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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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残-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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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速点起一支人马出来。。。前往循州”

    说道这里,他哨位犹豫了下才道。

    “一面追上那些贼子,一面也好把将头先给找回来。。”

    这时候却是不再用人领头,就有更多人无暇思索的再次叫喊了起来。

    “但以管头马首是瞻。。”

    “就按管头说的做。。”

    “一切都听管头的。。。”

    在这一片连绵不断的鼓噪和叫嚣声中,周淮安也用颇为动态的视觉效果,给捕捉到了某些人脸上的恍然大悟和苦笑、无奈,或又是犹豫不定和惊疑的表情;甚至还有极少数脸色不是很好,而不声不响干脆转头离去的身影。

    这些,显然就是是需要在日后重点关注的目标和排除掉的潜在异己分子了。

    接下来,就是周淮安名正言顺以主持整队点兵的身份,委派自己的亲信和得力人手,占据一些关键性的位置;再用中上层突然空出来的位子,暂时性的收买和拉拢那些死去头领们,旧部和手下当中比较有所号召力和象征性的代表人物;

    然后顺便甄选处其中那些是可以依靠的,那些是可继续使用和借助的,哪些又是继续保持现状就好,那些是冥顽不灵或是食古不化,需要被排除掉的妨碍。

    既然义军下定决心并且走到了这一步,那就没有理由再嫌可能脏了自己的手或是其他的方面的道德洁癖了,至少在带领他们走向更好将来和结果,而相对崇高的理由和目标之下,这些都是必需付出的牺牲和代价。

    然后在再度出兵之前,他又得到了一个不幸中万幸的消息;那些一屋子被人给射杀在室内的死人堆里,居然还有几个人活着,不过都伤得很重而需要救治才能活下来;其中职级最高一位,就是与他颇为亲熟的右营都尉吕方,这样的话自己名义上分担责任的副手也就有了。

    (本章完)

第147章 渐变二() 
    烟尘滚滚的山野之中。

    “去,派出最快的信使,每人两匹马轮换着骑”

    坐在马车上看着鱼俪而行漫长队伍的周淮安,对着左右吩咐道。

    “确保一刻不停,昼夜兼程的赶到广府去。”,

    “多带财帛去,在进入大将军府之前,先雇请人手广为宣扬。。”

    “就说是丁会暗中叛变了义军,而勾结军中的叛徒,想要用怒风营做投奔官军的礼物。”

    “怒风营死伤惨重而武力制约地方,还请黄王主持公道才是。。”

    “就算是背上虚报军情的罪名,也要防止对方恶人先告状。。”

    “这般下来,掌握在我们手中的这些人和证据,才有机会派上用场呢。”

    说到这里,周淮安顿了顿道。

    “还要防备对方有事败不成的后手,所以我们这里一开拔。。”

    “留守的人就要开始就地扩军,至少从驻队和辎重队里,把缺少的军额给补足了”

    “才有可能应对接踵而来各种是非的凭据。”

    “尽量掌握住潮循两州的地盘、户口,还有相应的田土产出和财赋征收。。”

    “这才是我们以不变应万变的底气。。”

    当然了,有些话还是不能直接挑明来说的,比如由此造成这只义军就地割据的既成事实之类的诛心之论。

    循州所在的粤东平原和潮州所在的潮汕平原,虽然相比珠江三角洲为代表的岭东精华地区,在开发程度和人口聚居规模上都无法相提并论,而且地形也比较破碎而水系众多;但好歹也是岭南为数不多的几片,人类宜居和农垦沿海平原之一了。

    而且还有许多错落密布的山地和丘陵为屏障,在不用担心来自海上威胁的情况下,也就只有来自龙川江上游和梅州方面的陆地通道,可以通行较大大规模的人马;而在期间山林叠嶂,其实有很多适合建寨设垒进行封闭的地方。

    虽然这里比起广州所在的珠江三角洲大平原,还要缺乏发展的长远潜力和上限,但是作为怒风营所代表的义军势力,在来年的一段时间内修整、生聚和壮大的基本盘,却是完全绰绰有余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在必要的时候,和广府方面的大将军府进行博弈,获得相应补偿条件或是代价的重要筹码和依据。

    籍着这次发兵循州而找回王蟠的由头,周淮安也把军中绝大多数表现出来的潜在不安定因素,或又是不怎么可以信赖的人,都给一并带出来并集中在几个队伍里了;

    所以在有必要的时候,也可言进行壮士断腕或是壁虎断尾式的切割,来达到纯净内部的效果。当然了,直接的肉体消灭反对者的那一套无疑最愚蠢的办法;也会分裂和动摇自己好容易才稳定下来的军队内部,以及自己所新树立起来的权威。

    夺权失败而令人人自危的丁会他们,就是一个最好的佐证;而如今怒风营所属的力量和人心,再也经不起一场新的大清洗和稍微激烈的动荡了。所以在没有明显的罪证和事迹等理由的情况下,把他们集中起来再分离出去冷处理,而逐渐从体系当中边缘化,就是最好的。

    比如以重要的任务和职责为由,外派出去或是常驻在某一个地方,而在事实上给从军队内部的主流和影响力上隔绝开来。从这一点上说,见识过诸多职场斗争和办公室政治的现代人,无疑是有更多的发言权和心得体会。

    在如今的龙江镇防兵五营人马当中,前营和后营的大部分战兵,之前都被自己给带出来公干了;所以内乱的伤害主要集中在留下的三营人马和数量更多的驻队当中;

    左右营还好,因为有人自发抵抗和对峙的缘故,至少还保留下来一些架构可言,所以周淮安直接让老关和成大咬,暂时接手了相应重整和再编的事宜;但是王蟠直属下实力最强、编制最大的中营,则是成为了这次变乱当中,被清洗和屠戮的重灾区;

    除了少数醒悟得快得以突围跑掉,或是逃往其他营中去求助的人意外;许多士卒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堵在营房里活活烧死、熏死,或又是砍倒和射杀在饭堂和营舍里的。

    然后,他们的尸体直接被就近填进沟渠里,而把一大段的水渠都给堵塞了起来。所以最后周淮安安排人掩埋的时候,许多老义军是是流着眼流咬牙切齿着咒骂着完成的;所以经过了周淮安有心安排这一幕现身说法的教育之后,一些犹有异议或是心存侥幸的人,也顿然是消停和安分了许多。

    至少在有一个共同的仇敌(外部威胁)和目标的情况下,维系一时的内部团结和凝聚力还是完全不成问题的。交代完这些之后,周淮安就见那个前官军军校钟翼走了过来,欲言又止了好一会才低声询问道:

    “如今的局面这对管头未尝不是。。天大的机会。为什么。。。”

    “其实。。。大可交给我去经手就好了。。”

    “你说的我当然知道。。”

    周淮安毫不犹豫的打断他道。

    “但是为人最重要的是不能忘本。。更不能随便忘恩负义。。”

    “尤其是想要承当天降大任的时候,就更不能纠结与这些私心和小节。。”

    看到对方脸上期期艾艾的犹豫表情,周淮安叹了口气道。

    “或者换个说法,你愿意追随的是个于大节无亏,恩怨分明的领头人。。”

    “还是个喜欢利用一时,而不择手段想要得到一切的毫无底线之人。”

    “将头与我无亏,而始终只有恩德在先;就算是如今遭了难,我也不会决然背弃之的。。”

    “更不会去谋夺他半生心血所经营的事物。。”

    说到这里,周淮安警告式的看了他一眼。

    “所以只要有他在一天,就始终是怒风营之主。。你就不要多想什么其他的了么”

    “却是小人愚钝想的歪了。。”

    钟翼有些惶然亦是忙不迭的认错道,心中却是已经转念过数闪。

    “竟然说出这些的悖逆之言,还请管头责罚。。”

    “那就罚你负责整理营务吧。。”

    周淮安当即决定到。

    “并且负责监督沿途筹给善后事宜。。”

    “遵命。。”

    钟翼是脸上露出更加诚惶诚恐之色,心中却是无形间松了一口气;至少对方肯继续用自己,哪怕是惩罚性质的也意味着亲近和看中的态度。

    而看着钟翼离开的背影,周淮安却是再次叹了一口气;他刚才说得这些话,至少大部分是真心实意的发自肺腑之言;如今的怒风营已经是他在这个纷乱时代里,谋求一个立足之地重要的跳板和基础,但是怒风营之主这个名头,却未必是他所须要的东西;他只要有能够实质掌握的东西就好了。

    而语言话术的最高境界就是九真一假,把自己的私货和动机藏在高大上的理由当中去误导别人;尤其是在还有意外听众的时候。想到这里,周淮安用眼角对着某个方向意味深长的扫过。

    而在马车视线完全看不到的另一端,因为是纯粹不放心钟翼这满肚子坏水的前官军,又整出什么鬼主意和幺蛾子,而自发跟过来监视着的吴星辰,以及被他拉过来权作以防万一的苏无名;却是面面向觎的某种复杂表情,然后变成某种深深的惭愧和内疚,显然自己还是太过小肚鸡肠和无端猜疑了。

    而在循州城里,已经变得有些晚形容枯槁的将头王蟠,也在努力的张开浮肿的眼袋,而极力分辨着眼前模糊的人影;谁能想到,这么一个豪迈飒爽的汉子,会在别有用心的宴席上被一杯下了药的酒给放倒,而在接下来一连串的事情当中,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本章完)

第148章 渐变三() 
    王蟠无比恼恨自己的轻慢和大意,竟然是被这些日子顺风顺水的经历,给迷糊了心智和警醒了;又太过自信对于营中局面的掌握,太过轻信了对方的行事底线和决心;才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还害了那些跟随自己过来的亲兵们;

    作为一个从河南、淮北一路转战过来的老卒,他并不是没有亲身经历和眼见过,那些发起与地方而形形色色来历的早期义军之中,相互兼并、侵扎与内讧的事情,他甚至作为老营的亲兵,在火并当中亲手砍杀过那些名义上同属阵营的义军,并镇压和收拾过对方的残余部属;

    就算是作为义军的总头领,王仙芝和黄巢的麾下,同样也是经历了多次的分裂和背叛,以及相应的火拼和内乱事件,这才逐渐的壮胆和统一号令起来的;而怒风营的前身,更是兼并了好几只地方义军的残部和溃众,杀掉了一些不服气的头目和老卒,才得以发展起来的。

    现在来到这岭外才过了几天安生的好日子,好容易有了起色的局面和立足之地,却又把这些本该时时铭记的警惕和戒备,给轻易的抛之脑后了。是以,代价也是格外的令人惨痛。

    他还依稀记得大多数手无寸铁的他们,如何桌案和条几与那些埋伏在四壁的甲兵搏斗,又是如何纷纷的倒在射入的箭雨之下;乃至用身体和最后一丝气力堵住门窗冲进来的伏兵,而为他争取和拖延跳楼而走的片刻缓冲。

    然后他最后的意识就是停留在了,在即将脱出的陋巷里,被人从背后精准的相继射穿肩胛骨和大腿的剧痛,而在一瘸一拐到努力爬走的过程当中,就此彻底昏死过去的那一刻。

    然后他就像是彻底堕入了某个冰火燎烧的地狱里一般的,发冷的时候让人直透骨头里去冻住,热起来又让人恨不得把皮肉都剥掉;在这期间,他又偶然梦见了许许多多死去的人,有的是被他亲手杀死的,忧的是死在他的眼前,甚至是怀抱里的;

    他们就这么一遍遍的徘徊在某处不知名的血红色原野之上,大呼小叫的嘶吼着不明意味的话语,就好似在召唤着王蟠也要就如道他们之中去了一般。

    而有时候,他又会梦见过去的一些任何事情,那是一件被他刻意遗忘和封藏在心理的过往;包括那些已经死去的家人和邻里的点点滴滴,那是他还没有变成紫脸儿的日子里,虽然艰难而辛苦天天要挨饿受冻,但是却又让人格外的怀念和回味。

    然后,无论他想要盘恒和留恋多久,最后总是会在骤然出现的大队官军那里截然而止,任凭他怎么挣扎,怎么拼命的扑上前去,也没法阻止和改变父亲和兄长被砍掉脑袋,被戳死在躲藏的鸡笼里或是挑翻在墙头的弟弟妹妹,被按倒在地上的母亲和嫂嫂。。

    有时候又变成了大庾岭血战中的尸山血海,那些身体已经残缺不全却依旧嘶吼着从地上爬起来的同袍们,以及跪在地上对着老头领苦苦哀求着给老营留下一点种子,然后义无反顾的迎向漫山遍野的官军,而为他们这些人脱走争取时间的那些身影。

    接着,又变成了广府北山之战的情景,那些和他一起脱出来却又倒在了城下战场的老卒们,手里紧紧拽着被血染透了的怒字旗,用尽全身的气力恳求着他,把大伙儿的份儿都好好活下去,把怒风军的旗头给再竖起来。

    那时候,和自己并肩站在一起的丁会也是饱含着热泪,对天发誓要把这怒风的旗号重新在义军之中发扬光大起来;然而却又是在什么时候,和自己共同进退的老丁、丁兄弟,变得对自己事事都要保留三分,把许多心思和意见都藏在客气而疏远的外表之下。

    甚至在不声不响当中,以反对那些苛刻的军纪和章程为由头,私底下拉拢了一班老人而开始与自个儿暗中较劲起来;难道是对自己在他不在营里的时候,开始看重和听信那个和尚兄弟而有所不满和愤怨么。

    因此,他在痛定思痛之后干脆籍着要求协力的缘故,把和尚兄弟先支使出去一阵子,打算就此好好与他相处和说道说道,调和这两个新旧左膀右臂之间隐然对立的关系;结果,事情就竟然变成了这样。

    对方义军不满足营中内部的额争权夺利了,竟然勾结了外人来谋夺自己苦心经营的怒风营,还籍着广府来使和新任循州守官的由头,在酒席上给自己设局坑害了。

    说实话,他真心很想要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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