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门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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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门阀- 第1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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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则根本不具备与公羊、谷梁争锋的资本。

    甚至说不定,连和思孟、左传打一打的能力也没有。

    不然,为什么大小毛公和那位贯长卿一直窝在河间国?

    不然,毛诗学派何必自命为古文学派?

    要知道,自称自己是古文学派的,本身就是一种自卑和不自信。

    吕温听着张越的话,却是满脸笑容,眼都快笑花了。

    那位延年公子来势汹汹,一入关中,便到处交游,出入公卿府,往来勋贵中,搞起了好大的声势。

    其所宣扬和谈论的《诗》之义理,更是锋芒毕露,偏偏太学之中的诸生,此刻都被张越拉了壮丁,年轻一代的精英现在差不多都在新丰县的乡亭之中。

    留下来的不是太过于青涩的年轻人,就是如他吕温这样年长的师叔辈,故这位延年公子在太学之中可谓是锐不可当。

    若张越没来,吕温已经打算去召回王吉、贡禹,教一教这位毛诗学派的年轻人做人了。

    如今,张越既来,吕温就用不着了。

    “嘿嘿……正好借此拉近与这位张侍中的交情……”吕温在心里开心的计较着。

    他是亲眼看着这位年轻人一步步从布衣走到今天的。

    对他的成就,吕温是欣然乐见。

    对他的地位,吕温虽有惊诧,但也乐见其成。

    学派之争是思想之争,话语权之争。

    而这种争斗,最终都要靠人来决定胜负。

    还有比眼前这位更能发扬光大公羊思想的人吗?

    没有了!

    纵使如今吕温也差不多知道这位侍中官十之八九也没有真的打算和公羊学派穿一条裤子。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

    公羊学派能有今天,靠的是两个人。

    一个自然是董仲舒董江都,他一手缔造和营造了今日公羊思想的基础。

    但另外一人,却是董仲舒的对头,平津献候公孙弘。

    正是这位善于揣摩当今心思的丞相执政之时,公羊学派在整个天下迅速铺开,贵族公卿,争相送子弟学《公羊春秋》。

    尽管这位平津献候,其实对于董仲舒这一系,没有什么好脸色。

    心里面更多的是想要发扬光大乃师胡毋生的道统。

    但这有什么关系?

    受益的终究是公羊思想本身。

    所以,这个侍中官打什么主意不要紧。

    哪怕他私底下想玩儒皮道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甚至说不定,董师(董越)还会乐见其成,欣然应允呢!

    儒皮法骨也好,儒皮道骨也罢,最终受益和强大的,始终是儒家是公羊思想,是春秋之义!

    早在董仲舒在世之日,公羊学派就明白了,唯有兼容并蓄,不断扩大自己本身的义理和思想范畴,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像董子不就是糅杂阴阳家的思想,著了《春秋繁露》吗?

    想到这里,吕温就拱手道:“好叫侍中得知,延年公子如今正在太学的集贤馆做客,若侍中愿意,在下愿为引荐……”

    张越一听,笑的更开心了:“固所愿尔,唯劳于君!”

    “唯!”吕温笑着请道:“请侍中随鄙人来……”

    说着便领着张越进了太学大门。

    越过太学门槛,张越便只觉得眼前一亮,一个新的世界出现在眼前。

    作为天下最高学府,汉太学的布局与格局,乃是董仲舒在世之日,亲自规划和设计的。

    其基本布局,沿袭了古籍记载的先王成钧之教、三代痒序之政的格局。

    是故,汉太学中占地最多的就是各式各样的广场。

    一个又一个大小不一,遍栽松柏,郁郁葱葱的广场,将整个太学的所有建筑连为一体,平日里太学生们可以自由的在这些广场之中召集同窗,辩论经义,议论国事,甚至还可以讨论战争。

    这些张越早已经从王吉、贡禹等人口中听说过了。

    望着这恢弘的太学,张越也忍不住砸吧了一舌头,纵然是后世的大学,恐怕也不过如此!

    而汉太学,迄今每届只收五十名弟子。

    这就真的是有些过于奢侈了。

    “太学之大,恢弘壮观!”张越感慨着对吕温道:“世兄难道不觉得,这偌大太学,仅得五十弟子,过于稀少了吗?何不上书天子,增加生员?”

    吕温闻言叹了口气,他倒是想。

    事实上,不止是他,整个公羊学派上下做梦都想增加太学生的员额。

    可是……

    没钱啊!

    太学生的花费,可不是一个小数字。

    旁的不说,所有太学生的衣食住行,皆是由太常负担。

    就现在这每届五十名太学,平均每人每年都可能要由太常卿补贴十几万甚至数十万万的资金。

    没办法!

    精英的教育,从来都要需要钱来堆!

    而太常卿早就没钱了,很多时候就连这五十名太学生和太学本身的维持费用,都能拖好几个月。

    再增加负担,太常卿恐怕就要骂娘了!

    不过……

    吕温眼珠子一转,对张越拜道:“在下人微言轻,不敢上书,若张侍中愿意仗义执言,为太学上书,请赠弟子生员名额,太学上下感激不尽!”

    张越等的就是吕温这句话。

    这个世界上做教育还能亏本?

    难以想象!

    他眯着眼睛,对吕温道:“此事不急,待我仔细思量,拿个方案出来……”

    就怕到时候,这吕温和太学里的博士们要跳脚。

    因为,张越的方案很简单。

    抄抄米帝的常青藤大学的模式就好了。

    而中国人是这个地球上最重视教育的民族,只要有机会,这天下的土豪们一定会不惜血本,将一个儿子塞到名师门下。

    这样,钱的事情不就解决了吗?

    你像米帝的那些大学,甚至可以不靠财政拨款,靠着校友捐助,就能建起大量研究机构,甚至每年还能大量的给与成绩优秀的学生大笔的奖学金。

    这样,太学就不用为钱发愁了。

    可以想招多少就招多少。

    而张越也能得到好处,太学生越多,瑾瑜木的肥料就越多。

    吕温听了,却是高兴坏了。

    连忙拜道:“侍中高义,温谨代表太学上下谢之!”

    他的要求也不高,将太学生的员额扩大一倍就足够了!

    每界一百名太学生,这样要不了十几年就能培养出数以千计的公羊学精英,完全可以吊着谷梁学派抽了!

第三百二十三节 延年公子(2)() 
说话间,吕温就带着张越走到了一栋建筑之前,门口的牌匾上,用着小纂,写着‘集贤馆’三个字。

    “张侍中,请在此稍候片刻,待在下去通传……”吕温转身对张越作揖拜道。

    “嗯……”张越点点头,恭身回礼,然后肃立在道路一侧,这是为表示对太学的尊重。

    …………………………

    此刻,集贤馆中,衣冠如林。

    一位位年轻的太学生们,正满眼恐惧和震惊的看着一个端坐在左侧的年轻士子。

    此人约莫二十四五岁,生得白白净净,嘴唇上留着一小撮胡须,头戴着进贤冠,身穿一件直裾深衣,看上去颇有些古书上的君子之风。

    “此番,延年奉师命来拜会董公,蒙董公门下高徒不弃,愿意不吝指教,延年受益匪浅……”这年轻人对着高居上首的董越长身而拜。

    话虽然说的客气,但在场众人,无不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的厉害。

    但偏偏发作不得,这位延年公子,入这集贤馆后,就与诸生辩论经义,谈论义理。

    到现在已经是七战七捷,在场的太学生,竟无人能阻!

    若让此子昂首走出太学,那么,在天下人眼里,公羊学派就等于输掉了这一场‘切磋’。

    虽然影响倒不是很大。

    而且,公羊学派也并非没有输过。

    甚至,哪怕是董仲舒年轻的时候,也经常为人所败,及至五十岁后,理论大成,开山立派才所向无敌。

    只是,终究脸上不好看。

    特别是对于在场的年轻人们来说,这样的失败,就是耻辱!

    而对于公羊学来说,耻辱需要偿报,今日败来日胜。

    不然的话,这辈子都是人家的手下败将,见了面只能恭身站在对方的右侧,以示臣服。

    这对于这些太学的年轻学生来说,简直就是不可接受的!

    只是,技不如人,还能如何?

    这个年轻的士子,确有大才!

    不仅仅本身对《诗经》的研究,已经超越他这个年纪的极限,更可怕的是,他还对《公羊春秋》《尚书》有着精辟而深刻的认知。

    就在方才,他用毛诗之义,结合公羊学派的思想,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七战七捷,让人不得不‘再拜而辞’,简直可怕!

    此刻,听着他不轻不淡的话语,集贤馆里的十几名太学生,面有愤愤之色。

    “假使王兄、贡兄在此,安能让汝得意?”有年轻人轻声低语着。

    声音不大,却让那位延年公子听到了,他微微回头,看了看那个年轻的太学生,嘴角微微露出一丝讥讽之色。

    王、贡、杨,太学三杰之名他自早有耳闻,此番来此也正是为了这三人而来。

    没想到,这三位太学英杰却跑去了新丰县,当起了乡亭的蔷夫游徼,还美其名曰:实习之道,以践春秋之义。

    但,他却是颇为不屑。

    什么实习嘛?

    不就是看到那位侍中官,所谓的张蚩尤崛起迅速,就跑过去捧臭脚,甘为他人门下之犬,不值一提!

    于是,这位延年公子便笑着对董越拜道:“晚辈闻说,董公门下有三位高徒,王、贡、杨,号为太学三杰,晚辈仰慕已久,若能得三位师兄赐教,延年不胜荣幸之至!”

    董越听着,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贯长卿和他也算是‘世交’了。

    贯长卿之父贯高与乃父董仲舒,也算得上笔友,曾经多次‘交流’‘切磋’。

    后来这位贯高就去抱小毛公的大腿了,两人组队一起在河间国搞了一个偌大的联盟,带起了古派的潮流。

    如今,这个世兄的弟子,跑到自己面前耀武扬威,董越要说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

    但,小儿辈的纷争,他是不可能下场的。

    他要下场,那就是以大欺小,甚至连这太学中辈分比这位延年公子大的也都被禁止下场。

    不然,太学人才济济,岂会被一个小年轻所败?

    当然了,这个年轻人的经学造诣确实不俗,深得大小毛公真髓。

    而且,君子馆的资源在事实上来说,也不比太学小。

    原因嘛也很简单。

    君子馆乃当今天子的庶兄河间献王生前倾其所有而建。

    馆中收藏了无数书籍,有许多甚至连长安也没有!

    不然,人家何以谥曰:献王呢?

    不然,这位献王何必英年早逝呢?

    区区一诸侯王,还敢收集比朝廷还要多还要丰富的藏书,你想做咩?

    是讽刺天子不明于礼乐?还是干脆想要学习周文王,立德以代商啊!

    献王虽薨,但其生前搜集和完善的庞大图书典藏,却都留在君子馆内,而其子刘不周虽然没有和乃父一样继续全力支持君子馆,但多多少少也要做做样子,拨些钱粮,给与优待。

    是故,在如今天下,君子馆就是最大的私人书院。

    其中弟子多的时候,有两三千,少的时候也有近千人。

    乃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更是董越极为忌惮和提防的对象!

    因为,量变迟早会发生质变。

    弟子门徒越多,其主张和思想的传播性就越广。

    当然了,毛诗学派只是诗经学派,和公羊学派的竞争性不算大。

    纵然兴盛起来,要担心的也是齐诗、鲁诗和韩诗,还轮不到公羊学派杞人忧天。

    所以,听着对方的话,董越也并未动怒,只是笑道:“吾的三位劣徒,蒙侍中张公不弃,征为新丰吏,学习治民、教民、富民之术,未有空暇,若延年公子不弃,可以去新丰与之论道……”

    嗯,等这个年轻人去了新丰就会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远了!

    那位张子重虽然现在只表露春秋上的造诣,但从其言行,总是喜欢引用诗经来看,大约这个年轻人要成为对方的垫脚石了。

    延年公子听了,却是拜道:“晚辈也早闻长安新近出一侍中公,学识渊博,有古贤之风,正欲请教之,奈何不得门路,望前辈书信一封,以为拜帖……”

    这也是他来此的目的。

    毛诗弃徒,却在长安混的风生水起,更有着不错的之名。

    此事若传扬出去,就会让天下人都耻笑整个君子馆。

    为了防止出现这种羞辱,他只能去挑战那位侍中官,最好令其折服,说几句君子馆的好话。

    不然,这麻烦就大了!

第三百五十三节 延年公子(3)() 
正说话间,帷幕外传来了吕温的声音:“老师,侍中领新丰令张公来访!”

    董越闻言,先是瞪大了眼睛,然后满脸露出了惊喜的神色,甚至都顾不得和延年公子打招呼,连鞋子都顾不得穿了,赤着脚就起身跑了出去,问道:“张侍中何在?”

    延年公子楞在了原地,颇有些尴尬,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自入关中,过华阴而北,世人皆云:侍中领新丰令张子重,才学兼备,德义无双……”他在心里暗想着:“又有传闻说,此人乃留文成侯之后,颇有乃祖之风,翌日或能能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又闻之,此人别号张蚩尤,性格暴烈,宁折不屈,曾因儒生辱其于长杨宫外,就敢单人匹马,叫阵于太学之外,一战而天下经,使太学群雄俯首……”

    “后因天子幸赏,擢升侍中官,奉命以佐长孙,从此一飞冲天!”

    在他的视角来看,这个曾经的毛诗弃徒、黄老弃徒,到目前为止的人生,几乎就是一个传奇,一个奇迹。

    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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