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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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残-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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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所谓是除恶务尽,就看我们的后续手段了;”

    “反正只要把根子挖干净了,死人就没法卷土重来再做点什么了。。”

    “这样为了事后的安危着想,就自然有人要跟我们走才行,”

    “不想跟我们走,也要担心官府回来的算帐,而往往由不得他们。。”

    “此外,我们还可以拿出投名状的手段来。。”

    “好好的分辨和处置一番,哪些究竟是真心投附义军,哪些是动摇苟且之辈。。”

    周淮安又给他们细数了一些想法和方案。

    “果然读书很多的人,都是不同凡响的满肚子主意和心思啊”

    这一刻,在身旁的这些义军头目和将领导中,感受道的是一片深深的敬畏混杂着敬仰的眼色和神情。

    而周淮安此刻的感觉则是,果然后世的那位新中国太祖说的没错“阶级斗争一抓就灵”,他仅仅是略作尝试,就已经让这只义军和地方上的百姓,呈现出一往常不同的精神面貌与氛围来。

    (本章完)

第83章 各般() 
又过了数日之后,循州州城里已经恢复了基本的平静;就算是那些已经被清理得空空荡荡的大户宅邸,也已经重新那排上了新的临时住户。

    大多数人们被鼓动起来的狂热氛围和情绪最终还是会消退,而重新回到谨小慎微忍辱负重的日常当中去,但是造成的影响和连锁反应,却是实实在在存在过,并且继续产生着各种或好或坏的效果出来。

    好消息是,在公审的消息传开并经过短时间的酝酿,或者说是相继有人回过味来之后,主动投奔义军的青壮数量大增;另外就是城中开始有人愿意和义军做生意了,从私底下偷偷摸摸的接触和尝试,到堂而皇之的提篮挑担推车上门吆喝;虽然城中的官市、街市和坊市都还是依旧冷清,但是城郊的野市和城门外的早市,却是依旧慢慢的恢复起来了

    然后不那么好的消息是,因为突然暴增的投军人数,还有城中多出来需要赈济的人口,原本预期足够供应吃上大半年的粮草物用什么的,迅速缩减到了四个月内的消耗量上。

    还有潜在长远的副作用上,就是怒风营由此站在了当地所有士绅、豪族和富有人家的严重对立面上;虽然在此之前也是天然的对头和排斥对象,但是还带还有可以争取和交涉可能性云云。现在则是见面就是不死不休的高仇恨值敌对状态。

    主要是因为有足够的当事人供述和指征,又有家中潜在带路党和内应为止张目,在城内抄没大户和有钱人家的工作进行相当顺利,几乎可以用上天入地深挖三尺,连老鼠洞都无所遁形来形容了;另一方面则是周淮安特别借助了专业人士的技能,来找寻和发现一些被隐藏起来的线索。

    比如在清理牢狱的时候从里放出来,又被扣在义军当中继续赎罪的著名入室窃贼和几个老盗墓人;所以他们在刀子和赏钱的双重激励下,那些大户人家通常的隐匿手段根本是无所遁形的。

    因此除了被隐匿在各种房产和别业当中的粮食之外,最后翻找和挖掘出来的各色财货物资,甚至还要比明面上直接抄到的东西多少好几倍之多。其中甚至还有位数不少存放开有些日子的甲械和旗仗什么的,看起来这些被镇压、抄没和审判正刑的大户和豪商之流,同样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在周淮安主导的新规矩当中,抄家抄出来的东西,也开始进行了三六九等分类和价值评估,像是粮食和财货、生活物资什么的统一归公,然后再按照需要划拨给提出要求的相应部伍;剩下的零散物件才是参与行事的将士们的个人福利;虽然在实际执行过程当中,并不是那么严谨和准确,也无法万全杜绝一些私藏小件财物的行为;但这还是在无形之间,也变相提升了周淮安所在后队的语话权和潜在影响力了。

    然后,他干脆又为此专门订了一个小小的规矩,允许这些营中的士卒,用手中掌握的多余战利品和其他用不上的物件,来交换一些后队生产的产品或是相应的服务;并且,以后队派出的流动服务和售卖大车,为最基本的中介和担保,就此形成一个有限互通有无的内部市场。

    至于最后剩下来那些比较粗重又缺少利用价值的物品,也没有直接放弃掉而是置之不管,而是让人直接丢在街头堆成一堆,让附近的贫民百姓想要什么自己去拿;

    至少,虽说他们不敢跟随义军抢这些大户家的东西,但是从街头拿走一些义军不要的“无主之物”,那就在心里伤亡完全是另一回事了,虽然这两者在实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

    而通过这个相对精细而周密的逐步分工与充分利用过程,王蟠为首的怒风营将领们,也由此认识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诸如抄家和吃大户什么的征收工作,同样也是可以作为一件相对组织严密而计划周全的系统性项目来运作的,已达到投入与费时最高性价比的效果;

    并且,他也由此打算以此作为成功的经验和范例,日后在军中各部慢慢的推广开来。

    用王蟠在专门招待亲近人等的庆贺酒席上,亲手给他敬酒而直言不讳的话说就是:

    “和尚啊,俺从来就不晓得洗城和吃大户,还能做出这么多文章和花样道道来呀。。”

    “真是白瞎了俺们这好些年岁月了啊。。都错过了好些个东西啦。。”

    然后,他才看着一众心有戚戚然,或又是深以为同感的部下,由衷的回忆道。

    “须知晓,以前咱们义军破了城之后,都是放手抢他娘一番的先,”

    “有啥鸡鸭猪羊都通通宰了饱吃一顿肉食,再做打算呢”

    “有什么东西和进项,也都是混同在一处随便使用”

    “却没有你这般的精细规划和长远编排的手段。。”

    “不愧是有见识的读书人啊。。想的就是周全”

    好吧,为什么周怀安觉得这话很有点贬义的意味;不过,王蟠关于推广这种模式的这个想法,却被周淮安以运作还不算成熟,尚有许多对方需要应时变化和进一步改良为由,给建议暂时放一放了;

    当然了,事实上周淮安只是想籍此集中手中有限的资源,来锻炼出一只规模较小,却比较有执行力和综合应变能力的特殊队伍,为自己将来的预期计划打掩护而已。另一方面也可以通过这支特别队伍的存在,将这种临时的便宜之权,在自己的手底下给变相的延续下去。

    有的时候一支军队的战斗力上限和增益,可不仅仅体现在面对敌人的勇气上,同样也是可以表现在内部的执行效能和组织架构的加成上呢。虽然他身处的是普遍粗鄙不文的农民起义军当中,但是基础极低的起点也意味着,更大的改善空间和自由发挥的余地,乃至更加丰富无限的可能性和发展方向了

    周淮安甚至觉得自己,似乎有点隐隐的成就感和乐在其中了。

    。。

    (本章完)

第84章 心事() 
当头领们为多出来的额外收获,既惊且喜而心思纷纷的同时。已经进补为队正之一的成大咬,却有些意外遇上了来自老乡的招揽。当然了这几日下来,此般的事情并非是无独有偶的仅仅他这么一出;

    事实上,随着怒风营决定在循州就地重新扩充军制之后;除了那明显撬动不的直属队和学徒队,周淮安所带来的后队麾下兵员,尤其是看起来很有些实力而装备颇好的护兵队所在,也不可避免成为了某些人打主意的对象。

    虽然不能公开讨要人手什么的,但是私底下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诱之以利的“自愿”手段,却是已经纷纷出炉和各般上阵了;而作为其中唯二的资深头目之一,成大咬自然也没有可能幸免的。

    就在一处小小的酒肆,堆满了茄丁杂碎、烧莲藕、煎蘑菇、躁子豆腐、烤细鱼等七八样菜色,和一壶他家乡风味老梁黄的桌案上,这名与他同阶为队正的河南老乡路瘤子,也在殷情的举盏劝说着。

    “咬子啊,都是乡里乡亲,我也往直里说了哈。。”

    “陈校尉那儿别的齐活,就差个副佐了。。”

    “指名让你过去帮忙呢。。”

    “只要肯过去,马上就给你一个旅管。。”

    “队正以下的一应人头,随便你指配好了。。”

    听到这里成大咬微微一愣,不可置否的喝了一盏酒水。

    “俺知道你的性子,也明白你的心愿。。”

    对方却是没有放弃的意思,继续劝说道。

    “说实在的,继续留在后队那儿,又有什么前程和功劳可言。。”

    “可说是除了日常监工和看守的活计,哪来那么多杀敌建功的机会啊”

    “要是别人我还劝他,就往此安逸清闲处去好了。。”

    “可是你的一身经历和志愿,却不好白白蹉跎了;”

    “不若乘着这个由头脱身出来,另开一番局面好了。。”

    然后,就在接下来的两天时间内,有些心思重重的他,几乎是又遇到了另外两个处的招揽,最不济也是许下保举一个旅帅的职衔和相应的好处与便利。而且,只要他露出口风愿意过去,自然就会帮他前后安排妥帖,而不会落下人什么话柄和是非来。

    于是,在接二连三的酒酣耳热之间的他,也不免有些动心和犹豫了起来;眼见得这和尚已经在军中成就了一番风生水起的重用之势,而自己私底下的任务看起来已经不是那么打紧了。或许,在现今清闲下来的时候也该静心想一想,是为自己的前程和将来且做打算一番了。

    只是,当他回到后队驻守的州衙内院,一路招呼着走进原本刺史家眷专用的庭院了,却发现除了门内外

    而在花门后边一个声音郎朗的,却让他有些恍然大悟起来,显然是那位和尚营管又在抽空给手下人讲古和论理了;要说这位营管和尚还真是了不得,他似乎知晓很多史上的典故和古时的轶事;而且别人不同的是,他还喜欢说完一段典故后,让人逐一的述说感想和体会其中的蕴意,再针对性的提问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此外,显然这厮还不介意任何人来旁听,或是半路参与到期间。是以一来二去的,就算是成大咬麾下的那些老卒,有些闲空之后都喜欢往他这儿跑,而慢慢聚集了不少相对稳定的听者了。。

    只是在随后听到的东西,却让他不由心中一动的竖起耳朵,而放慢了脚步最后停了下来,暂时在墙后成为仔细聆听者中的一员了。

    “你真的觉得城里的那些富有人家可怜么。。”

    站在特制讲台上的周淮安,也在对着一个脸色不豫的学徒道

    “还有他们的家人就此失去了依靠,是不是看起来也很可怜呢”

    “但是,我得问上你们一声。”

    “当你们的父老兄弟姐妹,妻子儿女都在饥寒交迫中挣扎等死的时候。。”

    “被那些胥吏和役丁逼得生不如死的时候,有谁会为他们可怜或是心软了么。。”

    “或许有人要问,这两码事情间有什么干系么。。”

    说道这里周淮安用马鞭在案板上重重的一抽,以加强自己的预期和震慑力。

    “我却要说肯定有,乃是极大的干系和渊源的。。”

    “或者说,大伙儿见识过了那些人家里抄出来的各种东西之后,”

    “你又以为,这些人高高在上逍遥自在的好日子。。”

    “或又是一掷千金的身家,又是靠什么维持和积攒起啦来”

    “还不是靠他们所编造的那套吃人的道理。。”

    “靠他们用无数良善人家的血泪,铺就而成的风光体面。”

    “你们往日在乡里所见的,不过是那些酷吏和役丁们的作恶多端,”

    “却有人曾想过么,他们是谁人派来,为谁的意志和利益来做事呢。。”

    “这还只是大多数的世人,在明面可以看到的东西而已。。”

    “而他们,也不过是替别人维持权势和威风,履行那盘剥手段的区区爪牙和走狗而已。。”

    “要说着一切苦难的最终的根子。。”

    “还是在朝廷、官府、大户和豪强,这些幕后真正的主使身上。。”

    “只要这些吃人索命的根子不被断掉,就算你们赶走再多的酷吏,打死再多的走卒,又能顶什么用处呢”

    “仅仅是赢得一时的片刻解脱和虚假的安逸。。”

    “然后,这些万恶之首就会用权势和钱财,继续指使来更多的走卒和恶吏,”

    “乃至更多官军的屠刀,打着镇压反贼和乱民的旗号”

    “变本加厉的在你们,你们和你们的家人、亲族身上报复和榨取回来。。”

    “甚至用杀人头滚滚的酷烈手段来以儆效尤,才能保住他们长此以往的权势和威风。。”

    说着说着已经进入某种角色,而有几分革命导师兼政委上身的周淮安,突然就用力的抽案怒吼道

    “但是我要问你们一句,凭什么他们就可以对百姓敲骨吸髓的为所欲为。。”

    “明明占有这世上最多的田地和财货,却还要将穷苦人儿的最后一丝指望给夺走。。”

    “而让你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家人一个个饿死,或是为永远也交不完,永世也交不上赋税,而被一步步逼死、拷死。。。”

    “或又是辗转流利于逃荒乞食之路,卖儿卖女甚至易子相食来苟活片刻呢”

    “所以我要说,这便是敌我之间不死不休,毫无妥协和软弱的生死之争、存亡之争。。”

    “说到底,穷苦人儿真心想要出头,就必须有一套咋们自己行事的道理”

    “而不是随便为一点看起来的可怜和服软,就对这些罪魁祸首的一时惺然作态的表象,而有所后悔和心软了。。”

    “那是在背弃你身边,那千千万万穷苦兄弟们一路所抛洒的热血了。。”

    “难道义军这一路的出生入死,是靠乞求别人施舍而来的么”

    “所有的活路,所有的道理,最后还是得靠我们手中的刀枪来造就。。”

    “管头说得好。。”

    “便是这个理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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