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粮店掌柜的谩骂声一直没有停歇过,几个伙计跟着粮店掌柜的,不停的想要冲到徐清的面前,要不是几个捕快死死的拉住他们,估计徐清早就被他们生吞活剥了,徐清当然知道这些人恨自己,不过此时的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自己既然已经下了决心,得罪了那些当官的,那么对下就必须要有个交代,若是两边都做不好,徐清可不甘心。
粮店的人见靠近不了徐清,就开始改变了策略,放弃了用拳头解决,而是改用嘴来解决问题,那粮店掌柜看着徐清,很是嚣张的说着自己幕后的老板,徐清听得不太清楚,说的好像是当朝御史大夫,徐清初来乍到,并不认识,不过看这位掌柜的即便粮食被不停的搬走还一幅很牛的模样,想来他背后的主子在朝堂上的实力是非常强大的了。
不过他的嚣张,显然用错了地方,徐清连理都没有理他,只是让身边的捕快不停的重复着‘城外告急,急需粮食,若是城破,满城尽毁,迫不得已才行征收之法,如此灾劫安然度过,所收粮食必全然补齐。“的话,至于他们听不听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徐大人,你这话说得可真是轻巧!我家大人乃当朝御史大夫,吕相的门生!你还想不想当官了,一个小小的八品知县,你待如何?只要我家主人在朝堂上参你一本,凭借你这么一个微末小官,难道还想违抗王法不成?!”
那粮店掌柜听着捕快口中说的话,很是不屑的说道,这粮食被官府收走等灾年过去之后在还回来,听上去好像并没有什么问题,反正一来一回,这粮食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可是若要仔细考究就能知道这其中有多么巨大的利益在。
这粮食虽然是一样多,可是粮食的价格却会随着市场上储量的多寡而随时浮动,此时此刻,不仅整个平阳县城,就是整个浙江两路,都已经到了无米可下饭的状况了,粮食的价格据说在很多地方每石大米的价格已经飙升到了三十贯钱的地方,要知道大宋朝平均的粮价可是每石三百文钱,从三百文涨到三万文,其中涨价之恐怖,闻所未闻也。
而粮店掌柜也早就已经接到了主子的命令,只要再坚持几天,等水灾过去之后,朝廷的赈灾拨款便会到来,这笔钱主要的用途,就是用来收购粮食的,到时候只要把这些粮食随手卖给朝廷,大把的银子就可以直接进入自己的口袋里,这其中所拥有的利益之惊人,简直骇人听闻。
掌柜的怎么可能让这笔钱财从自己的手中流失,所以即便面对县太爷,都破口大骂,实在是因为利益太大,对于商人来说,徐清这么做简直就是掘他祖坟,这时候别说徐清只是个县太爷了,就算他是安抚使也不管用,在钱的面前,商人是无所畏惧的。
掌柜的咆哮呐喊,声嘶力竭,并没有引起徐清的注意,看着一袋又一袋的粮食从后仓中拿了出来,徐清只觉得心中的担子松了一点,至于未来会怎样,此刻的徐清脑海中完全没有任何的想法,不过徐青不在乎掌柜的咆哮,可不代表平阳县的老百姓不在乎啊,有了热闹就看,这是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即便是快要饿死的人,也都走了出来,想要看看这些平时器宇轩昂,把自己打扮的像是官宦子弟的伙计现在是何等落魄模样。
“呦呦呦,快看哪儿,这不是县太爷吗?他怎么来这儿了。”一位站在人群中的大妈一眼就认出了徐清这位父母官,周边的人听到这大妈说话,就像是得到了指令似得,原本安静的周围顿时杂音飙升,一下子就把掌柜的声音给淹没了,而在人民群众之中,徐清这么做的意图也通过一个捕快的泄露消息,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这一下,人们可就不止是看热闹了,而是全部沸腾了起来,如同一锅被煮沸的水一样,欢呼着徐清的名字,看向眼前这个年轻人的目光带着无尽的崇拜,对于他们这些住在城池中的人来说,虽然不用害怕淋雨,可是肚子也是吃不饱的,到了现在,情况也就比城外的百姓要来的好一些,可也好不到哪里去,有些穷人家也已经开始挨饿了,要不是官府一直保护着这些剩下的粮店,打砸抢或许就是题中应有之意了。
现在看到这么多的粮食从粮店中被搬了出来,旁边就摆放着一口口的大锅,在锅子上面,简单的搭着几根木棍,上面撒着厚厚的稻草,起到一个挡雨的作用,几袋粮食扔了进去,沸腾的水带着大米那特有的香味钻进每个人的鼻子里,天知道对于这些人来说,这股味道对于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看着那巨大的锅,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可却一个人都没有去动那口锅里的粮食。
他们在等待着徐清的命令。
(本章完)
第28章 28。扫尾工作()
徐清当然不会为难这些百姓,等锅里加了盐巴的浓粥伴着马骨头沸腾了,徐清就让捕快给周围汇聚起来的百姓每人盛了一碗,这些马骨头,是徐清让驿站将马给杀了然后拿出来的,刚开始徐清对驿站的站长下达这个命令的时候,差点以为徐清疯了,这马虽然是驽马,称不上多么的精良,可这大宋朝因为没有丰美的操场,历来就是缺马却牛的,凡是要杀一头,还得去领个准杀证才能杀。
哪有像徐清这样直接就一道命令就让自己把这仅剩的几匹驽马给宰了的,不过在徐清的强制措施下,最终还是把马给杀了,徐清当然不是因为没了肉才那么做的,而是因为这些马要是再不杀,也就到了快要饿死的地步,当徐清看见的时候,这些马已经没有多少肉,只剩下一堆骨头了,这才是徐清为什么要杀的原因,这样一来,起码能够粥里加些钙质的营养,也算是聊胜于无了。
百姓们聚拢过来开始喝起了这顿难得的美食,而梁克讼这边的工作也已经大致做完了,从粮库走到粮店的大门,来到徐清的面前,梁克讼微一拱手,对着徐青说道:“大人,已经全部送到府库了。”
“好,克讼,我们去下一家。”徐清微微点了点头,率先想要走出粮店,此时粮店老板听闻粮食已经全部被拿走,眼前顿时一黑,指着徐清的背影就是一声怒喝。
“徐清,你给老子等着,早晚有一天让你扒了这身官皮,得罪了我家大人,你休想好过!”这声怒喝真可谓是一鸣惊人,周遭正在抢着喝粥的百姓都不由得被吓得停下了喝粥的动作。
在他们的眼里,县太爷就是他们的天,也是他们绝大多数人里一辈子能够见到的,最大的官,而现在一个粮店的掌柜竟然敢对着县太爷讲出如此不敬之语,此间之事,真可谓闻所未闻,可百姓也不是傻子,听着这粮店老板讲出背后有自己的大人,显然是有着很强大的背景,看向徐清的目光不由带着些许的怜悯了,再看看手里的粥,许多百姓心中就生了退缩之意,自己喝了这一口粥,应该不会得罪那位大人吧。
市井小民便是如此,只要生命不到最后一刻,还有一息尚存,便绝对不会心生反念,在这个时候若是施以恩惠,往往会适得其反,就像此时,明明是徐清在给他们粮食吃,可他们却还担心自己吃了粮会不会受牵连,听起来,无疑是让人心寒的。
徐清并没有回头看向那粮店掌柜,对于自己身后事,他早就有所预料,他只是看着那些不敢与自己对视的老百姓,心里有些微微发痛,此时此刻的场景,无疑让徐清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民意如流水,变换不可测啊。
看着这些人,刚才还为自己能够喝到粥而开心不已,对自己充满感谢,可现在却是踌躇不前,甚至还有不少人正在心中咒骂着自己为什么要让他们喝粥,人心思变,此情此景,无不让人感到讽刺。
不过也好,徐清本来就没打算这些人能够理解自己,就像自己也理解不了这个时代的人到底是何想法一样,既然不愿相信我,徐清也不勉强,自己只要知道那么做可以救人就行了,至于这些百姓怎么想,徐清也管不了。
吩咐捕快继续搭着粥棚,凡是要喝的只要排队便可领取,其他无用顾忌,说完之后便离开了,也没有反驳粮店掌柜的话,对徐清来说,他的时间有限,那时间的最后节点,就是城外百姓生命最后的时刻,自己必须要赶在他们之前,将所有的粮食准备好,至于争吵和谩骂,还是留给掌柜的自我发挥吧。
徐清离开了这家永记粮店,百姓们也纷纷散了开来,除了几个实在饿得不行的人继续领了点米粥回去,剩下的人都再也没有靠近这个粥棚,整个粮店顿时冷清了不少,只留下那粮店掌柜和几个伙计震天动地的谩骂声始终不曾停歇,久久盘旋在永记粮店的门口。
徐清的脚步一直没有停歇,一家接着一家的粮店也就倒了霉,到了后来,谩骂显然不能在抒发粮店掌柜的愤怒了,有的就直接改成了对抗,不过这些粮店的伙计大多都是养尊处优之人,而衙门的捕快却都是经过训练的好手,而且徐清为了能够执法顺利,还在他们离开之前用自己家的粮食请他们吃了顿大白饭,还给了他们每人三两的马肉,可以说一个个吃的都很好,执法起来自然是力大无穷,再加上一袋袋的粮食进账,那可真是喜笑开颜。
至于那些敢动手打捕快的人,全部被徐清以袭击官府人员的名义给抓了起来,整个平阳县本来就不大,徐清闹出如此大的动静,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在徐清搬第七家粮店粮食的时候,整个平阳县城的百姓就全部都知道了,剩下的粮店掌柜自然也都知道了,面对徐清这个‘偷粮贼’,他们纷纷联合了起来,也算是纠集了五十多个人,跟徐清的捕快们怼在了一起。
不过这个时候,徐清当然早有准备,这是他的必死一战,自然不允许有这个失误,所以对此结果也有所预料,在给城内百姓煮浓粥的时候,就把那些喝了浓粥,对他抱有感激之情的百姓留了下来,并告诉他们,只要跟着自己做一下搬运工作,那么就可以获得一小袋的大米,还有一两马肉,这对于饿了好几天肚子的人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当粮店的掌柜们集合起来的时候,徐清这边的人数也早就从二十人,变成了二百多人,刚一开打,粮店的伙计们便找不到了北,最后也统统被关进了大牢之中,做起了囚犯,这一下,整个大牢倒是成了平阳县城中最为热闹的所在,一时之间,打架斗殴无所不有,可以说是每个人为了活下来,都在尽着自己最大的努力,至于那剩下的几家店的粮食,当然也就收为国有了。
(本章完)
第29章 29。张合大怒()
原本平静如一潭死水的平阳县城突然之间被搅动起了大浪滔天,身为衙门二把手的张合自然也听到了风声,只不过张合在一开始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相信,他可还记得就在刚才,徐清的书房里,当自己讲到查封粮店的后果以后,徐清的那副表情。
张合可以非常肯定的告诉自己,那是一张不知道该怎么办的面孔,而跟徐清相处共事了那么长的时间,对于徐清的性格,张合的心中也算是有所认知的,总的来说,徐清就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对于任何事物,只要两边所需要付出的代价相等时,他就会陷入到非常犹豫的地步。
这样的人,是断然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推翻自己心中的犹豫,确定自己的目标的,更何况是要搭上满门抄斩的代价,张合可不认为徐清会那么做,所以在最开始的时候,张合只是把这话当做是坊间的谣言,直到家门外的闹喊声越来越大,张合才算是渐渐相信了。
这几天自从暴雨来袭之后,整个平阳县城除了粮店不卖粮的时候闹了一下,其他任何时候,都跟死城一模一样,原本热闹非凡的酒肆和乐馆都是人去楼空,没有了往日半分的歌舞升平,在这样的时节中,却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而且张合仔细一听,能很轻易的听出来,这声音,分明就是欢呼声。
这让张合一下子浑身都湿透了,在这个没有米下锅,不知明天是死是活的年代,一个人欢呼,那是疯了,两个人欢呼,那是一起疯了,而所有人欢呼,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饿到了极限,要早饭,另外一种,就是粮食真的发下去了,无论哪一种,对于张合来说,不亚于喜马拉雅山横移到自己的脑袋上砸了下来。
而等脑袋清醒之后,张合立马意识到,第一种可能是不可能的,这些老百姓要是真的想要造反,第一时刻就必然要杀了他们才对,他们是平阳县城的主官,如果他们还在,那他们的造反便不能算是成功,自己既然现在还活着,那些百姓在自己家门口晃荡也不进来,那看样子就不是要造反的状态。
那么可能就只有第二种了,想到徐清那个年轻人竟然真的敢把粮食从那些粮店中拿出来,张合只感觉头重脚轻,有要摔倒的冲动,旁边的丫鬟见自家老爷跟中风了一样,赶紧上来扶着。
这几天天气不好,老爷的脾气也很不好,自然,这些下人的日子也就好过不到哪里去,要是一没扶住,让老爷摔倒了,丫鬟一想前几天那个因为倒夜壶完了一点点时间的小侍从到现在都还没从床上起来,心里就害怕,不过这一次,她显然是拍错了马屁了,现在的张合可不是要别人扶着,张合大手一挥,那小丫鬟刚伸过来的手就被打的倾向了一边,吓得那大概只有十一二岁的小丫鬟脸都白了,心想自己可是要完蛋了。
“你扶我干什么,快去准备衣服,我要出门!”
这时的张合心里是一团怒火,可是他却连发现怒火的时间都没有,自己现在必须得马上赶到衙门去看看情况,要是被那个小子再搞下去,自己这官位说不定也要不保,甚至还有可能直接革去功名也说不定,没了官最多就是没有了权利,可要是连功名都被剥夺了,那他张合就真的成了一介平民了,到时候自己是五体不勤,家里又是拖家带口,所有良田还要交税,张合只是想想,就觉得生不如死,又哪里有功夫搭理这小丫鬟在想什么。
那小丫鬟见老爷让自己去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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