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冯巡检终于明白这军民关系是啥意思了。
宋队长又来找他了,说是给银两,给吃食,帮着做些事情行不?
冯巡检当时眼睛一亮说:“行啊,爷做啥事都成啊……你是说害谁,骂谁,打谁,爷都成。银两是多少?按次数给还是按月例给,这个都是有说道的,当年爷在广州城里,做这些杂活……那是有名的!”
宋队长说:“我等按次数,你做一件,我等给一次银两……绝不拖欠,但是要做好。”
冯巡检生气了,说:“你这是小看人了,收一份钱,办一份事情!”
他的言外之意是,烂仔也是有道德底线的。
烂仔们被组织起来了,他们挖水沟,铺道路,修码头,奋斗在汉唐集团的基地里。
还好,宋队长真是按照事先说好的工钱给,还管饭。
宋队长说:“你们把米和鱼都拿过来吧,一块吃饭省了好些柴火。”
郑肖趴在冯巡检耳朵边说:“问好了,是不是一样的吃食……别骗我们米粮………”
宋队长皱着眉头说:“我汉唐集团安保队里面吃饭未听过有不同的吃食……也许食堂吃饭地点不同,但是伙食同样,此谓‘标准化’,你可懂得?”
冯巡检一脚把郑肖踢开了,点头哈腰地说:“是的,是的,小的懂得!”
消息传回台湾,宋队长的行为得到了汉唐集团安保部门的表扬。
伍坚强部长认为这样为汉唐集团节省了相当多的劳工经费,还有为基建工程所花费的交通费用。
最重要的是,要培养一批对汉唐集团价值观念认可的大明士兵,尽管他们的战斗力不能够提了,但是至少能对别人宣传吧?
这将会是一批主动参加劳动的大明舆情引导员……
当时,范例部长还想申请来这个基地工作一段时间,当时就被伍大鹏董事长否决了,他说:“这个基地,现在还不在计划内,到时候,我们带兵过去,那时是你发展的机会,你还是把现在的工作做好吧。”
好吧,你是董事长,你说得算。
范例部长只好继续帮着伍坚强操练大明版特工大队,也重点培养他自己手里的几个白人组员,按计划走,就按计划走。
看着范例部长略有些失望的背影,伍大鹏董事长继续在电脑上查看着所谓广州大屠杀的资料,心情极为郁闷。
这段历史并不是那么被那面世界的人清楚,不知道什么原因。
明末清初文人戴耘野在《行在阳秋》记载了广州市全民抵抗的英勇情形:“城中人亦撄城自守,男子上城,妇女馈饷(送饭)。清兵环围城外……”
查继佐在《罪惟录》中提到:“北师两王攻广州不遗力,杜永和督守勤;副将张月总陆兵、吴文敏统水师,背城出战,多捷。”
《尚氏宗谱》记载侵略者损失惨重,清将尚可福等被击毙,清寇尸体在攻城地点下堆得几乎和城墙一样高。
倪在田《续明纪事本末》记载:“张月等犹击败可喜军,烧其铁甲去;又以炮碎可喜及耿继茂案,二人方共食,幸不死。可喜以兵攻西门,月(张月)以大炮击之,杀其兵千人。”
这是一场可歌可泣的孤城保卫战。
在真实的历史中,可以负责地说,这是一座抵抗异族侵略时间最长的城市,无论输赢,这是一座充满着英雄主义精神的城市。
可以指责他们身上有这样和那样的错误甚至无耻,但是,这一场保卫战却是一场正义的战争,悲壮的战争。
最后平南王尚可喜又是利用内应收买了一个叛徒,偷偷打开了城门,他们才进入到广州城,结束了这一场长达十一个月的攻城之战。
随后因为泄愤而发生的大屠杀,伍大鹏董事长扫了一眼,便不看了。
那面世界的广州市地方志编纂委员会《广州市志……宗教志》记载:“清顺治七年(1650),清军攻广州,死难70万人,在东郊乌龙冈,真修和尚雇人收拾尸骸,‘聚而殓之,埋其余烬’,合葬立碑。”
伍大鹏董事长轻轻用拳头敲击着额头,心里在想,是按原计划还是改变一下?
他陷入了长考之中。
不过,从珠江口广发物流仓储基地传来的消息还是喜人的。
明人安保队与大明水军打成了一片,不仅关系好,而且还形成了互利,他们出人工,这面出银两与食物,伍大鹏董事长没有怎么想,马上下达给伍坚强部长一个命令:增加两个小分队的明人安保队员,并且相应提高了那里的食物配给。那个宋和小分队长,自然而然地升为了分队长,算是一种奖励了。
伍坚强部长说:“俺还想增加两个小分队的特工队过去……”
伍大鹏董事长沉思了一下,说:“你准备让他们到广州城里?”
“不,不,让他们在珠江口活动……吴化龙说过,他和那里的民间人士非常熟悉,估计也都是小流氓水平。”
“嗯,现在小流氓比文人有用,可以,以在外围保护基地为主吧,顺道扩大自己的影响。那个吴化龙非常可信。”
“呵,呵,先前俺还以为范例部长只是个知识分子呢,可他整人的招法挺多呢,俺都大开眼界……别说那些明人特工队员了。”
伍大鹏董事长不好评价这一点,他说:“可以,你挑选合适的人手吧,集合后一起送过去。”
珠江口到厦门不到七百公里,到台湾热兰遮城不到八百公里,如果天气好,正好半个多月可以到达。
台湾就一个月派大型帆船来这里一次,送来给养,带走无钱又想移民的明人。平常都是十天半月的来一艘两艘小型帆船。
当后继的明人安保队员到达时,这里的基建工作已经差不多完全完成了。
吴化龙对着这个原先的手下非常赞赏,笑着说:“好小子,升分队长了,快要和俺平级了……你这是咋想的办法?”
宋和笑了笑,说:“不是想的办法,原先教官怎么对我等,我等就对他们……照猫画虎。”
吴化龙说:“好,说开了就是简单的事情了。何斌大哥可来过此地?”
“刚开建时来过一次,后来,有事情他就让他手下人来找我……”
“如此,等何斌大哥派人来时,你告之,俺吴化龙来了………现在,我不和你们在一起了,去找朋友……”
“吃过饭再走,如何?”
吴化龙笑着摆摆手,戴上了珠江口地区常见的大斗笠,也不知道是在哪里捡来的,破破烂烂的。
实际上,他和他手下兄弟身上的衣服也是如此。
第三百六十章 羊城暗哨(六)()
水军统领大将吴敏这时绷紧了脸,但是他的眼睛里却有了笑意。`顶`点``。2。co
他正色说道:“此时此刻,我等哪里敢提安排两字?只是有求于汉唐集团。
兹事体大,非要面谈不可……我在城头时看见你船上挂出的汉唐集团的旗号,于是便召你前来……”
陆军统领大将张月不耐烦了,说道:“实话说吧,我哥俩早都往台湾安排了暗哨,也知道你就是汉唐集团的明哨……这些都无妨,鞑虏骑兵刚来那阵子,我哥俩本来想找你,但是你跑得跟兔子一样快……正打算安排海船去台湾呢,又看到你了,有事求你,你把我俩的内眷全都带去台湾!”
何斌经理吓得差点跳起来,脱口而出:“如何使得?”
陆军统领大将张月愣住了。
水军统领大将吴敏笑了,眼睛里却又冰冷一片,说:“如何使不得?”
何斌觉得自己过于紧张了,他暗自吐了口气,说:“我何德何能担得起两位将军的重托?”
水军统领大将吴敏不动声色地说:“你本人当然担不起,你的广发物流公司当然担不起,但是你背后的汉唐集团担得起!
你莫诧异……这里面有很简单的一个缘由:不是汉唐集团有火铳、火炮和大铁船,那是海战之物………若仅为此,我何不投奔鞑虏?他们陆战无敌于天下了……我哥俩还能得到一场大富贵?现在吴三桂不是正红?
但见一点,与你家汉唐集团走得近的,都得了好处,无一例外;与那鞑虏走的近的,大多倒霉,没有善终……你家汉唐集团从没有自夸过仁义,但我相信你们仁义;鞑虏总夸自己仁义,但是我等知道他们定是邪恶……吴三桂,我在这里断言,此人必不得好死!”
陆军统领大将张月说道:“这么说话真是累人,何经理,就几句话了,我大哥就是信你家汉唐集团了,我等把重要的家人托付于你带走,到了台湾不用你操心他们生活,我等在那里有此许产业……但是,我还有些不放心,毕竟你还是能说上话的,托你多多关照!”
何斌经理这时大大方方地站了起来,拱一拱手说道:“我何斌得到两位将军如此信任,敢不以死效命!”
陆军统领大将张月说道:“老何,你可不能死,我等还指望着你!”
水军统领大将吴敏接过话来,笑吟吟地说道:“没有见面礼,如何求得关照?”
他抬起一只胳膊,制止了何斌经理的辩解之意,接着说:“我等当然知道汉唐集团不喜欢金银珠宝和美玉了,他们喜欢‘技术员’,这次我哥俩以城防之需,把所有官籍里的工匠都搜集了起来,虽然早先散落了不少,但留下的都是大匠,当然,火药作、铁匠作、木作之类的,你家汉唐集团可能比我广州城还多,就真是城防之需了……剩下的,连带他们全家都送给台湾了!”
何斌经理心中一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说:“感谢二位将军高看我汉唐集团!”
陆军统领大将张月终于把手中的猪手啃完,随手丢于桌上,那猪手骨头在桌子上滴溜溜乱转。
他说:“听闻台湾有金牌猪手,甚是美味,那老板娘也是美人,非得是经她亲手卤过的才好吃,我老张但有一天能品尝到,看看这是真是假……好了,我巡城去也,这必是一场死战!”
说完他起身就走,连个招呼都不打。
水军统领大将吴敏坐在主座上巍然不动,何斌经理也只好坐定不动。
这场晚宴,让何斌经理有些心惊肉跳,这大明武将不好相与的。
水军统领大将吴敏用他粗大的小指头挠动了一下头皮,那发髻都随着挠动而动。
“说说看,何经理,你们汉唐集团为何只招两千精兵?我实在是看不明白,你们为何乐于种田和造物?大明失其肥鹿,就没有逐鹿天下之心?每一次细作传回来的情报我都是看不太明白……”
何斌经理一时间无语以对。他知道汉唐集团在下一盘大棋,但是这大棋的结局是何,他实在是猜不明白……他只是一枚棋子。
“你只是一枚棋子,我等也是。”水军统领大将吴敏语气里露出了中年人特有的苍凉,慢慢说道,“以前,我等无处可选,但以拼死而已,如今,又有了这汉唐集团这势力……海上实力如此强大,做事却又是我等看不懂,你也看不懂。
算了,你去忙你的吧,明日午后,我安排战船送你,这鞑虏在城外过于嚣张了,公然开始打制楼车……要让他们识得我吴家水军的厉害!”
一只玻璃杯子在水军统领大将吴敏的手中爆裂,他的手竟然没有受伤,好兆头。
一夜无话,待第二天午后,何斌经理带着满载各色人等的海船,慢慢出了西水关,那红色的汉唐旗帜,刚一出关口,便重新升了起来,此时正在迎风飘扬……两条大明的战船在前方开路。
水军统领大将吴敏在城墙上举着单筒望远镜观察,忽然发现那些海船后面竟然还跟着三条江船,他愣了一下,心想,我有叫过水营里的江船护送?但见那三条江船上,也是男女老幼都有……或许是何斌经理临时安排罢了,无妨。
他又将单筒望远镜指向了城外。
这鞑虏太过嚣张了,他们以为下赣州,破南雄,克韶关,一路顺风顺水,竟然公开在珠江江畔打制攻城之具,如何让人能咽下这口气?!
在平南王尚可喜和靖南王耿继茂的行辕里。
平南王尚可喜一手摸着锃亮的头皮,另一只手用粗大的手指在一张有水墨写意画风格的广州城地图上划来划去,必须快些攻下此城,南蛮子必然不善战!
靖南王耿继茂说:“叔,小的们昨儿个,弄了不少物资,个把月的不愁了……又弄了几个美人,小巧的,我留着给您侍寝……”
平南王尚可喜头也没有抬,鼻子哼了一声,说:“以粮食为主……”
“叔,当然了,这走一道吃一道的,断了军粮全都是白扯……楼车正在打制呢,瞧那样子,今儿个就完活儿了……”
“好,把那些身体壮一些的南蛮子好好操练一番……”
“好来,留着他们不就是攻城用嘛……推个楼车还是简简单单的。”
广州城西水关外两里处的江边地方,
几百个奴役正在忙碌着,他们在鞑虏随军工匠的指挥下,把南蛮子的大屋扒了,从里面挑出上好的木料,打制成楼车。
楼车是在近古时期,特别是在宋、元、明、清初时期最常见的攻城武器,它出现的频率仅次于梯子了。
它机动性差,步伐缓慢,也没有想象中的耐打……而且它费时费力机动差,为了防火还要耗费大量新鲜兽皮,就是把血淋淋的内面朝外包上主要构件。
但是它确实有效,因为攻守双方远距离进攻手段都实在太烂,实际上就拼数量拼人力。
还有关键一点,就是这种楼车得在攻城现场制造……
鞑虏看到江岸的地方宽敞,便认为这里是建造楼车的好地方,他们还没有危险来自于水上的概念。
十几个建好的楼车依次摆在那江岸边,那车上巨大的木轮有一人多高。
今天再建造几个,上头布置给他们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随军工匠头头姓尚名老头,但是却和平南王尚可喜一点亲戚关系也没有。
平南王尚可喜祖籍山西洪洞,后至河北衡水,在1576年其祖父尚继官举家迁往辽东海州,在那里落户。
尚老头是山东人,当年是被鞑虏劫掳到东北之地,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