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门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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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门阀- 第3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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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可以开汴河,引汴水入洛!”

    “当然,这是以后要考虑的事情!”

    “在当前,青州还有另外一个重要工作,那就是整修黄河堤坝!”

    王豫听到这里时,终于抬起头,看着张越满是震撼!

    什么巨野泽开凿,什么重修鸿沟,什么引汴水入洛,都不如张越要整修黄河堤坝来的震撼!

    作为齐郡太守,他很清楚,现在的青州的黄河堤坝,已经到了非常危险的时候了。

    因为,现在流经青州全境的黄河堤坝,还是春秋时期建立的。

    到了现在,早就已经不堪重负了!

    更何况,黄河上游的泥沙含量越来越多,滚滚河水,携带着大量泥沙日复一日的冲击着下游的青州堤坝。

    现在的黄河,在青州段已经到了极为危险的时候。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可能轰的一声,发生又一次规模不下于瓠子口的决堤!

第六百五十一节 震撼(2)() 
    黄河是诸夏民族的母亲河,河洛文化,是直接催生出诸夏这一概念的源头之一。

    但是,自春秋以降,黄河就开始变得狂暴起来。

    这条母亲河,自从大禹治水后,在平静了两千年后,因其子民在上游对水土的破坏,而变得日益不安。

    有汉以来,黄河已经为患日久。

    太宗年间,先决于酸枣,后决于金堤,导致出现了大范围的黄泛区,汉室花费了数年之功,才让其平复。

    到了今上即位,这条母亲河又一次狂猛起来。

    特别是元光年中,黄河决于瓠子口,向南狂奔,肆虐三十六年。

    受灾百姓数以百万计,直至元封年中,当今天子封禅泰山后北归,目睹瓠子决口附近百姓的凄苦,骤然泪下,命令随行禁军,抱着柴薪,从河堤决口跳下,以**堵塞决口,在付出了极大牺牲后,才终于让黄河再次平复。

    尽管如此,在数年前,这条母亲河再次决堤。

    它从馆陶决堤破口,浩浩荡荡,从魏郡、信都、渤海冲入大海,制造出了一条新的黄河支流屯氏河。

    而青州,首当其冲,也遭受了重大影响!

    因为黄河决堤馆陶,导致了它再次夺淮!

    可怜的淮河,就像一个小受,被黄河按在地上摩擦。

    由之导致了整个青徐地区,都被黄河的伟力所胁迫。

    更要命的是,青州的堤坝,哪怕维护的再好,也恐怕撑不了几年了。

    作为齐郡太守,王豫上任之初,首先就视察了境内的黄河支流和主河道。

    还曾雄心勃勃的想要重修堤坝,稳住境内的黄河河道。

    可惜……

    很快就被下面的人怼了回来。

    甚至还差点闹得下不来台。

    因为,事实告诉他,要改变齐郡的黄河问题,必须整个青州甚至整个青徐冀兖联合起来,由长安组织动员,才有可能改变现状。

    而这需要起码三十万以上的民夫和长达数年的持续投入。

    青州、徐州、冀州、兖州等深受黄河危害的州郡人民,不分贵贱,自然是都想要这么做。

    也都呼吁这么做!

    然而,这四州官吏,却没有几个人愿意做。

    因为,这样的超级工程,一旦开始,就意味着很多人将要忙碌起来。

    忙碌倒也罢了,关键是还要去负责。

    这就是大忌了!

    大家当官当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去主动找这种麻烦?

    做成了,不过是少数人受赏,万一失败了,或者自己负责的事情出了问题,板子打下来,谁hold住?

    再一个,哪来这么多钱啊?

    三十万民夫,一天光是责庸钱就要二百四十万,一年下来起码六万万!

    再加上其他开支,每年起码要支出十万万以上!

    青州一年财税收入,大约也不过是这个数字。

    所以,在听到张越开口要整修黄河堤坝时,王豫的整个人都傻了。

    “天子已经下定决心了吗?”王豫弱弱的问道。

    张越笑而不语。

    当今天子,现在自然还没有下定决心。

    那是因为他不知道,青徐冀兖的黄河情况,特别是青州和徐州面临的威胁!

    事实上,现在是整修黄河,加固河防堤坝的最佳时期。

    过了这个时间点,就很难再有这么好的时机了。

    自黄河决堤馆陶,冲出一条屯氏河后,黄河积蓄很久的力量,都因为这次决堤而释放,进入到相对平稳的时期。

    但很快,它就会再次泛滥。

    甚至间接导致西汉王朝灭亡。

    元成平哀,黄河不断决口。

    仅仅有记录的决口次数,就多达二十次!

    不断决口的黄河,耗尽了西汉王朝最后一点人望和民心。

    让所有人都觉得,刘家药丸啊!

    不然,黄河为何反复决堤?

    看着张越的样子,王豫内心,却是下定了决心!

    倘若国家已经决议要整修黄河堤坝。

    那么,这意志就是不可阻拦的。

    从上到下,都将形成巨大的推动力!

    甚至,只需要明天大朝议上,天子说一句‘朕忧河决,欲重修青徐之河堤’。

    消息从长安传到青州,传到临淄。

    整个世界都将一片欢呼雀跃,每一个人都将手舞足蹈。

    大河堤坝的加固和重修工程,不止将让人民得利,也将让地方权贵豪族获利。

    光是河堤工程,就可以喂饱不知道多少人的肚子。

    这样一来,倘若自己再不识趣。

    那就是自绝于天下,是获罪于天,无可祷也!

    至于张越透露出来的隧营计划?

    王豫根本没有将之放在心上,甚至嗤之以鼻。

    觉得这不过是唬人的。

    仅仅是青州,就有两百余万无地游民分散在八郡两国。

    两百万游民,老弱妇孺,占了起码一半。

    国家怎么可能安置的了?

    又如何安置的了?

    他可是经历过元封四年的关东大灾的。

    百万流民聚集函谷关下,就已经让朝堂非常吃力了。

    甚至,几乎没有搞定!

    现在,这个数字翻两倍。

    而且,还是在远离长安,长期和长安离心离德的青州地区。

    长安就算开挂,也是不可能完成这个工作的。

    最多最多,将三十万青州临时编入隧营。

    等治河工程完工,甚至等不到治安工程结束,就会因为上上下下的压力而遣散。

    所以,王豫根本没有花太多心思去想张越透露的隧营事情,而是立刻就拜道:“侍中公忧国忧民,下官安敢不附骥尾后,为牛马走?”

    “若侍中不弃,明日大朝议,下官愿亲自上表,向陛下力陈临淄商贾之弊以及黄河之害!”

    这事情,若是做成了,恐怕不止能让自己顺利洗白,说不定还能捞到一笔丰厚的政治资源。

    至于临淄的商贾们?

    现在却是顾不得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嘛!

    再说,商贾这东西,不就跟地里的麦子、韭菜一样吗?

    今天宰了,明天就又有新的发芽,后天就能长大了。

    元鼎中,杨可主持告缗,彼时天下八成以上的富商破家。

    但,不过数年,新的巨贾富商,不就再次出现了吗?

    为了天下,为了社稷,也为了自己的前途,这些商贾牺牲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

第六百五十二节 协商(1)() 
    延和元年,冬十月甲子(初一)。

    未央宫北阙城楼下,此时,三更刚过,天色依然一片漆黑。

    苍穹之上,满天繁星,依然在闪烁着,西元前的星空,美的让人心醉。

    “夜如何其?夜未央!”城楼上,数十名谒者,轻声用着古老的雅语吟诵着:“庭燎之光,君子至止,鸾声将将!”

    悬挂在城楼上和整个宫阙之中的风铃,在这一刹那,被人为的摇动。

    悦耳的铃声,和着悠扬婉转的吟诵,响彻在这天地间。

    张越站在城楼下,抬头看向那被笼罩在夜色中的宫阙城楼。

    然后,他就见到了整个城楼,逐一的明亮起来。

    一个又一个巨大的被安置在城楼上的篝火盆被相继点燃,冲天的火光甚至映得城楼下,也是一片光明,恍如白昼。

    这是一种古老的仪式,至少有数百年历史了。

    宗周的全盛时期,那个召公和周公还在世的时代。

    成王在位的时代!

    周成王就是在每年的冬十月甲子,端坐在镐京的王宫之中,等待着来自天下的诸侯朝觐。

    所以,诗有庭燎之歌。

    伴随着未央宫的火光,北阙厚重的城门,也被人缓缓推开。

    然后,张越就提起剑,跟着宗正卿刘屈、执金吾王莽、大鸿胪戴仁和太常卿商丘成、光禄勋韩说、大司农桑弘羊,缓缓步入这北阙城楼。

    他身后,跟着上官桀、赵充国。

    从这也能看出目前长安城里的政治排序。

    权力的第一梯队,是刘屈、王莽、戴仁、商丘成、韩说、桑弘羊这样的实权九卿。

    当然了,还有此时已经在宣室殿前等候的奉车都尉霍光、驸马都尉金日、尚书令张安世、御史中丞暴胜之等组成的内朝权贵。

    而张越,则已经跃居了第二梯队。

    而且是第二梯队的领头羊,甚至已经拥有了进军第一梯队的能力。

    便是上官桀这样的,马上就要被拜为太仆的准九卿,也要在他之后,才能进入北阙城楼。

    至于守少府公孙遗、水衡都尉蔡茂、守卫尉卿公孙越这样权力未稳的代理九卿,连第二梯队都挤不进,只能在这北阙城楼外面,再等半个时辰。

    与其他两千石、朝臣以及郡国上计吏,一起等到三更过半,才可以进入未央宫。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制度设计要求,在每岁的大朝议前,给重臣们留下一个私下py或者说协商某些事情的机会。

    这是太宗时代留下来的政策。

    彼时,正是贾谊贾长沙风光之际,那时候贾长沙上书太宗皇帝,请求推行‘将相不辱’之制。

    所谓将相不辱制度,简单一点来说,就是天子要给犯罪两千石们一个体面结束自己生命的机会。

    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民嘛。

    帝国的高阶贵族、官员,就算犯罪,也要给他们一个荣誉下台或者不‘受辱’结束其生命的待遇。

    当然,相对的,这个制度要求,犯罪官吏,在已经确认犯罪事实的情况下,主动的自动的自杀。

    不要给君父和国家造成什么麻烦。

    否则,这个制度就不对其生效。

    而既然将相不辱了,天子也要尊重和保留两千石权贵们的尊严和人格了。

    那么自然,朝臣们就当有权,在朝会前对某些重大事情进行协商,统一立场和步伐。

    不然,等到了大朝会上,当着天下郡国上计吏和两千石宗室列侯们的面。

    帝国的三公九卿吵个不可开交,乃至于当面撕逼、斗殴。

    岂不是太low了?

    甚至可能会丢光朝臣们的脸面!

    也正是因此,汉家丞相的权力,空前膨胀!

    因为,丞相作为最高文官和最高武官。

    他有权力在大朝会前,召集他想召集的任何人,商议朝会内容和步骤。

    已故的北平文侯张苍、故安节候申屠嘉、条候周亚夫、武安侯田,都是借着这个制度来制衡君权。

    以上四位,都曾经成功的阻止过当政天子,要实现其某些政策的企图。

    故而,当今天子元光之后,致力于削弱相权。

    到现在,这个制度已经差不多成为摆设了。

    也不可能有什么人,再能纠集起足够的力量,与其意志对抗了。

    因为……

    就算北平文侯张苍和条候周亚夫这样的强人复生,再任丞相,也不可能在有着内朝和侍中官的牵制下,还能成功的杯葛在位天子的政策。

    光是投票,三个侍中官加上御史中丞、尚书令、奉车都尉和驸马都尉,就有七票了。

    丞相那边,就算能团结所有九卿,也只得十票。

    十比七看上去有优势。

    但可惜,诸夏民族从来不讲什么民猪投票,少数服从多数。

    而是讲理,**度,讲人情世故,讲天下苍生。

    所以,十比七的意思就是说此事争议很大,影响很大,必须由天子本人圣裁,才能得到一个解决。

    更何况,在汉季,天子本人的一票,可以当成n个复数的票来计算。

    也不可能有人能同时团结所有九卿!九卿们也没有这么傻。

    所以,在政策的制定上,皇权拥有了全部的主动权。

    毕竟,外朝的十票,不可能统一立场。

    而内朝的七票,永远会遵从天子本人的意志。

    故而,从武强候庄青翟时代开始,汉季丞相,一个比一个势弱。

    权力彻底的被君权垄断。

    黄老学派政治家设计出来限制君权和平衡君权的制度,被破坏的面目全非。

    变成了今天的一个有限度的讨论和商讨朝政、国政的平台。

    这也是诸夏政体的奇妙之处了。

    看似中央集权,君权神授。

    但独夫民贼,一言堂依然是不可取的。

    上到天子,下到庶民,都不会认可一个人就拍板的傻瓜政策。

    既集群又民猪,既民猪由集权,不懂的人,云里雾里,根本看不清楚。

    不明白中国人到底是怎么玩的?

    但其实,只要看看《诗经》《春秋》《尚书》就能明白。

    悠久的历史和深厚的文化基础,使得我们的先民们,早就已经三百六十度,尝试过所有可以尝试的制度了。

    宗周玩过诸侯分封(其实就是联邦制度),也搞了一把所谓的共和执政过了一把贵族贵和的瘾。

    春秋时期的齐晋,都玩过贵族共和,虚君政治。

    秦国玩过先军政治,军国主义。

    楚国玩过联邦分权制度。

    韩国搞过特务政治。

    玩来玩去,最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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