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天,变成一个整体或者被外力消灭。
这个过程,几乎已经不可逆了。
因为种子已经撒下去,而且发芽了。
“看来,将来我得去金城郡走一趟了!”张越在心里想着。
元鼎六年的西羌大叛乱后,汉室就将叛乱的先零羌、封养羌和牢姐羌驱逐到令居以西的群山之中。
从地图上看,大约是在后世的青海一带。
恶劣的环境,导致了他们之间的竞争不断加强,而对南方的沃土和故乡的思念,也将导致他们会不断试探南下,以返回故乡。
张越知道,必须找到一个解决方案。
不然,汉室在河西地区的统治就无法稳固。
特别是移民们,会很恐惧前往当地。
那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很显然,单纯的屠杀无济于事。
况且,羌人的山地活动能力,冠绝天下。
当年,匈奴帝国强盛的时候,年年征剿诸羌,甚至大规模的屠戮他们。
将破灭的羌人部落的男女老少,全部抓走,变为奴隶。
也没有灭亡他们。
更何况如今,羌人各部除了那些已经臣服汉室,学会了耕作的熟羌外,先零羌等大部落都已经被驱逐到了湟水以北的苍茫世界和高原之上。
汉军假如要去讨伐他们?
青藏高原的险峻和荒芜,就已经够汉军喝一壶的了。
而生活在这些地方的羌人,却已经适应了当地。
张越可不想让汉军去那些地方送死。
但假如只是隔离和驱逐他们,却只能治标,根本不能治本。
他们依然会不断的连续的南下,冲击汉室在河西地区的安全。
只要被他们抓到一次机会,突破了湟水的防御,那么酒泉、张掖、居延的汉家城市和农田,就将会被他们蹂躏。
搞建设他们或许不行。
但搞破坏却是拿手的。
以目前的生产力来说,他们南下一次就足可以破坏汉室在河西十年甚至几十年的努力。
怎么办呢?
忽然,一个主意从张越脑海浮现。
“湟中义从……西羌……”张越活动了一下筋骨:“假如说,我能推动汉家,对羌人奴婢进行补贴的话……”
譬如取消羌人奴婢的訾算限制——换言之是免除内地大地主们购买羌人奴婢的人头税。
又譬如,对有羌人奴婢的地主豪强,进行奖励。
那么羌人奴婢就会走俏。
需求就会出现,而需求将导致市场,市场会用看不见的手来处理问题。
在利益驱动下,湟中的月氏义从,就会……
只是,这个办法有些阴损。
而且,张越现在还没有办法去说服国家同意。
“唉,还是地位太低,声望太少啊……”张越叹息一声,下定决心从今天开始好好刷声望!
第三百五十节 长乐宫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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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刚刚入夜,长乐宫方面就派来了使者来迎接张越。
来人地位还很高,乃是长乐宫谒者令淳于养。
出人意料的,这位谒者令是一位女性。
准确的说,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妇人,看上去慈眉善目,就像邻家老奶奶一般。
但张越却根本不敢小瞧对方。
淳于家族,是汉室的御医世家。
从太宗时代起,淳于家族就是汉室雷打不动的宫廷御医。
这个家族世代都得到刘氏的信任,特别是刘家皇后和后妃们的信任。
因为,她们最早研究和钻研妇科病的医生。
一直要到宣帝时期,这个家族才会被从宫廷之中除名——许皇后就是被一个叫淳于衍的女医师毒死的。
不过在现在,淳于家族的权势,依然不可动摇。
特别是这位淳于养!
以女性的身份,担任长乐宫谒者令,位居两千石,深得卫皇后信任,三十年来随侍左右,不离不弃。
这三十多年来,长乐宫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独她的位置雷打不动。
据说在很多事情上,卫皇后都会听取这位谒者令的意见。
是故,张越一听对方的名字,立刻就带上了几分恭敬之色,倒也不全是因为对方在卫皇后面前的影响力。
张越自己其实也有求于这位老妇人——她手里面极有可能掌握着在后世已经失传的《扁鹊内经》和《扁鹊外经》还有名医淳于意的一生心血结晶《脉经》。
在目前来说,这三部医书,可能是当代中医的最高经典。
更别提,淳于家族百年来浸**科领域,对妇科病有着深刻认知和了解。
只是……
淳于家族的医术,从来传女不传男。
而且,这个家族一直只接受赘婿,而不愿嫁女出外,牢牢把持住了家传医术的秘密。
这种做法,稳固了他们家自身的利益,但却使得中国中医发展走上了一条曲折的道路。
以张越所知,在数十年前的淳于意,就已经对月经不调和难产等问题有了深刻认知和解决方案。
也正是因此,汉室皇族的子嗣的成活率非常高!
很少有夭折的情况。
“得想个办法,将这些东西搞出来……”张越在心里暗想。
带着这样的念头,张越来到了长乐宫。
此刻,长乐宫华灯初上,巍峨的宫阙,被一盏盏宫灯,照耀的恍如白昼。
比起未央宫,长乐宫的宫阙的气势更加蓬勃,昂扬。
回廊和殿堂,也都更加大气。
在事实上,最初,长乐宫才是汉天子的居所,而未央宫才是后妃的寝居。
只不过,高帝驾崩后,吕后女主临朝,垂帘听政,就霸占了长乐宫。
惠帝无奈只能搬去未央宫住。
等到太宗皇帝从代国入继大统,可能是因为长乐宫流了太多血,有太多亡魂的缘故,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习惯了,所以,就因循了惠帝故事,从此天子居于未央宫,而皇后、太后居于长乐宫。
也就是从那以后,汉家成为了一个两元制帝国。
太后的权力,凌驾在君王之上。
淳于养带着张越,穿行在宫阙之中,最终在一个殿堂前停了下来。
“张侍中,这里就是永宁殿了…………”淳于养带着张越在一个陛阶前停下来,道:“请侍中在此稍候片刻,待老身前去通传皇后……”
“有劳夫人!”张越微微恭身,以示敬意。
等淳于养走入永宁殿中,张越便开始观察起这个曾经一度是帝国大脑中枢的殿堂。
在汉室,长乐宫的称谓,是会随着太后、皇后的轮替而变化的。
当有太后在朝,它就叫长乐宫。
而当没有太后,只有皇后时,它的正式官方称谓就是长信宫。
各主要建筑群的名称也是如此。
譬如眼前这永宁殿,当有太后临朝时,它就是永寿殿,是太后所居之地。
那时皇后就要避居临华殿。
还得每日来永寿殿给太后请安,天子更需三日一朝,以表孝道。
那时的长乐宫便有力量插手国政,甚至废立天子!
不过现在嘛……
卫皇后还不是卫太后,所以这长乐宫在汉室的地位就有些尴尬了……
但,再怎么尴尬,最起码在这长乐宫内,卫皇后是地位最高的女主人。
于是这长乐宫内外,就有了浓郁的河东气息。
特别是在这永宁殿的雕饰与外观,随处可见平阳地区的民俗雕刻,就像张越现在眼前的这个栏杆上,就雕篆着几个牧童放羊的场景。
由此可以想见,当年王太后在的时候,这些栏杆与台阶和走廊上必然雕刻的是关中民俗,而在窦太后时期则肯定是清河地方的景物……
莫名的张越忽然想起了后世在他和他的同事间广为流传的一句话调侃:“永远拥护党……哦不!圣天子,谁是天子拥护谁!”
看来中国人民的政治价值观,自古以来就是如此呀。
这样想着,张越嘴角就浮现了丝丝笑意。
张越没有等太久,大约只过了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淳于养就带着几个侍女走了出来,对张越道:“侍中,皇后有请!”
“有劳夫人!”张越自是连忙拱手一谢,就跟着淳于养走入了永宁殿内。
一进永宁殿,张越顿时大开眼界。
果然不愧是长乐宫的核心!
整个殿堂极为宽敞,恐怕就算有数百名大臣,也能坐得下。
可以想象在它的全盛时期,不知道有多少王公大臣,在此唯唯诺诺,等候着来自太后的懿旨和命令。
但在如今,它却已经沉寂了将近三十年——自从王太后薨于长乐宫,汉家就已经三十多年没有太后了。
不过,这个殿堂的内饰和布局,却依然充满了威严与权势。
一位位持戟武士,肃立在殿堂两侧。
张越目测了一下,起码有百余名持戟卫士在警备。
往来穿梭的宦官侍女,更是络绎不绝。
鼓簧钟罄之声,回响在这个殿堂的内部,余音绕梁,久久不绝。
淳于养带着张越,穿过这宽敞的宫殿,推开殿中的一条帷幕,然后对张越道:“侍中请!”
张越走入其中,立刻眼前一亮,明亮的长信宫灯,照亮着前方的殿堂。
那是一个大约只有永宁殿大殿三分之一大小的小殿。
一排排高大的连枝宫灯被全部点燃,数百盏大大小小的油灯,将这宫阙变成白昼。
一位头戴凤冠的老妇人端坐在殿堂上首,脸带笑意,看上去非常慈祥。
太子刘据和长孙刘进,则分别坐在她的两侧下首。
左右两侧是一位位头戴冠琉的公卿,当张越走进来,无数人扭头看着他。
张越甚至还能听到有人在轻轻的惊呼:“这就是张蚩尤?”
第三百五十一节 长乐宫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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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侍中领新丰事张毅恭问皇后凤体无恙!”张越走到殿中,长身恭拜着:“敬问家上安、长孙安,及诸位明公安!”
“张侍中请起……”就听着上首传来一个略带沙哑的女声:“来人,给侍中赐座!”
然后便又听到太子刘据说道:“张卿坐孤身边来吧……”
张越抬起头,就见到了刘据一脸真诚的笑意。
在过去的那十几个时辰中,刘据翻来覆去的将那份帛书看了不下一百次。
几乎已经能倒背如流。
也正因为如此,刘据对张越的印象和感观,已经处于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
他本就是一个仁爱宽厚之人,从小接受的教育和养成的三观,也使得他比他父皇更容易接受和向往张越描绘出的那些理想世界。
而且,比起当今天子。
刘据现在胸中的雄心壮志更甚!
汉室目标只能是小康之治的初级阶段?
不!
那怎么行!
刘氏要为新王,就一定要有更高追求!
不说太平世,汉室起码也要将小康世的高级阶段作为努力方向。
现在,大汉储君雄心勃勃,想要将来能够在自己手中实现那个美好的辉煌世界。
为了那些美好,刘据发誓,他可以牺牲一切!
只是……
如今,三世论和小康、太平世的描述初生,除了张越以外,几乎所有人都还沉浸在三观的冲击与动摇之中。
所以,刘据也只能求助于张越。
要不是知道张越今夜会来长乐宫赴宴,刘据恐怕早就已经传召张越去博望苑,要抵足而眠,而秉烛夜谈,要请教天下之事,画未来之政。
如今,见了张越如何还忍耐的住?
张越闻言,自是拜道:“家上宽爱!”
便被人领着,坐到了刘据位子的下首不远处。
此处刚好在台阶下,刘据只需要倾斜一下身子,就能与张越交流。
张越刚刚坐下来,就听到端坐于上首的卫皇后轻声道:“本宫素居长乐宫,修养身心,供奉神明,祈愿陛下万岁安康,于外廷诸事向不干涉……闻说侍中张子重,侍奉天子恭敬有礼,辅佐长孙尽心尽责,本宫心甚喜,特设宴款待,以嘉侍中……”
张越闻言,连忙拜道:“微臣不过谨守本职,尽心竭力,以报陛下、长孙知遇之恩,皇后不以臣卑鄙,加隆恩赐洪福,微臣惶恐,战战兢兢,唯尽心侍奉陛下、辅佐长孙,或可报皇后之恩于万一!”
“侍中不必谦虚……”卫皇后挥手让人扶起张越,道:“本宫虽居于深宫,也多有耳闻侍中贤能之事,虽古之管夷吾、公孙鞅亦已不遑多让!”
“臣惶恐!”张越连忙脱帽拜谢:“不敢当皇后缪赞!”
“侍中请起……”卫皇后见了张越的样子,心里面很舒服,觉得这个新贵真是识趣,不像过去那些有宠于天子的年轻人,在她面前总是有些拿大,不怎么将她放在眼里。
哪像这个年轻人,说话得体,态度谦卑,很给她面子。
卫皇后一高兴,当然就会有所表示。
她想了想,然后对淳于养道:“夫人,请去将本宫内库之中那柄骠姚剑拿来……”
淳于养闻言呆了。
殿中的其他人,更是纷纷低下头。
大司马骠骑将军冠军侯,留在这个世界上的遗物并不多。
特别是他的佩剑,能流传下来,也就三五柄。
而在这些流传下来的佩剑中,皇后收藏的那柄是最著名,也最被人觊觎的。
因为那柄剑是霍去病第一次出征归来后,献给皇后的。
坊间有传说,霍去病就是系着那柄剑,纵横驰骋,奇袭龙城成功的。
这二十几年来,不知道多少人曾经想皇后请求,想要得到那柄剑。
但没有人能如意。
众人都以为,皇后打算带着那柄骠姚剑去茂陵了的时候。
皇后忽然要将它送人了。
这让许多人都感觉,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因为,他们想起了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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