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川陕两地都有哪些秘坛,主要负责人是谁?快说。”
“咀咀头的太太白山庄在在明处。”
“凤县,眉县,周至县,两当县,岐山县,汉中,广元。”
“你所知道的都说了吗?”
“我我发誓,我我所知道的都都告诉你了,无无一遗漏。”
“不不要杀杀我。”
黑袍人仅存本能地嘎声求饶道:“我我从此退出退江湖,永永不现世。”
“不!”陈远宏冷酷地断然拒绝。
刀尖下沉,贯入黑袍人的天灵盖。
陈远宏缓缓收刀入鞘,此时如果有外人在场,可以看出他已经力尽,收刀的力道运用得极为勉强。
他强定心神,克服力尽带来的晕眩感,和疲惫感,一步步向后殿走去。
巳牌中,宽大的褒斜道上,陈远宏正背着背囊,挑着担子,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寒风中行走。
这是后世的太白县境内,褒斜栈道有一百二十里从这里通向凤翔府,现归岐山县管,这里本该是最富裕的一片地区。
然而由于各种原因,现在却成了最贫瘠的地方。
行走在这条宽大的栈道上,他兴奋地,不住的四面张望。
能不兴奋吗?不久之后,这里将成为自己的地盘儿。
太白县四面环山,陈远宏极目远眺,远处是千峰万峦险阻重重的太白山。
南面是浊流滚滚难以控制的黄河,北面是滚滚长江,黄河长江在这里形成了圆环大交叉。
这里虽然混乱贫瘠,但论地位,却是兵家所必争的要冲,是进入凤翔府的孔道,南下汉中的咽喉。
如果这里不重要,大明皇朝怎么会在此地花费巨资,兴无数人力修建栈道?
从汉中至凤翔府,商客都走这条路,这条路上的人本应络绎不绝。
由于经常有山贼强盗出没,因此这条道路上寥无人迹,只有他一个人孤单的行走。
时届初冬,四周霜雪皑皑,草木枯萎,大地一片灰白。
今天天气很好,天空中万里无云,没有一丝风,远处时不时的可以看到一座坞堡。
走了老半天,在快要靠近后世的咀头镇时,前面路边出现一个食棚。
这种大棚子的功能很多,一年四季,既可以作为茶棚,也供南来北往的客人进食,打尖歇脚。
这也是本地三教九流人物消磨光阴的好去处,不但卖酒,也卖茶,花费三五十文钱,就可消磨大半天。
近午时分,客人不多。
茶棚子搭建在几株大榆树下,客人三三两两,大多数客人的桌上摆着一盘蚕豆,二两浑酒,懒洋洋地在此消磨时间。
陈远宏大踏步走进食棚,挑了一座干净点的桌子,小二热情的迎了上来。
一边麻利的擦着桌子,一边笑容可掬的问道:“小老弟,吃点什么?”
“切两斤酱牛肉,一只烧鸡,十张大饼,一斤高粱烧,先暂时要这些东西,不够再添。”陈远宏边放东西边答道。
“好嘞,老弟稍等,很快。”小二眉开眼笑的应承道,边向后厨走边报菜名。
一位裹着一张烂羊皮袄,身材高大的壮汉,大踏步进入茶棚,把提在手上的包裹,往桌上一扔。
大暴眼扫过茶棚每一个角落,口中哼着流里流气荒腔走板的小调:“酸枣酸,枣核尖,尖又尖,黄柿子,圆又圆,咪咪甜,大姑娘小媳妇儿来到黄河边。”
第178章 积弊陋习(十)()
不远处一张茶桌旁的长凳上,躺着的那位尖头尖脑,面相猥琐,长着一双死鱼眼的大汉挺起上身。
他口中咯咯怪笑道:“踏娘的!三毛子、我以为是哪来的鸡猫狗叫,原来是你老兄在扰人清梦。喂!才来呀?”
三毛子走近,伸手拨开对方搭在凳上的大腿说道:“去你娘的!你踏娘的还有心在这里睡大头觉?可真教人佩服。
怎么,正事办好了没有?要是你误了温大爷的事,保证你这条花狐狸吃不完兜着走。”
说完,坐下向后厨的店伙计叫道:“小拥子,来二两烧刀子,不要掺水啊,掺了水。
小心我捏爆你的卵子,来盘香酥豆干,一碟五香蚕豆,一碟花生米,再抓把山核桃来。”
花狐狸唉声叹气地说道:“真他娘的活见鬼了!人倒霉喝凉水也会塞牙,做任何事都不会顺手。
不但把温大爷的事情弄砸了,连文家嫂子的小事也给搞砸啦!唉!年头变了,真他娘的反常,反常!”
“这有什么稀罕的?这年头什么不反常?人反常,地反常,天也反常。
一连几年不下雪,前几年听说各地的地龙翻身就不下十七八次,天下各地盗寇如毛,造反砍头的事情此起彼伏,你怎么说?”
三毛子裹了裹羊皮袄,说道:“幸亏今年下雪了,去年冬天简直像踏娘的小阳春。
你看去年,瘟疫过后又是蝗灾,这些烂事儿,一茬接一茬的,你说让人怎么活?”
“三毛子,你怕什么?反正你有靠山,就算天掉下来了,自然有高个儿去顶着,你瞎操什么闲心?
近来混得如何?周扒皮怎么近来连影子都不见了。”花狐狸问道。
“周大爷到西安城府快活去了。”
“他这个大财主舍不得带你去花花世界见识见识?你这位顶头靠山真不够意思。”
三毛子得意地一笑,压低声音说道:“你不知道,周大爷是去避风头的,我跟着去干什么?”
“避风头?”
“七里湾那块地,卖给几个外地来的冤大头了。”
“哦!你是说闹鬼的那块地?”
“是啊!只有卖给外地人才能脱手,本地的人,谁敢要?”
“多少钱卖断了?”
“不多,二百二十两,白花花的官银。”三毛子得意地说。
“老天爷!这不是抢劫么?三十两银子也没有人要的地,却。”
“你可不能乱说,那块山坡地一眼望不到尽头,足有七八百顷好地,要不是闹鬼,三千两银子还不卖呢!”
“你算了吧!荒了六七年之久的山坡地,鬼才会要。哦!田地都卖了,还避什么风头呢?”
“那些冤大头不知那儿闹鬼,要是。”
“怕他们退地?”
“是呀!”三毛子吧卿着嘴说道,丢块豆干入嘴。
“呵,怪事了!周扒皮居然怕起事情来了,奇闻!凭你们这群打手,三五十个人也休想动他一根手指头。”
“那几个冤大头一个个杀气腾腾的,看着渗人,老实说,咱们这些人真有点怕他们。
尤其那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爱搭不理嘴闭得很牢。
那对阴森冷厉的大眼委实令人发冷,盯着你时,你似乎感到他可以看穿你的肺腑。
也像被刀子扎般可怕,似乎可以嗅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阴间气息。
站在他旁边,没来由地令人感到浑身不自在,似乎他不是个有人味的人,而是个勾魂摄魄吞心食肝的魔鬼。
这是真的,我真不敢和这种人打交道。”
三毛子犹有余悸地说道,心虚地左右观望,深怕他说的人就在这附近。
花狐狸咯咯笑道:“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还不是因为你们跟着周扒皮这群人,做的亏心事太多了,所以心怀鬼胎,见了人也看成鬼啦!哈哈哈。”
陈远宏据案大嚼,一边留心食棚里的客人,一边听着两人的谈话。
吃一块酱牛肉,喝一口高粱烧,大饼卷鸡肉,吃的别提有多惬意了。
看着陈远宏吃的满嘴流油,花狐狸咽了咽口水,馋虫被勾出来了。
花狐狸向三毛子使了一个眼色,对着陈远宏那边儿努了努嘴。
花狐狸头往三毛子这边一伸,压低了声音,对三毛子说道:“看到那小子了吗?一个跑四方的小行贾,吃的踏娘的比我们俩还好,看样子是发了大财了。”
三毛子眼睛一眯,接口道:“行了吧,花狐狸,得红眼病啦,你踏娘的招子也不放亮一点。
这年头孤身一人,敢在这条栈道上行走,没两把刷子,要么埋骨荒野,要么喂狼了。
看见那小子的佩刀没有?那是一般人能使的,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怪不得你把温大爷和文嫂子的事情办砸了,别找不自在。”
花狐狸两眼咕噜一转,奸笑道:“我眼睛又没有瞎,放心吧,今天保证能让你美美的吃上一顿,说不定我还能把温大爷和文嫂子的事情办妥,嘿嘿嘿。”
花狐狸伸手把小拥子招了过来,他指着桌上的东西道:“把这些东西搬在那位客人桌上去,我俩要和他拼桌。”
小拥子面露难色,“我们有生意和那小子谈,让你办就办,又不是吃你的,有什么好为难的,赶紧的。”花狐狸不悦的说道。
万般无奈之下,小拥子满脸陪笑,将两人带到陈远宏的座头,卑谦地说道:“这二位大爷有生意和小老弟谈。”
“你走开。”那位高大强壮的三毛子挥手赶人,目光落在陈远宏身上:“我们和小老弟有好事情要谈,没你的事儿了,该干嘛干嘛去。”
陈远宏扫了二人一眼,笑容满面接口道:“哦,有好事情啊,那行,坐下说吧。”
花狐狸抱拳谢过,拖过条凳坐下,三毛子也打横落座,“我叫刘礼,别人都叫我花狐狸,旁边这位是我朋友杨三毛,别人都叫他三毛子。”
花狐狸笑问道:“不知老弟如何称呼?”
“在下陈名,不知二位老哥有什么好事情找我,我洗耳恭听。”陈远宏微笑着给二人倒酒。
第179章 积弊陋习(十一)()
刘礼和杨三毛用右手食中两指扣了扣桌面,表示感谢。
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刘礼用毛茸茸的大手擦了擦嘴。
口里直呼痛快道:“好久没有这样尽兴了,今天是沾了老弟的光,谢谢!”
杨三毛也笑着说道:“我和刘老哥也是看在老弟不是一般人,才找小老弟做这门生意的,要是换成一般人,我们才懒得搭理他。”
“哦,这么说来,敢情今天我要发财了。”陈远宏戏虐的说道。
“老弟不要多心,我们俩虽然没什么大出息,但招子还是亮的很,
敢孤身一个人,在这片地方行走,都不是一般人,我杨三毛这点眼力劲儿还是有的。”
刘礼在旁边微笑着点头,像一只逮着老母鸡的狐狸。
“行了行了,别卖关子了,有什么好事儿赶紧说。”陈远宏不耐烦道。
“我们俩手里有几样黑货,对本地人不好出手,今天既然遇上老弟了,我们便宜点卖给你。
事成之后,大道朝天,各走一边,谁也不认识谁,就算以后事主找上了你,你把我俩给撂了出来,我们也不认账。”
人都有好奇之心,看着两人如此神秘的样子,陈远宏也成功的被这两人勾起了好奇之心。
花狐狸压低声音说道:“有人托我,把他的三样祖传珍宝脱手,这几天我正在为这件事儿发愁,这不正好碰到老弟了吗?也算我们有缘,就便宜你了。”
“啥,祖传珍宝,陈远宏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这尼玛不是后世的仙人跳吗?
玩我呢,还是说自己长着一副你快来骗我的模样?
今天如果这俩人不说出个一二三来,自己绝对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陈远宏心里恨恨的想到。
陈远宏在心里打定了主意,索性抬起一只脚登在长凳上,整个人跨坐在长条凳上,坐相和吃相相当粗鲁。
他头上带着三片瓦愣帽,敞开老羊皮大袄,露出壮实的胸膛,把衣袖掳至肘上方,粗野、骠悍、吊儿郎当,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有钱人。
一斤高粱酒已喝掉大半,酒和菜都所剩无几。
他满脸红光,大概已有六七分醉意。
有了六七分醉意的人,正是意气风发,或者牢骚满腹,准备发泄的时候。
聪明的人最好不要招惹他这种醉鬼,一句话不对头,就可能引发暴烈的反应,打破对方的脑袋。
陈远宏张口就骂道:“踏娘的,你们两个混蛋活的不耐烦了,竟敢调戏太爷我。
今天你俩不说出个道道来,不光这顿酒菜钱让你们付,老子好好让你俩见识见识太爷的手段。”
杨三毛赶紧赔笑道:“您放心,三样东西我们检查过了,绝对是宝贝,我们平时虽然打打杀杀不务正业,但绝不干坑蒙拐骗的勾当。
小老弟放心,虽然我们不入流,但好歹也算得上是混江湖道的,不敢坏了江湖规矩,江湖规矩我们懂。”
“什么东西,说说吧。”
“第一件是九龙杯,第二件是一个镶金嵌玉的铜盆,第三件是一把横刀,那把刀看得我都眼馋,真真是一把好刀。”
“九龙杯不就是洪武皇帝定名的九龙公道杯吗?这种杯子只有皇帝才能用。
包括王公大臣都不能拥有,你们是怎么得到它的?”陈远宏疑惑的问道。
花狐狸发出一阵怪笑,给了陈远宏一个你懂的眼神,看来这东西,不是从皇宫里偷出来的,就是从哪一个墓穴里挖出来的。
这玩意儿属于景德镇御器厂烧制,专门为皇宫制造御瓷。
凡是选到御窑厂的瓷工都是一些制瓷手艺高超的能工巧匠,经他们之手造出的御瓷皆是精巧之至的佳品,九龙公道杯便是其中一种。
据传说,当时的浮梁县令为了讨好皇帝,博得皇上的赏识。
指令御窑厂的瓷工半年内制出一种九龙杯用来进贡皇上,好则赏,不好则罚。
指令发出后,县太爷亲自监制。
由于九龙杯的制造难度大,时间又短,瓷工们个个急得寝食不安。
他们日夜研制,充分发挥大家的聪明才智,经过三个多月,几十次的反复试验,终于获得了成功。
看到精制的九龙杯,县太爷喜笑颜开,亲自快马加鞭将九龙杯送至京城,进贡皇上。
洪武皇帝朱元璋看着浮梁县令进贡的艺术珍品九龙杯,爱不释手,连声夸赞景德镇瓷工制瓷技艺高超,夸赞景德镇不愧为瓷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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