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番话语,张允是又好气,又好笑,
气的是,他如此做作。
好笑,又是因为刚才那番话,确实那自己当知心好友。
张允无奈的摇摇头,问道:“说说看吧!两个小娃儿的约战,你看得如此重要,是比较欣赏孔零,还是那个孙平步”。
李淳为啥来药司坊会如此勤快,肯定是遇到了感兴趣的后辈,今天可是十日之约。
两人中,他比较看好孔零,因为他对孔家的了解,对孔零心性的了解,超过了孙平步,这是其一,
其二,张允看过孙平步的记录档案,平民郎中,寒门子弟,不是说不好,而是孙平步命不好,
他对任何一人,都没有偏见,
他张允,张家可是白马镇望族,富贵人家,
李老头,祖上就是郎中,家传医学,李家的家世超过了张家,
刘浅植,毫无根基,要是没有李老头的指点,这辈子最多也就是医者。
医徒,在张允眼中只是一个笑话而已,白马镇这些年通过的医者考核人数已多达数百人,
统辖白马镇和周围镇子的仪阳县,就更加不要说了,
张允看中的是孔零未来的潜力,孔家的家世不在张家之下,是医学世家,典籍丰富,孔老爷子曾经有幸进过太医院,
虽然比不上李淳,但整个仪阳县有几人去过群英汇聚的太医院,
医师,孔零的成就至少也是医师。
孙平步,无根浮萍,要是得不到机缘,天才也会没落。
十日之约,小孩子的小打小闹,要不是孔零,孙平步根本不会进入张允眼中。
看到自己的老朋友几次三番摇头,李淳显得颇为开心,“两人都是不错的苗子,无论结果怎样,真正的赢家是药司坊,是朝廷”。
李淳避开了张允的问题,转而这样回答道。
孔零这人,他见过一面,为人聪慧,家学渊源,难得是没有富家子的不良习气。
但却不及孙平步有意思,两人都不差,李淳心中却更偏向于孙步平,
这一点,他无需和任何人言明,
包括张允,他在药司坊为官,不及吴老头洒脱,纵横官场久了,心思也就深沉了。
不可意会,更不可明言。
张允眼前一亮,李淳的话点醒了他,确实,一下子出现两个医学天才,抛开毫无用处的赌约,
真正的价值是人,而他们都是白马镇人士。
张允一拍手,看着李淳,故意大叫道:“糟了,医者的考核马上就要开始了,可考题却迟迟没有想好,这可如何是好”?
李淳伸手拍拍对方的肩膀,示意不要着急,“张兄,你看这回还是由我来出题如何”?
张允拱手道:“我当然是却之不恭了”。
所谓的没有考题,无非是一个借口,张允是聪明人,鉴于李老头前一次的插手,这一回他压根就没有准备考题,
李淳口中的另一件事,多半也是为了考题之事。
两人相视一笑,张允首先站起来,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那李兄先请”。
“好”,李淳点点头,第一个走出厢房。
对方给了名正言顺的台阶,他借坡下驴。
走出房间,李淳看了一眼院落内的景色,心中暗道:“孙平步,老夫倒要看看你还有没有本事通过这一次的考题”。
第19章 读书多害死人()
考试地点照旧,规矩照旧,
孙平步和孔零一行人坐在了内堂的考试地点,原本可以容纳三四十人的考堂,现在坐着寥寥五人。
“嗯,不错”,
重质不重量,人不在于多,而在于优。
考官看了一眼分散坐在考场的五人,点点头,很是满意。
这五人都是通过了医徒选拔,由药司坊登记在册,算是不错的苗子,
即便是往日里,朝廷大开方便之门,鼓励医学,但读书人始终都是少数,学医者就更少了,
五人,终究参加一次医者考核,终究是少了一些。
白马镇,千户人家,算得上周围镇子中比较繁华的地方,医徒人数过百,医者几十而已。
“本官姓何,乃是这次医者考核的主事官,你们若是有什么疑问,趁着现在,尽管可以提出来”。
孔零这回坐在的孙平步的身边,究其原因,觉得他是个可交之人。
他悄悄凑到孙平步耳旁,小声说道:“药司坊八品官员,比起上回那位刘医官,高了一个品阶”。
孙平步微微点头,南国官服大多都为石青色,不像现代衣服,材质多样,色彩斑斓,
染坊所用的染料大多染制丝绸锦缎,颜色也比较单一,不像现代科技发达,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染制出各式各样花纹布料。
富贵人家多是请绣娘出手,成衣上绣上花朵,飞禽走兽,等等。
南国律法分明,三品以上官员,为紫红衣袍,绣金鱼花带,五品以上,为蓝袍,绣花带,六品以下,青袍,无绣花,
像八品这样的小官,用的是石青色布料,腰间系上绿色腰带,绣上飞禽走兽,就是正八品官员。
这位何大人的穿着,刚好符合正八品官员穿衣打扮。
参加医者考核的考生,经历过上一次考核,都是懂得考场的规矩,
也因此,尽管私下里交流声音不断,却无一人提出意见。
“安静”,
一声轻喝,接着,那位何考官大声说道:“既然你们无一人有疑问,那么,事不宜迟,医者的考核尽快开始”。
“医者考核,乃是考较你们医理,一个大夫,若是只会读书,不会对症下药,犹如纸上谈兵,”
“接下来,本官会请出一位病人,到时候,你们一一上前把脉,并写出治病药方,谁能治好病人,谁就通过考核”。
说完,那位何考官朝着半空中拍手示意。
所有人的目光转而看向考场的入口,心中有了一丝期待,
有了上一次的考试经历,孙平步不敢大意,看似最简单的事情,往往也可能最困难。
其他人亦不敢大意,考官的一面之词,或许为真,也或许为假。
医者考核难度断断不可能比医徒更为简单,这不符合常理。
孔零和孙平步互相对视一眼,满眼的诧异之色,其余三个人面面相觑。
考场入口出现了四个人,不,五个人,其中一人躲在厚厚的黑色纱帐之中,隐隐约约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
四个人高马大的官差,一人拎着黑色纱帐的一角,四人互为犄角之势,慢慢吞吞的走进来。
何考官神色平静,这样别出心裁的考题,他若不是事先知情,也难保不会惊掉下巴,
“黑色的纱帐中就是你们需要医治的病人,这回时间不限,你们自行商量着谁第一个出诊吧”!
话说的随意,但大家都明白,机会只有一次,不可能为一人耽搁,
“我先来吧”!
出声的是李东南,林然对他稍微有些印象。
李东南站起来,抱拳道:“还请阁下移驾,坐在李某身边,若是站着,可没法把脉”。
闻言,黑色纱帐中人和那四个官差慢慢走到李东南面前,依言而行。
纱帐中人伸出一只略微干枯的手掌,见此,李东南从怀中掏出灰色布囊制成的诊包,塞在病人手腕下,指尖微动,搭在脉门之上,
一时间,考场鸦雀无声。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一刻钟
李东南眉头紧皱,时而陷入沉思,时而苦笑,他这个样子,不禁让旁人捏了一把汗。
“哎”!
李东南轻叹一声,苦笑道:“刚才替阁下把脉,至少诊出五种脉象,需要五种药方,平生罕见”。
说完,苦笑着摇摇头,起身,让开了位子。
黑色纱帐内的人,一言不发。
“下一个”,姓何的考官轻声催促。
童云目光一闪,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先一步其他人,走到病人面前。
“我来试试”,
说着,将右手的衣袖往上掀起,手掌贴在病人的脉门之上。
“怪了,这脉象时而变化,时而又如常人,看似有急火攻心之争,又像是破害之症,需要用非常办法救治”。
童云低下头,犹豫了片刻后,才起身,像是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他心中的惶恐,刚才他只诊断出三种病症,比李东南少了两种,也不知是哪两种。
医术有限,所学就只有这么多,再拖下去也不见得能够多发现一种病症,
索性,看天意,从考官处领了笔墨纸砚的童云,随意找了个地方,和李东南一般,开始写出药方。
接着,孔零当仁不让,第三个上前诊脉。
约莫半刻钟功夫,孔零拍拍手,起身让出了看病的位子。
期间,不发一言,神色如常,让人看不出深浅。
一直有所观望的孙平步,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有问题,这里面决对有问题。
还有一人见孙平步迟迟不肯上前,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把脉。
片刻功夫,那人也是一脸的苦笑,所用时间是四人中最短的一个,毫不拖泥带水的让出了位子。
看这样子,是放弃了。
孙平步上前正襟危坐,盯着黑色纱帐中模糊的轮廓,微微开口,“阁下,烦请你将另一手也一并拿出来。”
他并不着急把脉,而是仔细思索之前几人的话,
一个人犯错,两个人犯错,但不可能所有人都在犯错,这其中必然有所古怪。
少顷,黑色纱帐中的病人将另一只手也摆在孙平步面前,青色粗制麻布衣袖,露出一截干燥皮肤的手腕,
咋看之下,两条手臂的手腕粗细、肤色大致相同,但细细观察之下,之前露出的手腕及手背肤色略显苍白,似是呈现病态之色。
孙平步将指尖搭在老者的另一个手腕脉门之上,沉吟片刻,脸上浮现出古怪之色,
稍稍思索之下,面容上转而露出了微笑,
“这脉象不对”!
第20章 你有张良计,我有治病针()
人体就是一个内在的能量循环系统,与人体的神经系统息息相关,
它最外在的明显特征就是三脉,即尺、寸、关,三中脉络,又被称为寸口脉,
如李东南、童云之流,还是孔零、孙平步把脉的时候,三根手指分别按着尺寸关三脉,
三指定位,触摸脉搏,
这和中医的诊断之法相同,望闻问切,对症下药之理。
孙平步要求病人将两只手同时露出,分别号脉,自然有他的道理。
事实上,他心中正是存在了疑惑,不确定性,才会要求病人这样做,
刚才,孙平步第一次为病人的把脉之时,至少摸到了四种脉象,就是四种病况,似而非是。
就他的观察而言,每一种看着煞有其事,这些病症出现在同一个身上,不是说不可能。
这一点,现代医学早就证明了。
高血压,高血糖、高血脂,三高人群相当普遍,有些病甚至引起了冠心病等等,
这些,在代医学上都是没有攻克的难题,只能依靠药物保守治疗,
问题在于,古时候医学并没有这么发达,也没有高科技设备进行体检、化验血液等手段。
当然,有些病状是二十世纪之后才被发现,命名,那也就意味着医术不怎么发达的古代,不存在这些病状。
这几日,孙平步一直在博览群书,为的就是能够早日融入南国的生活,所看所学的医书也不再少数,
但,古籍医术上都没有记载这种情况,疑难杂症就更不在此列了,多发病状必然存在诱因。
故此,孙平步疑窦丛生。
一种病状已然凶险万分,居然有人能够得四种病,仍可以自己走过来,
无论哪一点,都足以在民间郎中,官医的圈子里成为奇闻怪谈。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以上,只是孙平步产生怀疑的第一个原因。
五人号脉,所说的脉象各有不同,病症多少也有分歧,
可如果说,这人根本就没这么多病,或者说,压根就没病,只是在装病,有没有这种可能。
这是孙平步产生怀疑的第二个原因,天花乱坠的东西,浮于事情的表面,往往更能扰乱视线,干扰判断。
非常时期,用非常办法。
孙平步挑了一个最稳妥的办法,那就是再次确诊。
左右手号脉并无区别,只不过两手的主脉不同,经验丰富的老中医可以通过单手来确定病人的脉象,
电视剧女医明妃传,女主为皇帝号脉就是单手脉象,古装剧情中,一般的郎中也是把脉之号单手,
这没错,
但是,一般人知道双手号脉的人却没几个,
孙平步心有疑虑,所以替病人左右各自号脉,没想到真的有问题,左右脉象根本不对。
“阁下,你这病得不轻啊!不过,遇到我孙平步算你走远,这病好治的很”。
孙平步看不清黑色纱帐中的人,但还是冲着对方微微一笑。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银针包,取出一根最长最粗的银针,猛地扎向病人的食指指尖。
“啊”!
一声惨叫,十指根根连心呐!
孙平步视若无睹,再度拿起一根和上次一般粗细大小的银针,正色道:
“有道是忠言逆耳,良药苦口,阁下这病不需要吃药也能痊愈,只需依仗这银针之功”。
一针飞起,快若闪电般扎向病人的中指指间,
“啊”!
又是一声惨叫,只不过这回声音比较克制。
“阁下,你要想清楚啊!开药方,得抓药吃药,没有个把月很难见成效”,
孙平步又是一针下去,丝毫不拖泥带水。
李东南等三人面面相觑,转头,纷纷看向坐在那里扎针的孙平步,一头雾水。
何时,针灸竟有如此奇效?
三人心中不禁打起了鼓,他们完全弄不清孙平步这是闹得哪一出,
没错,就是闹得哪一出,
看那样子,哪像是在施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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