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了回去,待我歇息过来,自然是要寻大家来的。”
说罢登上马车,命车夫驾车回府,各人正要散去,却的得张伟吩咐道:“张瑞,你骑马跟着过来。”
“是勒。”
张瑞兴奋的答一声,立时策马至张伟车窗旁边,随着车轮转动声辚辚响起,张瑞
与王柱子并骑而行,随着那马车去了。
张鼐与张杰相视一笑,也一同离去,张瑞是他两人的小兄弟,受宠对这两人而言自然是也是好事一桩。只其余汉军将领神情各异,乱纷纷三五成群各自离去。
“张瑞,你看这件事该当如何?”
入得府中,张伟屏退下人,便是连柳如是亦未曾放入房中。因当日为柳如是赎身之时张瑞亦是在场,张伟心中烦闷,突地想起要问一下张瑞的看法,是以将他召入府中,到也不专为信重于他。
手中捧着香片,张伟轻呷一口,因瞟见张瑞局促不安,并不敢说话,便斥道:“
我问你话,你在那边扭扭捏捏的成何体统。这才几天不在我身边,就生了这种怪模样出来。”
张瑞辩冤道:“大人,这种事非得小可。谁为大妇后知道我现今说的话,都是不得了的事。”
张伟淡然道:“是啊。一言可兴邦,一言亦可丧邦。你一句话的事,可能干系你下半辈子的身家荣辱。你又不比何斌身份贵重,又不如吴遂仲那样耿直恺切。我虽待你不薄,到底你的身家性命更是重要,是么?”
“大人若是如此看我,那我无地自容,还是卸下官职,仍旧去海上讨口饭吃便是了。”
张伟大怒,因见张瑞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不怕你奈我何的模样,心头一阵火起,站起身来,抬脚便踹将过去,原以为张瑞必然躲闪,却不想他挺直身体,硬受了张伟这一脚。
“你为什么不躲?”
张瑞掸掸身上的灰尘,向张伟笑道:“大人脚底无力,这阵子锻炼的少了吧?”
张伟一时间竟哭笑不得,因向张瑞喝骂道:“混账东西,快起来!”
呷一口茶,向张瑞随意道:“我心绪不佳,往你身上发作了一下,可别怪我才是
。”
张瑞嘻嘻一笑,站起身来,将身上的尘土拍去,向张伟笑道:“大哥你劲道那么小,小弟挨一下让大哥消消火,又能怎样?”
他一副惫赖模样,张伟却正容道:“你混赖不过去,今儿非要你说说看,拿出个
章程来。”
因见张伟逼问不休,张瑞亦只得正容答道:“依着大人的心思。想来是不舍得吴家小姐,不过,依着大人心中的南洋战略,吴氏断不能娶,可对?”
“这话说的有趣!来,好生把你的想法说出来。”
“吴家小姐生的甚是漂亮,不在柳如是姑娘之下。且又甚投大人的脾气,当年来台之时,末将便觉得大人对她甚是有意。柳小姐虽然亦是美貌非凡,通诗文,精女红,琴棋书画无不精通。到底是大人觉着她年岁尚小,可能是不如吴小姐在大人心中更受看重。”
因见张伟呆着脸不做声,连手中茶碗亦是停滞在半空,张瑞顿了一顿,却见张伟面无表情,向他道:“你继续说!”
咽一口唾沫,张瑞此时已没有退路,只得又继续说道:“不过,看大人的神情举止,显然是已决定不娶吴氏。是以心里有些难过,到是有的。”
“何以见得呢?”
“以大人的台湾的举措来看,大人断然不能允许宗族势力坐大。那吴氏乃是南洋第一豪门,仅此一点,大人便不会考虑此事。或许大人在初入南洋时会稍许倚靠当地华人的势力,治南洋,也自然是需要汉人的支持。不过,到了那个时代,这些完全以家族利益为重的豪门,难不成不以家族利益为重,一门心思支持大人么?”
他断然说道:“绝无这个可能!到那时,这些豪门富家,只能成为大人的阻力。而大人如何剿灭这些世家,可能也早有打算。若是娶了吴氏,妻党坐大,大人到那时投鼠忌器,势必会受掣肘。大人自从入台以来,万事独断专行,乾纲独断,什么时候受过别人的鸟气?皇明自开国以来,皇后皆从皇家小户选取,就是为了防止外戚势力过大,以大人的英明睿断,又怎会甘心受制与人?我猜想,大人当日在船上没有直接拒绝,只是因现下还用的着南洋诸家族,唯恐此时将吴家得罪了,会有些麻烦。是以想找一个体面的理由,婉拒吴家。”
“唔!你来说说看,如何个婉拒法?”
“嗯,大人年前就曾允诺今年与柳氏的婚姻一事。既这么着,就推说回台后已知进行了纳采之礼,若是悔婚,则伤大人令名。若是再娶吴氏,虽无法正名份,以吴氏为妾,大人不敢有这种奢望如此,不是双方都不伤和气,大人之意如何?”
张伟从内心深处长叹口气,知道有些事情确是不能由着性子来。以他的本意,吴芩俏丽可爱,他颇是喜欢。只是以他的身份地位,婚姻已是军国大事,不可不慎。妻党势大则万事掣肘,若是以铁腕扫除厘清,又恐伤了吴芩的心。她这种大家族出身的女子,无论如何,不会坐视家族利益受损。与其娶了过来伤了心,弄的如同路人,到不如现在就拒婚的好。
铁青着脸向张瑞点一点头,令道:“你即刻带人,护送着柳如是去施琅的府邸。命人去何斌府上,明日便行纳采礼,接下来,问名、纳吉、纳征,五日内办妥。然后请期,亲迎。要给我办的大张旗鼓,风风光光。不可因忽了事,这笔钱,由我的内库来出。”
张瑞吓了一跳,小心问道:“明天不知道是不是黄道吉日,大人的终身大事,还是要挑个吉利日子方好。”
“也好,这些事由何斌来办就好,带我的令牌给他,传我的令。我累了,要好生
歇着。”
见张瑞连连点头,张伟只觉一阵疲惫,因向他道:“你去吧。记得吩咐门上,任何人不入放进府来。
待张伟府上的角门一闭,柳如是坐于车中凝眸回望。张伟一回台,她便想到码头
相迎,还是何斌好说歹说劝住了她。原以为张伟必定要回府来歇息,她亲手煮好了莲子羹汤,准备为他接风洗尘。谁知张伟一回府便携张瑞入书房密谈,亲兵挡住了房门四周,任谁都不能接近十步之内。柳如是虽是甚得爱重,那些兵士却是谁也不敢违令,放她入内。
一直待手中捧着的羹汤冷透,却始终没有见到张伟踪影。她心中一阵阵心慌,不知道出了什么大变故,又是气愤张伟如此不把她放在心上。心里委屈,却是不肯离去,只呆呆的站在书房之外等候。待张瑞出来,柳如是正待入内,却被张瑞笑嘻嘻请开,又命府中下人将她的随身物品拿出,道是张伟吩咐,请柳如娘到施琅府中暂住。
第188章 (鼎革二)()
因见张府的东西两个角门吱呀一声紧闭,柳如是闭上眼睛,心中极是痛楚。她想:“应该是他要娶夫人了吧?或者是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要么也是富商大贾的名门闺秀,他虽对我不错,到底我的出身不只是寒微,而是太过低贱。若是明媒正娶,以我为正室,想来对他的大业有碍。”
她轻轻皱眉,虽是心中苦楚,却又想道:“这样也好。前些时日那些话,想来是何爷拿我逗乐。我原也是想,以我的出身,没的给大人抹黑。底下那些人什么话嚼不出来?纵我是处子之身,在那腌臜地方并没有失节之事。到底经不过众口烁金,大人纵是喜欢我,也不该娶我做大妇。想来此时迁我出去,是为了迎接明媒正娶的夫人。只盼大人娶妻之后,别把我抛诸脑后才好。”
她虽是自我开解,又自怨自艾,心中一直提醒自已:你身份太过卑贱,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将来大人接你回来,你好生做个小丫鬟,好生侍候大人就是只是看着张府的青瓦红墙越来越远,眼角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随着那微微颤抖的马车一摇一晃,慢慢流将下来。
正自伤心自际,只见到车窗处露出一张笑脸,那张瑞向她笑道:“柳姑娘,怎地好好的就哭了?我适才太忙,没有好好照料于你,难不成是有下人服侍的不经心
么?”
又笑问道:“难不成是舍不得大人,难过的哭了?”
见柳如是板着脸不理会,他又大笑道:“放心罢,最多十天,你便可以回来了。只不过,到时候身份地位可就大大的不同啦。”
柳如是低头将眼角泪水拭去,嗔着张瑞道:“张将爷,以您的身份地位,还拿我们这种小女子耍笑么。有什么不同,左右不过是让我改为服待新夫人罢了。”
张瑞甚得张伟爱重,是以经常出入张府内堂,与柳如是又是甚早便熟识,是以两
人说话到也随意。
张瑞因笑答道:“什么服侍新夫人?你便是新夫人哪!大人说了,快要成婚,还在他府上不好。夫人没有了婆家,就先住在施府,由何斌何爷准备纳采问名诸事,待大人亲迎过府,拜堂成亲。你便是大人的正妻,将来的候爵夫人,一品荣
身诰命。在台湾,便是何爷施爷,见了你都得施礼。”
他挤眼弄眉,向发呆的柳如是诡笑道:“夫人,到底咱们是老熟人了,将来吹枕
边风时,可别忘了给我多说些好话。”
柳如是耳边轰隆隆做响,一直回荡着张瑞的那句:“你就是新夫人”,双手
紧紧抓着马车内的扶手,将手指关节处捏的发白。待听到张瑞说的枕边风云云,却下意识答道:“大人最忌讳这个,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前阵子纵容手下行为不检,大人要军法官严加处置,我还巴巴的给你说情,被大人一顿好训。自此之后,政务上的事,我绝不会插一言。”
张瑞洒然笑道:“我反正是皮粗肉厚的,打上几鞭子也是无所谓的事。总之上次那事,我承你的情就是。”
柳如是却不再理会此事,急问张瑞道:“你适才的话是何意?什么我就是新夫人,大人又要派何爷来提亲?”
她绞着手指恨道:“你这人,三天不在我面前乱嚼舌头,便不是你了!这种事情,你也拿出来说笑耍乐。”
张瑞赌咒发誓道:“你也知道此事重大,我岂敢乱说笑?便是在府中耍笑,也是大人吩咐我,道是他忙,让我平时多照料些。不然的话,我吃了熊心豹子胆么?放心罢,此次大人决心已定,紧闭四门,下发令符。要把与你的婚姻一事,当成要紧的政务来办。你一会子进了施府就没事,我们这些人,还有全台上下的官员佐吏,都得忙的人仰马翻!”
柳如是至此方深信此事确是如张瑞所说,他胆子再大,也不敢拿此事说笑取乐。一时间心神激荡,忍不住泪如雨下。
那张瑞看到她突地痛哭起来,那娇俏之极的脸孔在泪水中渐渐迷蒙,他命人将马车窗帘放下。心中忍不住嘀咕道:“怎地这女人一遇到高兴之极的事,都是不笑反哭呢?这可当真是奇怪。”
待柳如是安然被马车送入施府之内,张瑞便分头派遣人手,准备张伟大婚一事。待他亲赴何府,交待张伟之命时。何斌瞠目结舌,只是不信。若不是张伟有先见之明,将代表他本人的金铸令牌交与张瑞,只怕何斌立时就要奔赴张伟府中,问个明白。
“这个张志华,不知道搞什么鬼,当真是糊涂!”
何斌还能埋怨几句,那闻讯赶来的吴遂仲只是气的顿足不已,却也是无法。他一门心思要帮着张伟收拢南洋人心,却不料张伟如此独断专行,不顾他与何斌的劝说,一回府中,便有截然不同的决定。
“何兄,不如你我二人同赴大人府上,力劝他改变主意!”
在原地绕了半天,吴遂仲气啉啉奔至何斌身前,气道:“咱们可不能让大人这么胡闹。婚姻大事,可不是这么随意仓促决定的。”
“没用。我料此时张府必然是府门紧闭,任何人不得入内。”
见张瑞微笑点头,何斌乃又向吴遂仲道:“你还不了解志华。他若是决心娶吴芩,又怎会如此模样。正是对那吴芩心有好感,碍于大业却不能娶她,是以心中委实难以决断。待听了我们俩一番陈说,他反道下了决心。是以一回府中,便有如此举措。”
他叹口气,向吴遂仲笑道:“他是主事决断之人。咱们劝也劝了,如何决断是他的事。老吴,你也不必上火,安心办事去吧。自台湾草创以来,志华一直忙碌不休,终身大事始终不曾解决。现下也好,咱们总算见他娶妻,将来生了孩儿,这么一片诺大基业也有人承继。总比现在大家议论不休,道是志华的基业无人继承的好。”
“唉,这到也是。万事有弊有利,大人娶妻总归是件好事。只是”
“好了,快些去做准备,要把这件喜事,给大人办的风光隆重。”
十日之后,在精心挑选的黄道吉日里,由张伟亲自率着礼宾队伍,至施府行“亲迎”礼,将柳如是迎回张府。一路上人山人海,无论路边、楼房,甚至是远方的房顶之上,四处皆是观礼的人群。张伟未婚,一直是他部下的心病。此时行大婚礼,那些忠耿部下自是心喜万分,纵然是柳如是的出身令各人稍有些遗憾,到也顾不得了。至于那些围观的平民百姓,虽有的真心赞叹,有的无可不可,有的心中暗暗耻笑,亦有的诅咒詈骂,只是这一切,身为这桩婚事的两位当事人,却是怎么也顾不上了。柳如是纵然是满心欢喜,张伟亦是完了一桩心事。柳如是温柔贤淑,聪慧美艳。在张伟身边一向悉心服侍照,纵然是没有什么浓烈的感情,却也是甚得张伟喜爱,此时两个人虽然欢喜的程度不同,到也顾不上理会这些芸芸众生的几家欢喜几家愁了。至于迎入府中之后,什么拜堂,喝交杯酒,抛洒莲子花生,有福娘唱颂早生贵子祝福之类,那自然是依例而行。对于这些老例,张伟到也无意更改,至于洞房*,那就更不足为外人道了。
“快去通传,告诉你家主人,福建副总兵,龙虎将军,宁南候张伟前来拜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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