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令孜稍加正色道。
“因为其中更有批注,言称。。言称。。言称当今圣主便是不思蜀的后主在世。。”
说到这里,尹希复愈发紧张和惶恐起来。
“不过是无君无父的谤言,这些年还见得少么。。”
田令孜不由哧声道
“然而又将大公您比作了,惑主误国的黄皓之流啊。”
说到这里他愈加禁不住满头大汗滴落下来。
“哦,竟有此事,倒也不出意外。。不过,我倒要好好拜读一番了。。”
田令孜不动行色的淡然道。
“如今更是被夹带在一名小黄门之身。。”
然后,王士成又额外加码道
“竟有此事?还真是有趣了。。”
田令孜的淡然表情顿然维持不住,慢慢变作阴沉下来,然后又突然展容一笑道。
“看起来,是有人想给杂家一个大大的意外之喜喽。。真是好得很哇。”
正所谓是圣眷在身也要防微杜渐的,君不见历代那些大宦权阉们,包括本朝原本是拥戴之功的西门思恭等人,在失势之前都是有被忽略的细微小处,而见患与君上遂以逐渐生出嫌隙和猜忌来的。
前世之事后事之师,他虽然学识不高且起于五坊下鄙之所,但在人情揣摩的细微变化上,却是深得其中知微见著的精髓,可不想被人给重蹈覆辙。
“伺机把这本书奉送上去把,要与杂家明面无关的路子。。还是在此之前,须得仿造这些逐批的式样,再添上一些文字把。。”
然而不久之后,田令孜又把王士成给叫了回来交代道。
“既然杂家承蒙了好意,类比以误国黄皓之流;那却不知道郑相公和二杨那儿,却是自比诸葛武侯呢,还是姜维故事呢;”
“邓艾。钟会之选又是何人,而那天生反骨死于非命的魏延,又当落在谁人身上呢。。杂家真是分外翘首以盼啊”
本章完
第四百九十七章 啸旅乘明发(中()
旅食谙殊俗,堆盘骇异闻。
南餐灰荐蛎,巴馔菜先荤。
幸脱蒌藤醉,还遭胡蒜熏。
丝蓴乡味好,归梦水连云。
古代地域黑之一:《巴蜀人好食生蒜,臭不可近。顷在峤南,其人》,宋代:范成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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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梓州今四川三台潼川城内,被田令孜所念叨的东川节度使,官拜光禄大夫检校司空兼尚书右仆射上柱国中山县开国公食邑二千户的杨师立,却是很是气结和愤声的将一只金樽,投掷在猩红的驼绒织花地毯上。
“那田大宦又使人来宣索,真当我的节镇是无穷无尽的长生库么……”
“前日里才进奉过一批蝼顶金和十七万贯的财帛,今个儿又要什么助剿钱……要是专供大内维系圣主之用,我也就姑且忍了”
“可这分明是陈敬瑄那个卖饼儿,在西川任上搞出来的犯乱是非,凭什么要我东川治下来担待啊……同为三川节镇,难不成我东川将吏士民,就要始终低他一头任凭驱使么……”
“什么眉州刺史高仁厚,什么神机都将,什么神策军世家高氏;可老子的累世禁军出身也是假的么。前一个国柱高骈如今正在淮南不听调遣,难不成还要再扶持一个出来么……”
“什么蜀中士民缺盐淡食,亟待恢复容州的直流井盐输供;分明是他田大宦又想用钱了;打着为圣主营造宫室、游苑的名头,前后已经弄了多少钱财了啊。”
“他要讨伐涪州韩升秀就尽管讨伐去;可那明明是山(南)西(道)老牛那个西市(买卖)子的治下,为何又偏偏将军前资用,给摊到了我的东川任上呢……真当我是好使唤的么。”
“当初以赛(马)球赌三川之任时,我可是化了三十万的金帛来求取西川之位,却被他使了手段舍给那卖饼儿兄长……如今还要将我西川任上的囊中淘尽不成……”
而面对如此肆无忌惮的诛心之言,有幸在场的亲信诸如梓州刺史姚卓文、行营都将郝蠲、兵马使郑君雄、步军都知张士安、衙前指挥使杨昕等人,俱是噤若寒蝉而一言不敢多发。
可以说除了出身田氏养子的东川监军院使田绘之外,东川任上的主要心腹和党羽具在这里了;然而,他们的一片沉默无语,却让宣泄了一通的杨师立愈加烦躁起来。
“若是那田老翁不当我辈是自己人,也勿怪我不认他这个恩主故义了……”
他只能狠狠地丢下这么一句,然后转身退入道内室中去,留下会宴上面面相觎的众人。
“参见节上,押运之物已然送到了……”
随后,又有新任的东川进奏使李宝鱼从成都回来复命,才将憋了一肚子气未消的杨师立重新引了出来。
“你可曾见着了圣主尊颜呼……”
“见是见到了,只是……又多化了三百段绢帛贿买左右……才得以聆训圣音的。”
李宝鱼迟疑了下又道。
“化了也就化了,能见得圣主多说上几句话都是值得了……”
杨师立不由的摆摆手道。
“是是,属下已然按照节上的交代,一一禀明了圣上。圣上亦是悦然而夸赞节上有加;朝廷自当不吝旌表之。”
李宝鱼得到鼓励,不再犹豫的继续道。
“只是在言语中又多问一句,节上是否有意入主中枢来,为朝廷分忧呢……”
“圣主竟然如此看重臣下啊……”
听到这句话,杨师立的表情一下子愣住微微张嘴,然后形容不变心情却变得阴沉了下来,而有些言不由衷的道。
随后草草结束了会宴的杨师立,再度召来了自己从神策军中带来的老家将杨厮,特别的交代道:
“着你连夜换乘三百里加急的快马赶赴成都去打探一个消息,不计代价也不计手段,最短时日内我就要结果的……”
于是在数日之后,成都锦官城的太(外郭)城之中,杨厮出现在了一所颇为破落的废弃庭院之中;一名头发发白而嘴上顽强残留着几根短须的老宦,也在左右顾盼的对他叹息道
“我这是得了失心疯,才会担下了天大的干系,自绝了大内的前程;把大内禁中的言行,给走漏出来啊。这其中的厉害,就算你家主人也未必担待得起,所以还是莫要自误了,你们之间的干系和往来就到处为止了”
“正因为其中的厉害,我家主人才要确认一个准信啊。圣主相关的忌讳我辈知道厉害,自然不会去碰的。可我家主人要的仅仅是,内侍监和供奉局的那位当家人,往来于军前的只言片语而已……”
杨厮亦是巧妙地组织者语言引导道。
“你家主人又想做些什么,那位田公岂是好相与的……”
老宦口中犹自强硬,却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正是因为不好相与才要提前打听一二,以免犯了相应的忌讳和麻烦啊……我家主人愿意为此重酬诸位……”
杨厮做出满脸忧虑的情形来,继续巧言厉色道。然后他挥手,掀开石桌上用绸布盖着的事物,顿时露出一些金灿灿的颜色来。
“这是八十饼足色西山银,可为诸位内贵人的资用……另外尚有眉州一所田庄的契子,则是专为感谢您老的一点心意……”
“你家主人实在太过盛情,让人却之不恭了啊……”
这名老宦面皮不动,心中却是开始翻腾不已了。
他本是民间私白的出身,因为下刀的功夫不过关,让他脸上犹自残留了几根胡须。而导致他在讲究形貌的大内群宦之中并不讨喜,而长期不上不下的只是个洒扫宫室的领头人。
只是这次侥幸得以赶上了圣驾西幸的机会,因为没有足够人手可用的缘故,才位列伴驾诸王的随侍人选之中;待到了蜀中安顿重开行在之后,他又以资历担任了接引出入的內偈者监的职事。
只是田令孜和他兄弟陈令瑄,一内一外操持的权柄甚重,就连他们这些得以上位的新宦贵人们,都没有多少可以从中折冲恒利的机会;更没有往昔横行长安时的风光体面。
尤其是曾经有内园小儿先至成都游于行宫,笑曰:“人言西川是蛮,今日观之,亦不恶!”结果为陈敬瑄执下而杖杀;另外,那个敢于在圣驾前胡言乱语(巧言进谏)的优伶石野猪,也被道中“暴病”而死之后。群宦皆肃然侧目,于明面的逢迎之下也怨声不少。
如今对方所求于他只是举手之劳的事情,甚至不用出面而只需驱使和盘问几个小黄门就行了;但是得到的却是一整座可以安身立命的田庄啊。想到这里,他也只能故作无奈的道。
“杂也只能勉力一试了……”
就在第二天,杨厮就已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然后又不敢怠慢的亲自骑乘快马而飞奔往梓州潼川城内。而重新得到消息的杨师立,更是勃然变色的愤而于室内乱砍乱劈一气道:
“田老匹夫,安敢如此欺我……高仁厚,某当誓不干休……”
与此同时,正浩荡船队中顺着江流引兵南下,已经抵达庐州合江城下,却为当地土团私设栅寨所阻的眉州刺史、行营讨击兵马使高仁厚,也似有所觉的抬头起来;
“君且建功,保东川节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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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末尾的蝉鸣依旧习习,但是在襄阳城中的节衙后园当中,却是多了一些水车翻滚之间,抽取自池底清泉流淌于的室内各处沟渠、管道所带来的新鲜湿润和凉意习习。
“上游夔州来报,奉节、云阳、巫山、巫溪各县已下,王左郎和钟郎将正在进军万州和开州境内……”
“后续的三支队和武装屯垦团,已经相继跟进到了峡州和贵州境内,正在沿途粮台所附近进行勘探和测绘;预期的信号塔马上就动工了……”
“山南东道的扫荡已经进行到了第二个(拉锯和反复)阶段,有三个武装工作组遭到了袭击和埋伏;已经被镇压下去……”
“十一个工作组遭到了较为强烈的的反抗和暗中破坏活动,而召唤了就近驻军的协力……”
“其中隶属于探报队的,有三人失踪,十五人重伤转送后方;普查队有六人死亡后寻获尸体,二十三人轻重伤,工作队无人阵亡,但有六十七人不同程度受伤……”
“相应涉事区域,已经就地镇压和审判完毕,按照十抽一的连坐法惩治后,尽数压往后方编管地,接受监督劳作和改造了……”
“安南的龙州到交州沿海,新近发生了风灾,具体损失尚且等待统计和评估完毕才能上报……”
“广府城中七月爆发的两次粮荒和一次物价飞涨,已经被留司从桂州、潮州等地转变而来的新谷,给逐渐平复下去了;”
“其中社调科和统筹科,合力查获幕后设计囤积居奇并散布谣言者七家,还在继续深挖当中,疑似与闽地前来的行商有所勾连,随时可以下网捉拿的……”
“上月爆发的虫灾,已经控制在了连州境内。随着各处屯庄饲喂的禽类,相继通过水陆加急转运至当地,局面已经平复下来了……”
“由于采用了最新的竖井掘进法和铁构井架,桂阳监已然数月未闻有事故和伤亡报告了;同时铁矿粗料产出逐渐增加了原本的七成有余,其余铅锡、矾汞诸坑亦是增产不等;”
“截至上半年,矿作署下辖桂阳监等地,产出粗红铜一百八十七万六千斤有余;其中除拨付军工场地用料外,得筑钱两百四十七万缗有余。又收得生银十五万八千六百两,铸金两万四千又五十七两……”
“农曹各科联合请示,恳求物化工场加大灭虫药粉和壮苗水的产出,以推及到岭西以外的各处屯庄之中……”
“舶务主事请求在番禹、海门等地船厂,加大相应俘海大舶的物料配额,以越过小昆仑洋(印度洋)的天竺、安息诸国,开拓南部赡洲(黑色大陆)的新海道……”
“有多位自称安息、大食国使者前来求请会见,并商榷后续的朝贡、互易之事……”
“商椎局报,疑有注辇国船送天竺王子来安南交州地界暂居置业……”
从探报队里历练归来临时当值的小七,目不斜视的站在一块隐隐约约的垂暮之外;抑扬顿挫的宣读着各种军书、奏文,以及各种南方的简讯汇编。
第四百九十九章 啸旅乘明发(续()
而在随着凉风水汽轻轻摇曳的帷幕背后,端坐在滕竹凉榻上的周淮安,也欣赏着从前方送回来的占领区特产和土贡之属。
夔州其实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穷癖,当地有很多依托山峡开辟盛产水稻的畲田(山田、梯田)。这就是夔州所产的红莲稻,又称血糯,杜甫曾有《茅堂检校收稻》诗称“红鲜终日有,玉粒未吾悭。”
另一边的罐子里则是青白色的井盐。朝廷在夔州奉节、云安、大昌均有相应盐官以督收其利。算是在蜀南的泸州(自贡)等地之外,又一个重要的内陆盐产区。
此外还有茶叶和药材也是一个产出的大宗,还有夔州特产的麴米春、竹叶春、崖蜜酒、巴乡清、柏叶酒、巫峡春,可以顺着水路一直卖到江淮去。
另一方面夔州同样也是巴渝最大的造船基地,取诸山之良秀大材能造大舟巨舶,远出行商的氛围尤为浓厚;杜甫有诗曰“峡中丈夫绝轻死,少在公门多在水。富豪有钱驾大舸,贫穷取给行艓子。”
事实上由于水路的发达和商业的繁茂,再加上远离天下大多数地区的战火而偏安一隅的缘故,峡江道上游各州还算是相对保全完好的。
正在思量之间,他忽然被往嘴里喂了一块甜丝丝的醍醐饼。也就是用羊酪和蜂蜜、炒米酥做成的一种甜食。这才想起来,自己同时还在享受着女孩儿贴身备至的侍奉。
既然突破了那么一层关系,就算没有真的突破最后那层实质也已经无所谓了。反正这时代大多数人都不在乎,周淮安自然没有继续矫情下去;就此放开了许多身心上的忌讳和尴尬,而享受起清音柔体的诸多美妙好处来了。
比如自己坐到身上来,充当某种贴身会动的人型抱枕和靠垫什么,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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