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脏六腑全挪了位,身体失去了平衡,他被高峻山的五虎断魂枪拦腰扫落于地,幸亏披了重甲,否则他小命难保。
高峻山策马向前,正要了结贺人龙的性命,贺人龙的左右各杀出一员战将,拦住了高峻山,高峻山以一打二,使出一招飞龙乱舞,连刺二将于马下。
就在高峻山与二人交战的过程中,贺人龙被他的亲兵救走,失去主将的明军,无心再战,且战且走地退回石楼。
打扫战场清点人数,义军死亡三百二十六人,明军死亡一百八十一人,高峻山得到一批武器和重甲,这场遭遇战,义军算是勉强取胜。高峻山不敢在此停留,恐明军有后续部队,高峻山下令继续向永和的黄河渡口挺进……
崇祯四年八月初,高峻山的队伍过了黄河,一过河,就碰到红军友的三千义军,红军友见到高峻山十分的高兴,一定要高峻山和他一齐去宁塞堡。
红军友乃边兵出生,吴旗宁塞堡人。三年前,因边兵缺饷,跟随同乡神一元、神一魁兵变,他们破新安,占宁塞,杀死参将陈三槐,接着又围攻靖边堡。
直至今年一月,这支义军攻占了保安县。副总兵张应昌领兵攻打保安,与义军展开激战,神一元不幸在保卫战中身亡,义军众兄弟在神一魁的带领下击溃了张应昌。
二月,总兵贺虎臣、杜文焕再攻保安,神一魁率千余骑从保安突围,西走宁夏。
二月下旬,神一魁率众由宁夏南下围困庆阳府,并分兵攻克了东关,斩明军500余人,接着又攻陷合水。神一魁义军所到之处,百姓纷纷响应,义军很快发展到六七万之众。
三边总督杨鹤为此惊恐成疾,不思茶饭。他见用武力镇压义军不能奏效,于是派人招抚了神一魁。
就在前几天,参将贺人龙兵败永和,狼狈而归,无处泄愤的他把气撒在了降将神一魁身上,他假意设宴慰问神一魁,等众人酒醉告辞时,伏兵四起,大肆屠杀,共杀赴宴义军三百二十人,神一魁等少数人逃脱。
死里逃生的神一魁决定东山再起,欲在宁塞堡重举义旗,现正在暗中积蓄力量。
红军友得到神一魁的消息,只比高峻山早半个月在永和渡口过了黄河,当他获知有一支打着“闯”字大旗的人马也在渡河,于是领兵前来会合。
红军友一见面,就建议高峻山道:“秦王,我二哥神一魁决心再举义旗,要我前去策应。今秦王在此,何不与我共同西进,咱们一同共举大事?”
高峻山疑惑地问:“神一魁不是降朝廷了吗,怎么又要举义旗啦?”
红军友解释道:“这都怪那个贺疯子,出尔反尔。不知他在哪里吃了亏,把一肚子的气,发泄在我二哥的身上。他假意设宴慰问我二哥等人,实际上埋下伏兵,等我二哥酒醉告辞之时,伏兵四起,大开杀戒,与我二哥一同赴宴的死了三百多人,我二哥在李部司的奋力拼杀下,死里逃生。”
高峻山轻描点写地说道:“你说的贺疯子,就是我的手下败将贺人龙吧?”
“正是贺人龙。”
田文居提醒高峻山道:“秦王,我军必须立即南下与闯王会合,不然的话,力单势薄的我们,很难与大队的明军相抗衡。”
红军友道:“田军师不必忧虑,我二哥在招抚之前就有六七万人马,只要他登高一呼,必有数万之众响应,我们兵合一处,定可形成一方势力。”
高峻山虽然不是史学家,可历史书他也读过几本。明末的义军,只有李自成和张献忠两支人马成了些气候,其他的均被人家灭掉了。高峻山希望自己也能独霸一方,所以红军友的话对他来说是有一定诱惑力的。
高峻山想听听百里沙的意见,于是他问百里沙:“茂呈兄有何高见?”
百里沙正在低头思考问题,听到高峻山问自己,连忙抬头答道:“秦王,红军友所言有一定的道理……”
高峻山见百里沙话只说了一半就打住了,一定是有旁人在,不便多说,他也没有在追问,转身对红军友说道:“红兄弟,容我斟酌斟酌,明日我再给你答复。”
红军友表态道:“我素闻秦王神勇,如果秦王同意与我西进,我愿以秦王马首是瞻。”
红军友离开后,高峻山再次征求百里沙的看法,百里沙道:“秦王,我担心的是我们与神一魁会合,神一魁见我们兵力微薄,必不肯推秦王为盟主,所以我认为,我们以扩大自己的实力为上。”
“如何扩大自己呢?”
百里沙答:“由于朝廷的不作为,边兵造反,饥民暴动,已为常态。据我了解,这一带由于大批的义军被招安,有不少散丁游勇闲置四乡,如果我们在神一魁起事之前,大举闯字大旗,定能聚拢不少义士。我们的队伍扩大了,神一魁岂敢低看秦王?”
看来百里沙还是了解高峻山的,希望他坐大,做一方霸主。而田文居的想法却是尽早返还主力大营,毕竟他还是王嘉胤时期的正牌军师,主力那边还等着他回去出谋策划呢。
是西进还是南下的问题,高峻山还是选择了西进。
因为他又获悉了二个重要的消息:一是在陕北的葭州,被明军战败降明的张存孟(外号不沾泥),不久前,又复反明;二是在陕中的庆阳,被招抚之后遣散的李老柴、独行狼,再次起兵。
鉴于陕西目前的局势,高峻山命令惠登相去庆阳联络李老柴、独行狼,马进忠去葭州联络张存孟;孙可望、冯双礼分别到各乡镇去招募人马。
这四将离队之后,高峻山便与红军友合兵一处,共赴宁塞堡。
五千大军走安塞经保安,八月中旬达到了边关宁塞堡,同时到达宁塞堡的除了神一魁外,还有神一魁的旧部,郝临庵、可天飞、黄友才各部,总兵力达到三万人马。
宁塞堡是榆林镇的重要关堡,是延绥镇西路所辖十四营堡之一,方圆四里三分,城堡筑箭楼一十八座。宁塞堡的驻军负责守卫长城五十四里零二百八十步,包括墩台五十四座。
这一年驻守宁塞堡的是明军参将吴弘器,总兵范礼,其手下有千余人,马六百匹。这千余人均来自神一魁的旧部,是神一魁投降朝廷时,由三边总督杨鹤调拨给吴弘器的。
当神一魁的人马到达宁塞堡城下时,他的旧部立即打开城门起义,吴弘器、范礼乖乖做了俘虏,宁塞堡就这样毫无悬念地落在了神一魁的手里。
神一魁原本就是这里的主人,因为朝廷迟迟不发军饷,他才起兵造反的,今天踏进宁塞堡,就是回家。对他而言,一切都是熟悉的,就连他的府邸也都没有变化,虽然这里换过两位主人。
神一魁坐在了他自家的太师椅上,扫视着两旁的文武,他的十二员大将,除了叛徒茹成名之外,全都回到了身边,而且还增添了一个高峻山,军师刘鸿儒安稳地坐在自己的右座。
高峻山是闯王的人,神一魁还是很给他面子的。因为王嘉胤在山西最红火的时候,他派红军友前去联络过,接待红军友的就是闯王高迎祥。
神一魁对高峻山十分客气,他请高峻山坐在了自己的左座,神一魁,侧转身体,满脸笑容地问高峻山:“我听说王自用的大军已在河东被朝廷的军队压缩在了晋南一带,不知现今情况如何?”
高峻山不能对神一魁和盘托出自己的打算,既然神一魁提到了王自用,他便打起了王自用的旗号:“王自用在河东声势浩大,拥兵二十余万,转战晋南,乃权宜之计。今神堡主东山再起,我愿与神堡主共举义旗,与王自用东西呼应。”
第十二章 进驻把都河堡()
神一魁听出了“东西呼应”的含义,他很满意,高峻山把他抬到了与王自用同等的地位。神一魁不客气地做起了一方老大,他安排高峻山的队伍去宁塞堡西二十里外,一个叫把都河堡的小地方驻扎。把都河堡已经是个空堡,且常有套虏偷袭,所谓“套虏”,是明朝人对河套地区蒙人的称法。
把高峻山安排到把都河堡,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就是红军友,红军友内心很是不爽,高峻山是他请来的,现在二哥要把高峻山安排在把都河堡,有点不给自己面子的味道。
红军友要求神一魁另行安排驻扎把都河堡的队伍,因为高峻山是东路军的代表,但是,神一魁听不进红军友的意见,自己已经是西路军的盟主了,怎样安排属下的营地,自己说了算,否则怎么显出他一方大哥的派头?
红军友说服不了神一魁,只好请求要和高峻山同往把都河堡,神一魁恩准了。
宁塞堡与把都河堡之间横亘着一条小河,这条河是无定河的支流,当地人称之为把都河。把都河的河水最深处齐腰深,河面没有桥,更没有渡河的船只。
高峻山的队伍涉水过了把都河,来到了把都河堡。
把都河堡地势险峻,修建于明朝成化九年(公元1465年),已有一百六十多年的历史。堡长千步,高三丈,宽五至八百步,地势南高北低。堡内有水井、库房、马厩,它是附属于宁塞堡的一个小堡。
高峻山让红军友三千人马驻扎在把都河堡,因为红军友原本就是这里的边兵,他们守长城有丰富的经验,对付套虏更是有自己的办法。同时,高峻山还调拨了一万斤大米(五十袋)给红军友。
红军友对这一带的地形十分熟悉,他告诉高峻山,在把都河堡南面十里左右的地方,有一片空旷的高地,可以安营。
高峻山很喜欢这块地方,这里十分利于部队的驻扎,离把都河堡也近,更让高峻山看中的是:这里草木茂盛,土地湿润,距把都河二里左右。
高峻山的老营就驻扎于此,而郝摇旗的四队则驻扎于更西面的一个叫土村的地方,目的是防止由西而来的套虏。
高峻山安顿下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派出一支挖野菜的部队,当然,这支部队的头目非张从和庄有福不可。此二将得令之后,乐颠颠地领着队伍四下挖野菜去了。
蔡芝山和百里沙则全权负责营地的布防和警戒,此二人有着与鞑虏交战的经历,实战经验相当丰富。
现在最闲的就是高峻山和田文居了。高峻山找到田文居,问他有何娱乐项目可以消遣,田文居取出一副象棋,这副象棋十分精致,是一副象牙雕刻的象棋。
田文居邀请高峻山对弈,高峻山兴致勃勃。
酸枣树下,亲兵端来桌椅茶水,两人坐定,便忙着横中砲拱卒跳马,楚河汉界燃起了战火。
最闲得无聊的是刘芳兰和韩雨烟,中军大营内除了帐篷就是呆若木鸡的哨兵。这二人哪是闲得住的主?趁高峻山下棋的功夫,手牵手地要溜出中军大营。
高峻山手中捏着一个象牙雕的車,用手不断地搓揉着,正在考虑把这枚子摆在哪儿为好,他无意间瞥见表盘上一个移动的红点,这个红点显示的位置就在他身后,他猛地一转身,看到两个“闲人”。
高峻山厉声问道:“你们要去哪里?”
韩雨烟望着刘芳兰,刘芳兰笑嘻嘻道:“饿俩不走远的,就去河里捞几条鱼回来,给秦王您补补身子。”
“白文选!”
白文选听到主子呼叫,三步两步地走了出来:“秦王有何吩咐?”
高峻山道:“带上几个人跟着夫人。”
“遵令!”
刘芳兰和韩雨烟心中老大的不高兴,但不得不让白文选跟着。
高峻山转过头来,发现自己的車已经摆在了田文居的马口上了,田文居正得意洋洋地拿起马来踩他的車,高峻山哪里肯依,抢过車来说道:“不算不算!我还没有考虑好。”
田文居要来抢高峻山手中的車,道:“我们可是说好的,不许悔棋,落子生根。”
高峻山把車紧紧地攥在拳头里:“这次不算!”
田文居拼命地掰着高峻山的拳头:“落子生根,不能不算!”
面对田文居的不依不饶,高峻山突然大叫一声:“别动!我有话要问你。”
田文居停止了争夺:“秦王有话请讲。”
“你这副象棋是哪来的?”
田文居不解:“这跟你悔棋有关系吗?”
高峻山点头道:“这跟你我都有关,跟悔棋无关。”
田文居追问:“如何就跟悔棋无关?”
高峻山端详起手中的象牙棋子道:“做工相当的精道,质地洁白细腻,温润圆滑,只有来自非洲的象牙才能做出这样的精品。这是舶来品吧?”
田文居警惕地问:“秦王莫非看中我这副象棋?”
“非也。”高峻山摆摆手,盯着田文居的眼问,“从哪得到的?”
“朋友送的。”
“什么朋友?”
“一个普通的朋友。”
“是不是外国朋友?”
田文居惊讶道:“这你都能猜到?”
高峻山不是神仙,他是看到了象棋后面刻有一个英文单词“Alan”,猜到这副象棋之前的主人叫艾伦。
“告诉我,你这个外国朋友是做什么的?”
这一局田文居已经占据优势,他不想就这样放弃这盘棋,死皮烂脸地对高峻山说道:“杀完这盘,杀完这盘棋你要我说什么都行。”
“好,我今天就陪你下完这盘棋,不过,下完这盘棋之后,我要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高峻山把手中的車放回到棋盘上。
田文居信誓旦旦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但是你不能悔棋。”
“不悔棋我也照样赢你!”
二人坐定,田文居马踩車,高峻山拱卒捉马,田文居的马没了退路,退则丢車。
局势一下发生了逆转,高峻山虽然丢了一个車,但他双卒过河,且多对方一个马,高峻山走一步看三步,几步下来,破了田文居的士像,并向他发动了全面攻势。
田文居一看大势已去,只好认输。
高峻山以一个胜利者的邪笑问道:“你是怎么认识这个外国朋友的?”
田文居两眼还盯着棋盘,想弄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对高峻山的问话好像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