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全心全意的研究并且痴迷数学的国君。
这位大王的算术水平,自然也不差。
甚至可以说是出类拔萃的顶尖算术家!
就连他的宠妃,华容夫人也是顶尖的女性数学家,夫妻两人夫唱妇随,在北地创造了一个良好的尊重和重视数学的气氛。
甚至还开始将研究对象从纯粹的数学几何,向着星象等领域拓展。
“大王……有长安来客求见……”这时一个宦官来到车旁禀报。
“长安来客?”刘旦眯了眯眼睛,他素来不掺和长安的事情,每次入朝也基本不和外朝的大臣来往(这是因为根本没有必要,他不可能有一丝继承皇位的机会,他虽然是老三,但是母亲的地位不高,外族无力,哪怕太子倒了,那个位置也轮不到他)。
但,现在却莫名冒出了一个长安来客来接近自己。
他想做咩?
刘旦缩了缩脖子,下意识的想起了他家历史上的无数悲剧。
于是问道:“客人是谁?”
“乃光禄勋之子……”
“韩说的儿子啊……”刘旦眼珠子转了转,摆手道:“去告诉客人,就说寡人今日抱恙,不便相见,改日再说……”
他虽然一直钻研数学,但却也并非没有关注过朝政。
在事实上他比谁都关心朝政!
因为,他现在一心只想在数学的高峰上不断攀登。
但这需要一个稳定和祥和的环境,而朝政的变化,直接关系着天下的安稳。
所以,他知道现在长安城里似乎气氛有些怪异。
在这样的情况下,光禄勋韩说却派了他儿子跑到自己朝觐长安的道路上来阻截自己。
准没什么好事。
恐怕不是想玩阴谋诡计,就是在他下套。
他可没有这么傻!
“可是……”那宦官道:“客人说,大王今日若不见他,那以后一定会后悔!”
“后悔?”刘旦眨了眨眼睛,这是在威胁他吗?
威胁当今天子的三子,大汉帝国的燕王?
真以为数学家就好欺负了咩?
刘旦虽然性格喜静,但在燕国当了二十年燕王,难免也被燕国的民风侵染。
骨子里面有着那么一股子倔强的气味。
“去告诉客人……”他起身道:“寡人生平从不后悔!”
“诺!”那宦官领命而去,一刻钟后就又回来了,对刘旦拜道:“大王,客人说他手里有北平文侯张苍珍藏的简牍十五卷……”
“啊……”刘旦听了,立刻就道:“快快有请!”
他在燕国这些年,一直矢志于搜集和整理北平文候张苍遗留的任何文字与简牍。
盖因为,张苍乃是汉室有史以来最强的算术大家,天下公认的数术名家。
自然,他的珍藏和亲笔写的书籍,在刘旦眼中价值连城。
片刻后,一个年轻人就被带着,来到了处于重重保护的刘旦生前。
“臣韩增拜见大王,愿大王福泽永懋!”这年轻人长的很是俊朗,看上去颇有乃父乃祖的气势。
一见面,他就命人向刘旦送上了十五卷被保存在一个木匣子里的简牍。
“家父听说大王素喜算术,故特地重金搜罗了文候遗作,以贤大王!”
刘旦接过这些简牍,立刻就爱不释手的**起来,仿佛遇到绝世佳人一样。
对于一个数学家来说,或许数学本身就是一个永远充满了新奇和刺激的世界。
他所想要的一切,都可以从这个世界之中得到。
既然如此,那么其他事物,就变得不再重要了。
“光禄勋实在是太客气……”恋恋不舍的**着这些宝贵的文牍,刘旦知道,假如自己与它们错过了,那么这辈子都很难再相遇了。
可是……
光禄勋韩说是什么人?他还不知道?
那可是出了名的‘有心机’啊。
这样的人,忽然特地派了个儿子,送自己如此珍贵的东西,难道只是来卖个好?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光禄勋可有什么嘱托,让卿来传达?”刘旦小心而充满警惕的问道。
由不得他不小心。
仅仅是因为他是燕王这个理由,就足够他对所有一切特意接近他的人,抱以深深的怀疑和揣测!
因为,在他之前,汉家的燕王谱系多达五个。
而这五个谱系,统统不得好死!(臧荼谋反,卢绾背叛,刘建为吕后所杀,吕通为诸侯大臣所诛,刘泽系好不容易传了三代,也了)
他一点也不想自己变成第六个。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沉迷数学,也是有着这方面的考虑。
总不能说,连一个沉迷数学的燕王,也能犯忌讳吧?
“家父命臣来见大王,乃是想求得大王援手……”韩增俯首拜道。
“什么事情?”刘旦更加谨慎了,光禄勋都搞不定的事情,让他来?这里面没有问题,鬼信!
“家父向与太子舍人、洗马李禹有间隙,如今李禹欲求为侍中,家父想请大王在合适的时候,于天子面前进言,阻李禹之升……”韩增顿首拜道。
“就是这样?”刘旦有些不相信,韩说派他儿子这么远跑来,只是想要自己在老爹面前说几句李禹的坏话?
有这么简单的事情?
“臣岂敢欺瞒大王?”韩增磕头拜道:“确实仅此而已!”
“若大王能允诺,哪怕最终事不能成,家父也必有重谢……”韩增说道:“不瞒大王,家父素与侍中张子重亲近,若大王能应允,家父愿意为大王引荐张侍中……”
听到此处,刘旦终于动心。
那位张子重张侍中乃是破解了圆周率的大能啊!
其提出的割圆术和密率的理论打开了刘旦内心的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而他开创和发明的珠算和算盘,更是让他欣喜若狂,得之如获珍宝。
他早就想要与这样的大贤私下好好交流了。
只是对方乃是侍中,他不敢也不能主动私下会面。
如今,韩增的提议,就像魔鬼的低语,让他终于点头,道:“既是如此,寡人便应允了……”
只是在老爹找个机会说几句李禹的坏话,没有什么大问题。
即使有,他也可以见风使舵!
韩增听着,却是高兴不已,心里面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自己这边一切顺利,想必广陵王那边也是差不多了。
如此燕王和广陵王尽数落入自己父亲的算计之中。
有两位大王甘为棋子,还怕搞不定一个张子重?
更别提,还有一个昌邑王!
和广陵王、燕王不同,昌邑王不需要他爹使劲,就一定会敌视那个张子重。
原因是很简单的。
昌邑王刘髆的老师,太傅夏侯始昌是自己人!
有这位老大人在,刘髆一定会仇视那个张子重。
如此三王皆敌。
只要再好好操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张子重活不过今年冬天!
他一定会死。
也一定得死!
他再不死,问题就麻烦了。
执金吾已经追查到了一些敏感的问题,找到了一些证据。
再查下去,就可能要抖落许多人的老底了。
而唯一可以阻止执金吾继续追查的,就是弄死导致这一切变故的那个侍中官。
只要他一死,天子大约也就没有什么兴致和兴趣追查了。
到时候,再给他找点新东西,转移一下注意力,这事情也就能拖过去了。
第三百三十节 甲亭的变化()
延和元年夏七月丁酉(十一),张越再次回到了南陵县。
距离上次阔别嫂嫂与柔娘,已有一个多月。
心里面还真是有些思念。
驱车进了甲亭,张越就发现,整个甲亭似乎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许多民居,似乎都翻修过了。
许多原本简陋的茅草房,现在都已经被砖瓦砌成的两进小居室所取代。
这种两进的砖瓦宅院,是西汉时代的标志。
其由一个堂屋和两个居室组成,外有门,内有户,这是从秦代开始流行的居民住宅。
更是小农小户家庭经济社会的代表。
当然,这种小居室造价不菲,至少需要一万钱以上的建筑成本。
一般的小老百姓根本负担不起,只有中产以上的自耕农和小地主家庭才有那个经济建造这样的宅院。
但在现在的甲亭,却几乎家家户户都住上了这样的宅院。
这让张越看的啧啧称奇。
“侍中公回来了……”
张越的归来,立刻就引发了甲亭乡邻的欢呼,很快,这个小小的村亭就热闹的和过年一样。
对于这个质朴的小山村来说,张越已然是他们的骄傲和自豪所在。
于是,张越进村不久,立刻就被乡邻们簇拥了起来。
更有许多在甲亭借阅书籍抄录的年轻人,也闻风而来,见着张越一个个拱手作揖,像遇到了偶像的粉丝般,满是崇拜。
没办法,如今在整个南陵县范围内,张越的名字,都是与英雄挂钩的。
许多人家现在教育孩子,都是将模板从贾谊、终军换成了张越。
甚至就算在整个关中范围内,张越都已经被人视为了某种骄傲。
没办法,汉兴百年,天下英雄豪杰辈出,大文豪更是如雨后春笋一般的不断冒出来。
但是,在关中来说,却只是出了一堆酷吏。
至于什么贾谊、严助、司马相如、儿宽,统统都是关东人士。
关中人民很尴尬,也很难堪。
如今冒出了一个张子重,终于满足了关中人民自我的幻想。
张越却是有些受宠若惊,连忙下车,与父老们回礼。
在汉代,乡党关系是仅次于家庭关系的重要伦理。
哪怕再牛逼的人,也不敢在自己的乡党面前装X,要是在乡党里坏了名声,那天下都将没有容身之所。
毕竟,天下人也不傻,你居然连自己的乡党都不能取容,还会对我们好?搞笑吧!?
人民群众的判断标准,直接而简单。
乡亲们立刻纷纷避身,以示不敢受。
人群中,两个老人在两个年轻人的搀扶下,走到张越面前,正是老张家世代的佃农田常和李三。
“主公归来,下仆等未及恭迎还望恕罪……”这两个老人,如今已是今非昔比了,他们现在穿着的是崭新的深衣,面色也红润有光,显然这两个月来吃的很不错。
“两位长者多礼了……”张越连忙上前,搀扶住这两位张家的老佃农,道:“往后切莫如此,折煞晚辈了……”
“主公自是当得起……”田常高兴无比的道:“若非主公,小老儿和乡亲们,安能有今天?”
左右乡邻也都点头,纷纷道:“侍中官泽被乡邻,吾等感恩不尽……”
对于甲亭百姓来说,这个侍中公可不仅仅给他们带来精神上的优越,更给了实实在在的好处!
旁的不说,甲亭出了这么一个大人物。
南陵县里那个不开眼还敢把爪子伸进甲亭来?
于是,一夜之间,甲亭的苛捐杂税消失的干干净净。
甚至还有县里的衙役,带着钱粮,来到甲亭表示:旧日罪官薄容等倒行逆施、多设苛政,盘剥百姓,如今新县尊就任,盘查旧弊,清理往案,知其虐民已久,将旧日罪官等滥收钱粮,退还原主!
虽然退的不多,但对于普通百姓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更别提,从那些官吏的暗示中以后啊这甲亭的赋税负担和国家标准是一样的。
这就是没有摊派和盘剥了。
一个没有摊派和盘剥的世界?
对于农民来说就是天堂啊!
毫不客气的说,只要去掉摊派和盘剥的苛捐杂税,整个天下的百姓,都可以大大的喘一口气!
而甲亭受益的还不止是这些。
自从张越在这甲亭搞起了共享书籍,又玩了珠算教授后,四方士子络绎不绝而来。
如今,在主业之外,甲亭百姓家家户户都能额外得到一笔不菲的食宿费用。
这笔钱,或许在士子们眼中,只是小钱。
但对于农民来说,却是及时雨。
正是靠着这些士子的‘慷慨解囊’,甲亭百姓现在已经跑步进入三代之治了。
家里的粮食、山上的野物和地里的蔬菜,都能直接变成钱,而且是没有人能剥削和压榨的收益。
于是,甲亭立刻就成为了这附近十里八乡羡慕的所在。
如今,甲亭的小伙子再也不用为娶媳妇发愁了。
有的是娇滴滴的小姑娘愿意带着嫁妆嫁过来。
而像田常和李三的儿子们,更是成了香饽饽,被人争相哄抢。
甲亭的百姓,自然知道,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几乎每一个人都发自内心的希望和祈祷,张越能越走越高。
长命百岁,公侯万代。
如此,他们也能跟着沾光,跟着受益。
“乡亲之恩,父老之情,小子铭记于心……”张越也很享受这种感觉,这让他的内心无比满足,也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当初楚汉争霸的双方,都特别喜欢衣锦还乡。
富贵不归乡装一波,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与乡亲们寒暄一番,张越便对李三和田常问道:“嫂嫂和柔娘如何何在,怎么没有见到?”
李三笑着答道:“回禀主公,主母和小主母,如今都在庄园里忙活着呢……”
田常也笑道:“这一个多月来,在主母的打点和照料下,张氏庄园,已经是百废俱兴,焕然一新,主公还是快去看看吧!”
张越听着,点点头,道:“小子尚要去给长嫂请安,就暂别诸位父老,今夜,小子设宴村中,与父老不醉不归!”
第三百三十一节 信武君(1)()
辞别甲亭的父老,张越驱车来到了暴胜之送给他的那个庄园前。
然后,他整个人都惊呆了。
记得在一个多月前,此地依然只是一处荒草和断壁残垣的废墟。
但在现在,在张越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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