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门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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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门阀- 第3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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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理论上来说,大汉天子至高无上,口含天宪,言出法随,一口唾沫一个钉。

    但在实际中,天子的诏命分为很多种。

    因命令形式不同,主要分为制书和诏书两种。

    制用于国事,通常作为政策的法令和国家大策的决定,而诏则用于一些私人性质和奖惩性质的场合。

    于是,就发展出了两套系统。

    凡制书,要文武百官共议(至少要做个样子)才能发布,凡诏书,则一试三份,一份交由执行人,一份交给兰台,作为备案,一份天子自己保留。

    三者合一,才叫诏书。

    哪怕只是缺了一个环节,所持诏书就是非法的,持有人视同矫诏。

    百年以来,这细节处的魔鬼,不知道坑死了多少人。

    而刘氏天子也靠着这一手,玩弄了无数公卿列侯们的**与灵魂。

    真正做到了随时随地甩锅和随时随地耍无赖。

    受害者名单上,有着周勃、陈平、张苍、晁错、窦婴、袁盎等名臣。

    刘家的陷阱,防不胜防,让人无可奈何。

    好在被刘家人忽悠久了以后,吃够了苦头的公卿大臣,自然也与时俱进的找到了应对之法。

    于是,在元鼎以后发展出了新的诏书制度或者说游戏规则。

    凡诏令,必遣使节持节布告,公卿大臣才敢接诏。

    不然,鬼知道你老刘家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可没有人再想像窦婴那样,明明手里面有先帝诏书,结果反倒摊上了一个矫诏的罪名,自己腰斩弃市不说,还连累宗族一起遭殃。

    这就是为什么,汉室前期矫诏案层出不穷,而到了中后期则迅速减少的缘故。

    张越和金赏,装作不知道这个事情,其目的已经是呼之欲出了。

    就是生怕那赵良死的不够快!

    “臣等恭闻陛下圣谕!”张越和金赏,带着田广上前,微微恭身,做足了姿态,拜道:“请陛下训示!”

    赵良一见这个情况,不由得心花怒放起来,他拿着手里的帛书,清了清嗓门,高声道:“天子有诏:凡在外公卿,不得为难临武君,一切大小事务,都当听从临武君的意见!”

    张越与金赏一听这话,就已经有些憋不住了。

    到现在,他们已经确定,对方百分百矫诏了!

    而且,恐怕除了那帛书外,其他的一切都是假的。

    不像有些矫诏的当事人,其实是给刘家天子背锅或者干脆是被刘家过河拆桥。

    因为,只听着诏书格式就知道了。

    当今天子能写这么差的诏书?

    可能吗?

    这位陛下的诗赋水平和文化修养,可不比一般的大文豪差多少。

    他所做的不少诗赋,迄今脍炙人口,哪怕在士林也被认为是佳作。

    而这纨绔子念的这一封诏书,根本就是现编的。

    真是太没诚意了!

第六百零九节 挖个坑埋了你() 
    赵良可一点都没有觉得那里不对劲,甚至非常自傲。

    为自己的机智深深感佩!

    尤其是,当他看着张越和金赏都上前恭身行礼的时候,心里面简直美的不要不要的。

    毕竟,你要一个纨绔子去研究汉家政治和规则,这确实是太强人所难了些!

    故而,此时的赵良,甚至感觉,整个世界都已经尽在掌握之中。

    只要能够在此逼退那张子重,整个关中,都将知道,他临武君是何等的英武!

    只是,他没有回头去看,跟在他身边的马家兄弟的表情。

    若他回头看一眼,恐怕就不会这么得意了。

    因为此刻,马何罗与马通的脸色,都已经黑的不像样子了。

    “这蠢货……”马何罗动了动嘴唇,几乎要按捺不住,破口大骂了!

    在马何罗眼中,赵良这是在找死啊!

    而且是要拉着他们兄弟一起去死!

    因为,当今天子生平爱好虽多,但能拿得出手,在天下人面前夸耀的技能并不多。

    左右不过是文学、军事。

    特别是这文学之事,这位陛下素来自傲于此。

    若被天子知道了,这赵良矫诏,当着他和马通的面,念了这么一篇狗屁不通的所谓诏书,他们兄弟却没有阻止和异议。

    这恐怕会让这位陛下……

    自己兄弟想要回去的愿望,说不定就这样泡汤了!

    但没办法,现在还需要这纨绔子的帮忙,将这戏演下去。

    所以,马何罗也只能是强撑着。

    可惜,得意洋洋的赵良,别说回头去看马家兄弟的神色了,他现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连张越和金赏的神色也没有去看,只是傲慢的昂着头,道:“侍中张子重、侍从金赏还不快奉诏?”

    张越满脸笑容的抬起头,和金赏对视了一眼,呵呵的笑着问道:“请阁下将诏书予我一观……”

    金赏也道:“没有见到诏书文字,吾等确实不敢奉诏!”

    赵良闻言,却是有些慌张。

    他手上拿着的,只是一个空白帛书。

    上面除了材质是天子诏所用的帛布上,其他啥都没有。

    如何敢给张越看?

    当下便道:“陛下圣命,尔等难道还敢质疑不成?”

    “质疑当然不敢……”张越微笑着道:“不过……临武君,这矫诏可是死罪啊!”

    张越上前一步,故意大声道:“若阁下此时幡然醒悟,或许本使和陛下还可能以为阁下是在耍小孩子脾气,不知此事轻重……”

    “这还用汝来教?”赵良拿着帛书,虽然心里面有些慌乱,但脸上依然嚣张的道:“侍中张子重,快快奉诏吧!”

    张越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金赏更是用看死人一样的眼神看着赵良。

    金赏知道,现在,就算钩弋夫人从甘泉宫飞过来,也救不了赵良了。

    因为,他已经犯下了最最严重的矫诏行为矫诏害。

    汉季,矫诏罪在法律上是分为矫诏不害与矫诏害两者情况。

    前者是一般意义的矫诏,没有伤害他人和违反法律,甚至可能只是农村的愚妇愚夫的玩笑之语。

    哪怕被发现,官府审理,也只会视情况不同给与一定程度的惩罚。

    只有矫诏害,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大罪。

    一旦发现,基本都是以族诛结束!

    最起码,矫诏者本人,难逃一死!

    更重要的是,张汤之后,汉家就开始用《春秋》决狱,原心定罪。

    案子怎么判?犯人的惩罚力度有多大?

    是会从犯人本身的想法和出发点做参考的。

    像是当初郭解,为什么非死不可?

    就是因为主审官认为郭解这个人,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他犯下多么可怕的罪行。

    但是,他的行为导致了非常恶劣的社会影响,所以必须死!

    从这个角度来说,赵良现在已经一只脚踏进鬼门关了!

    想到这里,金赏不由得深深的看了一眼张越。

    心里面对这个大舅子,真是有些忌惮和恐惧了。

    从赵良矫诏到现在,短短瞬息之间,就做出了判断和决定,引导着赵良自己走上绝路。

    这份决断的能力和瞬间判断力,让他叹为观止。

    扪心自问,若是自己遇到类似情况,恐怕反应不过来,更别说引着别人踏上黄泉路了。

    而张子重却做到了,而且是完美的利用法律和规则!

    “难怪父亲总说,让我多读书……”

    “也难怪父亲会舍得将少夫送与此人……”

    “这不读书,恐怕我将来也要被这些读书人玩死!”

    没办法,这读书人的花花肠子,确实比直来直去的武臣要绕多了!

    就听着张越道:“奉诏?呵呵……”

    拿起手里的天子节,张越猛的就是一下,抽到了赵良的脸颊上,直接将他抽翻在地!

    “依律,矫诏害者,可格杀也!”

    “念在令姊钩弋夫人的面子上,本使留汝一命!”

    持节天子节旄,张越走上前去,从被自己抽的晕头转向,完全分不出方位的赵良怀里抢出那封所谓的‘天子诏’,打开来一看,完全就是一张空白的帛书。

    张越想都不想,将它丢给身后的田广,然后揪住赵良的脖子,冷然说道:“吾早知矣,天子何等圣明,文采斐然,纵论古今,也不过屈子、贾谊、司马相如等聊聊数人可以与之坐而论道,安能写出如此粗鄙的诏命?”

    “临武君,您这是看不起陛下,还是看不起本使呢?”

    这个纨绔子的小命,还是得留着的。

    留着去给钩弋夫人亲手杀掉!

    当然,张越明白,这不可避免的,会令自己和赵家势不两立。

    但,赵良的行为,本就已经让他和钩弋夫人之间很难有什么回旋余地了。

    彼此关系再烂也烂不到那里去了。

    而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是张越想告诉整个关中,甚至整个天下的官僚士大夫们我张子重不是疯子。

    我只是睚眦必报而已。

    只要你们不惹我,我就不会来管你们。

    这一路上,张越在华阴、船司空和其他过境地区的所作所为就可以证明这一切。

    他真的是强行忍住了乱伸手的毛病。

    控制住了自己的冲动,只将炮火集中在临潼、万年、郑县和湖县身上。

    因为他明白,自己还很弱小。

    不能开群嘲,只能一步步的发展和强壮自身,慢慢的潜移默化,最终实现取而代之的目标。

第六百一十节 计谋不敌神通() 
    “明知欺君矫诏是大罪,依然悍然矫诏!”张越提着赵良的身子,随手就将他丢给田广,嘱托道:“押下去,看管起来,待回京交由陛下定夺!”

    此话一出,让不远处的马何罗兄弟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更新最快

    “为何不是立刻处死?”马何罗震惊万分:“以这张子重素来行事和心智,他安能不知,若赵良回京,他就是打虎不死,反受其累?”

    只要赵良活着,赵氏外戚就会想方设法的与其为难!

    哪怕暂时摄于形势,而被迫低头,但未来一定会伺机反扑的。

    马何罗不相信,自己都想的清楚的问题,对方会不明白?

    要知道,他可是张蚩尤啊!

    素来睚眦必报的张蚩尤!

    “好在,吾还有其他的计划……”马何罗心里想着,身体却像一下子失去了骨头一样,瞬间瘫倒在地,对着张越露出一副奴颜婢膝的嘴脸,顿首拜道:“下官马何罗恭问侍中安!”

    他的弟弟马通也顺势跪下来顿首而拜:“下官马通恭问侍中安……”

    就连陈惠也换上了一副完全低头,任由处置的神色,顿首道:“下人陈惠恭问侍中安……”

    张越扫了他们一眼,面带微笑,然后就提着嫖姚剑,走上前去。

    “马何罗……”张越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那个马何罗,历史上因为谋反而被杀的重合候,嘴角溢出一丝笑容,不等马何罗答话,便一脚伸出,将他踢飞在地,这一脚张越灌注了几乎全部力量。

    因而,立刻就将马何罗的整个身体踢到了半空,然后重重落下,像个保龄球般,翻滚了十几步远,才止住了势头。

    很显然,没有什么生物能在遭受这样的重击还能活下来。

    哪怕是生命力顽强的大象也不行!

    马何罗甚至连呻吟都没有发出来,就已经口鼻流血,再无声息。

    他的整个胸膛的正面骨骼,全部碎了,胸膛内陷了足足三寸,所有正面承受冲击力的脏腑在刹那间遭到毁灭性的动能冲击,全部碎成一块块。

    张越却只是收回自己的脚,弹了弹裤腿,轻声道:“马何罗、马通、陈惠三人,面对本使,负隅顽抗,企图袭击持节使者,迫于无奈,本使将之当场格杀!”

    说着,他就看向马通和陈惠两人。

    直到此时,他们才反应过来。

    但两者的反应,完全不同。

    马通惊恐的怪叫一声,撒腿就跑。

    他知道,张越是不可能给他任何活命的机会的。

    而陈惠则被吓得瘫软在地,说不出话来。

    “想跑?”张越呵呵笑了一声,在他动手抓赵良的瞬间,他就已经下定决心了马何罗、马通、陈惠三人必死!

    至于原因和理由?

    很简单他们已经是失败者,身为失败者,却怨恨着自己,处心积虑的与自己作对。

    若是放过了他们,谁知道,他们将来会不会继续与自己作对?

    本来,他不杀赵良,心里面就有些不舒服了。

    念头很是不通达,再对这三人留手?那今天晚上他大约要无法入眠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张越已经确信了,这三人已经不可能对这个社会和世界作出任何有益的贡献了。

    却是可怜马通,在惊恐之中,他爆发出了生平最大的能量。

    其飞奔的速度,几乎都可以去参加百米短跑比赛了。

    “张子重是怎么知道吾等的计谋的……”一边跑,马通一边在心里恐惧万分的想着。

    这次湖县之行,其实是一个巨大的阴谋的一环。

    甚至称得上是马家兄弟多年官宦生涯智慧的结晶,是灵光乍现的奇迹!

    整个计划,围绕湖县来做文章。

    他们兄弟设想过无数种可能。

    这些可能中包括了赵良矫诏成功和不成功,成功又包含了各种假设,不成功也设想了种种可能情况。

    然后针对这些情况,他们兄弟做了细致而完整的布局。

    就拿赵良矫诏成功来说,只要其矫诏成功,他们就会推动赵良控制张越,然后趁机蛊惑那纨绔子下手,杀了对方!

    就像赵高李斯,矫诏杀扶苏。

    此外,还有矫诏成功,但对方不愿意做扶苏的情况设定。

    至于不成功,那也分多种情况。

    蛮力应对还是智谋化解,他们都想过,也做出了针对性的预备。

    总而言之,他们兄弟搅尽脑汁,甚至做出了各种预设方案,布局数十处。

    连杀手和毒药都准备好几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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