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门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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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门阀- 第4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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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宫廷宦官们的生存法则。

    而深知内情的贵族大臣,却都因此,深深忌惮那位侍中官。

    便是张安世,其实也未尝没有产生过嫉妒和愤恨的情绪。

    不过……

    在他看到了工坊园里源源不断的利润,送到府邸的时候。

    些许的嫉恨与愤恨,消失的无影无踪。

    贤弟,依旧是贤弟。

    而兄长自然是兄长。

    但其他人,就未必了……

    内心想着这些事情,万安已经回到了张安世面前:“令君,陛下有请……”

    张安世收敛心神,跟着万安,步入寝殿之中。

    此时,已是夜深人静的时刻。

    寝殿中的气温,非常舒适,宛如暖春。

    而大汉天子则披着一件外套,坐在一张塌上,端着一个小碗,在细细品味着什么。

    张安世知道,那是从珠崖和詹耳朝贡来的燕窝。

    这种南方的特产,如今在长安已是价比黄金。

    因为它是张子重推荐给当今天子养生的专用贡品。

    所以,一下子变在长安城走红。

    特别是入冬之后,随着此物进入广大贵族富商视线,一下子就爆红起来。

    现在,这种珠崖詹耳的特产,在长安城里,已经被吹的神乎其神。

    无数贵族富豪,争相抢购。

    更给这种詹耳珠崖的特产,冠以种种传说和言辞。

    于是,作为目前唯一可以供货的大司农,瞬间多了一个畅销的奢侈品。

    而且有价无市!

    不到一定级别,有钱都买不到!

    大司农数钱数到手筋疼。

    由此产生了另外一个副产品——本来在朝堂中,还颇有声势的‘弃珠崖、詹耳’的议论,转瞬消失的无影无踪。

    无数名臣文人,纷纷改口。

    如今,在长安城里,谁敢提‘弃珠崖、詹耳’,几乎就和自杀没有区别。

    没办法,就算是孔子复生,也无法说服那成百上千,想要益寿延年的贵族富商啊。

    而这些人,在以孝治天下的汉室,是真正掌握一家大权的主宰。

    哪个不孝子,敢让老父亲‘益寿延年’的美梦落空?

    敢让老父亲吃不到燕窝?

    再说,哪个不想益寿延年呢?

    便是张安世,自己也跟着买了些燕窝,放在家里,每日早晚喝上一盅。

    “卿深夜来见朕,因新丰急报?”天子却是慢悠悠的问了起来。

    张安世闻言,赶忙回过神来,将贴身带着的竹筒,呈递上去:“臣半个时辰前,接到缇骑急报,不敢怠慢,立刻来面圣禀报……”

    天子挥挥手,万安立刻上前接过竹筒,送到天子手里。

    天子抬手,打开密封的竹筒,抖落出其中的纸条。

    然后摊开来,借着灯光看了一遍。

    张安世跪在地上,等候天子指示。

    过了良久,他听到天子的笑声。

    那是很少听到的笑声。

    欣喜、欣慰、开怀,种种情绪,夹杂在一起。

    张安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天子如此开心了。

    于是,大着胆子问道:“陛下,有何喜事?”

    天子却是扬着手里的纸条,假作无谓的道:“无甚大事,不过是小儿辈开窍了……”

    “缇骑大惊小怪,往后这等小事就不必上禀了!”

    但……

    张安世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位陛下将那位建章宫监,叫到面前,吩咐着:“新丰缇骑,忠于王事,朕躬甚慰,赐金十金,布帛五匹,以兹勉励!”

第七百四十三节 暴怒的太常() 
翌日冬十二月甲申(初五),是一个好日子。

    因为,汉家崇五。

    逢五为吉。

    经过百年宣传和沉淀,这一概念已然深入人心。

    就和后世的六八大顺一般,成为了民俗。

    不过,作为太常卿,商丘成却是有些烦闷。

    即便,门外冬日之阳,高升于天,他也没有心情去院子里晒太阳了。

    “这些博士是想要造反吗?”此刻,汉家的太常卿,颇有些委屈,看着案几上堆起来的文书,心情如同将要喷涌的火山,阴晴不定。

    “古文诸,是觉得他们的博士官授的太多了?想要陛下罢黜几个不成?”抓起案几上的文书,商丘成直接就砸到了被他叫过来的太常丞曹青脑袋上。

    “曹令君,汝掌诸博士,为何不能辅佐本官,督导诸生?”商丘成瞪着眼睛,怒气冲冲。

    曹青听着,只能是低着头,默默挨训。

    不然,他还能怎么办呢?

    汉家的博士官,素来就是‘秩卑而职尊’。

    清贵非常,而且,与宫廷关系紧密。

    太常卿衙门,只是挂着一个‘掌博士’的名头罢了。

    实则,根本管不得这些活泼、自由的士大夫们。

    没办法,博士官的设置,在最初就两个标准。

    博古通今、辩于然否。

    只需要理论姿势高,嘴巴子犀利就可以了。

    其他什么的,反而是次要条件。

    所以,自秦至汉初,都是‘备员弗用’。

    简单的来说,就是给一些缓则招安用的。

    好叫他们不要在外面胡说八道,造谣生事。

    也就是太宗之后,贾谊贾长沙横空出世,以其不世之姿,渊博之学,生生的改变了博士们的命运,从此博士地位,渐渐拔高。

    成为了天子的私人顾问,刘氏的智囊团。

    也是从太宗开始,博士官的任免,就不归太常管了。

    尤其是当今天子即位后,这四十余年,历任太常卿,哪个决定过博士人选?

    每一个博士官的拜与罢,皆是圣心独运,乾坤毒菜的结果。

    所以呢

    汉家博士们的活泼与调皮,自然是可想而知。

    特别是,他们没有直面君权的时候。

    那真的是什么话都敢说,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休说是调戏九卿了,逮着大将军,一顿口水喷脸上,又不是没人干过。

    贰师将军李广利,不就是被有些人喷的有些烦了,干脆搬去了居延?

    但曹青依然不敢辩解,只是静静的等着,直到商丘成训完,他才舔着脸上前拱手拜道:“明公恕罪,依下官之见,诸博士只是直抒己见而已”

    “历来,皆有故事,明公不喜,不回便是”

    这也是老刘家的言论自由——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力,但我可以不听!

    博士们清贵无比,每一个都是各自领域的大能。

    门徒上千,弟子无数,脑残粉遍及大江南北,五湖四海。

    该尊重,还是要尊重的。

    不能叫博士都没有说话和提建议的地方。

    那不是堵塞言路,不纳贤臣名士之谏吗?

    秦始皇都不敢做这种事情!

    上一个据说干过这样的事情的那几个人,现在都还挂在史书上,被孔子钉在春秋中,供天下鞭笞,让万世唾弃。

    所以,汉家对于公开上书言政、议政,特别是博士官这样的知识分子参政议政是很支持的。

    至少天子本人就多次表态,鼓励和奖赏博士们议政参政。

    为帝国的建设,添砖加瓦。

    但商丘成听着,却是一屁股火!

    他瞪着曹青,哼哼两声,脸色发白的骂道:“若彼辈真有胆量,直抒己见,胸怀天下苍生,为何不将这些文书,上呈天子?”

    “不过是藏头露尾,欺软怕硬而已!”

    商丘成一拍案几,道:“吾不管汝用何办法,总之,给吾解决了此事,让那些博士,来太常卿官邸,将这些文书带回去!”

    曹青瞬间脸都黑了。

    “明公”他拱手求饶:“下官无能为力啊”

    嗯

    大佬你都搞不定,我这个小虾米,怎么搞得定那些‘活泼’的有些过分博士啊?

    商丘成这摆明了让他去做这个得罪人和背锅的事情。

    他甚至都能想到,未来要是因此事出了问题。

    商丘成肯定不会替他抗雷。

    说不定还会踩上一脚!

    当了二十几年官,在这太常衙门混了十几年,曹青哪里不知道太常卿们的作风?

    有功劳我的,背锅你来!

    这也是汉家太常卿们的本能反应,没办法,太常卿这个位置的死亡率,比当今天子的丞相的死亡率还过分。

    丞相下台,只要不事涉谋反、大不敬。

    撑死了也就是鞠躬谢罪,除国罚金。

    但太常卿不一样。

    这是一个动辄死全家的职位!

    各种各样的死全家。

    人在家里坐,锅从天上来,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就像不久前,万年县县衙纵火一案,就差点又烧掉一个太常卿。

    “哼!”商丘成烦躁的跺了跺脚,很是不满曹青的表态,铁青着脸道:“曹令吏身为本官左膀右臂,掌诸博士,却临阵脱逃,若是在军中,本官以军法斩之,令吏也是罪有应得!”

    曹青听着,死活不开窍,不肯‘承担责任’,反而纳头就拜:“明公在上,下官老朽,委实无能,还望明公再择贤能”

    “哼!”商丘成咬着牙齿,看着这个属官,恨不得将他怼进土里,但

    曹青也不是什么战五渣啊!

    他是平阳侯一系的人,虽然是旁支,但也是皇亲国戚啊。

    只好道:“既然如此,那曹令吏交出印绶,去太宰任事吧!”

    九卿有司各署,都有着专门的养老机构,用来安置那些刺头、不听话的佐贰官。

    太常卿的太宰就是其中之一。

    别看太宰署,在太常排序很高。

    但职权、油水和权力,全部倒数第一。

    每年能用得到太宰官的,也就那么几次。

    本来,曹青是怎么都不可能在五十多岁,这样的‘年富力强’的壮年就去太宰养老的。

    但没办法

    商丘成发话,他不去也不行了!

    不然便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可能会发落去惠庙担任庙祝,负责惠庙衣冠出巡与祭祀之事了。

    那可就彻底没脸没皮,永世不得翻身了。

    所以,曹青虽然不愿,但也只好再拜:“下官谨受命!”

    然后取下自己用了十几年时间,才拿到的太常卿丞的官印和印信等物,放到地上。

    最后起身,拱手再拜:“明公保重!”

    商丘成铁青着脸,看着曹青远去,内心的愤恨,无处发泄,便一脚踹在了案几上,将整个案几都给踹翻!

    “江东饶舌之辈”

    “安敢欺我至斯!”

    他抓着一份文书,恶狠狠的攒在手中,却终究没敢撕毁。

    但内心的愤怒和怨怼,却是沸腾如油锅。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此乃汉家政坛存在已久的生态。

    在这个舞台上,只有强者方能生存,并拥有权力。

    至于弱者

    参考一下那位京兆尹

    从前是太子的走狗、鹰犬。

    现在干脆成了张子重的傀儡与应声虫。

    长安八卦党们,甚至调侃说:京兆之令,不如新丰之令。

    真是入木三分,贴切无比。

    而商丘成,是有大志向和大抱负的!

    他死也不愿,让人以为他懦弱、不敢任事,更不敢留下任何‘无胆’的形象。

    人无胆,安能称雄?

    臣无胆,岂能为将?

    刘氏选将,第一标准,就是胆大,不怕事,敢挑事。

    就像贰师将军李广利,别看长安城里,文臣士大夫们天天贬嫡、调侃,说他‘不过都尉之才’。

    但他胆子大,敢搞事。

    有事没事,就爱撩拨一下匈奴。

    抓到机会,就回来骗军费,鼓动大会战。

    所以,他的位置,稳如泰山。

    任文人们如何诋毁和贬低,在天子眼中,李广利就是一个猛将,不怕事,敢于挑事,有担当,是个好将军!

    “哼!”

    “不敢惹张蚩尤”

    “就来欺侮我”

    “我像是那么好欺负的人吗?”商丘成抓着手里的这些文书,喃喃自语。

    这些文书,全部是太常卿的博士官们写来的。

    大部分是在京的古文博士们,当然也有几个今文博士官,夹杂在其中。

    一个个真是好大的来头!

    什么谷梁、尚书、诗经、易经

    儒家五经里,除了礼外,全来齐了。

    真是声势浩大,一个个更是正气凛然,指点江山。

    说什么‘明公为汉太常,负国家盛大常存之仁,但社稷永续之责,所谓:翼翼太常,汉之宗伯,如是而已’。

    然后就指责他‘今长孙失言,乱仁义之序,伤道德之本,明公为汉太常,安有不谏正之理?’

    几乎就差没有指着他的鼻子说:现在出了这么档事情,您身为汉太常,有天子和宗庙托付的重任,却无所作为,不能匡正,为什么不去死呢?

    儒生们是真的做的出,逼死一个九卿的事情的。

    元光以来,这些以为自己掌握了‘真理’的博士们,可没少指使弟子门徒们,去九卿、两千石、列侯家门口唱挽歌,甚至搞几个草人,披麻戴孝,丢在别人家门口。

    在舆论重压下,被逼死的人,十个手指是说不清楚的。

    也就是少数‘英雄豪杰’,不怕骂,更不怕逼,死猪不怕开水烫。

    譬如桑弘羊,甚至被人喷出了心得,逼出了境界。

    学会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所以,能立于不败之地。

    很显然,商丘成知道自己不是桑弘羊。

    他的人设,也不是桑弘羊那样的‘经世济国,开源之才’。

    而是‘谦谦君子,穆穆公侯’,是礼贤下士,是不耻下问,是平易近人。

    再说,他是太常卿,对口的就是诸博士(虽然其实根本不是)。职责所在,无法推脱,跑都没有地方跑。

    但越是如此,商丘成就越恨!

    “这些江东竖子,饶舌之人,不敢与张子重直接冲突,便想将我拉下水”商丘成在心里想着,脸上已是杀气腾腾。

    这个事情,在商丘成看来,是属于典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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