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门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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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门阀- 第2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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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高帝就当着朝臣的面,对太上皇问道:“始大人以为臣无赖,始大人常以臣无赖。不能治产业,不如仲力。今某产业所就孰与仲多?”

    “去建章宫吧……”刘据叹息着道:“希望父皇能听我解释……”

第四百五十三节 吾何执?吾执射() 
    夕阳西下,整个长安城都仿佛被染上了一层金色。

    朱红色的宫墙下,李禹抬头望着那高大的宫阙,深深的低下头来。

    他现在感觉满心都是空虚。

    他去韩说府邸,结果对方去了建章宫,韩府大门紧闭,根本不让他进门。

    他去找霍光,结果,霍光家门同样关的死死的,据说霍光这几天将一直在宫中值班。

    至于苏文?

    早去了雍县了。

    就留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来面对这个世界,这个可怕的结局。

    “呵呵……”李禹忽然笑了起来,他解开自己的衣襟,对赶车的车夫道:“汝自回博望苑,吾要去会一密友……”

    对方不疑有他,恭身一拜,就将缰绳交给了李禹。

    李禹驱车,转了一个弯,从尚冠里大道,转进一条小巷子,然后来到了一座古朴的宅院前。

    几个孩子,在宅院的门口,骑着几头羊,正在玩着关中男孩子最喜欢的骑射游戏。

    游戏规则是很简单的。

    就是骑着羊,拿着一把小木弓,看谁射出的小木箭最远?

    赢的人,就可以成为小伙伴中今天的大哥,被称为‘校尉’,可以发号施令,指挥大家伙列队啊跑步啊甚至调皮捣蛋啊。

    看着他们嬉戏,李禹想起了自己小时候。

    那时,他与李陵、李置、李宣等堂兄弟们,也在此骑着羊,嗷嗷呜呜的乱叫着。

    父亲与叔父等人,则含笑在远方看着自己等。

    记得那个时候,李陵还和自己打过赌,看谁先当上大将军!

    可惜……

    物是人非,现在一切都已经面目全非了。

    李陵已经成为了匈奴单于的妹夫,匈奴人的右校王、坚昆国王。

    去年,自己曾收到过李陵从匈奴捎来的信件,询问家中情况。

    但他却没敢回信,也不敢回信。

    “少卿啊……”李禹在心里喃喃低语一声:“是我对不住你……”

    “无颜见九泉之下的父祖啊……”

    他摸着自己的佩剑,剑身之上用着黄金珠玉作为装饰,价值百金。

    掂量起来很重很重。

    它已经不能再杀敌了!

    再看着自己的身体,四肢已经松软的犹如妇人,而肚皮更是大的都影响活动了。

    他再非当年那个敢于面对虎豹,敢于向匈奴人发起冲锋的李禹了。

    他抬起头看向宅院前的那株老樟树。

    二十年过去了,老樟树依旧茂盛如故。

    他走下马车,来到樟树下,抬头望着树顶茂密的树叶。

    他的祖父李广去世后,无数送葬者从四面八方自发赶来此处,为其送行。

    有士大夫甚至感慨:“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李将军壮哉!”

    他父亲下葬之时,他也开始懂事了。

    他记得清楚,当时,大将军长平侯卫青也来了。

    虽然只是来走了一个过场,但,却还是来看了一下自己。

    “汝父之死,吾很愧疚,他是一个大丈夫……”

    “汝若是要报仇,将来可以来找我……”

    “说到底,还是因我之故……”

    然而,他根本不恨卫青。

    他恨的只有霍去病!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可霍去病很快也死了……

    他没有了仇人……

    没过几年,连霍去病的遗腹子也死在泰山脚下。

    仰望着这株曾见证过李氏无上荣誉的老樟树,李禹低下了头,他回顾自己这一世。

    什么事情都没有做过。

    甚至连给李陵宗族收尸都不敢,还要堂叔家的人去做这个事情。

    陇右李氏的名声,因而败的干干净净。

    “我就是一个懦夫啊……”他喃喃自语着,叹息着。

    祖父、父亲、伯父,都是英雄,盖世的大英雄!

    但……

    他们的英名,却被自己败的干干净净。

    前些年,他回陇西老家祭祖,结果……连乡党都耻与他来往,每一个见到他的人,都是掩着鼻子遁走。

    “真是失败啊……”李禹低声自语着。

    忽地,他感觉头上被一个异物射到,伸手一摸,却发现是一支用芦苇做的小箭。

    看着这支小箭,他有些发呆。

    “吾何执?吾执射!”他低声呢喃着,将这句李氏的家训说出口来。

    陇右李氏,以骑射立家。

    元祖李信,为秦国大将,帅师伐国,为秦的一统大业立下汗马功劳。

    祖父李广,人称飞将军,年轻的时候,就与从兄李蔡,投军入伍,从基层的军官开始做起。

    历任汉骑郎、骑都尉、陇西都尉、骑将军、卫尉、上郡、太原、陇右、右北平太守。

    一生南征北战,内讨叛逆,外伐匈奴。

    他身上被疮百余处,哪怕年老体弱,也思国家危难。

    而其最有名的,莫过于射术。

    曾经在匈奴骑兵阵前,射杀其射雕者,也曾箭射石虎,天下惊惧。

    其父李敢、伯父李当户,都是汉军之中有名的勇将和神射手。

    堂弟李陵就更不用说了。

    浚稽山一战,虽败犹荣,以五千步卒,靠弓弩射杀射伤匈奴部众数万。

    故而,陇右李氏,以骑射持家。

    然而……

    自己却……别说大黄弩了,恐怕就是六石的弓,现在也没力气拉开了。

    “这位叔父……”一个扎着总角辫的男童,拿着一把小弓,弱弱的跑到李禹面前,似模似样的鞠躬拱手拜道:“云儿方才不慎,射到叔父,望叔父见谅……”

    小男童最多只有十岁,脸色稚嫩的很,神色也有些紧张。

    李禹看着他,却总觉得很脸熟。

    哦……

    想起来了!

    三十年前,自己像这么大的时候,似乎也像他这样的乖巧、伶俐、勇敢、诚实,敢作敢当。

    “你叫李云是吧?”李禹将那支小箭,还给他,笑着道:“叔父没事,你去玩吧……”

    “多谢叔父宽宥!”小男童却跟个大人一样,接过小箭,向他再鞠了一躬,然后拿着小弓去找自己的小伙伴了。

    李禹望着对方,低声道:“愿你一生如此……”

    也只有现在,面对这样的穷途末路,他才醒悟了过来。

    人生在世,最重要的是信义。

    上不负君王国家,下不负祖宗。

    这辈子,他负了很多人。

    但……

    这一次,他决定不再负自己的亲人与君上了。

    微微整理了一下衣冠,李禹告诉自己:“当了一辈子懦夫,是时候做一次大丈夫了……哪怕只有一天,一个时辰……”

    而且……

    苏文、韩说,也应该遭到报应!

    这样想着,李禹就解下自己腰间的佩剑,那柄镶嵌了无数宝玉的宝剑,将它放在了老樟树下,然后坐上马车,驱车离开这个很久很久没有回来的老宅了。

    李禹走后不久,一个穿着甲胄的男子,背着弓从远方走来。

    他走到老樟树下,看着那柄被放在树下的宝剑。

    他捡起来,看了看,见到了剑身上铭刻的铭文:“洗马李禹之剑?”

    “呸!”他吐了口口水,将这把剑直接丢进不远处的枯井之中:“李家没有你这样的后人!”

    “李氏也不会要汝一分好处!”

    而远方那几个正在玩耍的孩子,见到了这男人,都笑了起来,立刻围了上前:“父亲!父亲!”

    在这些孩子眼中,自己的父亲,无疑是一个大英雄!

    穿着甲胄的男子,蹲下身来,将孩子们都抱进怀中,尤其是那个扎着总角辫的男孩,在他脸上狠狠的亲了两口。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之外,再也没有人清楚,这个孩子的出生来历了。

    他是李陵的儿子!

    是他拼了性命,从诏狱里带回来的。

    “云儿啊……”男人抱着这个小小的男童,看着那口枯井,对他道:“你要永远记住,陇右李氏,以骑射立家,吾何执?吾执射!”

    “嗯!”小男童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第四百五十四节 危机() 
    夜幕降临,张越坐着车,也回到了建章宫之中。

    凤凰阙的司马,见到张越回来,前所未有的热情,走上前来,像看怪物永远的看着张越,眼中满是崇拜,微微作了一揖,就放开了姗栏,让张越进去。

    不止是这司马,几乎整个凤凰阙上上下下的卫兵,都围拢了过来,一个个带着崇拜的眼神,看着张越。

    汉人尚武,崇拜强者。

    李广为什么名气那么大?

    因为他胆子大,射术强,在先帝时代那个汉军被匈奴骑兵压制的时代,就他经常的撩拨和挑衅匈奴人。

    以至于典属国公孙昆邪吓得肝胆欲裂,向先帝报告:“李广才气,天下无双,自负其能,数与虏战,恐亡之!”

    而真正令其名扬天下,人尽皆知的,却还是李广夜射石虎的故事。

    一箭射进石头之中!

    其臂力之恐怖,让人震怖、崇拜!

    以至于李广在当时,成为了汉军的代表人物。

    自那以后,无论他在那里,身处何地,总能有源源不断的豪杰与勇士络绎不绝的前去投奔,使得李广的军队,哪怕屡败屡战,但始终保持了极强的战斗力。

    而张越手碎长戟,手搓铁戟头的事情,无疑比李广射石虎的故事更具传奇性。

    更重要的是——李广,是陇右人。

    而张毅张子重是土生土长的南陵人,在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也能算半个长安人——太常陵邑县,一般都是算在京畿的。

    故而,在凤凰阙的卫兵们眼里,张越其实属于自己人。

    崇拜与敬仰,自然更加热烈。

    由是,张越不止在凤凰阙下面受到了围观与追捧,哪怕进了建章宫,一路上,无数宫女宦官甚至宫廷妃嫔,都侧目以对。

    人人都已经知道了——一位未来大将,正在冉冉升起。

    这种追捧,让张越也有些不自在。

    他感觉,自己恐怕以后出门都得小心隐蔽了,不然,恐怕随时会有人哭着喊着要给他做食客,甚至自带干粮,也要给他做下人。

    可张越并不需要食客,也不想要不清楚底细的下人。

    等回到自己的小楼,郭穰早已经在等候了。

    “侍中公此番可真是出了大风头啊”郭穰笑嘻嘻的迎上前来,对张越作揖拜道:“宫中内外,都已因侍中威名而膜拜”

    张越听着,笑道:“郭公太抬举在下了”

    “陛下那边没有怪我吧?”张越小声的问道。

    “陛下命奴婢,在此等候侍中回宫”郭穰端正起来,答非所问道:“还是请侍中这就随奴婢去面圣吧”

    张越一听,就知道答案了。

    若天子怪他,就不会让郭穰来此等候了。

    说不定,鸟都不会鸟他。

    “多谢郭公”张越连忙一拜:“还请郭公带路”

    在郭穰的引领下,张越在建章宫中,七拐八绕,最终在蓬莱阁前停了下来。

    恰好此时,太子刘据带着大臣,也赶到这里。

    “家上”张越与郭穰连忙上前恭身问安。

    刘据的脸色,却是很难看,叹了口气,对张越拜道:“卿受委屈了,孤一定给卿一个交代!”

    “家上言重”张越连忙回拜:“臣岂敢!”

    而刘据身后,张贺探出头来,向张越使了个眼色。

    张越立刻心领神会,对他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怎么办了。

    张贺则回以一笑,笑容之中却略带苦涩。

    最近,太子流年不利。

    关中旱灾,导致士大夫们对雍县、郁夷的事情,颇有微词。

    曾经仁厚的形象,也因此事蒙上了阴霾。

    错非,太子做出了补救和努力,让岐山原的灾情没有演变的不可收拾。

    不然

    张贺已经能想象到此刻,汹涌的舆论鞭笞了。

    尤其是那帮自己不想当官,也不想让自己的弟子子侄做官的在野学者,恐怕能跳到天上去!

    即便如此,张贺也还是听说了一些质疑声。

    现在又出了这么档子事情,张贺真是有些担心,有人内外联手,制造事端。

    还好

    总算,这次的苦主是长孙的大臣,自己的朋友。

    不然,张贺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

    张越自然知道,这个事情,帮太子就是帮自己。

    轻重他还是分得清楚的。

    只是

    他拿着眼睛,在太子据身边的大臣里找了找,却没有发现李禹的身影。

    这让他有些狐疑。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李禹还能躲的了?

    这让张越百思不得其解。

    张贺却是趁着太子据,带着大臣们,走进蓬莱阁的机会,凑到张越身边,低语道:“李禹现在失联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那里”

    “啊”张越听着目瞪口呆。

    这李禹是怕太子据被当今面前不够惨吧?

    这个事情麻烦了!

    本来,太子据的大臣与外戚李禹在广陵王刘胥面前搞事,这个问题就已经非常敏感了。

    当今素来多疑、敏感,喜欢胡思乱想。

    若一个不小心引发这位陛下的猜疑

    现在可没有一个大将军长平烈候能够居中调和这对父子了。

    现在,李禹又玩了失踪!

    这简直是将刘据往火坑里推啊!

    毋庸置疑,张越很清楚,哪怕天子再大度,自己再给力,也很难让刘据这次可以全身而退了。

    御下不严,用人不当,识人不明,这三个帽子是可以直接扣在刘据的脑袋上的。

    而一旦这三个帽子扣死了,刘据的太子位置,马上就要摇摇欲坠,其根基将发生动摇。

    汉季的士大夫贵族们,可是出了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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