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当初不设,就是怕弄的和大明军制相同,引起朝廷注意派兵来剿。海匪咱们能当,这公然造反,凭咱们台北之力,那可是不成的。便是那镇远军,诸卫的称号,我也是谨防传入内地,更别提仿大明朝廷一般设官立制的了。”
因见诸人还要说话,张伟摆手道:“我已经想好,五人为伍,设伍长,十五为果,设果尉一,参军二;百五为什,设都尉一,参军三;四什为营,设校尉一人,都尉三,参军五,行军司马一;两营为一卫,卫设参军十,行军司马三,如此,则上下分明,令行禁止矣。”
张伟说完,各人默然良久,那施琅方问道:“伍长、果尉、皆是出自唐制,参军与司马、校尉都尉皆是汉朝官职,现下立这些,却是何意?”
“都尉领五百人,校尉领两千人,为正官。参军于主官身边襄办军务,协理军机,主官官职高,则参军亦随主官,任何下属不能违命。行军司马主理粮草、衣服、火yao、枪炮修理等务,职等都尉。”
见众人恍然大悟,张伟又笑道:“这些还是末节,叫什么无关大局,我取这些名字,不过是图个好听罢了。将来改或不改,还在未定之中。只是从明日起,配合炮厂送来的十门野战火炮,以三营为一列,每营后配置火炮五门,成斜列向前推进,演练阵法。人分三列,前列射,后两列装弹,前列射毕,跪,后列射,如此依次射击,不得停顿。”
又向施琅道:“水军操练依英国人的办法来行,步兵如何你不必管。但镇远军的身体训练办法,你向英国人说一下,调出时间进行。”
又向镇远诸将令道:“暂且便是这样,那新兵体能不能断,枪法什么的,暂且不必过高要求,到是这队列阵法,一定要练好。过一阵子,你们拟个章程,三卫分为两边,演练一下对攻之法,到时候,我来大阅!败的那一边,到时候在酒桌上给得胜的一方倒酒!”
又道:“不要心疼火yao炮弹,给我拼了命的放,这会子不让这些兵士见识一下,将来有个战事,一个个跑的跟兔子一般。可惜这台湾附近没有什么小股匪盗,不然的话,拉出去实战一下,比什么训练都管用。”
见众人一一应了,张伟打一下呵欠,道:“伍长之类,由兵士五人一组自已选,果尉以上,由你们商量着任命。累了一天,大家伙散了吧。”
见各人站着不动,方笑向何斌道:“咱们不走,他们到是不好先走,也罢,咱俩同乘一辆马车回去,路上说话吧。”
当下张伟何斌领头而出,身后众人也各自回住不提。两人甫一出门,自有仆役将各自马车牵上前来,张伟笑道:“把我的马车先赶回去,我要享受一下何爷的豪华马车。”
抬头一看,只见满天星光,问一下时辰,已是半夜子时,不由得长伸一个懒腰,向何斌笑道:“前半生享受,后半生受罪啊。自从想干一番事业,可就没有一天安生的”
何斌白他一眼,却不理会,自顾自先上马车坐好,张伟挥手令自已的马车先行,令人打开营门,自已踏上脚凳,上了马车。好在何斌马车豪华宽敞,两人同坐到也一点没觉得挤。
待出了营门,何斌见四面旷野无人,方向张伟道:“志华,你这些举措太急,全斌国轩都不是笨人,该猜到你会如何。”
张伟笑道:“兵者,诡道也。这是孙武子的遗训,原本到也没错。不过在台湾现下的形势,这话到也在两可之间。这数年来我辛辛苦苦营作,要的就是现下的局面。待有了银子,造船厂的小型炮船造好,就算是荷兰人知道了,也是全无办法。现下咱们弄起了这么大的局面,有这么多的精良兵士,这便是势,敌人纵然知道我要打他,也只能挨打。何时打,怎么打,全都操纵在我手,以狮搏兔,每战必胜,这便
是我的用兵之道。”
“志华,水满则溢,我不知兵,但也知战场上瞬息间变化万千,人算终究不及算。凡事还是要虑及万一,方是正理。”
“这个自然,以势压人,还是要奇正相辅,我可不会去学宋襄公,弄什么堂堂正正之师,徒落个后世笑柄。你放心,我已派人在台南打听了,这荷兰人在大员岛有五六百兵,三四艘战舰,几乎是其大半主力,只要先趁其不备,攻下大员登陆台南,战事便已是定局。我以十几倍的兵力攻之,没有打输的道理。”
“如何趁其不备?”
“年底间正是咱们送糖到台南的时候,这个机会都不知利用,我还配当这镇远军的统领么。其实便是直接攻了过去,也是有胜无败,不过有计用终归要少死人,便使上一次也好。”
“很好,如此我便放心了”
两人正聊的兴起,那马车却是突然一停,何斌沉声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把车停了?”
却听车边有人答道:“回何爷的话,是属下高杰令车夫停了车子。”
张伟在车内听了,诧道:“高杰,你不好生办你的差,跑这儿劫道么?”
那高杰闻言陪笑道:“回爷的话,小的怎敢。实在是有急报,不敢耽搁了,这不从台北往兵营赶,可巧的就在半夜遇到您的马车,说是您坐在何爷车上,适才又是张瑞同意,才让车夫把车停了。”
张瑞也在外道:“高杰说有要事向您禀报,我说您和何爷正在说事,他非不依,我只好让车先停了。”
张伟往外一看,好在正是十五左右,月光将外面照射的如白昼一般,见那高杰哈着腰在马背上向这车上陪笑,一张脸挤的如陈皮一般,张伟噗嗤一笑,便下了车,向高杰问道:“什么急报,非得这么急?”
高杰眼见张伟下车,急忙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先半跪了一下见礼,方道:“回爷的话,属下派在内地的细作连夜乘船回来”
说到此处,向左右看了一眼,方道:“听那细作说,福州的巡抚衙门前日上午先来了加急信使,下午又来了京师的绵衣卫,背上斜背着明黄诏书,到了傍晚时分,衙门上下出入人等便都是换了孝服,待昨日早上,召集官员开讲诏书,却原来是天启今上的遗诏!”
“啊?今上驾崩了?”
“正是!听人说,今上前一阵子在宫内海子里乘船玩乐,突然一阵风起,今上与两个随侍公公一同落水,岸边的魏公公大急,立时便令人救了上来,那两个公公当即便淹死,今上虽被救了上来,到底是呛了水,受了惊,拖了一个月不到便驾崩了。”
何斌闻言释然道:“我说今上春秋正盛,却怎么突然就驾崩了。”
又向高杰问道:“遗诏上说了谁继位么?”
“说了,是今上的亲弟弟信王继位。现下尚未改元,还没有年号。”
何斌沉吟道:“信王却不知道如何。一直深居王府,到是没有听人说起过这们王爷如何,是否贤德。”
又笑道:“总之别象神宗皇帝和今上便是草民的万幸啦。咱们百姓管他哪个皇帝坐龙庭,有口饭吃便是福气。就这消息也值得你高杰巴巴的跑来急报,明儿说还不是一样,总不会今上遗令让你张爷去继位。”
说罢又是一笑,先行上车。高杰不敢说是张伟的吩咐,只得不理会何斌这般说辞,只看着张伟的脸色,听他的吩咐。
张伟初时尚沉默不语,听了何斌最后一句,却是一乐,也自向车上而去,嘱咐高杰道:“咱们现下是海外弃民,皇上驾崩了也不关咱们的事。只在巡捕衙门帖个告示,待新皇改元,咱们一样尊大明的历法便是了。”
说完令车夫驾车,那车夫将鞭一甩,车轮滚滚,向那台北镇上疾驰而去,月光下数十骑披甲飞骑卫紧随其后,不一会功夫,便将那高杰甩的远了
第79章 崇祯(上)()
在张伟扎根台北,剑指台南之际,北京紫禁城乾清宫大殿的金銮椅上,端坐着一位面白无须的青年男子,头戴翼善冠,身着四团龙袍,腰缠透犀腰带,因天气溽热,大殿内虽阴森幽暗,但通风不佳,殿内众人也只待了一个时辰不到,便各自汗透重衣。
那青年看在眼里,只不做声,眼见各大臣额角冒汗,却只是端坐不动。峻刻寡恩,正是大明天子的一惯传承。此人正是刚继明熹宗朱由校皇位而登基为帝的崇祯皇帝朱由检,他逝后庙号繁多,有怀宗,毅宗,思宗之说,不过现下继位一月有余的皇帝,此时正踌躇满志。虽辽东之地已失大半,天启七年正月后金又征伐朝鲜,大大明眼看要失去最忠实的盟友及辽东最重要的战略伙伴,三月,陕西王二率众起义,杀知县张斗耀,困扰崇祯帝十七年的明末农民大起义已然拉开序幕但现在这位皇帝对末来仍是充满信心,“中兴大明”在他看来,并不是可望而不可及的。现下在殿内召集诸阁老大臣议事,议题却不是什么军国大事。新皇继位,已定了开明年为崇祯元年,诏告天下,除此之外,便是先皇陵寝奉安的大事。现下议的,便是选址,动工,命名等事。选址的事情其实最为简单,自永乐十一年,成祖长陵峻工之日起,直至熹宗病逝前,北京城外的天寿山已安葬了大明帝国的十一位皇帝。虽说二十里内没有那么多的龙脉,不过子孙相依为陵的做法早已约定俗成,在这种事情上与祖宗成法对着干是完全没有必要的,故而熹宗皇帝葬于天寿山亦是必然之事,八月底的时候,新继位的皇帝便派了大学士施凤来、司礼监的李永贞勘探陵寝地址,八月初,便已将地址定在世宗皇帝永陵东北一里处。适才工部尚书薛凤翔在殿上题奏:“各陵惟长陵、永陵、定陵为壮丽,而皆费至八百余万。今议照庆陵规制,可省钱粮数百万,查庆陵曾发内帑百万,谨
援例以请。”原以为顺理成章的事,敦料皇帝大发雷霆,当即将题本掷还,令工部尚书仔细核算,不得因循旧例。
各人眼见皇帝如此,一时间到也不好转弯,大学士黄立极眼见皇帝怒气未消,只得向崇祯帝奏道:“臣亦知现下内廷坚难,内帑乏用,臣愿捐白银二百两,以助陵工。”
他这么一开口,其余诸臣便也纷纷奏请捐钱,依官职大小,几百几十两白银不等,崇祯见诸臣如此,脸上神色渐渐和霁,向诸臣道:“诸臣工肯如此为朕排忧,朕心甚慰!国家多事,皇兄陵寝又不可马虎完工,朕心甚是忧急。也罢,便从内帑拨银五十万,以期陵工速成!”
他这般慷慨激昂的掏出银子来,殿上诸人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做答为好,半响,方有那薛凤翔奏道:“陛下,恕臣死罪,工部现下也拿不出什么银子来,内帑五十万绝不够陵工所需”
“那汝有何办法陈奏?”
见薛凤翔吱吱吾吾的不敢说话,便带有威压性质的又逼问一句:“内帑不足,工部也拿不出钱来,那先皇陵寝便不修了么?”
此时他刚刚即位,若换了十年后,只怕立时便喝令大汉将军将这倒霉尚书拿下,剥职为民,甚至下牢、砍头,也未可知。
那薛尚书见皇帝发火,只得将免冠跪地,求饶道:“臣愚鲁无能,请陛下治罪!”
眼见皇帝面沉如水,虽不致于将薛凤翔治罪,一顿训斥却也是免不了,黄立极便又奏道:“臣以为,薛尚书所言是实,现下陵工所需银两确嫌不足”见皇帝面色愈加难看,便急速说道:“臣的意思是,可以加大捐纳的范围。这个,臣以为,普通臣工愿意报效者,也可以少量捐献一些,还有,百姓们捐银子的,可以给个出身。比如捐银二百两的民间俊秀,可以参加中书考试”
崇祯帝听到此处,乃点首道:“此议甚妥,诏令颁行。诸卿,朕初临大宝,望诸臣工皆能戮力效命,若有因循守旧、懈怠敷衍的,朕绝不轻饶!”
说罢起身,自回内廷去了。此番召见臣工,原本也不是大起朝会,本来可以在平台召见,或是太和门召对,不过崇祯帝新登大位,为人又刚愎自负,现下那魏忠贤虽频频告病,威势已失,但魏党经营多年,皇帝急欲树立自身的权威,而这皇家大殿,自然是建立皇帝自信的最佳场所。
“国家岁收四百万银,一个陵工便要一二百万,诸臣工不理会朕的苦衷,一心买好那魏忠贤,难道朕不感念皇兄的思德么!”
回到大内坤宁宫内,崇祯兀自恨恨不已,周后见他额头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又气的神色不宁,忙转圆道:“陛下即位不久,大臣不附也是常理,待将来慢慢换上体已的,也就罢了。”
“我朕不要什么体已大臣!只要他们公忠体国,朕算便是求神拜佛了。你有所不知,现下是文恬武嬉,神宗皇爷数十年不理朝政,皇兄又是那样,这些个文武大臣一个个都荒嬉的不成模样,又分什么东林、阉党,唯恐唐朝的牛李党争,又现本朝。”
“陛下,大明江山铁桶也似,您慢慢调治,必定是中兴有望的。”
“这是自然。只是首要是要得人,明日御门听政,朕便要免了崔呈秀的兵部尚书,那王洽朝议风评不错,便让他来做这兵部尚书。待明年改元,便用祖制的卜签法,抽签选内阁大学士,现下的黄立极、施凤来,朕皆不用!”
周后听他絮絮叨叨说个没完,瞅得一个话缝,陪笑道:“陛下,臣妾可不敢议论朝政,便是听陛下您说起也是罪过。天气这么热,咱们不如去那宫内苑逛上一回,臣妾自进宫还没有去过一回呢。”
崇祯闻言一征,悟道:“你说的不错,祖制后宫不得干政。在信王府里与你说的多了,一时竟然忘了,也罢,日后这些事情朕不会再与你说起。”
说罢握住周后双手,动情道:“你我夫妻共过患难,你又贤德至此,朕当真是幸运之极。朕对你必将不离不弃,白头偕老。”
帝王能说出这般话来,自然是难得的紧,一来崇祯此时年少,与周后又是结发夫妻,做藩王时便是恩爱非常,二来他也是刚登极不久,还没有那一人高高在上,威福专擅的心理,故而感动之际,说出这番话来。
说罢见周后神情激荡,两眼堪堪便要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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