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19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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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斯科1941-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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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怪,我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些呢?”费久宁斯基的话刚说完,就发现警卫员所站的位置,正好能听到自己发牢骚的内容,忍不住怀着局促不安的心情想道,“都怪我心里太激动了,结果就唠唠叨叨说个没完。这里的警卫员这么多,要是谁把我的牢骚向上级报告的话,我可以就惹上麻烦了。”

    正在他担忧的时候,唐少华看了一眼,立即发现了他的窘态。为了缓解他的紧张情绪,唐少华将一只手放在了费久宁斯基的肩膀上,说道:“行了,我的老朋友,别磨蹭了,军事委员同志估计还在山脚下等着我们呢,我们快点走吧!”

    说完,他揽着费久宁斯基的肩膀朝山下走去。而马斯洛夫察觉两位好朋友可能要私下谈点什么,便稍微和他们拉开了一点距离,落后了几步,同时回头提醒身后的警卫员们:“刚刚费久宁斯基将军只是在开玩笑,谁也不准听到的话到处去说,否则我关他禁闭,明白吗?”他说最后一个单词时,明显地加重了语气。

    能跟在罗科索夫斯基身边的警卫员,都不是什么笨蛋,虽然马斯洛夫没明说,但大家心里都明白他所要表达的意思。于是整齐地回答了一声:“明白了。”

    “老朋友,看来你的想法和我一样,都认为德国早晚会和我们打起来的。”唐少华忽然说道:“所以我们要提前做好准备。”

    “准备?!”还没有从惊慌中缓过劲来的费久宁斯基,一脸茫然地问道:“我们要做什么样的准备?”

    “战争早晚要爆发。”唐少华说这话时,心里格外别扭,只知道战争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要爆发了,但却不能对任何人说。即使面对罗科索夫斯基最好的朋友,他也不能做真话,只能含糊其词地说:“我觉得这个时间也许很快就会到来,所以我们必须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做一些必要的准备。”

    “亲爱的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诺维奇!”费久宁斯基亲切地叫着罗科索夫斯基的本名和父名,迟疑地问道:“不知道我们能做什么准备?”

    唐少华一边和费久宁斯基并排走,一边努力把自己所想到的事情告诉对方:“如果战争爆发,敌人肯定会首先破坏我们的通信系统,使指挥员和部队失去联系,达到让我们指挥系统陷入瘫痪状态的目的。因此,我们必须有针对地做一些准备,找个合适的时间,我俩坐下来讨论一下两个军之间相互配合,以及如何保持通讯畅通的问题。你看合适吗?”

    对于唐少华的这个提议,费久宁斯基迟疑了片刻,随后点头说:“好吧,等我定好了时间地点以后,就打电话通知你。这些事情,到时我们在详谈。”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地来到了山脚下停车的地方。站在一辆嘎斯车旁的瓦舒金,早就等得不耐烦了,看到两人出现,便大声地催促道:“两位将军同志,别再磨蹭了,我们要立即赶回卢茨克开总结会了。”

第十四章 奇怪的交通规则() 
虽然演习已结束了一周的时间,可费久宁斯基却始终没有和唐少华联系。唐少华打电话去对方的军指挥部,执勤的军官只是说军长下部队去了,具体的去向不明,什么时间能返回也不清楚。

    唐少华明白费久宁斯基这是有意在逃避自己,虽然对方也认为和德国人打起来是早晚的事情,但在战争并没有爆发征兆的情况下,就和一个同级别的高级指挥员——身兼卫戍司令职务的机械化军军长,背着上级领导私下商议两支部队的协同作战,这本来就是一件犯忌讳的事情。费久宁斯基之所以选择一再逃避,也许是想仔细权衡厉害以后,再做出自己最后的决定。

    心情郁闷的唐少华,穿着一身便装,独自一人驾驶着嘎斯车,离开了卫戍司令部,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朝前开着。

    罗科索夫斯基的军部和卫戍司令部设在日托米尔,这座位于第聂伯河右岸支流捷捷列夫河畔的城市,距离基辅165公里,是乌克兰西北部日托米尔州的首府。有城市人口二十万,拥有以汽车配件的制造、亚麻纺织和木材加工的诸多工厂。本地的特产是各式乐器,其中最著名的是手风琴。

    由于今天是周末,是休息日,又是一个难得的大晴天。街道两侧散步的人很多,年轻的姑娘们戴着当下流行的无檐圆形软帽,穿着漂亮的布拉吉,轻便的平跟便鞋,欢快地走在街沿上。而打扮时髦的小伙子们,则不断地冲着经过自己身边的姑娘吹着口哨,或者开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

    看到这一幕,唐少华不禁暗自感慨,这样的和平生活最多再维持半个月,就将被彻底打破。街上的这些男男女女中的绝对多数,都将在战争中丧失掉自己宝贵的生命。一想到这里,他原本就郁闷的心情,就变得更加沉重。

    前面的路边有一个卖花的小亭子,窗口排着四五个年轻的男子,正在购买新上市的鲜花。看到鲜花,唐少华想起了今天是罗科索夫斯基妻子彼得罗夫娜的生日,自己这个冒名的丈夫,总要给她买点什么礼物才行。他在出发前,曾私下问过卫戍司令部的一个参谋,知道俄罗斯送女性的礼物,通常是鲜花、巧克力和化妆品。

    正当他想找个合适的位置,把车停下来时,忽然从路边冒出一名民警,向他挥手示意他将车停在路边。唐少华根据他大檐帽上灰色的帽圈,知道这是一名交警,心说自己没有违章啊,为什么会让自己停车呢?他虽然是疑惑重重,但还是把车稳稳地停在了交警指定的位置。

    他推开车门,探出半边身子,礼貌地问道:“民警同志,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交警抬手向他敬了一个礼以后,表情严肃地说:“公民同志,您的汽车在行驶时,为什么不开车灯?”

    唐少华抬头望了望阳光明媚晴空万里的天空,纳闷地说:“民警同志,您没看到今天是晴天吗?”

    “公民同志,我知道今天是晴天。可是这和您行车时不开车灯有联系吗?”交警反问道。“难道您不知道按照交通规则,所有的车辆在行驶过程中,必须开大灯行驶吗?”

    听完交警的话,唐少华真是哭笑不得,他心想:晴天开车时,也必须开车灯,这是哪门子的交规啊?不过既然交警说自己违反了交通规则,那肯定就违反了交通规则,没办法他只好歉意地笑了笑,说道:“对不起,民警同志,我下次会注意的。”

    没想到交警却不买账,反而厉声地说:“您是哪个单位的,请出示您的证件!”

    唐少华苦笑了一下,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了军官证递了过去。交警漫不经心地接过去,打开一看,顿时就变了脸色,啪的一个立正,随后向唐少华敬了一个礼,结结巴巴地说:“对不起,将……将军同志,我……我真……真不知道是您,请……请您原谅!”

    唐少华跳下车,站在交警的面前,先把他的手从额边拉下来,又将自己的军官证收回来放进了兜里,口气温和地说:“民警同志,不要紧张,您看我也没穿军装,您就把我当成普通的公民吧。您忠于自己的职守,做得很对,这一点值得表扬。”

    交警本来以为自己得罪了这样的一位大人物,对方肯定会让自己的上级狠狠地教训自己一顿,没想到对方不光没批评自己,反而还表扬了两句,心中悬着的石头算是落了地。

    唐少华重新上了车,要关车门时,忽然想起了交规的事情,忍不住又探出身子,问交警:“民警同志,我想请问一下,为什么车辆行驶时,必须开车前大灯吗?”

    交警听到唐少华这么问,脸上不禁露出了意外的表情。不过既然听将军同志向自己发问了,不回答肯定不行,于是他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说:“将军同志,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因为我们属于高纬度国家吧,所以车辆行驶时就必须开灯。”

    唐少华听完交警的回答,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关上车门发动了车辆,正准备继续往前开的时候,听到后来传来了摩托车的轰鸣声。扭头一看,只见一辆三轮摩托车,正沿着道路,快速地朝自己所在的位置驶来。

    唐少华一眼就认出这辆摩托车属于卫戍司令部,猜到可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便停在远处没动,静静地等着摩托车的到来。

    摩托车在嘎斯车旁停下后,坐在挎斗里的军官跳到地上,从摩托车前方绕到嘎斯车旁,抬手向唐少华敬礼,报告说:“将军同志,第15步兵军军长费久宁斯基将军在司令部等您。参谋长同志让我来找您,请您立即会指挥部。”

    唐少华听说费久宁斯基来登门拜访了,原本郁闷的心情顿时变得愉快起来。他冲军官点点头,吩咐道:“我知道了。立即把车辆调头,我们回司令部去。”

第十五章 密谈() 
唐少华在军官的引导下,来到了司令部的会客室门口。几乎是坐在门口桌旁的军官站起来敬礼的同时,他已抬手推开了两扇高大的木门。

    会客室里,只有马斯洛夫和费久宁斯基两人坐在桌边聊天。听到门响,两人同时扭过头来,看到来人是唐少华时,两人先后站了起来。

    看到站在屋里的费久宁斯基,唐少华抑制不住心头的激动,连忙快走了几步,握住了对方的手,激动地说:“你好,亲爱的伊万·伊万诺维奇!欢迎你到我的司令部来做客。请坐吧。”说完,他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马斯洛夫看着两位老朋友要开始叙旧,为了不打扰他们,便到门口吩咐执勤的军官,给罗科索夫斯基送杯茶。但那名军官离开后,他却意外地发现被自己派去找罗科索夫斯基的军官,还笔直地站在旁边,不禁好奇地问:“少尉同志,您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参谋长同志。”那名少尉听到马斯洛夫这么问,连忙把他刚刚所看到的一幕,源源本本地汇报了一遍。

    马斯洛夫听完这件事以后,立即返身回到房间,走到了唐少华的身边,俯下身子问道:“军长同志,听说您开车出去时,在路上受到交警的刁难,有这么回事吗?”见唐少华点头表示任何,他又接着往下说,“需要我给民警局局长打个电话,让他严肃处理此事吗?”

    唐少华连忙摆摆手,不以为然地说:“不用了,参谋长同志,这事不能怪那个小警察,他没有犯错,都怪我没遵守交通规则,接受检查也是很正常的。”由于想到待会儿和费久宁斯基要谈的事情,都涉及到机密,他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便委婉地说,“我要和费久宁斯基同志谈点事情,您看,您是不是回避一下。”

    马斯洛夫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接过正好走进来的军官手中的茶杯,小心地放在了唐少华的面前,然后转身走出了会客室。

    当会客室里只剩下唐少华他们两个人时,费久宁斯基有些局促不安的四处张望着。唐少华猜到了对方所担心的事情,连忙安慰他说:“放心吧,这里没有安装窃听器,我们的谈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的。”

    最初的谈话是在不愉快、令人压抑的气氛中进行的。虽然费久宁斯基再次重申了相信苏德双方会打起来的观点,可是对罗科索夫斯基提出的联合作战的提议,却表示了自己的担忧。他忧心忡忡地说:“亲爱的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诺维奇,您难道把前几年的遭遇都忘得干干净净了吗?要知道,在没有得到上级的允许前,两个军级指挥员却关着门讨论联合作战的事宜,一旦被内务部的人知道,那么我们两人会面临什么样的命运,我不说,您也应该清楚吧。”

    “费久宁斯基,如果不现在讨论这些事,那您还打算什么时候来讨论?”唐少华有些不悦地说道:“难道真的要等德国人打到我们的面前,才坐下来讨论吗?”

    “我觉得就算等德国人打进来再讨论,也比我们现在讨论强。”费久宁斯基喃喃地说道。

    听到费久宁斯基这么说,唐少华气得连脸都绿了,他咬着后槽牙说:“费久宁斯基同志,我们有超过十年的友谊,我是什么样的人,我想您心里应该很明白,难道我会处心积虑地去害您吗?”因为激动,原来的称呼,也由亲密的“你”变成了客套和疏远的“您”。

    唐少华的话,让费久宁斯基变得迟疑起来。在今天之前,自己曾经为是否与罗科索夫斯基合作的事情,反复地思考了几天,但依旧没有得出最后的结果,毕竟这件事情被上级知道了,肯定会受到训斥;就算私下进行,但一旦被内务部的人察觉,那么自己立即就有会有牢狱之灾,甚至危急到自己的生命。

    都是打了十几年的朋友,费久宁斯基对罗科索夫斯基的信任,还是发自内心的,否则他也不会在经过反复深思熟虑后,亲自到日托米尔来跑这一趟。

    他表情严肃地望着唐少华,郑重其事地问:“罗科索夫斯基同志,您认为我们和德国人之间的战争会在什么时候爆发?”

    “最多一个月。”唐少华把已经到嘴边的那个6月22日的日期,使劲地咽了回去,含糊其词地说:“从种种迹象看,德国人会在七月前对我们发起进攻。”

    “啊,七月份以前?!”费久宁斯基听到唐少华这么说,吃惊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在盯着唐少华看了一阵后,他背着双手开始在会客室里转起圈来。

    走了一阵后,他停住脚步,扭头问唐少华:“罗科索夫斯基同志,您所说的都是真的吗?”

    “费久宁斯基同志,我以自己军人的荣誉起誓,我刚刚所说的事情,很有可能会变成现实。”唐少华用恳切的语气说:“请您相信我,自打在演习的那天摔了一跤后,我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我仿佛看到上百万武装到牙齿的德军士兵,在成千上万的军官以及几百名将军的指挥下,气势汹汹地越过了国境线,扑向了我们祖国的纵深。”

    费久宁斯基呆呆地站在原地,过了好一阵,才勉强消化掉自己刚刚听到的内容。他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望着唐少华有气无力地问:“罗科索夫斯基同志,说说您的打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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