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进听着,虽然不懂张越的目的,但还是点头道:“孤等下就让人行文去少府卿和大司农”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更非是什么麻烦事情。
“对了,张卿”刘进忽然想了起来自己此来的目的,对张越问道:“卿怎么不去面试那边看看?”
自从前日越野负重测试之后,刘进的名声,在关中一炮打响。
无数士大夫文人,纷纷歌颂。
连他父亲也派人从雍县过来,表彰了他的行为,祖父大人更是下令赏赐了他丝帛一百匹,美人十个。
大汉天子的意思很明显了——孙子呀,你快点给朕多生几个曾孙吧!
刘进尝到了甜头,当然十分关心和抓紧这公考面试的事情了。
今天早上天还没有亮,他就爬起来,在行宫里走来走去了。
面试一开始,他就蹲在了官衙里,观察着面试的情况。
结果,他在那边忙了半天,愕然发现,作为新丰的长官,张越却宅在县衙里不知道在干嘛。
他这才跑来看看。
却没有想到,张越在县衙里宅着傻笑。
“臣就不必去了”张越摆摆手,道:“所谓面试,其实就是臣让下面的官吏,自己挑选自己的属下的机会”
“嗯?”刘进点点头,这个他倒是早就听张越说过了。
这次面试,挑选的官吏,基本上是给胡建、陈万年和桑钧,填补之前那些挂印而去的空位,顺便稍微加强各机构的力量。
这当然的要这三个人亲自甄别和选择。
他们挑剩下的才会分流到下面的乡亭,去给太学生们打下手。
只是
“张卿就不需要选几个人吗?”刘进问道。
“臣当然会去选”张越笑了笑,道:“不过臣自问有一定的看人眼光,所以这倒不急”
只要面试结束,所有人被集合到一起军训,不出一天,张越就能将所有人的底细摸清楚,没办法空间的金手指就是这么给力。
可以让他将所有人的名字、籍贯、爱好、性格和为人统统固化在脑子里。
随心所欲,可以随时调阅。
张越甚至打算,在脑子里建一个人事档案馆一类的事务。
如此,就可以将全县上下,所有官吏的信息和记录,全部归档。
就像后世的电脑一般,想看谁的信息,心念一动就能调阅。
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认错了人,记错了事情。
刘进闻言却是一楞,他想起来了,张越确实似乎有着如同鬼神一般的看人能力。
到现在为止,他所选择的所有官吏,全部都是人才!
就连那个刘进曾经有些不屑的老油条陈万年,现在也已经表现出了非凡的能力。
新丰县县衙这些日子来能保持稳定,高效的运作,与陈万年的手腕是分不开的。
第两百五十八节 天子来了(1)()
张越正和刘进说着话,忽然,胡建从外面急匆匆的跑进来,满脸慌张的报告:“殿下、张侍中,刚刚得到报告,陛下御驾已从长安启程,正往新丰而来”
“啊!”刘进闻言,神色一变。
张越也是目瞪口呆,不明所以。
这天子不是刚刚才从甘泉宫回京吗?
这天气这么热,怎么就从建章宫里跑来新丰了?
但,天子就是天子!
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特别是当今这位,兴致一来,谁都拦不住!
“马上准备迎驾!”张越当即吩咐下去:“通知各乡亭,打扫道路,沿途都要洒水”
“诺!”胡建立刻点头领命。
“那面试还要不要继续?”刘进却是问道。
“继续!”张越笑道:“恐怕陛下这次来,就是来看面试的”
在张越看来,这位陛下在这个时候来新丰,大约也就只有一个目的了。
难不成,他是专门来看自己的不成?
此时此刻,长安城外的驰道上,大汉天子的撵车平稳的行走于其中。
数百名羽林骑兵紧紧环绕着、簇拥着,这位至高无上的帝王。
驸马都尉金日磾,则亲自为天子驾车。
撵车之上,不时传来银铃般的清脆笑声。
“父皇,奴奴是不是马上就要见到张侍中了啊?”穿着一件漂亮的鹅黄色襦裙的小公主,轻轻的被天子抱在怀里,把玩着自己父亲的胡须。
“嗯!”天子微微点头,道:“张侍中辅佐长孙,在新丰广施仁政,士林皆颂,朕要过去亲自表彰!”
“好耶!好耶!”小公主不懂什么国家大事,只是欢喜的拍着小手,笑着道:“奴奴可想吃张侍中做的饺子了!”
“咳咳!”天子听了,也是露出神往和怀念的神色。
自从上次在甘泉宫吃过那一顿以后,他几乎每天都在怀念着那一顿的味道。
那香浓的汤汁,那薄薄的粉皮,还有那轻轻一咬,满嘴都是麦香的肉酱。
更有那香脆可口,回味无穷的煎饼。
可惜啊可惜,汤官令的厨子们,虽然学会了张子重的做法,但却怎么也做不出那样的美味!
更别提,那一顿饭之后,那天晚上的无尽爽感了!
想到这里,这位天子,这位曾经尝遍了三山五岳的君王,也忍不住吞咽起口水来。
他才不会告诉别人,自己来新丰,其实纯粹只是想再吃一顿张子重做的饺子呢!
天子将要驾临新丰的消息,立刻就像一颗核弹,引爆了全县。
轻骑立刻从新丰城出发,将命令传递给所有乡亭,然后,全县上下的老百姓和豪强士大夫全部动员起来。
从枌榆社直到新丰城的二十多里道路,在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里,就被各级乡亭官吏组织的数千百姓打扫的干干净净。
道路上还不停洒水,以保持路面湿润,没有灰尘。
没有办法,天子出巡,不知道还好,知道了还不赶快清扫道路,保持卫生,那就一定是对天子心存不敬。
想当年,义纵担任内史,就是因为没有修好天子去甘泉宫的道路,结果获罪于天,最终被处死。
各级官吏,显然没有一个想自己因此获罪的。
更别提,现在枌榆社和新丰乡的乡亭是贡禹和王吉在控制。
相比官吏的紧张和严肃,百姓就很活跃,很兴奋了。
甚至,有骊乡和临渭乡的农民,在听说了消息后,立刻丢下手里的农活,拖家带口赶往新丰城。
至于枌榆社和新丰乡的百姓?
几乎就是人人弹冠相庆,个个欢呼雀跃。
没有办法,当今天子,人送外号,大汉第一散财童子。
所过之处,必有散财!
这位陛下自即位以来,但凡正式出巡,还从未没有不散财的记录!
想当年,他封禅泰山,一路走一路撒钱。
仅仅是赏赐给沿途百姓的布帛就多达一百万匹,黄金超过五万金!
还免除了很多郡县当年田税、徭役!
据不完全统计,这位陛下在位四十余年来,历次出巡赏赐的金钱帛布和爵位加起来,价值起码超过了国家五年的岁入。
可以发动十场以上漠北决战规模的国战,可以再造三个建章宫。
是故,在民间,官吏听说天子来了,是吓得两股战战,瑟瑟发抖。
但老百姓却是跟中了五百万一样,人人奔走相告。
恨不得这位陛下天天跑自己家来。
没办法,散财童子呀,谁不喜欢!?
此时此刻,整个新丰的老百姓,都是泪流满面。
天可见怜!
四十多年了!
总算轮到咱新丰了!
就连豪强们,也是乐得眉开眼笑。
这位陛下出巡所到之处,按照惯例,是要召见地方父老,询问疾苦的。
那父老是谁?
还不是他们?
换言之,可能有人有幸能够得到面圣机会!
这可是面圣的机会!
哪怕只是见一面,说几句话,都是莫大的荣誉!
哪怕死了,进了棺材,神主牌上也能留下一个谥号的。
见了祖宗,更是直的起腰杆:不肖子孙没有给祖宗丢脸!俺给祖宗们增光添彩了!
于是,在天子车驾,还没有进入新丰境内之前,整个新丰的百姓就已经总动员起来。
无分贵贱贫富,人人都是拖家带口,伸长了脖子望向长安,等待着散财童子的到来。
而在新丰城内,那些正在面试或者等候面试的人,听说了此事后,也都和打了肾上腺素一样,脸色涨红,身体亢奋的有些发抖。
当今天子,虽然可能有这样,或者那样的毛病和缺点。
也干过许多让人失望的事情。
然而在天下人心里,特别是天下文人士大夫心中,他就是神,就是偶像!
是他,带领汉室,洗刷了过去六十年的耻辱,将匈奴人打得不得不躲进漠北。
也是他,重新收拾了旧山河,让分裂已久的中国,重新统一(收复三越,完成对旧秦疆土的大一统)。
更是他,罢黩百家独尊儒术,让儒生成为了国家的执政和唯一正确的思想。
特别是在年轻一代心里,这位陛下简直就是三王的化身,五帝的投影。
第两百五十九节 天子来了(2)()
天子撵车一进入新丰境内,道路两侧,就传来了震动天地的欢呼声。
“万岁!”
数不清的百姓,在道路两侧,向着天子撵车致敬、行礼。
山岗上、田野中,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人群。
很多士大夫豪强,穿戴得整整齐齐,带着全家老小,恭立道路两侧,低着头,恭顺无比。
天子悄悄的掀开车帘,看着道路两侧的人群,再看着驰道上湿润的路面,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新丰臣民心里还是有朕的嘛”这位陛下在心里微微笑着,很是得意。
皇帝就是这样。
有时候心比针细,一点点让他觉得不满意,他就会以为,你们这些渣渣觉得朕老了,不行了,所以就不管朕了。
尤其是老皇帝,特别爱在这些地方较真。
像汉太宗那样,哪怕到死,也在惦记着农民,想着不给天下人添麻烦的帝王,两千年封建王朝史,终究也只得三五人而已。
当今这位,虽说心里面也是有天下,有百姓的。
但排序却稍稍要靠后一点了。
于他而言,自身才是第一位。
其他所有事物都要延后。
所以,自己爽才是真的爽,管你其他人去死!
此刻,见着新丰臣民百姓的神情和道路上的情况,心里面当然很满意了。
满意了就要赏!
长孙前段时间据说免了新丰的田税三年?
那朕就不能比长孙小气了!
微微沉吟片刻,这位陛下就下令,道:“朕巡新丰,父老嘉止,诗云:惠此中国,以绥四方!其除新丰今年口赋,无出今岁算赋,命少府济内库钱以代之!”
此话一出,当即就有使者持着节旄,策马奔驰而出,高声宣告父老百姓:“陛下嘉大惠于新丰父老百姓,除今年口赋,无出算赋,命少府济内库钱以代之!”
使者一边奔跑,一边大声高喊。
直到将嗓子都喊得嘶哑失声,才换人。
而所有百姓闻言,全部都是喜不自胜,纷纷跪地高呼:“陛下万岁!陛下万福!陛下万寿无疆!”
散财童子,真是名不虚传啊!
先是长孙免了三年田税,现在天子亲临,连今年的口赋和算赋也免了!
如此来说,新丰百姓唯一需要负担的就只有刍稿税了。
这还只是这位陛下来新丰的恩赏,只要把他伺候舒服了,待圣驾还转长安肯定还有赏赐。
那时候,恐怕就是真金白银了!
这么一想,几乎所有人都是五体投地,感恩不已。
这是老刘家屡试不爽的金弹攻势。
拿钱砸,总能砸出忠臣孝子。
至于这些钱从那里来?可能文景还要考虑一下,当今这位素来不管。
对他来说,钱的问题,那是大司农、少府卿才需要去考虑的问题。
他才不管呢!
反正他也习惯了,伸手向大司农和少府卿要钱。
数十年来,少府卿和大司农也从未让他失望过。
没有钱?
杨可就发动告缗了。
没有钱?
桑弘羊就搞了个均输平准。
没有钱?
张汤就玩了白鹿皮币。
反正,天下这么大,总有办法能搞到钱的,对吗?
所以他从不担心钱的问题。
想当年,封禅泰山,几十万万都花了出去,还怕新丰这点小钱?
新丰城外,张越和刘进,身穿朝服,带着官吏军士,恭立于新丰城外十里的路口。
远方,震耳欲聋的万岁声此起彼伏。
有使者来报:“殿下、侍中,陛下方才下诏,诏免了新丰今岁口赋和算赋命少府卿出内库钱以济之”
在听到此事的前半段的时候,张越的脸颊有些抽搐。
口赋就是小孩子交的马口钱和人头税,算赋就是成年人口的人头税。
前者是二十三钱,后者是一百二十钱。
这两者共同构成了汉室地方政府最主要的财税来源——至于你说工商税和缗钱?
那是直接押解给大司农的收入,地方能截留三成,已经是大司农给面子了。
而众所周知,地方政府的权力和能做的事情的多少,是直接和地方的收入挂钩的。
没有钱,别说封建王朝了。
就是后世的欧米,没钱破产停摆的地方机构还少吗?
连米帝都停摆了好几次!
好在,这位天子还是知道地方的难处,所以补了一句,从少府拿钱抵充这部分所得。
这才让张越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
但心里面其实还是很难受。
天子免了算赋和口赋?这固然是好事。
底层百姓多少能喘口气,至少今年可以过个好年。
但
问题是,其实今年的算赋和口赋,早他妈收过了。
张越的前任们甚至把明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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