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三乍合乍分,缠斗极为激烈,各发百十刀剑,终于逐渐缓下来。
光华闪烁中,突然传出一声金鸣,刀背与剑脊终于第一次发生碰撞,人影像是崩飞而分。
风止雷息,刀吟剑啸隐隐。
陈远宏身形飘落,晃了两晃稳住了。
“原来如此。”他瞥了刀身一眼,刀背出现一道隐隐击打凹痕:“连剑脊也具有破坏力,幸好我的刀不差,要不然毁定了。
你以气御剑,不但锋刃无坚不摧,剑脊也可震断刀剑,我知道该如何攻你之短,干掉你了。”
陈远宏如果不用玄功御刀,这把刀必定被毁,刀一断,结果不问可知。
王大春悚然而惊,对方的刀无损,这是自己第一次失败,以往从来没有遇上过。
陈远宏已经知道他的短处,岂能不改变策略。
“是吗?”王大春冷冷一笑,剑尖徐升:“你是本人闯荡江湖三十年中,唯一能和我激斗百十招仍然豪勇的最强劲敌。”
“好说好说。”陈远宏也冷笑着扬刀欺进。
“你我决一死战吧。”
“小爷也有同感。”
“杀!”
连续射出两道剑虹,似乎速度并不太快,但光华比先前出剑强一倍。
陈远宏左闪一步,挫马步单刀斜引。
剑虹所指处,淡淡的薄雾突然发生异象,径尺以内的雾气内聚。
剑虹斜移,紧随着陈远宏移位处移动。
内聚成圆柱形的雾气,有如径尺的雾柱,突然随剑虹向陈远宏激射而出,发出奇异的破风声。
陈远宏一惊,闪电似的斜移两步。
“咦!你练成聚气成雷术,可能吗?”他讶异地叫道,向王大春凝神察视。
如虚似实的四五尺长雾柱,远出丈外迸散,破风声余音袅袅。
“你认为不可能?”
王大春突然高深莫测的一笑反问,剑仍然指向他,脸上的神情,和先前判若两人,脸上的笑容怪异极了。
陈远宏突然感到眼前有两个黑点儿一闪而过,也感觉出心脉突然悸动了一下,体内的先天真气也窒息了一下,随即一切完全恢复正常。
“按情理,是不可能。”他沉静地说:“但天底下任何事都可能发生,也许你已修至地行仙境界,但是”
“但是什么?”
他眼前又有黑点儿掠过,甚至有金星突现突隐,心脉又悸动了两下,体内的先天真气又停窒了两次。
第263章 太白千户所(十三)()
“移魂大法,比起移神大法,还是要略逊一筹,看来你是弥勒教的重要人物了,怪不得你们蛇鼠一窝。”
陈远宏边说,边伸屈拂动左手五指,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道:“天下是我这种年轻人的天下,你们已没有机会了”
话没说完,剑虹迎面射到,剑气彻骨裂肤。
陈远宏左手一动,无柄柳叶刀脱手飞出。
“铮!”刀在剑虹前端爆炸成碎屑。
这瞬间,陈远宏前窜、直扑、变向。
剑无法在这瞬间收回,突变太快了。
生死关头,千锤百炼的经验显现出来了,神剑魔爪汪春侧闪下挫,左手挥出一掌。
“呯”响起一声暴震,两人在电光石火之间拼了一掌。
汪春侧飘丈外,脚下几乎失闪,眼中精光一敛。
陈远宏小退半步,左手快速弹起,虚空一爪。
汪春嘴角泛起冷笑,一个晃身,左腿一蹬。
一瞬间幻现在陈远宏身前,速度之快,无与伦比,左手如钢钩劈胸便抓,久蓄的浑雄内劲陡然迸发。
这一抓快如闪电,已经看不到爪影,出其不意行致命一击,指尖在尺外便具有神功外发、虚空杀人的威力。
即使是行家中的行家,也难以用肉眼看清这一爪。
但陈远宏却看了个清清楚楚,而且在对方出手的前一瞬间,感到一阵心悸,一阵寒流自心底涌起。
神意一动,他侧闪疾退,快得不可思议。
甚至连远观的钱森和于天,也没看清陈远宏的身形是如何移动的,甚至看到汪春的五指,已经抓及他的喉部,沾及胸口的锁骨,好像抓实了。
“公子”同时传出两人惊恐的叫声。
可是,陈远宏却幻现在丈外。
奇异的、令人心寒的劲流呼啸声入耳,汪春保持着马步,爪前伸,五指收放不定、呼吸停顿的姿势,眼中却涌现惊讶的神色,似乎仍不相信一抓落了空。
“天魔爪!厉害厉害。”陈远宏怪叫道。
最后一声叫出,他已幻现在原处。
汪春左爪右剑,上下齐攻。
一爪抓空,“呲啦”一声衣袖被抓裂声传出,左臂挨了陈远宏一爪,力道惊人。
一声惊叫,“铮!”汪春扭身挥剑,险之又险地将地煞刀封出偏门,立即斜身进步,大喝一声,左爪一伸,闪电似的抓向陈远宏的右胁下。
陈远宏身陷危局,临危不乱,身体一扭,消去大部分及体的霸道爪劲,随势斜旋,一刀反挥而出。人影急分,生死间不容发,陈远宏踉跄退了两步,脚下一乱。
汪春的左臂侧袖破衣裂,有鲜血流出,衣缝内,黑褐色的软甲隐约可见。
陈远宏第一次遇到这么难缠的江湖老油子,比军中之人难缠十倍。
一声怒啸,汪春狂野地扑上了,抢得了先机。
陈远宏不可思议地左右一晃,刀剑疯狂地闪烁,然后是一声沉叱,一声金鸣,陈远宏滚出丈外,侧滚翻转正身体,接着一跃而起。
汪春在陈远宏滚出的刹那间,原已刺入陈远宏左胁下的剑被滑出,同时发现自己的右上臂也裂了一条血缝。
他本人已经处于不利的位置了,失去了追击的机会,乘势从相反方向跃出,向着包围圈的缺口方向飞掠。
汪春的轻功身法超尘拔俗,去势如流光电火,第二次一纵,已不可思议地远出七八丈外,脱离了广场,快要接近院墙了。
可是,他遇到的对手是陈远宏。
他一不作势,二不用劲,就这样身躯平直地斜拨而起,速度奇快。
人像苍鹰般上升、翻腾、半空大回旋、前滚翻、斜旋飘落,落下来的位置,已在小广场边缘,距场中心也在四丈外。
人刚落地,左脚一蹬,人纵出身躯凌空,头前脚后有如箭矢离弦,破空激射而出,速度快如闪电。
空中像鹰,落地似豹,天上地下,转化变换之妙,令人叹为观止,
只两起落,陈远宏已到了汪春身后,两人落点恰好相交。
汪春知道脱不了身,不能以背部向敌,下落时扭身侧滚转,同时一剑上挥,左手也吐气开声虚空疾抓。
陈远宏机警绝伦,双方都相当了解对方的造诣,因此在每一接触的行动中,都心中早备好了对策,不断的斗智斗勇。
两人全凭千锤百炼所获的经验,以本能控制行动,心意神凝而为一,反应如果稍慢一瞬间,那就决定了生死存亡。
陈远宏不向下落,吸气、弯腰、点头以一记快速绝伦的前空翻,硬将下降速度转变提升为前空翻。
不但避开了可怕的一剑,也避开了汪春的傲世奇学,隔空施展出来的天魔爪。
同时,他在前翻时,左手已经虚空抓出。
一声刺耳的裂帛响,汪春的胸襟在相距一丈的空间里,被不可思议的怪异力道抓破了,露出黑色的护身软甲。
双方脚踏实地,在院墙下相距丈五六面面相对。
一声刀啸,陈远宏隐于肘后的刀向前拂出,额头见汗的他神色不变,目光稳定,肯定地告诉汪春他有必胜的坚强信心。
陈远宏右肋下的文山甲上有一道剑痕,因为有甲的保护,没有伤及肌肤。
汪春手中虽是吹毛断发的宝剑,但由于角度问题,并未对陈远宏造成严重伤害。
汪春的神情已变得不稳定了,剑虽然也指出,但所发的剑气已明显地减弱,满头大汗如雨,眼中已露出疲态。
陈远宏徐徐迈步,一步步逼进。
“你跑不了,投降吧。”陈远宏面无表情,语冷如冰。
“你不怕梁公公的报复吗?”汪春沉静反问道。
这种死硬分子真是油盐不进,多说无用,陈远宏摇了摇头,挥刀疾进。
“铮!”一声刀鸣,汪春攻出绝学天魔爪,行致命的雷霆一击。
在七尺外一爪抓出,手一伸又拉近了两尺余,这一抓势在必得,按理任何高手也无法闪避。
可是,强劲的爪劲击中了刀背,刀身一荡,偏出六寸。
爪劲一偏,擦过陈远宏的右肩外侧,发出金铁摩擦的怪响声。
护肩上一道爪痕,深有两分,好可怕的天魔爪,比利刃还要霸道。
近身了,陈远宏的冲势没停止。
第264章 太白千户所(十四)()
“铮!”刀架住了汪春的剑,左爪已凌空抓出。
“啊”汪春惊叫,倒退八尺外,右腮帮裂开,鲜血淋漓中,可以看到牙齿和牙床。
陈远宏飞跃而进,第二爪凌空下抓。
汪春机警地仰面躺倒,扭身急滚翻,悍勇的跃起,间不容发地避开了致命一抓,一剑挥出。
一剑走空,陈远宏扭身切入,一连两声怪响,地煞刀两次砍在汪春的右肩和胸口上,劳而无功。
但汪春也无法反击,斜掠出丈外,落荒而逃。
“着!”陈远宏怒吼,柳叶刀脱手,人也随刀扑出。
“铮!汪春大旋身一剑挥出,击中飞来的柳叶刀。
陈远宏到了,折向斜飞,“噗”一声一脚踢中汪春握剑的手臂,汪春手中的剑脱手而飞。
两人疯狂似的重新接触,四只大手突然相互抓实了,真力骤发,各展所学生死相拼。
陈远宏的反应更快些,左膝一顶,“呯”一声重重地顶中汪春的右膝,膝骨立碎。
“砰!”汪春被重重地摔倒在地,四只大手同时脱离纠缠。
一声暴喝,陈远宏一脚踢在汪春的左耳部位。
右腮本来就血肉模糊,再加上一脚,但听骨裂声传出,脑袋已完全变了形,这一踢石破天惊。
陈远宏缓缓站正身体,他脸上全是汗水,双目神光徐敛,冷漠地、静静地注视着身体仍在痉挛的汪春,久久,才呼出一口长气。
汪春的身体猛地抽动数次,然后全身一软,气息顿绝。
接过钱森递来的汗巾擦了擦,“小鸡,得到确切消息了吗?赵宽今天会到八鱼镇税所。”
“是的,公子。”
“留下五十个人,再从千户所抽调一百个人过来善后,今天先把八鱼镇税所拔掉,这几天再把周围的税所全部清理掉。”陈远宏语气如冰的说道。
“遵命!”
穿戎装的官兵进进出出,不断的有尸体被抬出来,死了多少人,外人无从得悉,反正也没有人会浪费时间去打听这种事。
平阳街赵家发生的事,老百姓看得一清二楚,这种大快人心的事情,令人们拍手相告,不多时就轰传整个眉县。
同一期间,八鱼镇税所里的赵宽总有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仿佛有什么大事情发生。
他坐在公事房中,一边喝着茶,一边翻看桌上的税收帐册。
越看越心烦,“砰”一声大震,他一掌拍在长案上,大眼圆瞪的怒吼道:“你们在干什么?税收怎么越来越少了?
照这样下去,钦差梁大人还能信任我们吗?你们是不是想卷铺盖卷儿滚蛋了。”
一个虬胡根根戳立的百户流着冷汗,惶恐地问道:“请问大人,要不,我们税额再增加一倍?
“加一倍?还不够。”赵宽毫不客气地说道:“现在,马上,给我出去沿各村征收。”
“遵命!小人这就去办。”
由于陈远宏扫荡了山区的牛鬼蛇神,为商旅们平安出行创造了条件。
午后不久,通往宝鸡县的大官道上商旅络绎于途,突然,前面人声嘈杂,接着传来了震耳的暴喝声:“向前走!不许离开官道,违者格杀勿论,快走!”
蹄声入耳,路两侧的树林中,冲出六匹健马,六骑士都穿了战袄,一看便知是官兵到了。
商旅们本能地猜出麻烦来了,可是已经走不了啦!
只片刻间,一些惊惶的旅客,被十余名佩刀的步军驱赶到路左的一座树林内。
交通断绝,人人自危。
共有四五十名老少旅客,分为五排坐在地上,四周有十六名士兵看守。
至于那些骑军,仍在官道附近巡逻。
“到底是怎么一口事?”一个年轻人低声向左边的一名中年人询问。
“谁知道呢,不会是白天扮强盗公然抢劫吧。”中年旅客战栗着说。
“抢劫?你有银钱吗?这里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你怕什么?”
“我我只是个贩牛的,我带了五五十两银子。”中年旅客说。
“那你倒霉了。”
“这些天杀的,看来今天我要倒大霉了。”中年人绝望的说道:“老天爷保佑,不要把我们押到八鱼镇税所,不然”
“不然咱们不死都会脱一层皮,是吗?”
“是的,你等着瞧吧!小老弟,你身上有金银吗?”
“有倒是有,你是说”
“等他们搜查你的时候,送给他们,也许他们会放你的,千万不要吝啬银子。”
“你是说”
“全给他们,放的希望大。他们就是利用这些抓人的名目,乘机搜刮自肥。”中年人咬牙切齿他说。
“他们是卫所军?”
“对,但却是督税所梁剥皮的亲军。那王八蛋赵宽,是钦差兼镇守使梁剥皮的忠实走狗。”
“咦!你不怕我是他们的密探?”
“你还不配。”中年人不客气地说道:“他们的密探瞒不了有心人。
他们太富有了,整天在酒楼妓院鬼混,虽然出动时换装,但不管穿得多么破烂,仍可闻到脂粉香,信不信由你。”
“谁在说话?”一名士兵大吼道:“不许交头接耳。”
“叭叭叭!”有人挨了皮鞭。
不久,蹄声又起,八名穿着劲装的骑士在人丛外下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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