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隶字写的不错,老陆看来没少下心机去练习。小孙呀,起来说话。这么些年了你好歹改改,都是自由人了。不要还当自己是个奴隶,怎么说也是吃过军饷的人。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苍天与双亲。知道不?”秦风目不斜视,只是话语温和让旁人听着舒服。
小孙应了一声立即起身回道:“三爷就是小孙的苍天,您就是奴下的再生父母。”
“胡说!我才没这么老!”
小孙不好意思的摸着后脑勺,傻乎乎的楞笑着。
“这事你怎么看?”这次,秦风偏偏头问向另一面。
阿布思桦由竹帘那面显出身来,用蹩脚的官话回道:“属下查过,过去二十日里的确有皇室宗亲失踪人口,加上一些官员约有十余人。当中包括府丞许可承,已失联五日。他正是督办此案的主官,五城兵马司也已展开全城搜捕。”
“这事府衙已经备案,都查了大半月连个鬼影都找不回来。我不过离开一个月,南京城竟会发生这等奇怪之事,这伙人也真是胆大包天。”秦风说罢,就把那封信点燃。
直到烧成了灰烬,才说道:“许可承是个不错的人,将来也会是个不错的官,不能让他有事。那个姓马的留着,其余人等套出口供把人头留下。”
阿布思桦拱手道:“诺!”
“凯子,这事你负责。待阿布顺藤摸瓜找出主使人和理清意图后,给狄晖报个信领了这份功劳。”
“诺!”一直坐在一旁饮茶的赵凯,起身应道。
秦风疲倦的摆摆手:“都散了吧!”
第二十八章:恶煞()
当晚夜里,“地煞”接令出动。因事特殊,阿布思桦亲自带着一个九人小组,在小孙的带领下易装潜入龙岗滩坊,撒网搜索那伙人的踪迹。
俗话说得好,狡兔必有三窟。
因此,阿布思桦在确定命令后,迅速调动人员出击侦查,为的就是防止这伙外乡人转移地点,增加查探难度。
结果表明,有些多虑了。这伙人仍在旧址逗留,原先的三人中又多了五个陌生人,行迹鬼祟。
亥时,马姓男子领着四人离开染料作坊,出门不远后五人当中的两人分道而行。马姓男子不断在街巷中迂回穿梭才行至郊外的一座破旧道观。这座小庙地处偏僻日久失修,呈现出一种破败阴沉的气息。
这伙人的反跟踪意识格外强,必然也显得心中有鬼。
“地煞”乃是名义上隶属封华盟,其然是秦风的私人部属,实则上是独立而隐秘的组织,人人几乎是千里挑一的全面好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系统化魔鬼训练磨砺出来的一支特种部队。
跟踪侦查、窃密刺杀也仅是家常便饭而已,面对这伙只能称得上是业余的家伙,无声无息的取之性命丝毫不费吹灰之力。
阴暗的道观里走出一个灰袍道长,接了他们进去。大概一盏茶的时间,院子里出现四个道士,身上藏有武器四处巡视,迹象越发古怪。
阿布思桦身边有五人跟来,留下三人在外围监视,自己带着两人潜伏进堂庵内。特质的夜行服很好的遮掩了身形,此刻他正侧躺在横梁之上,借助着昏暗灯光照射不到的死角,窃窥下方的动态。
石坛上坐立着一大两小的神像,最大的一尊高有一丈。马姓男子与那相貌不扬的道长耳语了几句,便阴沉笑道:“大事可成也,两日后马祖师便由江宁入京,我等大业就此开启!祖师有令,清理人质。没有用处的”说完,手掌虚空挥下。
灰袍道长捻着长胡须颌首道:“是时候了,再不出手恐生事变,斩草除根方为上策!”
“唔,留下那头肥猪还有用,其余的要处理干净些,莫要留下手尾。”
灰袍道长狡黠的阴笑一声喝道:“开地牢!”
石坛两侧的门道内立即走出几个道士,爬上神像齐力推动下,那尊大神像竟然缓缓往后移动,虽说是实木雕刻而成的神像少说上千斤,四人竟能徒手挪移,内中必然藏有乾坤。
果然,在烛光的延伸下,一条圆形甬道直通地下。
此时,已经容不得阿布思桦多加思虑,提前行动只会打草惊蛇,可若不出手只怕会错过营救时机,暂且不管这下面囚禁的是什么人,也只能救了再说。
突然一声长哨响起,清脆响亮!
堂庵里的人纷纷被惊住,如惊弓之鸟不约而同的四处寻望。
两名地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由横梁上身系滑索落下。恰好落在四个道士之中,两道刀锋闪过其中二人颈部迅即破血溅出!剩余的两人只来得及做出拔剑动作,便给地煞一人按住一个给抹了脖子,两三个呼吸之间四个活人竟成热乎的尸体。
眼睁睁看着两个面带脸谱的怪人,杀鸡般瞬间屠杀自己的同伙,马姓男子惊愕失声喊道:“好汉是哪路的?!可别摸错了门,杀错了人啊!”
同时,众人都掀出自己称手的武器,连那道长手上的拂尘都突出半尺长的利刃。
“小心头上!”道长厉声一喝,马姓男子看都不看闻声立即撤步后退。险之又险,身前落下一个红色脸谱的黑衣大汉,堪堪躲过对方的虎爪!
红色脸谱的黑衣人微微一挣,身后滑索脱卸随着脚下一掂,发力向前推进!速度太惊人,逼得马姓男子不断快步后退下才持剑反击,黑衣人竟然徒手迎接剑刃!
几招格挡之间,闪出电击雷鸣之音,黑衣人双手竟套着锁子甲手套。“呯锵!”一声脆厉的金属碎裂响起,马姓男子的佩剑硬生被黑衣人双手扭断,崩裂成碎片。半空的一记雷霆飞腿,直接将他横扫飞跌重重砸在地上,口鼻顿时呛出血迹。
马姓男子视线内一个黑影迅速放大,然后腹部遭受重击整个人被踹到半空飞滚起来,重创之下四窍出血扑倒在地,身上血迹斑斑。
那道长喝骂下手中拂尘突击黑衣人背门,却被黑衣人反身一手擒住,臂力内劲迸发将拂尘首端连带尖刃折断!左手虎爪呼啸而至,直逼面门。
恐慌之下以臂挡之,血沫横飞!
那道长臂上显出四道血淋淋的血痕,顿挫之下未及反击那根被折断的利刃,已然插入锁骨透背而出,没入七分!
对方仍未停下,黑衣人顺势而下擒住他的手腕反方向折下!
“呜啊!!”凄厉嚎叫的道长跌坐在地上,左手腕皮裂肉绽血雾喷溅,若不是撕裂的经骨连着指不定整只手掌都将废掉。
道长眼中尽是惊恐之色,对方下手如此狠绝残忍,抢占先机。自觉武艺不差,江湖阅历更是不少,还没遇过几招之内就败得如此下场,心中绝望生出禁不住浑身颤颠起来。
因为另外两个同伙,几乎也在三招之内遭到脸谱黑衣人的屠杀,这简直就不是一场公平的决斗,即使是厮杀双方战力相差不止一筹,这些戴着怪异脸谱的杀才,就如恶魔一般随意收割着他们的血命。
外面的杀声也持续不长,从第一声哀嚎响起到结束归于平静,也不过片刻之间。那道长闭上双眼,任由身体靠在梁柱上紧闭血口,忍受着剧烈的疼痛和恐惧咬破唇齿,也逼着自己不再发出令人胆寒的哀鸣,此刻已无生路。
地煞顺着地下甬道摸索下去,深入地底大约两丈再横入一丈,一个四方高宽约一丈的地下室内摆放着一些刑具,两侧各开掘出牢房共四间,大小也一丈,透过栏栅可看到里面关押有四人,有明显的严刑逼供遭受不人道迫害。
其中一个较为肥胖的贵公子衣着的人,除了衣衫肮脏腥臭一些,模样颓靡神情发怔以外,倒是没有什么大的伤痕。从这人身上衣衫佩饰表明,有可能是贵族人家子弟。
当中没有许可承,一人因伤重缺氧几个时辰前就没了生命迹象,另外两人身上只剩下内服白衣,脚下还有尚未除去的官靴,相貌特征和身旁之物几乎可以暂定是朝廷官员,庶民与商贾明面上还没资格也不敢穿皂靴的。
“不要杀我,不要啊我会听话的,我带你们进去别那样,他们会死的!我我不想死”肥胖公子被带出地窟之时,疯言疯语竟似疯了一样。
黑衣人以迷香让这三人暂时昏睡,添了些衣物放置在一旁。
“啊啊若是害了我,即是与红莲社为敌。诸位好汉饶我一命,六千两现钱我带你们去取。别再用刑了还不如一刀杀了我!”
被吊挂在横梁下的马立全身山下被割了十几处血口,刀术精细并未伤及要害,伤口上都涂上了某种药物,此时生不如死受尽折磨,踮着脚尖颤抖不止。
那个名叫黄候的假道长,原是红莲社一个头目潜伏此地已有三年之久。马立则是马应龙族弟,在经受难以忍耐的酷刑折磨过程中死活不招。当见到另外两路人马也被擒获,人头垒在面前之时,即刻崩溃。
黄候死法惨不忍睹,足足承受了半个时辰的痛苦才断气,马立目睹了整个恐怖过程,眼看自己身心溃堤抵挡不住,还是一一招供了自己的身份。
十一个失踪官员和宗亲子弟如今只找回九个,死了两个。当中就有建平郡王府的长子,那个胖子朱正岐。许可承不在其中,如此看来仍有不少被绑架囚禁的达官贵人。
被裹成粽子的马立由外围接应的赵凯隐秘转移,所探消息指明许可承有可能被窝藏在城西绯戍坊。
第二十九章:祸起萧墙()
现实中无数的鲜活例子表明,即使再严密的组织总会有漏洞,再坚固的堡垒只要根基受到侵蚀,总会有腐坏的可能出现。
目标即已锁定,剩下的便是施以重压倾力打击。在更为庞大的势力面前,弱者一方只有降服与死扛到底。
封华盟也有阴暗的一面,它代表着的便是地下世界的一种法则,维持着江湖世界里的其中一方秩序。江湖中人更为纯粹,只要你势力够强胃口够大,能吃下多少消化多少那便就是你的。
将整个江湖吞下,那你便是这个世界的皇帝俗称“黑夜天子”。
前提是,你不能背负上叛逆罪名,因为江湖再大也不过是上朝大国中的一块属地而已。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权之下岂容再生出一个“黑夜天子”?
行走江湖凶险万分,要成为强者中的至强者,只能是枭雄一类的人物才做得到。潜伏于江湖之中的强者无数,枭雄更是不少。各自割据一方,在皇权国法之内或之外行使着自己的法则与秩序,在这个世界里享受着千万人的膜拜。
红莲社,马应龙这个自称为弥勒佛转世的圣徒,以祖师之名受到信徒们的膜拜。在他所建立的地下世界里便占据了一方江湖,他所代表的就是那一方的秩序与法则,而他的信徒大多数是贫穷困苦的农民、无业流民、贱民奴隶。
红莲社的起源在蒲村,壮大于同里县成名于吴江,在苏州府算得上是一股势力不小的民间教社,随着扩大近些年在地方上造成的骚乱日渐引起官府注意,也被列为需要整肃的教社之一,只是在当地权贵势力的庇护下,多次躲过被取缔的危险。
时至今日,马立作为红莲社的护法大师,暗中在南京城犯下滔天大罪,绑架谋害朝廷官吏与宗藩,居心叵测,其后必然隐藏更大的野心。
在封华盟的地盘上搞破坏,无异于是搅乱了这一方的秩序,等同于挑衅侵犯它的法则。岂有容忍的道理?
护法的名头再大,出了那一方世界便什么也不是。马立再一次被吊挂起来,只是场地换成了绯戍坊凤远镖行。没有再受酷刑的马立心里并不好受,各种滋味交集与绝望冲击下显得有些呆滞麻木,在他对面跪着两人双腿被废,身上百孔洞穿如同血人一般,明明奄奄一息却还如雕像一样直挺挺跪坐在地上。
两人各由两根细长约半丈的铁钉穿过锁骨钉在地上!即使是死了也只能姿势如一不变。
马立与这两位同是护法大师的同门,对视了半个时辰后,便成了现在这副样子如同呆子。镖头刘大凤和山田帮堂主田茂发血痕累累的被五花大绑,丢在侧边互相都能看见。另外还有一个跪在一边的男子,瑟瑟发抖极力的回避眼前的景观。
“你命大,人找到了。所以你的命也能留着,识时务者嘿嘿!”
“爷,说好的!不能让他们活着,否则爷不杀小的,小的也活不下去小的可是豁出命啊!爷不能说话不算数,小的还有家小老人啊!!求求爷!”那男子流涕痛哭的叩响额头,伏地狂拜!
戴着黑色脸谱的赵凯,变着嗓音说道:“也就看在你还有家小的份上,爷才给你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好好的一个府学士子,竟然拜入野教谋反也不怕辱没了孔夫子的圣名。人杀不杀不是你说了算,只管做好你的事,爷自会保你全家无恙。”
“某惭愧啊!这伙人心狠毒辣坏事干尽,某也是被逼胁迫无奈才违背良心,痛心疾首!那两人不能让他们活着!不然,某一家老少就没命活了!”
“闭嘴!是个男人就站起来!爷答应了给你活路,就是一口唾沫一个钉!读书人就是文弱,若不是他们有事倚重你也活不到今日。把知晓的交待清楚,随后会有锦衣卫来接手,放心只要你配合就没事,一家人完完整整的找个地方过日子。”
男子缓缓起身,悻悻的说道:“谢爷大恩,某一定助官爷剿灭叛逆。”
不多时,几名脸谱黑衣人扶着两个男子走进厅内,其中一人便是府丞许可承,另一个就是江化郡王府的二公子朱旭岿。两人衣衫完整,似乎没有经受酷刑的迫害,只是精神和体能有些颓靡疲惫,估计是受囚禁过久的影响。
“尔等大逆不道!知否谋害朝廷命官乃是等同叛逆?本官,绝不让尔等得逞不过一条老命而已,拿去便是!”许可承意识迷糊中,仍是颇具气节的骂道。
赵凯指示下,地煞给他们服下迷香,暂且也熟睡过去。
从山田帮堂口返回的另一支地煞小组,带着五个人质集中归置在房间里,主要的涉案匪徒基本擒获。至于黄皮巷的那几个泼皮头子连同有关的十几个地痞全部处理干净,这次不打算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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