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天佑不知何处出了变故,想到苏菡那绝佳的容颜和气质,他心中亦不禁叹然。但转想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女人唾手可得,天下才真正是男儿的征战场!
他华夏穿越而来,怎甘心做一个配角?他才是天生注定的男主!
项天佑每每览及这绵延万里的河山,行流不息的清河,总会生起万丈豪情,并由衷喟叹——
该是他的天下啊~!
野心浩大如他,怎会将鸡蛋放在一个筐里?紫禁皇城,他项天佑的眼线可不止一个皇后,呵。
道彼时,项天佑便正拿着张京安传来的密书,与他最信任的女军师尹玥商量。
“玥儿,信上所说你怎么看。”
“可信。”尹玥将那密书放回桌上,
“听闻皇帝数月不开朝,招了一堆方士,群臣中已小有怨言、猜测;又皇帝不朝之时,恰逢西北桑城都护镇抚司副使周度被杀,朝廷新派官员——皇帝亲派,却派的是个没甚背景、亦少人听闻的偏官。我对此早有好奇,便早暗自派人去西北摹了他的画像回来,派出的人近日才归,天佑,你看。”
尹玥说着,从袖中取出道圆卷的画纸,摊开来与项天佑细看。项天佑虽诧异她背着他暗自派了人去,但自问这点信任尚有,又怕是她有什么考量,便没说什么,转看纸上画像。
项天佑看了好会儿,再三确认自己没看错——画像上的人赫然与他“亲爱的”皇兄有七八分像!
“这——?”项天佑没说了,却是看向了尹玥。
尹玥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那新派黄政。”
而后不等项天佑说什么,她又跟着说:“黄,是为‘皇帝’,政,是为政治。如此名称,倒也符合‘皇帝’二字。
且我观那皇帝此前做法与之前大相径庭,长此以往百姓不怨,民心不向,怕越拖越坏事,不若尽早行动、搏上一搏,三分天定,七分人定。我们准备了这许久,总不愿胎死腹中,天佑,是时候了。”尹玥说罢,牵上了项天佑只手,她手心散发出的温暖,促得有人其实早有的心思霎那定了下来。
“好,该怎么做,你说。我这便去准备!”多年来的愿望或要付诸行动,项天佑是摩拳擦掌、鼓足了干劲。
尹玥却牵他的手引他往前走了几步,
“不急。”但听尹玥笑道,“何必要我们自己先打头阵?我想,会有人愿替我们来。”
“谁?”项天佑不禁狐疑。
尹玥却摇了摇头不语,手指沾了杯中茶水,在桌上一笔一划写出了一字。
“他?”项天佑是真有些惊讶了。
第九十八章 远方谋(1)()
“为什么是他?”项天佑不解问。【。m】
尹玥不答反笑问:“殿下可还记得藩王宴上皇帝要提高抽税比例,鲁王第一个站出,被皇帝借机狠狠训斥了一顿。”
“记得。”项天佑点了点头,等着她下话。
尹玥继续道:“老鲁王去世,新鲁王以世子位继任不久,其人年岁正轻,正是心高气傲之时,又老鲁王虽姬妾众多,可平生只得此一子,自小受尽万般宠爱,王府之内无人敢反驳忤逆,皆顺其意、行其事,那日被皇帝当着诸王面杀鸡儆猴、那样训斥,其心能甘?怕是早暗对皇帝心有怨恨了吧?
不若我们就做个顺水人情,告诉他这个消息罢了。一方面让他去探路,另一方面派人去西北联合柴仕优暗中杀了皇帝!若皇帝身死而他得逞,你再以今上亲弟、武仁贤王的身份举起反乱拨正的大旗,岂不顺民心、承天意,一呼百应!到时大事可成矣。”
尹玥分析的条条是道,项天佑越听越是,他眼里现出别样兴奋,抚掌笑赞:“妙,真妙!”
立即便问:“玥儿,你说怎么做,我这便让人吩咐下去。”
“好,殿下,你听我道来……”
………
萦汾二郡,为大齐建国时齐太祖亲子鲁王的封地,素来不富少开化,历代鲁王远离中央、少被管辖,生活过得其实尤其滋润。
老鲁王年过花甲即撒手人寰,新鲁王继任不久,比起老鲁王的唯我独尊、不好伺候,新鲁王是丁点不落下风,鲁王府的下人日复一日揣着十二分精神、战战兢兢做事,生怕哪日一个不留意便咔擦没了脑袋,而不知何时怎的这新鲁王的脾气更暴,也越喜欢惩罚人,被他责罚至死的人几只手数不过来,若非王府下仆几都牵了卖身契,怕是这会早已请辞离开了不少,如今只能更小心伺候了。
因而鲁王府隔三差五半夜里便会由人驾马车扔远几具尸身,又因鲁王府修在萦郡,萦郡的百姓起初不知,然这世上终无不透风的墙,新鲁王脾气暴躁、喜欢罚人在小范围内便传了开,鲁王府纵修的阔气威严,占地广大,府前较之以往也更是门可罗雀,落过的行人都是远远避开又或是不得不过也尽量离远,胆子大的莫过往王府内瞅一眼,胆子小的低着头加快步子,不想这日却来了一蹊跷人出了一蹊跷事。
一壮年男子,看上去约莫三十岁上下,江湖中人装扮,像是个练家子,下颌处留一撇精干的小胡,整个人收拾得干净抖擞,驾马直到鲁王府前,未像常人般驱驰远离,反是下马上前,躬身向王府前看守的侍卫行礼道:
“小人陈海,有要事求见鲁王殿下,请二位大哥行个方便、给个通报”
“去,去。”离他最近的侍卫眼一翻,不耐烦应,兵器向那壮年男子挥去,鼻孔直朝向天,“哪来的家伙,滚远点!鲁王府不是你等小民能来的地方!”
那壮年男子却不走然也不怒,只道:“陈海确有要事要告知鲁王殿下,你等阻拦,耽误了要事,待我哪日终遇鲁王殿下告诉详情,必治你等罪过!”
“诶~,你这厮!”那侍卫被他话触怒,当即挥兵要打上去。
另一侍卫同样挥兵上来,却是拦他:“等等。”那侍卫道。
转而那侍卫瞟去壮年男子,居高临下,似是只睁了一只眼,道:“你,真有要事?”
“确有要事。”壮年男子复躬身行礼。
那侍卫遂点头答:“好,你等着,我进去通报。”
………
直过了好久,那侍卫跟在一花白头发老者后一起出来。
本对陈海还盛气凌人、轻蔑不屑的王府前几侍卫见这老者来了,立即端正身子、而后弯腰,毕恭毕敬,齐声道:
“见过钟管家。”
那老者对此只将头一轻点,鼻间发出一声“嗯”,算是应了。
随即老者上下打量了陈海好会儿,问道:“就是你,说有要事禀报?”
看老者须发虽尽白,声音却仍是中气十足,精神也矍铄,慈祥又透着威严,岁月在他身上留下沉淀,他一双眼看似浑浊实则精明,似是你什么心思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他怕是王府里的一等人物。
陈海不敢轻视,行了一揖,郑重道:“是在下。”
“好,跟我来。”老者没再问什么,简单明了,反身便将人领了进去。
……
陈海跟随老者在偌大的鲁王府里穿梭,见鲁王府内布置摆饰皆属上层,假山园林、湖水长廊、石窗琉瓦,用料考究,清幽典雅,奢华不失档次,富贵不损威严。
他本来自紫禁皇城,自是见过不少好东西,但此次经他一看,鲁王府外在还瞧不出,内里却极好,各种规格怕是与皇宫不遑多让——该是僭越了吧?
但天下僭越的王府怕不知何其多也。
陈海心里一叹又跟着一笑,又见路上所遇下人不少,皆恭敬向老者行礼,道声“钟管家”,而后低下头快步走开。
这个老人家,不知到底是什么人物?陈海暗想,他暂不多关注这个问题,只继续观察鲁王府内部。他本以为老者在前专心领路,不想老者略几许沧桑的声音突然响起:
“跟着走,别瞎看。”
陈海顿时一震,甚至一惊,回道:“是,在下不过好奇罢了,钟管家勿恼。”便暂不敢再看什么了。
老者继续领着他走,又过了好会儿,才总算到今鲁王所在,陈海暗想——这鲁王府,走一番下来,还不知到底多大。
“大王,说有事要禀报的人到了。”
老者领到了地,隔着厚实的朱红色乌木大门向里间通传,陈海规规矩矩等在后面。
耳朵放尖听着动静,好一阵沉默,直到他恍神想着里面到底有没有人时,里面才终于传来了不大的声响。
“让他进来。”听声音是个年轻人,该就是新鲁王,然这声音却几分虚无缥缈、轻浮无力。
“你进去吧。”老者让开了路。
陈海遂进到屋里,他脚踏入前还是晴空万里,脚踏入后却骤然阴沉不少,叫他顿有些不适。
不由四下扫去,这屋的位子向阳,本不该在天气明媚大好的日子这般昏黑清冷,却见另侧墙开窗的位置皆用轻纱锦帘遮挡、蔽了光,难怪阴沉,陈海想。
又见他正前方瘫坐着个华服贵公子,双腿大大的叉开,双目闭着,口中吸着什么,透过烟雾缭绕才能看出他脸,他神情极度愉悦,醉生梦死、噬骨**。座下则跪着个灰衣小厮,双手举着根金玉制长烟枪,底部套着个硕大烟斗,一下下往外冒烟。
小厮高举着好像一点也不累,陈海瞧他把什么东西往烟斗里一加,往外冒的烟便陡时加剧起来。
“小人陈海,参见鲁王殿下。”屋子里没其他人,华服公子怕就是鲁王了,陈海于是长身一揖道。
那瘫坐着的年轻鲁王闻声缓缓挥了挥手,小厮便捧着套着大烟斗的烟枪静悄悄退下,无声无息得走。
鲁王又跟着浑身一颤,刹那更是愉悦,像是“**”散尽后的无力。他从位子上爬起,衣裳跟着滑动,他脚步还有些虚浮,睁开眼,问道:“就是你,说有要事禀报?”
明明是年轻人,这声音却透着虚张声势的“有力感”。
陈海待他问后,“扑通”就是一跪,“强作镇定”道:“有天大的要事!”
“何事。”鲁王瞟去他,语气里似是显露出了兴趣。
陈海哆哆嗦嗦道:“小人、小人要禀报,今上、今上现在微服私访、已数月不在宫中!”
“什么?!”鲁王长袖一甩、心一惊,暗忖难怪数月来不曾早朝,随即他问,“你从哪得知的消息?”
陈海答道:“小人、小人本是宫中侍卫,今已辞去归家。宫中虽诸事隐秘的很,可小人仔细观察过,今上、今上他确实不在宫中!”
鲁王细细瞧陈海,又听他语气、看他态度不似作假——皇帝不在宫里怕是真的。鲁王心里突然没来由窃喜,可他转想,皇帝在不在宫与他有什么干系?他又没好处,也没坏处。
便皱眉道:“…皇上在也好,不在也好,与本王何干?本王不认得你,何必特意来告诉本王。”
“因为小人斗胆认为,这是天意助鲁王殿下成大事!今上无德,这天下早该有德者居之。”陈海当真语不惊人死不休,
“十年前汉中大旱,小人与母亲为无数灾民中的一员,颠簸困苦、险些丧命,是老鲁王途经赐予食物,老殿下恩泽,小人一直铭记于心,发誓此生必报!
老殿下体恤百姓民情,会因灾民而怜悯同情,有其父必有其子,老殿下宅心仁厚,新任鲁王也必是仁者之风,若有殿下为君,实乃江山万民社稷之福!故小人,思前想后,不敢不将此天大机密禀报!且今上所在,小人、小人斗胆一猜!”陈海拱手抱拳,言之凿凿。
鲁王二度看他已是骇然,
“哪来的疯子!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如此大逆不道,挑唆于本王!”但看昏沉屋内,气氛压在人心头叫人喘不过气,鲁王直指着陈海怒道。
第九十九章 远方谋(2)()
瞥见鲁王面上满写的阴戾,与他一身隆重的华服全然不相衬,陈海不禁有些不安,他额上两侧细汗满布、顺流直下,好在屋内不明,将他的紧张掩饰了几分——事到如今已容不得他丝毫退却,陈海硬着头皮道:
“小人是受了老鲁王恩惠、今已离职的宫中侍卫陈海,恭请新鲁王殿下以天下苍生为己任掌大位!”
他说得恳切,可他内心没他表现的这般笃定,陈海捉摸着该怎么完成任务、说服鲁王反逆,鲁王却不给他机会。【。aiyoushenm】
“来人,把这厮给我拖出去,乱棍打出!”但看鲁王拂袖大怒,直打了个陈海措手不及,他堪堪反应过来,左右胳臂便被进屋的甲兵牢牢拉住,往屋外拖。
变脸变得毫无预兆啊,莫不在试探他——陈海自嘲道,暗暗啐了声。他在此时当然没法不害怕、不紧张,但越到这时就越得“坚持己见”“述说忠心”,抓住貌似稻草般的希望。
“殿下,殿下,相信小人啊,殿下!小人会望气,鲁王府云气异于常处,殿下是能够成为那样至高无上的存在的啊!”
陈海使劲挣扎,尽量拖慢左右甲兵拉他出去的速度,同时犟着脖子、红着脸嚎道,待他好不容易几句话吼完,人也被拖到将离屋的边缘,而鲁王全程侧着身、并无看向他处。
陈海在赌,但怕是赌输了,他输了不怕,只不知道如何劝服鲁王——既选定了鲁王,主上的计划肯定是要从鲁王身上执行下去。
好在终在他要被拖下去的时候,有人及时大喊了声:“停。”喊话的是鲁王,他话声落,左右甲兵立即停止拖曳,陈海有些不可置信,突生出股劫后余生的喜悦,然更多的,是鲁王最后制住了兵士,说明心底动摇了,他就有了劝服的把握——陈海双眸刹那一眯,瞳孔里一闪而过不可言状的神采来。
“你们都下去吧,把门拉上。”鲁王挥手吩咐。
甲兵依令行,随着两扇朱红房门的闭合,屋子里便又昏黑了几分,陈海在甲兵放开他时即立刻匍匐跪地,往前趴了几步,表现得惶惶恐恐,但屋子里昏黑的他连鲁王身上华丽的衣裳都有些看不清。
“你会望云气。”鲁王坐回他原先的位上,把玩着大拇指上的扳指,貌似不经意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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