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哥儿……”
这位兄长看她的眼神和热切表情,其中隐隐的侵略性和占有欲,让她有些陌生和害怕起来;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与对方说话,。
“少将军不可……唔……”
那名侍女见势不妙想要逃开,却是已然被黄皓带来的亲从,给披头撒发的按倒在地上,塞口背手五花大绑成一团。
“茹茹……”
这一刻少女总算是惊觉过来而张口欲叫,却又被黄皓给眼疾手快的给紧紧掩住。
“那就只好对不住了妹子……日后再向你赔罪了,假以时日,你一定会明白我的苦心……”
然而在他紧步拖曳着挣扎挺动的少女,反身走到墙边之时。
“小将军请留步……”
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这个微妙气氛。
“朱老三,有什么事情么……”
黄皓豁然冷下脸来转身过去,心中却是咯噔了一声;怎么偏生会是这位,口中却是毫不示弱的道。
按说他能够摸进来也就是做了许多准备,但显然还是有些地方不是他可以染指和影响到的。比如这园子里的值守事宜,他早早就弄到了章程;但却没法干涉其中的人选。
因此他特地避开了其他相熟人等的干系,而专门选了这位新进的朱老三值守之时。就是为了事后的那些“自己人”撇清干系;但是没想到阴差阳错的还是给他撞见了。
“此间都是内眷缩在,还请小将军稍加避嫌一二……”
朱老三亦是无可奈何的道。
“真是笑话,我探视婶娘和妹子,从来都是不避内外的……你区区一个外人凭什么……”
黄皓狭长而消瘦的脸上表情凌厉起来。
“那就还请小将军随我到前门通报一声如何”
朱老三却是愈发无奈,却又硬着头皮道。
而到这一刻,他怎么还不知道自己已然在无形间被人给坑了啊,这位早不来晚不来的,偏生在自己值守的时候沟通了内应潜进来;只是尚且不晓得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结果,但不管怎么说出了这件事情后,他都已经难辞其咎了。
“朱老三,朱郎将,你就不能高抬贵手,成人之美么”
这是黄皓才有些理屈词穷,却愈发紧紧牵住脸色发白的女子。
“实在是职责所在干系体大,恕我不敢擅专了”
朱老三却是苦着脸而语气坚决的道。
因为他已经认出来那位小女子的身份了,并不是什么普通的额奴婢侍女之流,那可是即将论嫁出阁给虚和尚的黄王养女曹小娘子啊。真要是在自己值守上被这位带走了,那别说是黄王的后宅名声,就在义军之中也是泼天的大祸端了。
“你若是惧怕王上的责罚,那就且随我一起走了如何……”
然而,对方却是面不改色的缓声劝诱道。
“到了我的军中,就算是军府也亦是拿你没奈何了……我再分你一只人马一起征讨四方,站下块地方来治理和生聚,岂不美哉……”
“黄王与我重任守卫家宅,我又怎敢辜负职责背弃而走呢……”
最终他重重叹了口气,心中这位还真是口不择言而真敢这么说啊,却是愈发坚定了所想道。
“还请束手就擒,且留几分体面,以免大家都脸上难看吧……”
毕竟,朱老三还是不想放弃自己好容易得来的前程和机会;也舍不得这班相随和信重自己的部属,尤其是在背弃黄王赋予的职守和要任之余,更不想对不起那位于自己有过恩德和看重的虚和尚。
“那我也只好对不住了……来……”
对方脸色阴沉下来厉声喝道,却是召唤自己安排在外的接应人手;虽然要闹将起来一场也顾不得许多了。
“你还想对不住谁……”
这时候一个沉稳宽厚,却蕴含着即将爆发怒火的声音,突然再墙外响了起来。
“啊……啊……”
听到这个声音,原本还是气焰嚣张,斩钉截铁而不惜一切的黄邺,却是突然方寸大乱的张口结舌起来。
他自瞅此番行事过来的底气,就是有人给他通风报信并且代为遮掩,确保黄王一时半会不在期间的缘故呢。
“王上……”
“黄王……”
“大兄……”
“主公……”
见到从墙外走进来那个并不魁伟却充满压迫力的身影,在场的人等都不有的惊呼起来。却是朱老三见事情牵涉甚大,生怕园子内外还有交通和为之掩护的,而另行派人前去军府当中当面通秉了。又恰巧不好的赶上了这一刻。
面无表情如同岩浇铁铸一般的黄巢,看都不看一眼已经被松开在旁,而泪流满面花了容妆的曹小娘;而只是用眼神示意下,自有跟来的两名中年仆妇,连忙上前松开被绑成一团的侍女,又搀扶起来而带走离开这个场合。然后,他才用一种沉重万钧的语气缓缓道
“我何尝对不住过你的,视你若你子的曹娘又何尝委屈和慢待过你的,……竟然会让你做出这种诱拐内宅的丑事来”
“老叔,你且听我分说……我与小妹乃是……”
脸上血色尽失的黄皓亦是急声哀求道。
“住口,我门下没有这种悖逆背伦的子弟……”
黄巢眉头激烈的跳了数跳,却是愈加愤怒起来。
“你还要将她的名声糟蹋到什么地步么,还要将我义军的大业妨碍和祸害到什么地步!!1”
“还不快拿下这个混账东西……”
黄巢又紧接着用牙缝挤出声音喝道,随即就有枭卫扑上前去将其一一摁倒捆绑起来。
“凡是这孽障带回来的部众都先行缴械监管;还有西园内外当值的所有人等看押起来,当场拷问过关……”
“这事情断不能就此了之,只怕光靠他自己怕是做不出来的,张全何在……”
他又转身对着站在墙外候命的部属道。
“属下在此……”
一名浓眉大眼而阴郁冷峻,浑身都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军将站了出来。
“我要一查到底丝毫无所放过,内外但有所牵涉的嫌疑,尽管由你便宜行事……我只要一个清楚的结果……”
“谨遵王命……”
“朱郎将……”
然后他有转身对着朱老三道
“此事你做的甚好,不负我所望;且命你协同张全一起追查好了。”
“诺……”
朱老三顿然心中一口大石头落了地。
黄王这般的处置结果既是嘉奖,也是敲打和鞭策,让他获得相应权宜和潜在好处的同事,也是让他变相的避风头和三缄其口。
毕竟曹小娘还是要如约嫁人的,相应的风评和清誉也是不容有损的。而那些暗中协助过黄邺的人,再怎么心生怨恨和想要报复,也一时半会无法干涉到他了,反倒是要深为忌惮之。
当天夜里,余波反响和暗流动荡的观察使府衙当中。
“奴真是有些替曹姐姐可惜和不值了……”
当夜抱着幼子而年少貌美的刘氏,看着正在逗弄长子的黄巢,突然叹息了一声道
“差点儿就连两边的指望都没有了……王上今晚应过去好生宽慰和安抚才是啊……更何况小娘子受了这番惊吓,也要王上用些心思的啊……”
而在宣城内城,另一处宅邸当中。
“还真是可惜了啊……”
大礼仪使崔繆,却是在对着亲信和党羽们叹息道
“此事虽然折了几个关键的眼线和人手进去,却因那朱老三之故未能一举竟功……不然又是一番新局面了……”
他虽然口中这么说着,却是对援引为盟助兼最大受益者的那个女人,隐隐的有些忌惮起来;毕竟,经过此事之后原本主持后宅的曹氏,可谓是颜面大失而饱受打击。
不但视为子侄而颇得前程的侄儿,因为私情身败名裂身陷囹圄;就连作为养老指望的养女,也为丑闻缠身而为了封口自顾无暇;身边的人等更是被清算一番。
就连崔繆也没有得了好处去,至少他因为人手选调上用人不明的理由吃了些挂落,但至少没有什么直接嫌疑和干系;也不至于怀疑他有暗中相助黄邺的理由。
而那个女人却从头到尾都没有沾手上过任何干系,最多只是派人传过一句话而已。
“那是否要推波助澜一二呢……已成其实……”
又有属下请示道。
“不行,眼下还不是时候,贸然行事只会让黄王嫌恶……”
崔繆却是斩钉截铁的否定到。
“不要忘了,我们谋求的一切手段都是为了什么;合盟也好分盟也罢都是为了大业所需。而黄王正是我辈权柄与前程的根源所在,不容这些枝节来有损和妨碍之的……”
又是四千多大章,大家是否表示该下么,话说还喜欢这种旁敲侧击的描写,来发展主线的推进方式么。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章 政乱人思变()
开春的长安城内,正是一片桃李芬芳、柳芽新绽、杨絮扶摇之时;
只是街市上频繁巡禁的金吾子弟和不良人,以及不管在夜里被冻毙、饿毙多少,也依旧如顽强如野草一般不停冒出来,蓬头垢面肌肤在房前檐下的饥民、贫户;多少让这所天下首善之地的帝京气象,多少蒙上一层萧条、敝落的气息和氛围。
而在大慈恩寺、曲江、芙蓉园、龙首原,等往年例行春游行人如织的名胜所在,也是萧疏、清冷的景象为主要基调。
至于散布城郊外渭水沿岸、坝上原本风景如画的园林庄墅,更是充斥着许多拿刀持棒,还提拎着锣鼓响板的仆役和奴婢、部曲;因为就在京畿道稍远的地方,就已经出现了光天化日之下杀人劫道的事情了。
哪怕那些巡曳在其间的內州团练和捕盗军吏,隔三差五的都能砍掉一批人来证明“盗贼已磐”,但是在大白天里依旧有被杀掠而剥光光的行旅尸体,层出不穷的出现在官道和直道附近。
而作为大唐中枢最有权势的人物大阿父田令孜的宫外宅,位于光化坊內几乎占据小半区域的园子里,却是已经多日没有奏响起大阿父所喜好的《清枝乐》了。这种异于往常的风向标,不免让宅邸上下的各色人等都心思揣揣起来,日常行举小心翼翼的大气不敢所出。
然而,在田宅大园腹地的浣月池畔,一处满是珠光宝气的重华阁中。
五短身材而有些土肥圆的枢密使兼神策中尉田令孜,与相貌魁伟堂堂,儒雅却又有些凌厉的宰相豆卢緣,对坐在一起。只是他们的表情和神态上却是颠转了过来。谨小慎微的豆卢緣与雍容闲淡的田令孜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作为外朝中枢政事堂中的宰相们,也各自代表了外朝之中不同派系。而与出身山东氏族五姓七望之家的郑畋,或又是卢携式科举出身兼做的老派官僚渊菽不同;
豆卢氏乃是北朝后燕慕容氏的别支,算是代北勋贵体系的末裔之一;因为开国时与传统山东士族的斗争,而得以官至宰臣,名列宰相世系之一。至于豆卢緣他本身,则有代表了朝廷当中门荫出身和近臣资望出身的群体。
因此,历朝历代沿袭下来,他们与这些天字侧近的宦者们由此形成了,既有竞争又有天然同盟和亲附的关系;而随着乾元、大历以来宦者们专权废立天子于内,凌迫宰相而索纳恩结藩镇于外;这些选拔出来的侍御近臣,不是成为把持大内的常侍们附庸和爪牙,就是被迫外放远走或是流徙他乡。
就像是那位曾经与大阿父分庭抗礼的“大内两头羊”之一的杨复光,可是号称十八假子镇关东的存在;身为一任宰臣,若是內无大宦为奥援,外无藩镇为呼应的话,那是基本不要想完成自己任其,甚至相对体面的告老致仕的。
因此,豆卢緣哪怕在朝堂上也是以尊礼森严而不苟言笑著称,但是在这位田舍翁一般的田大父面前,却是根本拿捏不起任何的架子和体面来。哪怕对方在他面前看毫不体面的大快朵颐,也似做如沐春风一般的生受着。
澄净如霜雪一般的玉盘里,正摆放着来自外地贡入柑、橘、林檎、沙果等切好,又用配料新腌渍的数色果食。而直到吃的满袖满案上都是汁水淋漓,田令孜这才有些心满意足获得停下手来,对着豆卢緣慢条斯理的道。
“正曹也可受用一二啊,这可是东川八百里加急送过来的稀罕时令。。如今东南仅为贼患而岭外断绝之下,也就剩这一路尚可贡京了,比得上当年专供太真的岭南之荔了。。”
“田公说笑了。。”
豆卢緣得体而毫无尴尬的笑道。
“我可不是说笑啊,那些人老说我劳民伤财专供自身,又屡屡非论在君前失仪无礼。。”
田令孜却是摆摆粗短的手指道。
“却从不体谅,这是大家念我老迈不堪,特地给下的一番恩德啊;我眼见剩下的时日已久不多了,别的眼睛无所求,也就剩下这点儿果食的所好了。正所谓是能吃上一日,就算是一日了。。”
豆卢緣微微笑而不语却是心道,但凡是过往觉得您老迈可欺的人,只怕是骨头埋在土中都要酥烂了吧。
“当年咱出身那个破家困苦的啊,只有拿山野里的酸涩果子来果腹。。。。。唯有被卖进宫里之后才第一次尝到了肉味。。。这么多年头过去啥也都受用过了,就落下这个喜欢果食而吃不够的毛病啊。。”
“这是镇海周(宝)正荣转道海路,所呈送而来的密信和手札。。”
絮絮叨叨了一堆之后,田令孜这才指着边上一个银盘里的事物,开门见山的道。
“指告某人与贼暗通,而藉以自肥不臣的心思呢。。眼看卢子升那头是自顾无暇的,我这才想与你打个商量呢。。”
“敢问,田公可有什么吩咐。。”
豆卢緣却是眼色闪烁而心中一动道。
而在一街之隔专供朝臣觐见后休息,而可以清晰听到园中声乐的待漏院中,亦是有好些位冠带朱紫的官员,也在私底下议论纷纷和攀谈当中。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说,这里也是长安城中消息最为灵通的所在之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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