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多谢挂念,你呢?”
怪异的哪有丁点夫妻的影子?项天择听而站起——既呆不下去,就不多纠缠。遂道:
“我、有事要做,要离宫出去段时间,特意过来就是告诉你一声。”话音短促,话落项天择侧身便朝殿外去。
却苏菡一手拄榻、一手拿水杯险有不稳,立问住了他:“去哪?”
两字落,前人顿闻声止步,脑袋更稍向后偏,沉默须臾微皱眉开口道:
“去个、挺远的地方。所以,我不在你多保重,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就找小德子,赶上下雨打雷就让沁悦陪你,不要总一个人。”
噼里啪啦一通,如连珠炮,婆婆妈妈哪还有皇帝的威严霸气?
苏菡却笑了,绚烂如繁花,紧接把杯放置地上,光脚下榻,行了个颇为周到的礼术,并不问项天择去哪,只淡说:
“既如此,妾身愿皇上早日归来。”
“咳嗯。”语意很淡,可也是关心。她什么时候会关心自己?项天择乐开了花。
人却拧巴着故作老成,郑重点头,深沉自鼻中发出“嗯”声。可手贴近嘴唇假咳却将他真实的心思暴露无疑。
项天择心道:这下总算知道我的好了,知道回头了?总得凉你会儿,才会更珍视,常言小别胜新婚项天择想入非非。
苏菡差不多将他心思看了个透,然看破不点破,只暗自发笑,又听项天择跟着叮嘱,
“我要出去的事,勿叫他人知悉。”
言中的“他人”,苏菡此刻已然知道。
她摇了摇头,应他:
“妾身知道,皇上且放心。”
顿了一顿,转却别过脸去又羞道,
“只是、待皇上回来,莫要再躲着妾身。”
明明羞怯,听上去却很是平淡,只是那意思项天择傻了好会,才低柔回她:
“我躲你,因为珍视,因不知如何对待苏菡,朕要你照顾好自己、等朕回来。”
语落,人终究是不再停留、不见了影,苏菡看人已远去,复拿起还留有余热的瓷杯,嘴角的一缕笑高挂。
出殿外看坛中翠植,那翠植格外葱茏。
复乘步撵回坤极,却坤极中早有人等候多时。
“箐晗?回来的这么早。”项天择见人讶道。
等候的是柳箐晗,她出现在坤极殿并不奇怪,只是初晓时才与项天择说今日要去外头,项天择允了,还以为她要出外闲逛,不想才半个上午便回来了。
正待问她去外头做什么时,却柳箐晗拉了上来:“天择,跟我来”,错愕间项天择紧随她去——她倒是极少这般,是发生了何事?项天择暗道。
他被牵引的直到案前,但见柳箐晗展开张纸,执笔沾墨,寥寥数笔却是勾勒出了一个图案,又写了句话。
项天择见那图案,是两柄交叉的简化刀样式,其下则一“道”字,写法略几分特殊;
又见那话,写着“成天全道,震古烁今”。
疑惑的目光便投诸过去,项天择隐隐猜到是何事,等着柳箐晗解说。
便看柳箐晗凝视向他,柔而解释:
“那时我与你说出去,是去见玄女姐姐。玄女姐姐,你还记得吗?”
“当然。”项天择脑中立即现出了那喜欢跪坐、覆轻纱的端庄女子,点了点应是。
柳箐晗继又笑道:
“你啊,你要出去我拦不住你。所以几日前我就修书与玄女姐姐,求以天道盟力量助你。玄女姐姐答应了,我便将天道盟的标志和接头暗号告诉你。你今日看了记了,他日若有不备便可向天道盟中玄女姐姐那派人求助。
终我能为你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至话末,却忽转低落下去,柳箐晗写好放下笔,贴靠向项天择。
项天择揽过她腰,看纸上不过几笔——天道盟什么,他并不在意,他是皇帝、武功又不弱,纵有危险相信也会无事,可那份心意只那份心意最是真切,叫人沉重。
项天择都不知说什么好了,便侧过身,另一手也揽上,两手交叉圈紧,舌头牙齿打架,哽了好会,前额贴了上去,才终低沉道:
“傻丫头,干嘛要这样好~?尽己所能得为我做好一切。”
“我不为天择你想,却为何人?”柳箐晗媚眼如丝、娇怯嗔应。
她两手柔柔抵着项天择胸膛,二人距离之近、彼此气息交互,见那虽红但并不过分鲜艳的唇,项天择缓缓吻了上去
那之后两日,天拂晓之际,但看露水犹重,暗仍未明,万籁俱寂,可见范围不过眼前十余步。万物迎接将至初阳,再不过多时,鸡便会飞跃墙头、咯咯打鸣,
似这样无声无息,最适合些隐秘之事,便皇城前数十米几无人知一只小队已聚集,一行十一人、十一匹或枣红或黑的高头骏马已整装待发。
其一人一马独在最前,另十人则各手执缰绳挺直了腰板微昂首排成一对。
最前的一人从左步至右,看去后十人——道这十人皆是被暗命从御林军中选出的好手。
那最前一人的身份即呼之欲出,皇帝项天择是也。
他将诸事处理完妥:
不在时耿秦孟等被召八人议政理政,兼柳箐晗参与并予朱批,小事自行裁决、大事飞鸽可奏;
朝会则以龙体欠妥为由暂取消,再搜罗一堆民间方士进宫炼制“仙丹”已掩人耳目;
更严格控制坤极殿周人员往来,箐晗、小德子与八臣将内宫外宫驻防把守严密,又赏赐银钱土地与小德子家人——项天择这举不过是施以小惠、让手握大权的小德子更加忠心;
另一方面却又暗让柳箐晗注意小德子举止以防擅权,又让她注意凤鸾殿方向白鸽以防泄密;
再将虎符随身携带,并自写道了圣旨已证己身份
终忙完一切,项天择才胡诌了个五品官“黄政”身份,脸部也稍易容修饰,携户部任职文书,正式赶赴上任。
周静悄悄昏黑一片,无一人送行,因事机密不可打草惊蛇,项天择扫过了那十人,却眼尖地在临近末时捡出了一人,
“你怎么来了!谁让你来的!你又怎么知道的消息!”
被捡出的那人身形瘦小、似弱不禁风,与十个精选、人高马大的御林军护卫格格不入,显是个女扮男装的雌儿。
若问那雌儿是谁,虽天色阴暗,可那人与项天择算是朝夕相处,项天择怎能识不出?
是郭筱——那家伙,他费尽心思躲着她,她此刻竟跟着一起出来!
猛然,项天择心情顿时不好了,便一连三问,一问语气糟糕过一问,人也更是严肃。
犹是最后一问,是强压怒火,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
道这样态势,真吓到了郭筱,她缩了缩脖,回得有些哆嗦:
“婢子、婢子逼着小德子公公告诉婢子的。”
却又强自镇定,硬撑着上,
“小德子公公怜婢子痴恋皇上,终透露给了婢子说皇上有要事会在这时出去一趟,婢子、婢子就大着胆子跟过来了。”
“胡闹!荒唐!朕要做的事岂是你可随意跟过来的!”
与郭筱的弱势相对,是项天择越发的怒不可遏,他厉而喝斥,吓得郭筱腿一软,当众跪到地上,小小得发颤着。
“滚回去!朕回来再处置你!”
大手一挥,疾风暴雨下郭筱颤得越发厉害、瑟瑟的身子显得越发娇小玲珑。
而喉间一痒,两眼便跟着湿润,泪水遂在框中打转、怎么也不落,嘤嘤泣鸣之声也梗着、始终不发。
郭筱本以为项天择见到她会欣喜,感念她的追随,不想被这般痛骂,之前的一点想念便渐涣散,委屈油然而生。
“皇上,时候不早,不宜耽误了。若让此人回去,怕会泄密误事,若派人送遣,则更耽误时辰。此人既要跟着,卑职斗胆奏请,就让她同行吧。”
却一与郭筱相邻之人,单膝跪地抱拳请令。
项天择诧异一小小御林军守卫竟敢在他暴怒之时为他人求情,不禁讶道:
“你认识她?”
“不认识。”那守卫摇了摇头。
项天择亦再无深究,念他所说,也不无道理,默然思忖顷刻,冷冷地复问郭筱:
“此事,可有他人知道?”
“没有没有,小德子公公、婢子都不会将此事透露半点!”郭筱立头甩的像拨浪鼓样,她内心对项天择的恐惧,这一次她终得正视,
“小德子公公也只告诉婢子皇上会在这个时候出来,其余的,婢子一概不知,小德子公公也一概未说。”
道郭筱应的,诚惶诚恐。
项天择俯视看了她好会,不再说终算默许。
转望远处皇城,沐浴在昏沉中,亦尽显古朴大气。
他遥遥望了好会儿,至第一缕金辉开始照耀于皇城,才终翻身上马,其后的人亦翻上马去,郭筱也在适才帮她说话那人的帮助下上了马背。
“驾~”
“驾~”
遂一声荡气长呼,马鞭一抽,双腿一击,辔头操握着,
十一骑绝尘而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六十章 山间偶遇()
自京安抵西北边陲,有万里路遥。
官道不畅、马匹水船,大齐无过华夏古时,道路不通、出行不便,工具更是原始简单。
项天择一行十一人所行路径便是先骑马走陆路抵达洛安,再从洛安清河港乘船抵与西北云建郡相邻之肃宁郡,其后复行陆路骑马以至云建——道虽不屑项天佑,然项天择不可否认他小有才干,将自己的封邑建设的颇好。
方离开京师第六日,众人白间赶路,晚间驿站歇息,所用马匹至今已是第三批。
旅途劳顿、马背上颠簸,一帮大老爷们儿似不知疲累,犹是项天择以皇帝之尊不言劳苦、身先士卒,众御林军卫看在眼里、暗敬佩在心——
这位主年轻,当政不过三年,却心性稳重的很,吃苦耐劳,马上功夫了得,何尝有他们昔日所听的种种无道之象?
不论男女,到底皆以能力说话,项天择待下温和,守卫犯有小错也不多责罚,逢事亦颇有主见,众御林军卫不由对他们这位皇帝暗肃然起敬。
而他们自己也不遑多让,数千人中拣选、精英中的精英,多日来的骑马虽累,但并不在话下。
只苦了扮作男装的郭筱,她虽随父学过骑马,家道中落也被流放服役受过艰苦,可一个娇滴滴的女子连日跟在一群汉子身后撒欢狂奔,较女子体力耐力生性比男子差了些,郭筱的身体多日处在超负载状态,全身就跟散了架似,却一力强忍着、强撑着,再痛苦也不说出,不耽误进度——
道她初时哪能想到这些?只一昧觉得这是个能和喜欢的人拉近距离的好机会,不想刚两日便受不住了,眼中渐现哀求之色,项天择却冷着脸、视若不见。
出来六日,项天择并不与郭筱多话,甚可谓极度冷漠,就差把“滚远点”写到脸上了,女子的心柔敏似水,项天择的举动叫郭筱黯然神伤——他这样厌恶她?从未有过哪怕半点的好感喜欢?
痛苦委屈之时,却是激起了郭筱的反逆心理,她下定决心要让项天择刮目相看,所以闷声着不叫苦,于此项天择仍漠然以对,之前曾帮郭筱说话的御林军卫却被这不多言、又始终能跟上他们的姑娘震惊到了,暗里照顾偏帮。
好在天色朗朗,春夏交际日光明媚和煦,暖洋不灼烈。
出发六日,离得洛安尚有约三日行程,项天择等正经行的,是齐境内有名的太白山脉,绵延数百里,高峰一座连着一座,四季青翠,野畜亦多,虎豹出行,危险丛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人迹渺至。
“驾~驾~”
连绵起伏之山峦间,苍翠葱郁,官家开辟的小道窄的顶多容一般规模的马车单行通过——需知在崇山峻岭中要开出条道路,所耗人力物力之多并非易事。
山体或凸或凹,树木深扎根其下,看那粗壮程度,怕是皆有数十年乃至上百年树龄,开枝散叶的颇为繁茂,重重叠加合罩,日辉都被遮蔽了不少,只透出小孔和中间条约两肩宽条缝还点点洒着金辉。
但望从一拐弯处突出一骑黑马着素衣的年轻男子,他长鞭挥落,胯下骏马呼着粗气,四蹄强劲有力,频率步伐因鞭而增深。
紧跟着那男子后,是又一年轻男子,骑着匹棕色大马,速度亦不慢,隔出小段距离紧随在前的年轻男子。他后却又是一骑从那拐弯处,先后出了十一个人,马蹄踏踏,尘土四起飞扬。
那一列队人自是项天择等无疑,他们一路快马加鞭,今日之急切犹盛往日——概因今日落脚驿站稍远,加快速度也得傍晚方达,若不抓紧,怕今日只得野外过夜。
故一个个的弦都紧绷着。
道从早起至今,他等已不停歇地跑了两个半时辰。
悬日东升西落,临近午时,那头顶耀眼所在则渐偏近南,现已约三个时辰,一队人仍在太白山脉中疾驰,左右山峰重峦,看不出什么不同,都不知到了何处、离下一驿馆还要多远。
而不停地跑上这么久,自是人困马乏,项天择能清晰感知他正骑的这匹黑头大马气喘着越发粗重,想来其他人也是如此,该稍事休息,用点干粮喝些水——项天择暗忖道。
他寻思再跑上段距离便下令休整,怎道计划赶不上变化,不多时,竟茂林深处似有人声、打斗声交杂传来,有男有女、混乱的听的并不真切。
更自那方向,禽鸟突扑翅惊飞、小虫乱鸣。
项天择练武后耳聪目明,种种声音交盖袭向他耳,小了又大了复又小了。
不禁侧首遥望密林深处,听动静渐小,项天择思而皱眉,终狠一牵缰绳,长唤道:
“吁~~”
同时另只手竖起止住,其后御林军卫感到皇帝速度减缓时便已跟着减缓,又始终隔了距离,停得便亦十分快。
“就在此处待命,稍事休息,用点干粮和水,朕有事,去去就来。”
停下后,项天择立翻身下马,但看他头也不回向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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