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张爷看您来了。”陆清满脸的假笑掩不住失望之色,他冲周宁撇嘴做个鬼脸,回身笑嘻嘻的躬身一伸手:“张爷请。”
周宁的心‘咕咚’一下落了地,不是那姑娘前来他马上就不紧张了。周宁没有时间失落,人都到门口了,他只能是笑脸相迎。
“周老弟”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张全利迈步走进了屋中。
一别月半,再次重逢张全利满面春风倒比当初在云江县更为亲切。他笑哈哈的朝周宁走过来:“到京城了也不知会一声,瞧不起我还是忘了我?”
周宁伸手比划了一下桌旁的椅子请他坐,笑呵呵的说道:“张兄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小弟我昨日才到,刚刚安顿下来还没出过门呢,倒是张兄来的好快啊。”
陆清提壶给周宁和张全利各倒了一杯茶,张全利扯过一把椅子对陆清说道:“咱几个没说的,你坐。”
陆清没说话只冲他笑笑,微微一躬身退到周宁身后站好。张全利抬头看看陆清又看看周宁,他素知陆清在衙门里都是‘二大王’般的存在,什么时候周宁给他立规矩了?
周宁才没工夫拘管陆清呢,话说陆清也不用人拘管,什么时候做下人,什么时候做爷,这个尺寸他拿捏了十几年了。
在云江县怎么着都行,那小地方他放得开。在京城没点规矩不是给周宁丢人吗?
“张兄气色不错,看来日子过的挺顺心的。”周宁翘着二郎腿很是悠闲的微笑着。
张全利重叹一声,虽然脸上是笑着,说出来的话却不带一点喜气:“我哪他。妈的有顺心的事?”
张全利听说周宁进京了,他就想来跟周宁道个谢,若不是周宁给他出个好主意,还帮助他使了个金蝉脱壳之计弃舟而行,他现在早就喂了云江里的王八了。
见了周宁谢字还没出口,他先把一肚子的怨气发了出来,骂骂咧咧的说起这一个半月发生的事。
“上次差点被姓秦的小畜生给害死,好不容易跑回京城,算是捡了一条命。”张全利说起这些旧事情绪依然带着愤怨的怒气:“你说我能饶了他吗?”
周宁笑道:“你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就说人家害你?”
张全利刚燃起的怒火都消了下去,连生气他都忘了,就愣眉愣眼的看着周宁,这位是失忆了吗?
秦锦如此设计要害张全利的事,瞒得了天,瞒得了地,还瞒得了周宁吗?
他不只是知情者,他还是个参与者,不是他看出了秦锦的歹心,提前让张全利离开画舫的话,张全利都做了鬼了,现在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周宁心里自然有数,他不可能说失忆就失忆,什么事都忘得了,这件事他忘不了。
秦锦之所以要害张全利,究其根源还在周宁身上,秦锦害张全利不是目的,而是想利用张全利的死给周宁制造麻烦。
周宁之所以这么说话,就是因为他现在身在京城,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什么人是可靠的,他在京城吃了太多的亏。
他春闱之后金榜传名,正是人生最得意的时候,他没有一步登天却险些命丧黄泉。
云王爷的八抬大轿,威风凛凛光华赫赫本应该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却因为一时信任别人,上了这顶轿子便硬生生的被抬到了烟花之地杏花楼,因此错过了殿试。
秦锦,是他掏心掏肺结交的兄弟,兄弟俩双双登金榜,明明是天大的喜事,他没有得到一个仕途臂膀人生知己,却永远的失去了一个好兄弟,差一点被这个好兄弟把他推到断头台上。
如今面对张全利,周宁不可能全抛一片心,从一开始周宁也没有结交张全利的想法,不冲别的,就因为他是云王的人,周宁就不可能跟他交心。
周宁不想害人,但也不想被别人暗算,任何一句话他都必须小心为上,说秦锦害张全利那得有证据,周宁拿不出十足的证据,所以他不会主动附和张全利的。
言多有失,周宁怎么知道张全利跟秦锦真是死敌还是演戏给他看的?周宁虽然目睹了他们之间的种种矛盾,但周宁并不完全的相信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仕途上行走的人哪一个说话不是滴水不漏?周宁算是耿直的,他只是小心的斟字酌句,不该说的不说而已。
胡说八道的大把大把,十个当官的有九个张嘴就说鬼话,这都是当官必备的技能。
第212章 告状诉苦()
第212章告状诉苦
张全利被周宁一句话说得大脑都跟着发了懵,他不明白周宁怎么就装起了糊涂,他是个粗人想不了太多,他想不明白就直接问了。
“我说周老弟,你装什么傻呢?”张全利眨巴着眼睛,问道:“他害我的事你比谁不清楚?你不知道他害我,你让我走山路干嘛?”
张全利认认真真的跟周宁对证起来了,周宁淡然一笑:“张兄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你水路来的,回去走山路可以领略不同的风景,我不过顺口提个建议,要走山路可是你自己的主意。”
周宁绝口不提秦锦这两个字,不说张全利可不可信,周宁住在春风客栈根本就不是秘密,不然张全利也不会这么顺利的找过来了。
谁知道隔墙有没有六耳?周宁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哼。”张全利想起往事就不由得气满胸膛:“不说别的,画舫没开出多远就出事了,你知道的吧?不是他害我,是什么?”
周宁端起茶盏喝了口水:“有人到县衙报告,还是我告诉他画舫出了事,他当时就带人过去了,这也没法证明画舫是怎么出的事,你这么武断很容易冤了别人。”
张全利长长的‘哦’了一声,他似乎有点懂了,周宁这么说话是因为证据不足啊,他这是在向自己打听还有什么证据能证明秦锦是幕后真凶。
张全利沉吟了好一会儿,他窝心就窝心到这儿了。他明明知道袭击画舫的人是秦锦,他却拿不出确凿的真凭实据。
他能拿出秦锦害他的证据,但是没什么作用。他回京之后第一件事自然就是到云王面前告状。
他是说什么都要把秦锦弄死,于是他在云王面前大吐苦水,添枝加叶的历数这一路上秦锦是如何的与他为难。
云王非但不同情他,反而对他大加指责很是偏袒秦锦,这让张全利异常恼火。
周宁轻微的点了点头,这再正常不过了。张全利说的全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云王当然不耐烦他的唠叨。
告状不等于诉苦,告状得往对方的罪过处叼,不管你受了多少委屈都没必要倾述出来,你只要抓住对方犯罪的事实就够了。
诉苦则随便得多了,你张开嘴就只管任性的口若悬河,说的越多越带情绪效果就越好。
你可以肆无忌惮的添油加醋,因为诉苦的对象一般都是疼爱的人,对你有着天然宠,这样的人不在乎谁是谁非,而是心疼你的委屈。
张全利却找错了对象,他到云王面前不好好的告状,却诉起了苦。他以为他声情并茂的表演很到位,却没想到云王给他的只有不耐烦。
云王不可能对张全利有多深的感情,他跟云王只能是认真的掰扯是非对错,黑就是黑,白就是白。
张全利不懂得这么多,他跟云王玩起了感情牌,云王要不是看在小妾的面子上,差点就把他给轰出去。
好不容易忍到他说出画舫被毁,这一下可惹怒了云王,难怪张全利这么快就跑回京城来了,原来画舫被人击沉了。
云王气得心都直抖,怒气冲冲的喝问一声:“本王交待你的事,你可办妥当了?”
云王最心疼的当然是画舫,画舫上的东西都不值画舫的一角值钱,但是画舫再金贵也还是有价的,画舫的损失用钱就可以弥补。
钱对云王来说还不算什么事,别的东西没有,钱多得是,铜钱能堆出一座山来,金银洒成一条河都不是夸张。
但是芦席就太重要了,这不是有钱就能有的东西。芦席是需要时间编的,云王又不能让府里的下人们亲手去编。
张全利闻听这话心都凉透了,他人差点让秦锦给害死,云王非但无动于衷还把他好顿训骂。
说到画舫都被毁了,船上的人全都死光了,只有他因为走了山路而逃出生天的时候,云王才大光其火,但是发火的原因不是为他抱不平,而是担心他没有完成云王交待下来的任务。
“芦席一张没少,账册也在我的身上。”张全利离开画舫的时候就把账册都带走了,他明知道画舫有危险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留下呢?
芦席当然是在画舫上,但是芦席并不怕水,捞上来晒晾一下就没事了,芦席并没有一点损失。
张全利也不是从山路一直跑到京城,他跑到邻县找个客栈歇脚,就派人出去打听画舫走到什么地方了。
这一打听不要紧,听说画舫的悲惨遭遇,把张全利气得七窍生烟。他一边大骂秦锦是个没人性的畜生,一边跑到县衙去找知县。
他命人把芦席打捞上来,又派人雇车雇船把芦席运走,让芦席按时的走上正轨。
他又找人开始维修画舫,画舫里值钱的东西也都清点了一遍,损失自然是不少的,但他已经尽力把损失降到了最低。
所有的这一切努力云王都看不到,听说芦席历经一番坎坷之后又步上正轨,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说起来张全利比秦锦早走了一天多,却比秦锦晚到京城四天。就因为他必须得给画舫‘料理后事’,死的一百多人都是他带出去的弟兄,结果他们把命扔到了大江里,永远也不能跟着他回到京城了。
张全利虽然是个粗人,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他心里的愤恨有冲天之势。他回来想找云王替他报仇雪恨,万没想到云王担心的只是芦席,而他的生死与他那些弟兄们的生死云王根本就不在意。
张全利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棋子’,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云王的心腹,说难听点也就是云王身边的一个走狗。
现在他才知道不是这样的,他连云王的面皮都看不清楚,谈什么心腹?真是自作多情了,甚至走狗这个不大恭敬的词儿他都不配,他不过就是一颗棋子而已。
是进是退是杀是留全凭棋势需要决定,他个人的生死荣枯比鸡屁。股上的绒毛都轻。
秦锦是不是害过他,云王根本没有深究的意思,最后只是安慰了他几句,赏他二百两银子,不该提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第213章 帮个忙吧()
第213章帮个忙吧
张全利想起云王那无情无义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周宁只是淡淡的笑着听他说。
他说起画舫上一百多号兄弟全都死了的时候,声音都有些哽咽。说实话当时周宁劝他走山路的时候,他只信了周宁七八分而已。
他带了十几个心腹奔山路而去,想的是左右都没有坏处,防人一手也没什么不好。
他没想到这个万一真的出现了,更没想到秦锦出手是那么的狠辣,竟然连一个活口都不留。
他当初想的是秦锦或许会派出刺客对付自己,那样牺牲的人也就是一个两个罢了。
他是怎么也想不到秦锦会采取直接毁灭画舫的手段,使得全船的人都无处逃生。
他以为最多就是个刺杀行动,刺客找不到他也就只好作罢,最严重的后果也就是刺客错杀了他的替身。
他要是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他是绝对不会抛弃那一百多号兄弟的。
看他脸上浮现出悲戚之色,周宁幽幽的叹了口气深表同情:“所有人都遇难了吗?一个活口都没有?”
张全利仰起头,用力的眨了眨眼睛,勉强把眼中的那层雾气化尽,没有让在眼眶里打转的泪珠滴下来。
许久他才慢慢的说道:“一船的人全死了,只有十七个人下落不明。”
周宁提着的随着他的这句话心缓缓的下落,如果所有的人都死了,那卢鸣也没有了生还的希望,既然有十七个人下落不明,那卢鸣很有可能是和他们在一起的。
“有一个跑回云江县了,告诉我画舫出了事,还是我向秦大人汇报的情况。”周宁当时第一时间接到的消息就是张全利的随从送过去的。
张全利猛的一拍桌子,吓了周宁一跳。
“狗屁大人,妈了个巴子的,秦锦就是个畜生!禽。兽!”张全利喊都不过瘾了,基本就是在吼,指天誓日的诅咒起秦锦来,不到一分钟说出秦锦七十二种死法来。
周宁就跟聋了似的,看起来就像什么也听不见的样子,悠闲自在的喝着茶水,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他不会跟张全利一起骂街,他不开口骂秦锦是因为他知道骂没有任何的意义,如果诅咒真的有可能成真的话,周宁也不介意放下身段破口大骂一回。
他也不会阻止张全利骂街,别说张全利一个人骂秦锦,就是一万个人骂秦锦,周宁也不会劝阻一声的,他能做到不亲自骂已经算是有涵养了。
从张全利的怒骂声中,周宁看到了他的愤恨与无奈。他骂说明他拿秦锦没有办法,他要是有办法弄死他,又何必骂?
周宁还以为张全利回到京城能起多大的作用,至少能给秦锦制造很大的麻烦,现在看来周宁太高估张全利了,他根本掀不起来风浪。
周宁早就知道张全利没有能力置秦锦于死地,张全利充其量只是云王的内戚,他的妹子还只是个小妾而已,他的能量实在不怎么大,而秦锦则是朝廷命官。
秦锦是今年的新科状元正受皇宠,他父亲又是二品大员,秦家的势力不容小觑,人家是有根有脉有枝有芽,张全利有什么?有个妹子还不是嫡亲的,也不是最得云王宠的。
两下里一比较不难推断出张全利的败局是早就注定的,只不过周宁以为张全利至少能让秦锦伤筋动骨,没想到一丁点的作用都没有。
秦锦做的那些事,不管有没有证据,云王必定是心知肚明的。云王如此的大度很是反常,平素里云王是极重面子的,现在秦锦把他的画舫给凿沉了,他竟然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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