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麻勒吉也胀红了脸,此为非常关头,俱都感觉到肩上的担子很是沉重。
“墨裕!命你带领丙所学生,守卫校场大门,如遇攻击,或有人逃逸,格杀勿论!”
“是!”墨裕一挥手,三十名官学生刀出鞘,拥向正门。
校场一排排房屋内,果然,有人开始蠢蠢欲动,这炮声,对他们来讲,再熟悉不过,当外面的喊杀声传来时,辨方向、听声音,都知道出大事了。
正红旗的几位将领开始聒噪,马上引来一片附和,
“正红旗都让人操熊了,不如反了吧!”
“与其受刑部那帮小人的窝囊气,还不如真刀真枪干他一场!”
“我们什么也没做,还被关在这,那干脆不如跟着正黄旗反喽!”
这些人刑部还有待甄别,都没戴脚镣手铐,说话间,两个翼领已是冲出来,在院子里高声地叫喊着。
肃文看看图尔宸,“噌”拔出刀来,“回去。”他声色俱厉,月光下,刀光闪闪,清锋生辉。
那翼领看看他,轻蔑道,“老子当兵时,你还不知在谁肚子里呢,毛都没长齐的娃娃!”
“回去!”肃文暴喝道。
那翼领已是沉下脸来,他一个箭步冲上前来,就要夺刀,可是还没等他走近,肃文也快速跨上一步,只见刀光一闪,鲜血喷得老高,人头却已滚落尘埃。
另一翼领见事不妙,发声喊正要挪步,冷不丁从屋顶射过一支箭来,他看看上面,捂着胸口慢慢倒下了,鲜血马上染红了地面。
肃文回头一看,麻勒吉正蹲在房顶,冲着他吡笑呢。
这一会子功夫,连杀二人,屋里的人众人马上都老实下来。
“得得得——得得得——”
校场西侧却骤然响起一阵马蹄声,“不好,是大队人马,大家准备。”肃文话音未落,人已朝大门跑去。
大门处,墨裕等人早已看到远处的尘烟,个个紧张地握紧了手中的刀,抽出了箭筒里的箭,清凉的夜晚,却都一个个汗如雨下。
“是正红旗!”远处,高高飘扬的是正红旗的大旗,“拔出刀来,准备厮杀。”他大喊一声。
众学生张弓搭箭,严阵以待。
“等等!”肃文突然大声叫道,那骑马带头之人是那么的熟悉,随着马蹄声近,大家却是都松了一口气,带队之人正是他们的教习张凤鸣。
“正黄旗济尔舒谋反,”张凤鸣在马上高声叫道,“肃文,速去通知驻京各营,勤王护驾!其余官学生,随我去神武门,保卫皇城!”
“教习,正红旗二人适才想要谋逆,已被我处死,学生禀告,剩余之人如何办理?”肃文道。
张凤鸣看他一眼,冷冷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他一打马,正红旗的兵士跟着他如长龙般涌进校场。
“嗖——”
张凤鸣张弓搭箭,瞄准一副都统,那都统应声倒下。
咸安宫三所官学生俱已看呆,正红旗的官学生却不忍直视。
“放箭!”
张凤鸣一声令下,正红旗的将士纷纷朝自己的前任官佐放起箭来,随着阵阵惨叫,一众正红旗官佐与护军营等官佐俱象刺猬一样,倒在地上。
肃文看着火光下张凤鸣那张冷竣的脸,暗自唏嘘,这帮正红旗的士兵这才之多少时日啊,却都听命于张凤鸣,无一丝违抗,令出必行!哪怕,哪怕是杀死自己以前的上官!
“放火!”
张凤鸣一声令下。
顿时,正红旗校场里火光冲天,伴随着“箭人”们的惨叫,熊熊火光照亮了咸安宫官学生们一张张稚嫩而又成熟的脸膛。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66章 厮杀()
震天的喊杀声回荡在北京城上空,正黄旗、正红旗与步军营、巡捕营的兵搅成一团。
没有章法,没有指挥,人人都红了眼,乱杀一气,逢人就砍。
张凤鸣带出来的只是正红旗一部,步军营、巡捕营就象后世的公安部队,并不是野战行伍,正黄旗又是上三旗,装备与兵员的战力又在其它五旗之上,虽说正红旗与巡捕营联手,但仍是不敌正黄旗的攻势。
张凤鸣一身血污,剑都卷刃,犹自血战不退,正红旗的兵也象打了鸡血,虽处劣势,但视死如归。
巡捕营出乎肃文的意料,原本以为这些兵只是守城门、抓盗贼,现在近战起来,也是士气高昂,殊死拼杀。
肃文想起那个冷脸冷面的哈保,看来领兵治军还真有一手。
顾不得多想,他打马直奔正白旗营地。
正白旗是荫堂的旗主,自己又属正白旗,父亲福庆是正白旗的参领,大哥肃安也是正白旗的骁骑校,自己奔这儿是没错的。
当他打马奔到大营门口,站岗的兵丁个个一脸肃杀,衣甲鲜亮,手按腰刀,如钉子般站于两侧。
从外面看进去,大营里面,早已火把齐燃,灯笼高照,隐隐见大营议事厅里人影绰绰,似正在点将。
站岗的兵丁虽与他不熟,但看他的衣甲是正白旗装束,立马向里通报。
待肃文进营,正白旗都统瓜尔佳正端坐于正中的虎皮椅上,两侧站立着正白旗一干参领,阿玛福庆挺胸抬头,也站在其中,看到肃文进来,嗫诺几句,却不敢出声。
“你是肃家的老二?”瓜尔佳急切地问道,“深夜进营,可有皇上或郑王爷的指令?”
“没有皇上与郑王爷的指令,是我们张教习让我传令,速往神武门勤王护驾。”肃文昂然道。
瓜尔佳上下一打量他,“张教习就是那个张凤鸣,他的指令又来自于哪里?”
“这个,这个,事起仓促,学生没来得及细问。”肃文老实道。
瓜尔佳略作思考,“你先退下,没有皇上的旨意,没有郑亲王与张首辅的联合署令,营兵是不能随意调动的。”
“但正黄旗已经反了,”肃文急道,“张教习已经带领正红旗去往神武门,这都火烧眉毛了,还管那个劳什子署令作什么”
“住嘴,”瓜尔佳一拍桌子,“若不念你是个官学生,这样跟都统讲话,已是大不敬,福庆,带你儿子下去。”
阿玛福庆赶紧走上前来,一边陪着笑,一边拉着肃文就要走,“都统,”肃文急道,一把甩掉阿玛的手,“事急从权,想必各营现在都是与您一样的想法,但此时,恰恰是正红旗冲在了前面,我们正白旗原是上三旗,难道还不如正红旗吗?到时各旗都去勤王救驾,我们却坐壁上观,不只郑亲王会怪罪,皇上也会对正白旗心存芥蒂的!”
他看看冷脸静听的瓜尔佳,“如果您统兵为前驱,联络其它五旗一同起兵勤王,要论罪大家一起论罪,要论功大家一起论功,单就居中联络、首倡王师的这份功劳,您是跑不了的。”
瓜尔佳还在沉思,肃文却着急起来,“都统,多说无益,小子告退,我到其它营传令去了。”
瓜尔佳却是一拍桌子,“好,回来,”肃文一转头,却听瓜尔佳说道,“你,肃文,就作为我正白旗的联络使,到其它各营传令。来啊,所有人听令,整顿各营兵马,速随我去紫禁城勤王护驾!”
倒不是肃文说得有多中听,其实自三声炮响,瓜尔佳就反复权衡,当然,也存着等待观望的念头,现在正红旗已冲在前面,他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肃文适才的话只不过是那药引子罢了。
接连转了几个大营,却是有人立即点兵,有人推诿扯皮,有人阳奉阴违,有人蠢蠢欲动。
骁骑营与护军营已经没有统师与官佐,肃文跑完八旗,直奔骁骑营而去,这两营禁军估计勤王救驾的决心比其他营要大。
骁骑营里却象正白旗大营一样,灯火通明,待他进去,不由愣住了,端坐其中的正是哈保。
哈保听他讲完,也不多问,随即布置,肃文听得明白,骁骑营、护军营、前锋营当前却都由哈保统管,当他出营时,三营禁军如三把铁钳,直扑正黄旗。
天微亮时,等赶到丰台大营,肃文却多了个心眼,他伸出手上的翠玉扳指,“奉端亲王令,速随我去丰台大营勤王护驾。”
此时,正红旗、正白旗、镶蓝旗、步军营、巡捕营、骁骑营、护军营、前锋营都已参战,那丰台大营提督二话不说,直接点将行令。
对紫禁城的进攻,却在正红旗赶到时就开始了,因为皇上明确拒绝了济尔舒的要求。
礼亲王济尔舒此时片刻也不停留,挥剑亲自指挥,伴随着一声声呐喊,正黄旗的兵丁如潮水般度过筒子河,攻向神武门。
紫禁城长长的宫墙上,随处可见都是持刀的侍卫与太监,与爬上宫墙的正黄旗旗兵展开殊死搏杀。
“报,正红旗赶来救驾。”
“报,正黄旗正在撞击神武门。”
“报,西华门告急。”
“报,有正黄旗旗兵翻越宫墙,端亲王正带人围剿。”
“看来,济尔舒是铁了心要造反了,”宣光帝目光炯炯,“朕想不到的是,危急关头,置个人生死安危于度外的,是正红旗。”他看看常阿岱,一拍膝盖,“传旨,褒奖!”
常阿岱慌忙起身,“忠君护国,是各旗将士的职责,正红旗与正黄旗靠近,率先发起攻击也是有的。”
“正红旗已来,朕不信,其它六旗不来救驾,这是谋逆,事急从权,朕也不信,其它营不来救驾。”
端亲王宏奕提刀急匆匆进来,“皇上,臣弟请皇上移驾丰台大营,臣弟已组织好一众侍卫,皇上您马上走,就从西华门出去。”
“顶不住了?”宣光看看一众大臣,“朕的禁军,个个以一当十,朕还是有这个自信的。”
“皇上,兵凶战危,刀箭无眼,臣同意端亲王的提议,请皇上移驾丰台大营。”荫堂率先道。
“请皇阿玛移驾丰台大营。”毓秀也恳求道。
“请皇上移驾丰台大营。”众上书房大臣齐声道,就连张凤藻也颤巍巍跪了下来。
宣光帝看看外面半吞云中的朝阳,“朕就在这,”他斩钉截铁道,“朕哪也不去,我倒要看看他济尔舒有几分本事。”他看看一脸焦急的宏奕,“不要在这里站着了,朕,还有皇额娘,还有几位上书房大臣的身家性命就都交给你了,去吧,去吧。”他挥挥手。
宏奕一咬牙,顾不得施礼,转身走了出去。
就在端亲王组织侍卫、太监殊死抵抗时,正红旗、正白旗、镶蓝旗等各旗,步军营、巡捕营、骁骑营、护军营、前锋营外加丰台大营接连都投入到对正黄旗的围剿中,各营乱杀一气,骁骑营甚至与镶蓝旗也打了起来,待误会解开,双方已有不少兵士倒于血泊之中。
伴随着哈保传令各旗、各营,整个进攻开始流畅,变得有条不紊,至天亮时分,各旗各营对正黄旗的压倒性优势已然形成。
“速派火器营前去狙击骁骑营、护军营、前锋营。”济尔舒两眼通红,活象一头草原中觅食的饥狼。
在各支部队中,三营禁军的攻势却是最为显著,在哈保的指挥下,更是势如破竹,横扫正黄旗,一度落入正黄旗之手的东华门重又归入哈保部队的掌握之中。
“回来,传令火器营统领德尔格勒,速调内火器营鸟枪队一千人,子母炮二十门,增援东华门,剩余人等,随我进攻神武门。”济尔舒道,“另外,调外火器营两千五百一十六支鸟枪,四十门子母炮,进攻其它各旗,务要击退强敌,阻敌于德胜门以西!”
传令兵领命而去。
火器营作为济尔舒的王牌,终于出现在了胶着厮杀的战场上,随着一排排枪响,正红旗、镶蓝旗的旗兵不断倒下,西侧,正黄旗摇摆的战线终于稳住了。
东华门,哈保带领的三营禁军,也遭遇了沉重的打击。
子母炮充分发挥了它的威力,在阵阵硝烟中,护军营、骁骑营、前锋营的禁军不得不退出东华门,正黄旗的旗兵在炮火的掩护中,重新占领了东华门。
但骁骑营尽属八旗精锐,哈保更是指挥若定,趁着正黄旗立足未稳,却打了一个反冲锋,骁骑营从两翼包抄过去,从后面掩杀起火器营来。
一时,鸟枪乱射,火炮轰鸣,双方搅杀在一起。
“轰——”
一声炮响,东华门侧的城墙坍塌了,如潮水般的正黄旗旗兵涌进东华门,一路呐喊,杀向养心殿。
“随我护驾!”端亲王抽刀在手,大喊一声,率先冲向这席卷而进的黄潮。
一时间,身着黄马褂的侍卫、身着黄盔黄甲的正黄旗士兵就厮杀在一起。
“轰——”
一枚开花炮弹从天而降,正落在人群中间,几十名正在厮杀的侍卫与正黄旗兵士当场就被炸死。
殊死的格斗立马停止了。
宏奕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但耳朵里却是听不到什么任何声响。
他想大声呼喊,但感觉喊不出口来。
眼前,一个个侍卫与正黄旗兵士好象被点了穴道一样,都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的惨景,残腿断肢随地都是,宏奕看看自己身上,污血溅了满身,他一抹脸,满手的鲜血。
“轰——”
又是一声炮响,却是从北面传来。
宏奕暗叫不好,他大声呼喊,可是仍听不到自己的声音,眼里只看到一张张狰狞的脸。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67章 登高一呼()
“报,王爷,前锋已攻入东华门,火器营与禁军混战在一起。”
“报,王爷,镶蓝旗副都统班布被炸死!”
“呵呵,王爷,该及早使用火器营,现在,说不定我们已经把刀架在宣光的脖子上了。”师爷喜道。
济尔舒看看他,“这紫禁城,建成以来,未被炮火,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他看看神武门前喊杀震天的正黄旗将士,毅然决然道,“传令德尔格勒,打开德胜门红衣大炮,炮轰神武门!”
他又一挥手,“子母炮准备!”
“王爷,你看,是张首辅!”那师爷眼尖,清晨的阳光下,一个颤巍巍的身影出现在神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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