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门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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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门阀- 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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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个这么干的人叫宁成,这个先帝时期的酷吏头子,在当今即位后就跑回老家,用尽手段将南阳的一千多顷公田扒拉到自己碗里。

    靠着这个,宁成在五年内赚到了五千金!

    然后,在第六年的时候,他被刚刚上任的新扎酷吏义纵砍了脑袋。

    宁成跌倒,义纵吃饱。

    正是从宁家抄出来的这五千金,让义纵从此大刀阔斧的干他想干的事情。

    新丰的公田虽然只有七千亩,但仔细查查,还是能弄出不少钱的。

    “殿下,臣打算上任后,就重新核算所有租佃公田的百姓的訾产,清退那些訾产超标,依然租佃公田的农户,让真正有需要的人租种上!”

    “嗯!”刘进点点头,这个办法倒是可以。

    只是,总共才七千亩公田而已,按照每户一百亩的标准,也只能租给七十户人家。

    哪怕降低到五十亩每户,也只有一百四十户,相对于如今的新丰困局只是杯水车薪,恐怕并不能改变什么事实。

    “臣打算将这七千亩公田抵押给商贾,贷来三千万资金,用于新丰的水利建设!”张越却是图穷匕见,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七千亩地贷三千万?

    以现在的关中地价,倒也不是不行。

    但问题是——谁敢接这个买卖?

    现在不比以前了,以前的汉家商人,连国家的高利贷也敢放。但经过告缗的打击后,再敢跳的商贾,几乎都死了。

    更麻烦的是——这传出去,朝堂还不炸锅了?

    那些闲着没事干的御史,岂非找到了宣**力的地方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部署(2)() 
“侍中难道不怕被人说成是第二个桑弘羊?”良久,刘进低声问道。

    中国自古就有着浓郁的仇商气氛。

    特别是儒法这两个思想派系,简直恨不得将天下商贾斩尽杀绝!

    当初杨可玩告缗,最支持的就是儒法的学者了。

    在他们眼里商人什么的,死光了,才是对世界最大的贡献。

    只是后来,告缗玩脱了,这些人才翻脸骂杨可。

    以至于,当初,桑弘羊不过是带着大司农的官吏去了趟东市摆摊叫卖,推销自己的盐铁产品。

    马上就被学者们喷了一个半身不遂。

    到现在,‘请烹弘羊’的呼声依然高涨。

    所以,刘进不得不担心,张越此举将引发士林舆论的疯狂攻仵。

    “不会的……”张越听着,却是眨着眼睛,笑着道:“殿下放心好,臣此举是为国为民,诸生皆饱读诗书,胸怀天下,安能不知?他们必然会理解臣的一片苦心的……”

    “当然了……”张越笑着道:“纵然有人不能理解,那臣也没有办法啊……”

    “诗云: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张越沉痛的道:“*******,*******……”

    “臣决不能坐视新丰百姓陷于水火之中!”他握着拳头,一脸刚毅的模样。

    然后扭头看向贡禹和王吉等太学生问道:“诸君以为呢?”

    贡禹等人皆是满脸涨红,情绪已经全部被张越鼓动了起来。

    对于大汉的太学生们来说,他们可比后世的大学生还要骄傲百倍。

    他们是国家的栋梁,社稷的支柱!

    无论是他们的老师,还是他们的家人,甚至是他们自己本身,都是这么认为的。

    更难能可贵的是,他们现在都还是温室里的花朵,没有受到任何污染和捶打的理想青年。

    胸中燃烧的是对理想的激情,血液里沸腾的是对信仰的虔诚。

    “嫂溺叔援,孟子以为权也!”贡禹第一个说道:“今新丰之状,若溺亡之人,若能有贾人之訾助之,可视作叔援之例!学生愿为侍中奔走解释!”

    “学生等皆愿为侍中奔走,与诸生解释!”王吉等人也纷纷拜道。

    他们现在人人都是群情激愤,迫切的想要证明,自己真的可以救世。

    再被张越一鼓动,立刻就被仇商思想抛之脑后。

    而太学生们,在如今的汉室,真真是一个不容忽视的群体。

    在某些程度上,太学生们的声音,可以算作士林的呼声。

    他们可能做的别的事情有些不行,但论起嘴炮和喷人,那就罕逢敌手了。

    这让桑钧看的目瞪口呆,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读书人,还能这么忽悠的?

    看来自己又学到了一个新技能!不错不错!

    “可是……去哪里去找一个愿意借贷三千万的大贾?”刘进忽然问道。

    这可是三千万,不是三十万!

    三千万!

    新丰县一岁赋税所得,恐怕也就一千万上下。

    扣掉押解少府的口赋,输给太仆的马口钱,剩下的最多两三百万。

    换句话说,新丰县哪怕不吃不喝也得十年才能还的清这笔借款。

    关中有钱人虽然多,但恐怕也找不到一个这样的冤大头。

    至少,刘进觉得不会有这样的傻子。

    至于张越抛出来的那七千亩公田的筹码?

    关中地价虽然一直高企,但恐怕也很难卖出三千万的高价!

    张越闻言,却是微微笑道:“殿下放心,臣相信,忠义之士,哪怕是在商贾之中也是有的……”

    若是以前的新丰县,当然不会有这样的冤大头。

    但现在嘛……

    不客气的说,张越只要去关中任意一个大贾的门前,对门房说一句话:我,长孙,打钱!

    对方立刻就屁颠屁颠的将钱送到了张越手上。

    这个世界,最不缺的永远都是那些想捧臭脚的人。

    三千万?看似不少。

    但对于那些想要投资未来的人而言,九牛一毛!

    即使是现在的博望苑里,商贾宾客,不也照样很多吗?

    谷梁的君子们恨商贾,但他们能恨商贾的钱吗?

    而张越更是早已经选定了投资人。

    就他那个便宜弟子的老爹袁广国。

    这也算是张越给自己的那个便宜弟子谋划的好处吧。

    用三千万钱,买一张长孙的船票,袁广国只要聪明一点,当然知道这是一个无比划算的买卖!

    这个世界,不知道多少人,想拿全部身家,换一次上船的机会!

    刘进与贡禹等人听着都是一楞,但陈万年与桑钧听了,却是对视了一眼。

    心知,关中的商贾与豪强们,根本无力抵御搭上长孙的诱惑,更别提还能博一个义商的头衔了!

    最最关键的是——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刘氏官府的信誉,那是顶级的!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高帝刘邦定下的铁律。

    百年以降,在这个方面,从未失信。

    刘家不止自己不失信,还不准其他人失信。

    欠钱不还,哪怕是列侯,一旦被告到廷尉那里,也是只能等着被审判。

    所以,他们已经可以预见到,整个关中的豪强和大贾,都将因此事而激动,而轰动的未来了。

    别说三千万,就算翻个十倍,也有‘忠义之士’会哭着喊着一定要送过来啊!

    这种稳赚不赔,还没有风险的买卖,几十年也未必能遇到一次。

    不投资的都是笨蛋。

    而关中的豪强与商贾,能活到现在的,显然没有笨蛋了。

    所以,对于新丰县来说,当它被划归到长孙名下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再需要担心钱和资源的问题了。

    想要钱?关中的豪强和商贾排着队在外面哭着喊着要送进来。

    想要资源?

    太仆三十六苑的牲畜,少府卿诸司的能工巧匠,大司农衙门积蓄的各种资源,应有尽有。

    只要招招手,马上就有官吏以最快的速度送过来。

    说话间,众人已经走出了阳里,回到了村外的直道上。

    村中的祥和与安宁气氛,转瞬消失无踪。

    众人回到了现实。

    眼中所见,是一片片起伏连绵的粟田以及数以百计甚至上千的正在地里劳作的奴婢。

    这个现实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哪怕是陈万年,也感觉心里跟针扎了一样难受。

    但,这就是新丰的现状,也是汉室的现状!

    “我们一定可以改变的吧?”刘进深深的吸了口气,对着张越,握着拳头轻轻说道。

    “对的殿下……”张越无比肯定的回答:“臣与诸君一定会辅佐殿下,扭转新丰的现状!”

    “臣等皆愿尽心竭力,辅佐殿下,扭转新丰的现状!”群臣全部拜道。

    不仅仅要扭转整个新丰的现状,还要将整个天下,重新导回正轨!

    让这个崩坏的世道,重回原来的轨道。

    要让百姓安居乐业,要令人民富足安康。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为此,哪怕殚精竭虑,粉身碎骨,坠堕诸渊,也在所不辞!

    “那么诸君……”张越看向众人,说道:“吾等就各自分工行事吧!”

    “贡禹、王吉、杨望之、曾胜!”张越看向太学生们。

    “学生在!”贡禹等人拱手拜道。

    “本官命令诸君,前往骊乡一带,测绘水经与地理,查问民间诸事,调查各亭百姓占有的土地数量、收入、负担以及家庭情况……”

    “诺!”贡禹等人纷纷领命。

    “桑公、陈公、赵公……”张越看向桑钧等人吩咐道:“诸公往新乡、临渭一带,测绘水经、地理,调查百姓土地占有数量、收入、负担及家庭情况!”

    “诺!”桑钧等人也连忙上前领命。

    “而吾与长孙殿下,则继续沿这枌榆社往新丰县县城一带调查、调研……”

    “三日后,吾与君等在新丰县城汇合,然后,返回长安,共同整理调查所得的数据,分析情况!”

    “诺!”众人皆拜道。

第一百七十八章 调研(1)() 
离开阳里,与众人告别。

    刘进的车队一下子就缩减了一大半,但也依然是一个二十多人的小队伍,看上去浩浩荡荡的。

    不过两刻钟,车队就抵达了下一站——榆树里。

    顾名思义,此村有一颗据说五百岁以上的大榆树。

    百姓以为神异,于是,就奉榆树为神,居住于此,托庇于榆树的保护。

    榆树里外的田野,张越与刘进依旧看到了大批在烈日下劳作的奴婢。

    但同时也看到了许多皂巾粗衣的农夫农妇,躬耕于田野之中。

    进入榆树里村亭之后,情况又是一变。

    相比阳里的井然有序,榆树里的情况就有些不同了。

    没有一个足够威望的长者起来组织,所有人都是自行其是,各家自扫门前雪。

    进入榆树里,张越没有听到朗朗读书声,也没有见到井然有序的屋舍。

    相反大多数民居,都是茅草屋,看上去破破烂烂的。

    村里的孩子,光着屁股,在屋前屋后嬉戏玩耍。

    并没有人来组织他们去学习。

    甚至没有人来管他们。

    而亭里的中央,张越看到了一栋栋奢华的豪宅。

    张越不得不感慨,这才是汉室基层的现状啊!

    阳里,终究只是个例。

    刘进见了,却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相隔不过数里,竟有天壤之别!?”他有些狐疑的喃喃自语。

    “殿下,我们去问一下百姓就知道了……”张越轻声说道。

    两人走下马车,朝着就近的一户百姓家庭走去。

    这户人家,位于道路一侧,用着茅草为屋盖,以竹为篱笆,院子里散养了几只鸡鸭,两个扎着总角辫,看上去七八岁的男孩子在院子似乎在做着给蔬菜浇水的活。

    一个老人看上去大约六七十岁了,已经很老了,坐在树荫下的一张席子上,指挥着这两个孩子做事。

    张越与刘进走上前去,对那老者拱手拜道:“晚辈恭问长者安好!”

    老人回过头来,见到衣冠楚楚的两位贵公子,先是一楞,然后连忙起身,回礼道:“小老人当不得两位公子大礼啊……”

    他显然有些受宠若惊。

    刘进连忙上前去扶起他,道:“长者不必多礼……”他回头看了看张越,接着道:“我等乃从长安来的采风士子,路过贵亭,想与长者打听些事情……”说着,张越与刘进就又是一拜:“万望长者不吝教我等!”

    老人听着,立刻道:“两位贵人请问,小老儿知无不言……”

    刘进扶着老人,让他坐下来,然后,他才与张越跪坐到老人对面。

    马上就有着随行的侍从,端来一壶酒,献上酒樽,为老人满上一樽。

    “敢问长者贵姓?年长几何?家有几子?几孙?”张越微微欠身拜道。

    “不敢言贵,老朽姓王,名富贵,今年五十有一……”老人喝了一口酒,非常开心,这年头寻常百姓是买不起酒的,而关中人又特别嗜酒。

    张越与刘进闻言,却都是相对一视。

    这老人已经老的满脸皱纹,连背都弯了下去,看上去起码六十好几,甚至说七十岁张越也信。

    但现在,对方却告诉自己,他只有五十一?

    就听着对方继续说道:“老儿共有三子,长子继承了家业,如今正在外耕作……两个孙儿,则在家里陪老儿……”

    “至于其他二子……”说到这里,老人微微顿了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摇着头道:“不说也罢了……”

    张越听了,也不逼问,因为他能猜到老人其他二子的去处。

    左右不过是当游侠,入赘、甚至给人当后父,以及经商这几个选择。

    大部分的汉室平民家庭的庶子,都只能走这几条路。

    “敢问长者,家里有田几何?”张越再问道。

    “三十亩吧……”老人想了想答道:“此外,还租种了本亭公乘王大郎家的五十亩地……”

    张越与刘进闻言,再次对视了一眼。

    三十亩?

    这是一个标准的汉室贫农的占地面积。

    “长者,敢问一岁官府调庸赋税几何?”张越再次欠身。

    而在他身后,一个随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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