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是王新宇请客,在军营设下酒宴,宴请浙江军将士们。
王新宇很清楚,张煌言是他和江南士绅联系的一条纽带,要取得江南士绅的帮忙,就需要张煌言。
士绅阶层,是两千多年来中国历史上最强大的力量。在后世,就连开国元勋中几位重要人物,都是士绅阶层出身,这证明了士绅阶层的威力。尽管江南已经有不少士绅阶层已经倒向了满清,但还是有不少士绅阶层仍然心向故国。更重要的是,接下来朱国治将会狠狠的屠杀一批士绅。只要让自己的特战队和特工部队能够抓住机会,在朱国治挥动屠刀的一瞬间,先干掉朱国治,救下江南士绅,那么这些侥幸活下来的士绅,不用说都会完全倒向自己这边。
王新宇的军营就设在码头边上,士卒们架起木栅栏,搭起帐篷,摆上桌椅,点燃篝火。
浙军官兵们陆陆续续到来,向王新宇道谢之后,便按照职位的高低入座。
“张大人到!”外面的士卒大喊。
所有人全部站了起来,迎接张煌言。
王新宇亲自走到大营门口,见到张煌言,行了个礼:“张大人请!”
张煌言在上座落座,先是说了几句感谢王大人宴请各位之类的话,随后酒宴就正式开始。
上来的酒菜,都是王新宇从当地渔民手里买来的海鲜,还有从当地收购的一些猪肉,鸡鸭之类的。
酒上桌,王新宇端起酒碗站起来,向左右转了一圈:“各位弟兄们!今日本将军初来乍到,宴请各位,也是为了混个面熟!日后本将军还会常来!本将军承诺,今后会给你们带来精良的火炮,盔甲和各种兵器!还有,今日本将军也和张大人商量过一件事:日后浙军的兄弟们,将会分批随我去南洋训练!本将军也会留人在浙江,帮助各位抵挡鞑子入侵!”
听到王新宇的话,众人纷纷叫好。
浙军的武器实在太差了,士兵也没经过什么训练,能有这样的机会,可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用过酒宴,王新宇把张煌言请到德雷克号上。
“这条船确实好大!和延平王的旗舰有得一比了!”张煌言坐在舰长起居室内,虽然他还不喜欢舰上的西式摆设,也不喜欢洋人因为常年不洗澡留下的一股异味,但对这艘船的巨大,还是十分感叹。
接下来,张煌言又说了句:“王将军,那些泰西人现在是你的麾下了,他们如此不讲卫生,你得纠正他们!”
“泰西人不喜欢洗澡,他们觉得洗澡容易生病。这些,学生可以纠正他们。不过长时间出海,却没办法洗澡,他们在海上一漂就是几个月,船上淡水都不够。”王新宇说道。忽然,王新宇脑中有了个念头:海水淡化器!可以制造那个东西,那样远洋的船上就能有新鲜淡水可以用了,水兵们不需要再用朗姆酒去兑上那发臭的水喝下去。
接着,王新宇说起一件事:“张大人,学生以为,鞑子连遭败绩,他们必然会采取比海禁更加严厉的迁海令来对付我们!”
“迁海令?”张煌言怔了一下。
“对!”王新宇点了点头,“他们可能会把海边居民迁得更里面一点!现在是距离海边十五里以内不许住人,种地。接下来,学生怀疑他们会变本加厉,会迁移到三十到五十里都有可能!”
“他们这样,是为了断绝我们的食物来源吧?”张煌言猛的一拍桌子怒道。
“不错!所以我们要占领东番岛,还要去打南洋!否则我们真的会因为缺少食物被困死!只要我们在外面开拓了土地,鞑子的禁海令和迁海令最终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对我们一点影响都没有,反而会导致他们原本应该赚到的贸易利润,都被走私的人赚走了!”
“难怪你和延平王都要向海外开拓那些不毛之地,你们都想好了对付鞑子的对策啊!”
王新宇又说起另外一件事:“张大人,鞑子的迁海令还没那么快下来,希望张大人这段时间能够利用和江南士绅的关系,多弄一些陶瓷、丝绸和茶叶来,这样我们在泰西人那里也不至于断了货。等到迁海令下来的时候,张大人恐怕就没办法搞到这些货物了!而且迁海令一下,这些货物在泰西各国的价格又会上涨不少,我们就能赚更多!”
张煌言反问:“但是现在能弄到多少?弄再多,也有卖完的一天。等卖完了,你还有什么货物可以卖给泰西人赚钱的?如果没了钱,你又如何维持你的水师?”
“请张大人放心!学生早有对策!”
“如何对策?”
“一方面收买鞑子官员,让他们偷偷放开海禁;另外一方面,学生要造大批长江船只,就是为了进入长江内,把货物运出来!鞑子会搞海禁,会搞迁海令,他们总不能再搞江禁,迁江令吧?倘若他们真能那么狠,不惜遮断他们自己的南北交通,那总不能连长江的几条支流都禁了吧?要是全禁了,他们的漕运,南北交通也都全部瘫痪了,那就是他们自取灭亡!”
张煌言笑道:“要是能够攻入长江内,又为何不攻下一两座大城?”
王新宇回答道:“我们就是凭借水师之利,长江两岸的大城,能破则破之,不能破的,也不用管。”
张煌言又提出一个问题:“王将军耗费巨资兴建长江水师,若是鞑子以木排点火,顺江而下,又要如何破之?”
“张大人!学生以为,这个问题不难对付!我军只需多造一些小船。鞑子木排点火下来,用小船就能毁掉他们的木排。”王新宇回道。
张煌言站起来:“本官以为,若能北伐,应尽早北伐,以免寒了那些支持我们的江南士子的心啊!”
第十四章 浙军()
虽说张煌言答应了,让王新宇帮自己练兵,但他心中还是有疙瘩,他觉得,王新宇肯定是受了郑成功之命,要逐步蚕食自己的军队!想起自己和延平王的矛盾,张煌言的疙瘩解不开。那么多年来,自己的部将死的死,降的降。没投降满清的,大部分也已经跑去延平王那里了,自己手里已经几乎无可用之人。
说起罗子木的父亲罗蕴章,张煌言一直不知道罗蕴章的生死。但王新宇好像听人说过,罗蕴章目前在郑军中,似乎是在金门。
再想到张名振已死,刘世勋、朱永佑、周鹤芝、阮进皆战死,阮捷、魏宾向清廷投降,周瑞、马信等人也投奔了延平王,张煌言心中苦闷。现在他身边只剩下罗子木、陈文达、阮美、阮骏等人。
“周瑞虽然投奔延平王,但一个多月前已经壮烈殉国,也不失为一代忠烈。”张煌言自言自语的说道。但他对延平王挖自己的墙角,明显是很不满意的。
王新宇看得出张煌言心中苦闷,于是安慰道:“张大人,学生以为,不管是在您这里,还是在延平王这里,都是为国效忠!又有什么区别?”
谁知道张煌言一把摘下自己头上的帽子,指着自己的一头短发道:“老夫不想多说什么!若不是延平王丢下老夫自己逃回海中,老夫又何须剃发?去年南京战败,老夫乔装打扮,所幸得到江南义士相助,方才逃生回来!”
王新宇愣住了,这张煌言的发型,和后来的短发差不多,就是略长了一点点。原来,去年南京战败之后,郑成功居然不顾张煌言,自己率领舰队逃出长江。张煌言被丢在南京城下,只好一路向西逃跑。为了避开清军耳目,张煌言不得不剃发留辫,乔装打扮,所幸得到江西、安徽、湖北等地义士帮助,这才逃回到安徽,从新安江坐船回到舟山。
回来之后,张煌言一剪刀把脑后的辫子剪了,于是变成了大光头。经过一年时间,头发又长了出来,但不可能太长,和后世的短发很像。
张煌言虽然又坐了下去,但情绪十分激动,用颤抖的声音说:“虽然王将军你是延平王的人,但老夫心中苦闷,有些话不得不说,还请王将军见谅!”张煌言拱了一下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老夫为反清复明大业,行如此不孝之举!老夫的妻儿,也落在鞑子手中,至今还关在狱中!鞑子以老夫妻儿要挟,招降老夫,老夫坚决不降!”
无论清廷以高官厚禄利诱,还是以妻儿性命要挟张煌言,他都坚决不肯投降。就这一点,确实令人敬佩!
其实张煌言并非对妻儿无情,相反,他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因为张煌言的妻儿被清廷抓获,有人劝他娶临海陈函辉之女,却被张煌言拒绝,是因为他不愿意负了狱中的妻子。可是这样一个人,却能为了大义狠心牺牲自己的妻儿。
“七年了!妻儿落入鞑子手中已经七年了!他们多少次派人来招降老夫!”张煌言说到伤心处,落下眼泪。
王新宇有心要救出忠良之后:“张大人可知他们被关押何处?”
“杭州府!鞑子大牢戒备森严,老夫明知妻儿受苦,却无能为力啊!”张煌言擦了眼泪。
“正好,学生要组建一支特种部队,经过训练,可以救出张大人的家人!学生也想从浙江子弟中选出一批人来,届时他们可以帮忙劫狱。”
“老夫失态了!”张煌言站起身来,“天色已晚,老夫先行告辞!”
次日,张煌言让浙军都到海边码头集合,让王新宇挑选一批人去厦门。尽管对王新宇的“挖墙脚”行为十分不满,但是想到自己的浙军装备实在太差,训练也不足,张煌言还是把心一横,答应让王新宇挑走一批人。至于这批人会不会再回来,那以后再说吧!就算不能回来,他们怎么说还是反清的力量。投靠了延平王,总比投降满清强。
王新宇走上点将台,看着台下集中的这些浙军士卒,只见他们衣衫破烂,面庞黝黑,精神面貌也不佳,武器更是破烂。不过让他欣慰的是,当他问话,有谁水性好的时候,几乎所有的浙军士卒都异口同声回答。
“王将军,他们都是海边长大的!论水性,都是一等一的好手!”罗子木拱手作揖道。
“对了,本将听说阮家兄弟,他们水性都很好!怎么这次来没见到他们?”王新宇觉得疑惑。
罗子木回道:“阮家兄弟不在这里,他们都在林门。”
最终,王新宇从浙江军中挑选出五百多人准备带回厦门训练。这五百多人之中,其中被选入海军陆战队特种部队的,居然有三十人!尽管这三十人不可能每个人都通过海军陆战队特种兵的训练和考核,但看他们的毅力,至少可以通过一半。
张煌言看王新宇的样子,似乎还嫌人少,于是说:“王将军若是有意,请随老夫去林门一趟!”
王新宇问道:“请问大人何时动身?”
“将军何时动身返厦,就带上老夫顺路去一趟林门。”
“明日动身吧!”
张煌言心中却是冷笑:这个王羽,年纪轻轻,可是挖起墙角来,却比延平王还狠得多了!罢了!只要江浙弟子能完成反清复明大业,就随他去吧!此竖子说得对,在哪里还不是一样,都是反清复明!
码头上,浙军士卒和郑军士卒们正忙忙碌碌的,把一箱箱的茶叶、陶瓷、丝绸等货物搬上船。虽说王新宇已经打通了许世昌这条路子,今后可以不用张煌言冒险,就能得到这些出口的货物,但目前许世昌还没走马上任当上福建巡抚,而且那个家伙能不能帮自己搞来货物还不一定。今后要打造海军,那可是吞金巨兽啊!至少一段时间内需要张煌言给自己提供货物。
王新宇出海贸易,赚来的钱也不是都自己的,这其中大部分还得上交给延平王,他自己只能留下一部分利润。王新宇真要拥有一大笔资金,还需要多次海上贸易,才能存够钱自己放开手脚去做。
艾伯特看着被抬上船的一箱箱货物,心里早就像是猫挠一样痒痒的,要知道这些货物如果运回到欧洲去,只要一趟,他就发了啊!虽然说这些货物不是他自己的,甚至不是他老板自己的,而是老板上面的大老板的,但去欧洲一趟的利润十分惊人,就算是自己只能拿到其中一成,不,甚至是半成,都够自己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了!
“艾伯特先生,在想什么呢?”王新宇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后面,拍了艾伯特的肩膀一下。
“老板,我在想,这些货物能运到欧洲的话,可以赚多少钱啊!只可惜我们手里就一艘可以走远洋的船只。马六甲海峡不能走了,我们得从苏门答腊岛以南绕路,然后穿过印度洋,从非洲大陆以南绕过去。这得多久啊!”艾伯特感叹万分。
王新宇像是突然想起一件事:“艾伯特先生,来,到舰长室来!”
两人走进舰长室,王新宇画出一张海图,指着海图说:“我今后有个计划,以后我们在夏天就不用走马六甲海峡了!我们可以在海参崴建立一个补给基地,然后一直往北走,在亚洲和北美洲交界的地方有个海峡,我们在那里也建立一个补给基地。之后,你们就能利用夏季冰层融化,穿过北冰洋,抵达你们英国!而且走这条路还有个好处,就是你们可以在海峡那里获得新鲜食物,在天寒地冻的极地,食物是不会坏的!海面上的浮冰还能给你们提供淡水!而且这条航线距离也最近!无论是去美洲还是去欧洲,都很方便!”
“老板,您怎么知道一直往北,可以走得过去呢?我记得,好像还没人去过那里吧。”艾伯特十分惊诧。
“艾伯特先生,我也没去过,只是听人说的。”王新宇解释道。
“嗯,这个倒是不错!不过没走过的地方,我们需要人去探险一遍!如果极地航线夏季可以走,以后我们夏天就走那里好了!这样不用经过可恶的马六甲,也不用夏天在印度洋上晒太阳!那太难受了!”艾伯特笑了。
虽然说极地十分寒冷,但是对于长时间没办法洗澡的人们来说,寒冷总是比炎热舒服得多了,而且寒冷可以保存新鲜食物,海面还有冰可以融化成淡水用来食用,冷的话,多加些衣服就是了。这样的航线,不是比印度洋航线要舒服多了?但就是有一点,海面上浮冰太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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