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宁那么随和的人,竟然也有这么不通情理的一面。那人低头认错,他连一个字都不说,就让人家这么弯着腰直不起来?
不过想想也是的,那人说什么今天早上摔了官轿?连官轿都能摔该罚。
卢鸣又扭头看向陆清,陆清没事人似的又专注的泡起茶来。周宁写完了字,把笔搁到笔搁上,抬起头凝视着林捕头。
“知道为什么没让你起来吗?”
“没保护好官轿,是属下失职。”林捕头的腰又向下低了一点,不管怎么说保护官轿都是他的职责所在,官轿摔了他必须要负责。
“放屁!”周宁坐正了身子,面带不悦之色。“有人诚心算计就是二十个你也保护不住。”
周宁伸手去拿茶盏,陆清急忙递上刚泡好的茶,顺手把刚才的那盏茶拿走了。
“你进来报事就该挑重点说,说那些屁话有什么用?我问你到底查到什么了?”
第114章 有事要忙()
第114章有事要忙
周宁没有半点指责林捕头保护不力的意思,他只是不耐烦听他啰嗦些没用的废话。林捕头听到周宁这么说,心里的石头一下落了地了。
他身为捕头,随行在轿子旁边就是起保护作用的,难不成他只个装饰品?装饰的话,他那颜值还差点。
虽然今天早上摔的是张全利不是周宁,但是官轿摔了终究不是小事,这不是一个解释就能敷衍得过去的。
往轻里说会被罚款,往重里说会挨板子的,就算再轻再轻也难逃一顿暴骂。没想到周宁连听他解释的心都没有,这根本就怪不着他的事,有什么可啰嗦的?
周宁想知道的是他留下搜查歹徒的痕迹有什么收获没有,而不是听他说些个请罪的言辞。
林捕头摊开手心,掌心上两颗滚圆带孔的木珠。“就发现两个小木球,不知道是不是那人身上的物件。”
周宁盯着那两颗木珠,眼睛慢慢的眯了起来。周宁心里有数,他明知道算计官轿的人非秦锦莫属。
他只是在想这木珠和秦锦有什么关系,怎么能把这木珠和秦锦的人联系到一起呢?他一时间也真的想不出什么,眉头越皱越紧,慢慢的拧成了疙瘩。
陆清拿过一颗木珠闻了闻,就是普通的桃木珠,不是什么名贵的木材。看大小不是手串也不像项链,珠子很小,像是腰间佩饰上装点的小珠子。
陆清拽下腰间的玉佩,中国结下方刚好有几颗玉石珠子,比一比大小,木珠还略大了一些。
陆清迎着阳光看这颗珠子,也想不到这珠子能是做什么用的。他拿给卢鸣看,卢鸣也看不出个所以。
卢鸣盯着木珠看了一会儿,说道:“珠子上打孔必是穿绳之用,至于穿成什么物什就难说了。”
“嗯。”陆清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评价道:“跟没说一样。”
谁还不知道珠子上的孔是穿绳用的?关键是穿成什么,能证明些什么,这才是重要的。
“啪!”周宁突然重重的一拍桌子,砚台都颤了颤,墨汁差点溅出来。
林捕头吓得倒退一步,陆清和卢鸣都愣眉愣眼的盯着周宁,这是想到什么了?一下子激动成这样啊。
“我知道这木珠是做什么的了。”周宁兴奋的脸都红了:“我就说这事绝对是秦锦干的,果然不出所料。”
周宁刚要继续说下去,一个丫头喘着粗气跑到门口,高声报道:“大人,张大人要见您。”
“知道了。”周宁一摆手让丫头退了下去,他吩咐林捕头道:“去门外守着。”
“是。”林捕头一揖之后把手里的木珠轻轻的放到桌子上,然后转身走了出去,回手把门关上,静静的守在门外。
卢鸣看看周宁又看看陆清,连捕头都被赶到门外边把风去了,可见周宁要说的事很机密,那他这个外人留在屋里合适吗?
周宁紧皱着眉头,像是在深思着什么。陆清开口问道:“公子,你的意思是让我以收药材为名跟着那个姓张的?”
周宁早起就问过陆清缺不缺钱,然后给他出主意让他假装收药材,跟着张全利以便查看他把芦席运到什么地方。
现在又有点担心陆清不行,陆清毕竟没有离开过他,让陆清一个人单独去做这么大的事,他着实是不放心。
周宁最一开始的打算是把张全利骗进衙门,然后就动硬的,逼问出芦席到底运往何处,到底是什么人在收,到底是什么用途。
然而还没有出发,张全利就叫了一百个御林军随行,周宁当即就打消了硬碰硬的念头。
针尖对麦芒的情况下咱可以试试,鸡蛋磕石头的情况就不用试了。
来硬的不行,自然就想到了软的。想从张全利嘴里哄骗出实话的可能也不大,毕竟他不是真的傻。
于是乎周宁就想到让陆清化装成收药材的,让陆清跟着张全利,一路上留神注意芦席的去向。
现在又觉得想法不够周全,连个完整的计划都没有,他放心不下陆清,他又想不出更好的方法套张全利的话。
“不急,先稳住他再说。”周宁怎么想都觉得陆清不是最合适的人选,一来陆清没有闯荡的经验,二来谁都知道陆清是他的人。
陆清的身份就注定了,不该让他知道的事不能让他知道。所以他想探听点情况是难上加难的。
周宁望向卢鸣,似乎他是个合适的人选啊。没有人认识他,他有足够的闯荡经验,他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他欠缺的就是一个身份,他没有理由帮周宁做事啊。周宁刚才跟他喝酒的时候,就知道他是个有志向的人,他一直在寻求能够报国安民的途径。
“云飞啊”周宁跟卢鸣喝酒的时候都没有这么亲切的唤过他,这倒让卢鸣有点意外。
“大人,有什么吩咐?”卢鸣激动的一下站了起来,他就知道周宁把他留下必是有话要说,巧的是他也有话想跟周宁说,只是不知道怎么张嘴。
他要的不多,他只想在周宁身边讨一碗正当的饭吃,他喜欢在衙门里混,这是他一直想进却进不来的地方。
他也喜欢在周宁手下做事,他亲眼看到周宁对下属多的是袒护,少有责罚。可是他再喜欢也没用啊,有些事对周宁来说也许就是一句话的事,但对他来说就是比登天还难。
周宁未曾开口先堆上一脸不掺假的微笑:“云飞啊,我眼下有点事要忙。”周宁正在措词,想怎么跟卢鸣说让他留下来帮帮自己,他却抢先开了口。
“大人,您忙着,小的告退。”卢鸣听周宁这么说,赶紧的提出要走,这不就是在下逐客令吗?再厚脸皮也没办法坐下去了。
“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帮我个忙,这件事很重要,我觉得你去做正合适。”周宁知道这么要求卢鸣做事是不大合适的。
卢鸣又一次愣住了,原来是给他安排了个任务,这可是求之不得的啊。周宁看他又发愣,猜他大概是在意外怎么会安排他做事。
第115章 委以重任()
第115章委以重任
卢鸣攒了一肚子的话,正愁找不到由头开口,此时周宁央他帮忙做事,岂不正是困倦时有人给送枕头么?
他满腔欢喜难以抑制,激动的脸带红光:“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纵然他有事相求于人,也得先看看人家开的条件他能不能承受得起才行。如果人家提的要求,你根本就做不到,那你的要求还有必要提吗?
周宁也没有跟他绕弯子,直接就开门见山的说起了正事:“四个月之前,有人一天之内买光了云江县内所有的芦席,我深感蹊跷,但是一直也没查出源头来。”
芦席不是违禁的物品,大可以光明正大的买卖,却做得偷偷摸摸,怎么都查不到芦席的去向。
这么大量的芦席想要瞒天过海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能够一步一抹痕迹做得干干净净,可见这幕后之人的能量不小。
“昨天御史中丞在码头大开筵席,席间我得识一人乃是云王内眷,名唤张全利,他言说他来云江县为的是收购芦席。”
卢鸣眨了眨眼睛,暗暗的思索‘云王内眷收购芦席?’。‘云王内眷’和‘芦席’这两个词怎么搭也搭不到一块啊。
云王内眷那是皇亲国戚,芦席是百姓家才用的寻常物什。云王府内断不会用这等上不了台面的东西,那么这芦席到底做什么用呢?
自己用绝无可能,倒卖也不合情理。
“我想从他身上下手,查一查芦席的去向和用途。”周宁说到这里就停住了,后面的话没必要说了,卢鸣刚才也听到了周宁和陆清的谈话,自然知道周宁是什么意思。
卢鸣思索了一会儿,轻轻的摇了摇头:“只怕这个姓张的并不知晓芦席的去向和用途。”
周宁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既然张全利是来收芦席的,那他必定知道芦席的去向和用途啊。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周宁满是疑惑的眼神望着卢鸣。
卢鸣缓慢的说道:“王爷内眷出来办事多半只是个跑腿的,既然上一批芦席遮遮掩掩走的很神秘,必定是有着不可告人的地方。这次按理也不会大张旗鼓的明着来,这位爷自己就说出来,显然他并不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
“着啊。”陆清一惊一乍的一拍大。腿:“我看那个姓张的就像个傻子,云王的事会让一个傻子知道吗?”
周宁轻吐一口长气,若是连张全利都不知道芦席的去向和用途,那就更没法查下去了。
虽然只是小小的芦席,但周宁总觉得这里面有大文章,若是没有鬼,怎么会做得如此隐蔽。
收芦席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事,有必要做得这么见不得人吗?很明显这些芦席绝不是用来倒卖这么简单。
“张全利曾说他这次来就是结一下货款再预定一批芦席,看来他只是个管账管钱的,运输芦席的事他还真的未必清楚。”
刚刚看到一点希望,这一说周宁的心又堵得没缝了。难道要暗地里跟踪画舫吗?那是绝对绝对做不到的事情。
河面上行船那是一目了然的,什么船只敢跟踪皇家画舫?画舫上不只有武士,还有箭矢,人家带着正规的御林军出来的。
周宁愁肠百转也转不出什么妙计来,眼睁睁摆在面前的机会又不舍得放弃。这个张全利让周宁看到了查清原委的希望,这大概是离真相最近的机会了。
卢鸣很淡定的抬头望着周宁:“只有芦席最知道芦席的去向,所以最好的办法不是盯着人而是盯着芦席。”
周宁岂会不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盯着芦席,盯着芦席,真是谈何易。周宁知道这一次芦席必定是用画舫运走,但是会在哪里卸货换船抑或是换车就很难查得到了。
画舫不好跟踪,而且他们中途必定会把芦席倒走。想盯住芦席的去向并不容易,四个月前他们是用小船运走的,而小船到最后的码头时却是空无一物。
卢鸣见周宁没有什么表情,便知道他是在怀疑自己的方法。他笑道:“大人不必为难,我倒是有一计,不知可行否。”
“说来听听。”周宁不知道他有什么高妙的办法能够盯得住芦席,若是果然可行或可解他心中疑团也未可知。
卢鸣将他的想法简短的说了出来,周宁和陆清大为惊奇,这世上还有这等神功?卢鸣坦然的笑道:“不值一提,雕虫小技尔,只是万一被人识破,我何言以对?”
“这有何难?官府查案本就是理所当然之事。”周宁央他做事,自然给他撑到底,总不能出了事让他去抗吧?
“奈何我不是县衙的人啊。”卢鸣深知打铁要趁热,这对他来说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说不定就此他就可以真的成为县衙的一份子了,他报国安民的理想就有路可攀了。
“不是县衙的人,在我这后衙书斋议什么事?”周宁随手拿起一柄空白的折扇,提笔在上面写下一首小诗。
他轻轻的吹着墨迹,陆清上前摆好红泥。周宁取下鱼符袋,拿出鱼符印压红泥稳稳的按到折扇上。
“有此扇为凭,只要你愿意,这云江县衙我做一天知县,你就做一天师爷。”周宁吹干了上面的墨泥印迹,陆清把折扇郑重其事的交到卢鸣手里。
卢鸣扫一眼小诗的标题‘题赠师爷卢云飞’,又扫一眼落款‘周宁’,‘周宁’两字的下面是火红的鱼符印。
鱼符印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跟官印并重,官印多用于正式的文书上,鱼符印就是为官者平常使用的印信,同样具有表明身份的作用。
卢鸣一时间热血上涌,眼睛不知不觉的都蒙上了一层湿润。他外表很是高冷孤傲,有谁知道那其实都只是为了掩盖他内心的自卑。
他是伶人之后,注定了是个没有前途的人,也注定了是个受人诟病没有朋友的人。
没想到周宁毫无偏见,一点都没有嫌弃他的出身,多年的梦想就这么冷不防的实现了。
“多谢大人器重,卢鸣愿一生追随大人,肝胆涂地万死不辞。”
第116章 初心是啥()
第116章初心是啥
卢鸣激动的双手擎着扇子,单膝点地、深低头,忠心一表:“大人但放宽心,云飞必定竭尽所能将此事查个一清二楚。”
“不必如此。”周宁抬手示意他起来:“切记不管什么时候你的安全都是最重要的,案子可急亦可缓,我相信终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你的安危才是时刻不能忽视的大事。”
卢鸣心里满满的感动,这份恩德他不知道该如何报偿。他对自己的前程都已经灰心到绝望了,没想到周宁突然打开了他理想的大门。
更难得的是周宁并不以公事为重,而是更看重属下的安全。多少居高位者只求做事的效率与结果,不顾属下的死活。
“大人的知遇之恩,云飞至死不忘。”卢鸣紧紧抓着扇子,两眼火。热的看向周宁,他走南闯北流浪了许多年,也管过许多不平事,却没有得到过一点的回报。
看来老天真的是公平的,他受过的委屈都在这一刻得到了补偿。
“是你帮我做事,论起来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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