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着,都是纷纷顿首。
心里面,自然立刻上心。
这也是中国式政治的微妙之处。
上有所好,下有所效。
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
后世的4v,就曾上演过很多好戏。
某个绿党政客,点赞香蕉皮沾酱油后,一堆人跟风,鼓吹什么这样的吃法才是正宗、环保、完美。
而在封建时代,为了拍达官贵人的马屁,上上下下的人,真的是什么办法都用的出来。
更不提,张越所说的器械,落在那些随行的作坊主耳中,简直是天籁一般。
这种既可以拍马逢迎,还能赚钱的事情。
谁不上心?
当下,立刻便有人将这个事情提到了自家的重点工程上面。
张越却是看了看周遭众人的神色,便再不提此事。
他知道,很快自己便可以看到成果!
因为……原始的机床,其实技术含量不高。
只是隔着一层窗户纸,捅破后便没有什么障碍。
实在不行,张越还可以让丁缓出手,‘指导’一二。
而机械制造,只要开始,就没有回头路。
特别是在工坊园的这样一个特殊环境中,逐利的资本,会疯狂的开展技术竞赛。
看完铁模生产,张越就又在丁缓的陪同下,来到了工坊园的核心,少府作坊的实验场所。
一个多月前,张越曾在这里,看到了人类历史上第一台水力锻锤。
那台水力锻锤,只是从目前关中广泛存在的水锥,放大而来的版本。
靠着积蓄的水力,带动锻锤,就像小孩子玩的跷跷板。
利用重力和地心引力,作为动能来源。
即使如此,当时依然震撼了乌孙人,让他们目瞪口呆。
但现在……
若乌孙人再来此地,他们恐怕就不是震撼了。
而是惊惧了!
因为,如今的水力锻锤,已经是发展到第二代了。
第一代,只是验证机,作为技术验证存在。
所以,结构简单,技术含量很低。
在验证了,水力完全可以成为机械动能来源,提供日夜不休的力量后。
丁缓带人,改进了锻锤系统。
首先是更换了锤头,从石锤变成了铁锤。
然后是改进了动力系统,从原先的跷跷板,简单的利用水力和重力来做功的结构,改成以数个巨大木制叶轮来带动的动力系统。
最后,就是增加了限制锻锤高度的石墙。
使得锻锤可以快速的捶打,节省了时间,更少了浪费。
不过,这还只是第二代。
更先进的锻锤系统,已经在设计中。
张越看完,非常满意,深感自己的那本小册子没白给!
要换了他来做这个事情,且不说没有时间。
便是有,怕也没有这么快。
更不可能,像丁缓这般,能培养出大量的技术工匠如今,少府作坊里,已经有上百位工匠,学会了制造类似的锻锤系统。
若是张越的话,很可能他造是造出来了。
但,下面的人依然是两眼一抹黑,不知底细。
说到底,他对技术其实不懂。
所能做的,也只是照着回溯的图纸加工、制造。
而没有能力,用当世通俗的语言,讲解出来,更没法像丁缓这样的大匠般,可以手把手的教导,甚至耳提面授,指点不足。
“丁令吏……”张越将丁缓叫到身边,看着他,勉励道:“待下一代锻锤问世,本官必为明公向天子请功!”
“未来,便是如梧候一般,也是可以的!”
梧候阳去疾是汉家工匠的偶像,鲁班一样的人物。
因为他是目前唯一一个靠着技术,被拜为列侯的工匠!
丁缓闻言,却是拜道:“下官不敢独居全功,皆是侍中教导有方、殿下厚遇之劳……”
他很清楚,没有这位张侍中,就不可能有今天。
旁的不说,没有这位的图纸,就是现在的这个锻锤系统,他也起码需要十年才能制造出来,更不提更复杂、更精密的下一代了。
再说……
他也不想出风头……
列侯?
以前可能是他的目标。
但现在,他只想复兴父祖的学派,对于功名利禄,反而不怎么上心了。
张越看着他,轻声道:“列侯之封,明公当得起!”
只要下一代的水力锻锤问世。
那么汉家的锻锤机械,就可以达到十五世纪、十六世纪的欧陆水准。
具备生产板甲和火炮的能力!
板甲这种东西,张越不是很看重。
火炮,才是他的目标!
因为,经过他在空间里的不断试验、配比。
如今,已经差不多摸索出了当前时代技术条件下,人工所能配置的最优火药配方。
不仅仅解决了颗粒火药的问题,还记录了所有的实验数据。
只要锻造和加工技术解决,火炮就可以发出怒吼!
其实,以现在来说,青铜炮也是能玩得起来的。
秦代巅峰造极的青铜铸造技术,现在依然保留着。
目前汉室,制造青铜炮不存在问题。
毕竟,秦始皇连十二金人都玩得起来。
早期的简单火炮,自也铸造的起来。
但问题是,张越不想让火器现在就出生。
那会吓坏小朋友的,也可能会出现技术扩散的风险。
但技术继续进步的话……
若是发展出拿破仑时代的火器水平……
送一门火炮给罗马,罗马的学者和工匠,能复制的出来吗?
恐怕,他们甚至连如何加工这样的火炮,也是不知道。
甚至连炮门上的材料,也生产不出来!
技术的绝对优势,足以铸起最好的防御。
就像现在的锻锤机械,等发展到下一代,请一个匈奴人来这里看。
他看得懂吗?
看懂了,回去能制造吗?
这就是技术壁垒的力量。
悄无声息,无影无形,但比长城还坚固。
…………
出了工坊园,张越的心情非常愉悦。
便连身边的随从,也都知道,今天张蚩尤很开心。
“侍中公因何而喜?”胡建忍不住问道。
“为中国喜!”张越很开心,就忍不住多说了一句:“为子孙喜!”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某一天。
当欧陆的蛮子们,终于通过不懈努力,打破了万恶的东方帝国的技术封锁,制造出了第一艘铁甲舰,让其下水的时候。
举国欢腾,无数人泪流满面。
而这时,在他们的头顶,数百公里上的地球轨道上,一颗汉家制造的卫星忽然启动了搭载的高速相机,拍下了这一幕。
远方,数十万公里外,一架航天器,恰好降落在月球表面,一个航天员举着一面旗帜,将之插到月球表面。
地球上,一片欢腾。
大汉天子罕见的出现在屏幕上,对全国发表讲话。
当天晚上,所有帝国子民,都在关注这件大事。
以至于新闻联播的全部版面都为其占据。
而在同时,帝国的情报部门,得到了从卫星发回来的照片。
“哦……”
“真是不容易呢……”
“总算能生产出帝国一百年前淘汰的铁甲舰……”
一个情报官员看着卫星照片,调侃着,然后告诉旁边的一个工作人员:“通知大鸿胪,可以向罗马解禁相关机械……”
“准许安息属国,三十年前向我主圣天子提出的军购申请,将封存的xx舰队,出售与它!”
这一幕,虽然只是幻想和憧憬。
但张越却很想将它实现,让其变为现实。
若是这样……
“死也无憾啊……”张越轻声说着。
第七百三十三节 抢亲()
两天后,批阅工作完成。
一份八十人的名单,被送到了张越面前。
他需要从中选出三十二人,然后逐一任命。
这对其他人,或许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但对张越来说,却是简单至极。
他已经背熟了新丰上上下下,两衙一署(县衙、县尉、工商署)三乡一城,所有有秩以上的官吏名字、籍贯、履历和政绩。
甚至能记得很多人的身高、口音、个性。
所以选起来,速度非常快。
只是一个时辰的功夫便将名单确定下来,然后交给陈万年,由后者送去给刘进用印。
于是,当天下午,这份名单,就被张贴在了县衙外面的露布上公示。
这也是张越主政新丰以来最先被确定的规矩了。
事无大小,只要是县衙的决定,都要先公示、宣传,使人民知道,然后再执行。
所以,有些儒生不喜欢甚至憎恨新丰的政治,也是能够理解的。
毕竟,民可使使之,不可使由之。
这种不愚民的路子,在主流的思想派系里,只有黄老余孽才玩的出来!
在这些人心里,泥腿子越蠢越好,越无知越容易统治。
百姓都懂法了,都知道政策了。
要老爷们何用?
不过,这少许杂音,张越是直接无视的。
新丰县内,更是没有什么人理会。
相反……
公告一张贴,立刻引来无数人围观。
“这是保安曲的录用名单啊……”有人惊呼着,立刻吸引来更多的关注。
很快,一辆辆豪华马车驶来。
公侯勋贵,济济一堂。
更有着大腹便便,衣锦服华的巨贾。
“主公,名单一共是三十二人……”
“两位屯长,十位队率,二十位什长……”
家臣们凑到自家主人耳畔,窃窃私语。
“去查清楚,无有婚配者的名字……”只是瞬间这些大人物,纷纷下了命令。
汉室百年,已经告诉了所有人。
刘氏的游戏规则,就是武勋第一!
军功之外,尽皆浮云而已!
黄金万金,土地万顷,奴仆万人,不及斩首百级的猛将。
因为前者,一个不小心,就要掉脑袋。
而后者,只要不造反,不得罪天子。
便是犯罪,也可以抵罪!
军功是家族最好的基石,猛将是兴盛的根本所在。
最好的例子,就是贰师将军李广利!
当初,李夫人有三兄弟。
长兄李广利,从弟李延年、幼弟李季。
最初,李广利算哪根葱?
李氏外戚集团,真正的大人物,是协律都尉李延年。
李延年生时,权倾朝野,闻名天下。
是汉室最有名的音律家,更是知名的大文豪。
论起名声、地位,李广利拍马也不及。
便是李季,也是侍中领尚书事,位在霍光之上。
彼时的李广利,却在居延吃沙子,晒得皮肤黝黑、满脸络腮胡子。
但,李延年、李季,一朝失宠,全家被诛。
独独有军功的李广利,毛都没有掉一根。
反而日益强盛,权柄日重。
现在更是能决定丞相人选!
看到这一事实后,便是傻子也知道,军功是汉室最硬的硬通货。
更不提,汉家本就有尚武的传统。
吟诗作赋,算什么大丈夫?
北阙城楼下献俘的才是英雄!
连司马相如这样的大文豪,都要去西南夷镀金,开疆拓土,才能被人称颂。
………………………………
低着头,穿过一排低矮的屋舍。
前方就是家了。
不知道为何,王启年忽然心情紧张起来。
轻轻推开门,院子里母亲正在浆洗衣物。
堆磊起来的衣物,足足有两三个一人高。
王启年叹了口气,走上前去,跪下来道:“母亲,您什么时候又去工坊园找活了?儿子不是打过招呼了吗?不让工坊园给您衣物……”
“我儿回来了……”一直埋首在水池旁,拍打和搓揉衣物的妇人抬起头,呵呵的笑了笑:“俺这不是闲着嘛……就想着,给吾儿赚点家底,也好说门亲事……”
王启年听着,苦笑了一声,道:“大人!儿子如今已经是新丰工商署的吏员……秩比有两百石,月俸八百钱……”
这确是他的骄傲。
“啊呀,一个月八百月俸,能存多少啊……”
“现如今,新丰城内的闺女出嫁,聘礼都是一万钱起……”
妇人絮絮叨叨的说着:“而且,吾儿既然是官了,那也得置办一个大些的宅子才成!”
王启年听着,沉默起来。
他幼年丧父,全靠着母亲一手拉扯、养大,又费尽心机,送艺,才有的今天。
但也因此,耗尽了父亲留下的大部分财产。
在王启年的记忆里,母亲一直就是这样。
总是想尽办法的赚钱,总是穷尽一切的省钱。
一切都只为了自己能有一个好的生活。
深深叹了口气,王启年对着自己的母亲重重磕头,拜道:“启禀母亲,儿臣日前参加了县中的军伍选拔,侥幸获选,被拔为队率……”
“往后,月俸就不是八百钱了,而是四千钱!”
汉家野战部队的军饷,素来很高。
哪怕是非战时,屯驻关中的野战部队,军饷也是比照着居延边塞的障塞守备部队计算的。
目前,替人在居延服役一年,其责庸价为两万九千钱,基本上与戍卒军饷持平。
这还只是戍卒!
军官的军饷,向上不断打滚,几乎是肯定的。
也就是新丰因为名义是‘郡兵’,不敢真的比照野战部队的军饷配置。
不然,队率的月俸只会更高!
王母听着,却没有高兴,反而低头幽幽的抽泣起来:“俺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学乃父……不要学乃父……安安生生在新丰做个官吏,娶妻生子,平平淡淡渡过这一生,便是俺对汝最大的期盼了……”
王启年连忙磕头:“儿子不孝,让大人担忧了……”
他父亲在他九岁的时候,带着家里的弓箭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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