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单于?
当然是兵强马壮者为之喽!
故而,呼衍冥一下子就急道:“将军,将军,您何不听听我主的条件,再做决定?”
对目前西域的匈奴贵族集团们来说,情况真的是很尴尬。
自狐鹿姑至汉室,连番大战,几乎掏空了他们在西域的积蓄,也让各部损失惨重,疲惫不堪。
西域诸国,更是被战争折磨的没有什么力气了。
现在,先贤惮又死,大家匆匆忙忙拥立了幼主,并按照先贤惮的遗命,以摄政王李陵摄政,用了一个冬天勉强梳理好内部的事情,重新分配好利益。
哪知这时漠北内乱的消息,传了过来。
别说匈奴人了,李陵都是懵逼的。
于是,西域的匈奴人,立刻就面临了一个艰难的选择是回漠北去参与单于争夺,还是留在西域看戏,坐等新单于登基呢?
傻子都知道,必然是前者!
但问题是……
过去一年的战争,使得西域匈奴部分筋疲力尽,而且实力与兵力都受到了极大打击。
若出兵漠北,西域老巢怎么办?
就这么丢给汉朝和乌孙?
若是这样,就算打赢了,又怎么样呢?
没有西域的匈奴,就像没有水的鱼,失去了吃饱的鸟,没有了利爪钢牙的狼,注定是饿死、渴死在漠北的寒风中。
所以,李陵与他的贵族们,立刻就知道了,必须与汉、乌孙之间达成妥协,特别是汉室必须不惜一切的的达成协议!
这是关乎生死存亡的大事情!
呼衍冥也就顾不得什么矜持不矜持的了,他急促的道:“将军,我主愿割尉黎、龟兹,及天山北麓之下的所有土地,并蒲昌海、白龙堆等地与贵国,并保证不再侵犯贵国疆土……”
“此外,吾主愿仿汉匈旧故事,向贵天子和亲……’
“岁贡牲畜、皮毛、黄金等……”
“除此之外,汉使、汉商,行于西域之中,我主愿保证其生m命、财产安全,并派兵护送……”
张越听着,微笑了起来:“就只有这些?”
“贵主的诚意也未免太少了!”
“这岂是诚心求和之人?”
呼衍冥听着,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这还不够诚意?!
当初乌维单于与汉协商的和平条约,也不过是两个休兵,匈奴承认漠南、河西、河朔为汉土,汉匈双方在边境地区,各退三百里,并在边境开放榷市而已。
在他看来,自己说出来的条件,汉人根本不可能拒绝的啊!
然而……
没有办法!
他只好低着头,讪讪的问道:“敢问将军,将军想要什么条件?”
张越听了,咧嘴一笑,无比亲切的道:“以我个人之见的话,若贵主应允除了贵使所说的条件之外的三点,那么本将军就不会意见了……”
“三点?”呼衍冥咬着牙齿,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问道:“将军请说……若是我主可以做到,一定应允!”
内心之中,痛苦不已,仿佛有无数把刀子在搅拌。
张越却是微笑着,犹如一个已经抓住了猎物的猎人一般,从容不迫的说道:“第一:贵主必须以书面形式,向我主圣天子以及汉家苍生谢罪,承认战争责任,检讨战争过失,并勒石于天山之上!”
呼衍冥听着,眉头紧紧皱起来。
他很清楚,这个条件,看似没有提什么认输、臣服。
但实则其意思就是如此!
就是对汉认输、臣服,就是匈奴人的战败文件。
若是答应了,以后匈奴就是汉之手下败将,甚至就将是汉朝的臣子了。
可以想象,此事一旦公开,对匈奴各部和控制下的西域而言,简直是灭顶之灾!
说不定立刻就要引发内战!
但……
现在的情况,不就是已经内战了吗?
所以,呼衍冥只好低着头一言不发的继续听着。
张越却不紧不慢:“这第二,贵主必须赔偿我国的战争损失!”
“旧事太远,暂且不提,去岁贵主与月氏、西羌合,攻我轮台、令居,令我军民死伤无数,百姓流离失所!”
“贵主必须负责!”张越说道这里,猛然提高声调,气势汹汹的道:“且必须完全赔偿我国的所有损失,并送还所有战俘!”
他拿起放在案几上的那张白纸,递给呼衍冥,道:“贵使请看,此乃吾所算出来的大体损失……”
呼衍冥傻傻的接过那张纸,他忽然想起来,貌似刚刚这位汉家鹰杨将军就是埋头在这纸上写写画画。
换而言之……
他低下头,看了看纸上的文字,作为匈奴高级贵族,他是识字的,识字量虽然不多,但阅读纸上的内容已经够了。
因为,这纸上大部分内容,都是数字。
只是随便看了看,呼衍冥的整张脸就已经发白了。
因为……
这纸上的数字,太夸张太夸张了!
他抬起头看向张越,低声问道:“将军,这会不会有些过分?”
“哪里过分了?”张越瞪了他一眼,抢过那张白纸,对呼衍冥道:“轮台因贵国所毁,重建费用五千万钱,过分吗?”
“贵使随便去问人,看看这过分不过分?”
“我国将士,浴血轮台,因贵主之故,阵亡两千余人,每人向贵主索要抚恤、赡养费用十万钱,过分吗?”
“汉家将士性命连十万钱都不值吗?”
“轮台周围共计十余万亩土地为贵军所践踏、破坏,每亩地贵主赔偿五百钱,过分吗?”
“因贵主之故,大汉军队被迫出兵十余万救援轮台,累计耗费军费不可计算,吾只要贵国负担不过五万万钱,过分吗?”
“那令居之外的西羌、月氏受贵主蛊惑来犯我国,我令居防线备受摧残,将士死伤者数千,贵国因此赔偿我国三万万钱,过分吗?”
“相信我……”张越语重心长的说道:“这些条件一点都不过分,恰恰相反,已是相当照顾贵主了,已是打了折扣的,吾的诚意相当厚实!”
“仅仅只向贵主索要不过总数十四万万的赔偿金,过了这个点,可就没有这些好处了!”
呼衍冥被张越这一连串反问,搞得有些晕头转向,几乎被绕晕了。
好在,他理智还在,所以他哭丧着脸,看着张越,拜道:“将军阁下,即使我主答应,我国也没有这么多钱啊……”
十几万万的五铢钱,对汉人来说,或许拿得出来。
但匈奴人……
特别是现在的西域匈奴,怕是砸锅卖铁,也凑不出这么多东西。
张越听着,却是微微一笑,道:“使者不要着急,只要贵主答允,本将军便会给贵主介绍一些‘慷慨之士’,他们必然愿意慷慨解囊,向贵主提供贷款的!”
一个优秀的帝国主义者,除了要会敲竹杠,还得善于推销金融产品。
尤其是赔款方面的金融服务必不可少。
我大清就是这么的被西方列强吃的连骨头渣子都没有剩下来的!
至于谁来提供这个贷款?
张越相信,天子、皇后、太子、太孙以及大汉文武两千石以上,关内侯、列侯、勋臣、富商都肯定愿意让匈奴人欠下他们的高利贷的。
钱这个东西,留在自己家里,只能带到坟墓里去。
若放贷出去,那就是利滚利啊!
更不提,这些钱本质上不是借给匈奴人的。
而是左手倒右手,用于赏赐、抚恤和建设之用。
风险不存在!
至于匈奴人怎么还账?他们肯不肯还?
张越相信,只要有大军铁骑在,匈奴人就不得不还,而且必须得还!
不还钱,那就武装讨债!
上门索命!
于是,届时匈奴人只能拼命压榨、剥削西域各国,甚至是他们的部族。
乃至于去各方劫掠、屠杀,以凑够还债的黄金、牛羊、奴婢。
于是,等于匈奴人给汉家打工。
汉室可以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站在岸上,看着匈奴人坏事做尽。
一切罪与恶,都将归于匈奴。
而一切荣誉、正义都将归于诸夏!
完美的设想!
第一千一百零二节 胁迫(2)()
呼衍冥却是被张越彻底绕晕了。
他搞不清楚,这个汉朝将军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十几万万的赔款,还能有人提供借款?
章口就来?
他委实搞不清楚汉朝的逻辑!
于是,只好弱弱的问道:“那这第三点是?”
张越看着他,露出一个无比亲切的笑容:“这第三
我要做门阀第一千一百零二节 胁迫(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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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零三节 百态(1)()
刘屈氂和李广利来到建章宫的温室殿前时,这里已经聚集相当数量的朝臣。
其中,甚至还有着一些来朝述职的关东郡国上计吏。
这些人聚集在一起,低声开着会议,说着些各自的盘算。
但,每一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轻松、愉悦的笑容。
匈奴内讧?
这不是新闻。
匈奴内战,这就是超级新闻了。
任谁都知道,一个国家,只要内战一起,基本上就无暇他顾了。
一旦内战长久缠绵,则必将陨落!
强如大秦,崩毁之后,新生的汉室,亦用百年才将人口、垦地恢复到秦代规模。
又花了十几年时间,才将疆域恢复到秦庭的全盛时期。
以诸夏之底蕴,尚且如此,区区匈奴,只要一内战,便将从大汉帝国的头号敌人名单上消失。
已知世界,将再无可与诸夏文明、大汉帝国竞争的对手。
从此,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特别是关东郡国的贵族们,现在已经是眉飞色舞了。
若大规模战争结束,则意味着从前加诸关东郡国身上的各种赋税,都可能取消。
譬如口赋、算赋、马口钱,乃至于车船税、矿税,甚至盐铁官营……
这或许可以释放出无穷利益,让无数人暴富。
于是,还什么事情都没有确定呢,就已经有人在yy以后怎么分配利益了。
除此之外,被讨论最多的内容就是——张蚩尤真牛逼!
他要不牛逼,怎么会一上任,匈奴就有内战的苗头了?
要不是这样,匈奴早不内乱,晚不内乱,为何偏偏现在内乱?那狐鹿姑为何又死的这样蹊跷?
听着这些议论声,李广利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了。
内心更是憋屈、懊悔的很!
但刘屈氂却似乎发现了新大陆,他悄悄拉了拉李广利衣袖子,将他拉到角落里,问道:“将军,去岁匈奴狐鹿姑率军与其日逐王先贤惮对阵,可有斥候抵近侦查?”
李广利不知道刘屈氂为何问这个事情,但还是答道:“自是有的,我曾命赵新弟与李哆分别多次率斥候出楼兰抵近侦查匈奴动向……”
“斥候可曾有带大黄弩?”刘屈氂又问道。
李广利一楞,谁没事闲着蛋疼带大黄弩出去啊?
那可是光弩身就重达数十斤,每次上弦都需要两个人辅助才能完成的重武器。
刘屈氂却是道:“那便是有了……”他自顾自的说着:“若是如此……那么,这匈奴单于狐鹿姑或许就是伤于将军斥候所携带的大黄弩之下……”
“不然,何以半岁之前,狐鹿姑可以率军远征万里,与先贤惮对峙天山之下,不过半载便崩卒于漠北?”
“必是如此!”
李广利听着目瞪口呆,不可思议的看着刘屈氂:“这……会有人相信吗?”
刘屈氂哈哈大笑:“怎么会没有人信呢?”
“当初,白登山之围,绛候周勃率军三日夜疾驰数百里,逼迫匈奴冒顿单于解围……如今,天下有几人知晓此事?”
“在天下人看来,白登山之围,是如何解的?将军岂能不知?”
李广利听着,默默点头。
在普罗大众眼中,白登山之围,那是曲逆候陈平献策,以重金贿赂单于阏氏,才让匈奴单于高抬贵手,汉军被围主力以及高帝方能平安无事,突围而出。
这个故事,在民间甚至成为了蚩尤戏,被广泛传播。
哪怕李广利,也是一度深信不疑,直到他渐渐成长,成为帝国大将,他才开始明白和醒悟过来,这一切都是编的!
因为,逻辑首先就立不住。
且不谈那个阏氏什么的能不能说动像冒顿那样的雄主,单就一个事实——高帝被围白登山到突围的时间加起来一共才七天!
七天内,陈平得想出办法,然后找到关键人物,最后再重金贿赂之,最后还得匈奴人放开一个口子,供被围的汉军主力突围,而且,汉军部队还得对匈奴人充满自信,相信他们不会忽然袭击。
这简直就像是戏剧、神话!
但凡有基本的正治、军事常识的人,都不会信这个事情!
至于真相嘛?
李广利查过文牍,他很清楚,真相就是——在冒顿单于的主力骑兵将高帝率领的汉军包围在白登山上的同时,汉军的主力步兵集群,在时任太尉周勃的率领下,自磐石快速南下,对匈奴主力形成反包围的态势。
匈奴人若是要硬着头皮,在白登山决一死战,那么他们就要面临一个可怕的后果——中心开花!
在察觉到这一点后,冒顿果断率军撤出了白登山战场。
然后又迅速率军撤出了长城!
自那以后,终冒顿一生,再未深入汉室境内如此之远,而是开始玩起了代理人战争,蛊惑、扶持了卢绾、陈豨叛军。
但这些历史,都被封印于文牍之中,秘不示人,留给外界的只有那个陈平献策贿赂单于阏氏的传说。
为什么会这样?
李广利很清楚原因。
这是正治因素在作祟,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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