱步来到了后羿的身旁。
映入眼帘的是,一脸苍白,嘴唇没有血色,疾重之色,依偎在已然穿上了衣裳的众句嫔之中的后羿。
看到庖正来了,后羿示意让一众句嫔扶着自己,端坐了起来,勉强地提起了声音说:“庖正,余未看错你,唯有你啊!最为忠厚,不曾离去。也唯有你,智谋过人哪,吾幸甚哪。回到帝丘,定要大赏汝,及帝丘之中,你的子嗣。”
“咳咳”
“咳咳”
后羿咳嗽了两声,忍耐着虚弱的身躯,又接着道,
“不过,此时余尚还虚弱,也就不与你多说,你知道也就罢了。”
待他说完,又昏迷了过去。
庖正思索了一会,大声说道,“就快到帝丘了,你们且照料好夏后,出了何事就唯你们论罪。”
虽然后羿疾重,四周人也少了。
可是入了女卒和那些句嫔耳朵中,庖正的恫吓之言,依旧是威煊赫赫。
第61章 抵达(下)()
庖正危言耸听的声音,让周围的句嫔和女卒,听的是,战战兢兢地伫立在一旁。
心里却是敢怒不敢言,表面上唯唯诺诺,遵从着庖正之言,暗地里却是恨不得在后羿耳边使坏,让后羿惩罚他,以免其怨。
舟筏在河水之上,飘荡了几个时辰,天下最为高大的城郭,姒相定都的帝丘,逐渐映入众人的眼眸之中。
始见帝丘的庖正,心思复杂地往着前方,沉吟道,“这一路,凶途艰险,着实让余感觉到惊心动魄,此刻,终究是要回到帝丘了。”
“诸位族人,看,吾辈终于是回到帝丘了。”
“是啊!”
“能安然回到帝丘,极为不易。”
“确实不易,一千多人,死的死,逃的逃,仅剩下我等二百多人。”
“汝辈快看哪,是帝丘的东郭、帝丘东城,北城垣、北城,越来越近了。”
“。。。”
一众士卒,当再次看到帝丘的时候,纷纷嚷嚷了起来。
一只别样的筏上,庖正领着庖丁,聆听着,醒来的后羿的唠叨。
再次醒来半个时辰,也就是后世一个小时的后羿,迅速就让身边的士卒,把庖正、庖丁叫到了跟前。
庖丁看着后羿的容貌,心里暗道,“夏后的气色,确实好了不少,如此情形,捡回来了性命,实在是强悍。”
“夏后,你唤余与吾徒,是有何事哪!”
庖正朝着后羿,柔声问道。
后羿将股盘于腿上,直腰,理了理上衣,望了望剩下的唯一庖丁,正视庖正问道,“余听闻,汝麾下其他的庖丁,都离去了,还带走了一二百的士卒,这可是真的?”
“不敢相欺夏后,确有此事。”
庖正回应道,然后不敢看后羿,又接着道,“细臣该当刑罪,请夏后罚吾。”
看到这一幕变化的庖丁,没有来的及多想,“师氏无错,是细臣的错,那些昆仲兄弟与一二百士卒,趁机离开,是余犯了大罪,曾在他们离去之前,曾呵斥其人,不怪师氏。”
后羿心中想的却是,目下吾的四方,仅有二百多人。帝丘,虽顷刻之间,就能至。但失去了如此忠至的人,那又有何用。
抱定主意不罚他们的后羿,哈哈大笑道,“汝二人是想岔了,吾方才都是你们救的,又怎么会罚汝辈。则,不成了世人眼中,暴虐之人。”
二人在心中腹诽道,“你不就是个暴虐的人,原本自己只是属庖厨之人,不得已受制于汝,南下一道灭了数国、氏族,这不是暴虐?哼!”
不过他们,不敢说出口,连忙点头回应后羿。
接着二人又道,“夏后说的是,细臣想岔了。”
后羿也不再与他们纠缠这个问题,沉默了一会,又突然发问道,“何时到帝丘,待回到帝丘,吾定要派人往洛泽,捣毁有洛氏等族的老巢,以泄我恨,以慰死去的,入了岱宗冥府的族人们哪。”
“回夏后,若不出意外,一个时辰以后,我等就能抵帝丘城中。”
“善,余休憩去了。汝二人率而百余士卒,守四方,待到了帝丘,派人告知余。”
天色渐渐明亮,云霞散开,太阳缓慢地升了起来,众人的脸上,也能看的出来,充斥着喜悦,或是庆幸活了下来,或是庆幸帝丘将近。
剩下的舟筏,在安稳、平缓流动的水面上,靠着顺水,渐渐地抵达帝丘。
就这样,时间又过了一个时辰,天上的太阳,已经将云霞都赶跑了,独自悬挂在天穹之上。
后羿在众句嫔、女卒的护卫下,走下了竹筏,然而映入眼帘的是,之间被濮水淹没毁败的帝丘北城、郭。
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的后羿,愠怒之色,充斥其面,过了一会儿,一口鲜血从后羿的口中,喷洒而出。
温热的鲜血,淋漓尽致地撒在了一旁的,让践踏的不成形式的花草之上,像是给雕琢了几朵红花一般,红染覆地。
后羿心想:“不要是有氏族、侯伯把帝丘攻下了才好。则,无处容身。真是气死余了,待我进了城邑,寻寒浞捉问一二,便知道生了何事。”
一道下了舟筏的士卒与庖正、庖丁,看到了眼前的一幕,心里也是没有往好处像。
众人心思:“莫非帝丘已被破?”
不过这一切都没人回答他们。
二百多人护卫着后羿,向着前面的帝丘,走去。
半个时辰以后,到了帝丘城下,帝丘北城、郭已经让濮水毁败了,故一路上,都是残破的,用土草花树堆砌的城墙。
后羿让众人扶着,走了一二夏里之后,一路上的破败事物,都让他看在眼里,实在是忍不住的他,唠叨了起来,说:
“你们看哪,四方是有大水趟过,才能将这天下氏族、侯伯都艳羡的第一邑,毁败。”
“夏后说的是,余双眸瞧过一处,毁败的城墙,有水滞痕迹。”
“师氏、夏后,余也以为当是如此,你们且看,我手中的螺,想必干涸不会许久,大致与吾辈在洛水、河水之上的时间相仿。”
庖正与庖丁,先后回应着后羿。
但是后者的一番话,后羿与庖正,很清楚,心里不禁担忧了起来:“莫非,帝丘已然被攻破了,落入了他族之手,也有段时日了。”
后羿:“走,跟余进帝丘,望上一望,就清楚了。倘若此邑当真让人破了,那也是余后羿命该如此,从此丧命,也怨不得何人,都是余自己如同太康一般,好狩猎而有此错。”
“唯”
除后羿以外的二百多人,回应道。
随后,往帝丘城邑迸发而去。
等到他们进了帝丘,往其东、西、南等城郭,看了之后,现人潮拥挤,并没有如同之前,在见到北城、郭之毁败那时,心中想的,这几处应该也是破败的才是啊!
反之,是繁荣昌盛,四方市肄之中,有用畜肉换稷米的,也有在百端摆着锋利的骨刃、园囿里的芸菜、红黄色浓的衣裳、优美富有圆点、简单曲折的线条纹的陶器等,还有往来似乎在寻觅何人的士卒们。
后羿、庖正、庖丁以及一百多士卒、女卒、句嫔心里不禁疑问起来:“思来,帝丘不是吾辈在北城、郭那时想的那般,为人所破,不曾想还是与以往一样,天下第一市肄之任。”
众人的耳边还传着,“夏后姒相,让人救走了。”
“听说是吕国大子,将其救走的。”
还是让吕国的大子救走的这些话,传到了后羿中。
只见他拳头握着,怒气冲冲,叹道,“此子不是跟吾言过,不再与余作对,怎么会救走姒相,真是气煞人了。”
放下心中的疑惑,嚷嚷道,“诸位,随余寻寒浞去。”
“看那人,似夏后。余得顷刻就派人去告知寒相。”
在帝丘内邑之上,远望看到了后羿的伯明水低声细语道。
————
帝丘夏后居住的后舍之中,纯狐舍中,纯狐正与寒浞在亲热,就在这时,一名士卒,匆匆忙忙地疾驰到了纯狐舍外。
急忙道,“寒相,夏后回来了,已经入了城邑之中。”
“甚麽?”
“余认的父回来了?”
正在与纯狐亲热的寒浞,听到这一句,原本兴致勃勃,就要把纯狐就地正法的他,顿时失了兴趣。
迅速地将衣裳披上,然后出了纯狐舍,向那士卒问道,“已经到了何处。”
“夏后,是伯明旅率派小人来告知您的。以目下来看,应该到了明堂之舍。”
“善”
“你且下去,事后余让伯明旅率代吾赏你。”
吩咐了士卒之后,顾不得纯狐,寒浞就直奔帝丘明堂所在,索性不耽搁的是,相距不远,用不了半个时辰,就能到了。
而后羿已经早在明堂之中,那属于夏后的主位之上,端坐安详,闭上了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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