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图欣将军在电讯室里,”马斯洛夫小心地提醒瓦舒金,“需要我去把他请过来吗?”
“不用,还是我们过去吧。”瓦舒金说完,便急匆匆地朝门外走去。走了两步,他便停了下来,转身说道:“我和罗科索夫斯基、马斯洛夫去电讯室就行了,两位副军长同志,你们立即去部队里,监督命令的执行情况。”
弗努科夫听到这个命令,反应倒是很平常,因为部队要去接管国防仓库,他作为技术副军长,要去了解仓库里有些什么技术装备。而加米涅夫则是一脸沮丧,对于瓦舒金的这道命令只能无奈地接受。
罗科索夫斯基一走进电讯室,就立即问屋内的通讯处长:“处长同志,现在和外界的联系,还畅通吗?”他这么问的目地,是想催促一下费久宁斯基,因为他们不见得能在第一时间收到战争爆发的消息。
可通讯处长显然误会了罗科索夫斯基的意思,他表情严肃地报告说:“军长同志,除了城里的通讯依旧畅通外,和其它地区的联系线路全部中断,无论是莫斯科、基辅还是卢茨克均无回音。”
通讯处长报告的情况,早就在预料之中,因此不管是罗科索夫斯基还是瓦舒金听后,脸上的表情都很平静。瓦舒金甚至还问站在一名报务员身后的普图欣:“将军同志,您那里的情况怎么样,前线机场的飞机都疏散了吗?”
“大部分都疏散了。”普图欣情绪激动地说:“可是有两个机场始终没有回电,估计现在凶多吉少了。”
瓦舒金抬手在普图欣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两下,安慰他说:“普图欣同志,这就是战争,值得庆幸的是,在我们的努力下,至少大多数的飞机被保住了。”
“普图欣将军,”罗科索夫斯基郑重其事地问道:“您还能和那些野战机场联系上吗?也许在今天的战斗中,我们需要得到空军的支援,对敌人的部队展开反击。”
“可是,我们根本不知道敌人在哪里,有什么样的兵力。”普图欣情绪激动而有点犹豫不决地说:“和军区的联系也中断了,没有上级的命令,这仗可怎么打啊?”
“您怎么了,普图欣将军?怎么突然变得惊慌失措起来?”瓦舒金语气严厉地对他说:“就算和军区、莫斯科失去了联系,我们也要坚决地反击敌人,从敌人入侵的地方把他们统统赶出去。罗科索夫斯基同志的部队,需要您的空军支援。现在我以军区军事委员会委员的身份命令您,立即打起精神,继续和野战机场进行联系,一定要和空军部队取得联系。”
看到普图欣重新打起精神,监督报务员给野战机场继续发电,瓦舒金不禁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他又转过脸看着罗科索夫斯基,叹了一口气后说道:“趁部队还没有出发,您回家去和妻子告个别吧。我们离开后,还不知道能有多少人能够活着回来。”
罗科索夫斯基正在考虑如何把瓦舒金支开,以免影响到自己的指挥。骤然听到瓦舒金这充满人情味的话,他不禁鼻子一酸,慌乱地点了点头,转身快步走出了电讯室。
走廊上到处是来来往往的军人,看到自己的军长出现,他们纷纷让到一侧背靠着墙壁,抬手向他敬礼。罗科索夫斯基没有注意到他们也没有回礼,只是沿着走廊缓步朝前走去,他在考虑该如何面对一直逃避的彼得罗夫娜,毕竟自己是个冒牌的丈夫。
他刚用钥匙打开房门,出现在门口,早就等候多时的彼得罗夫娜就朝他扑了过来,将他搂得紧紧的,紧张地问:“科斯契卡,战争真的爆发了吗?”
虽然战争刚刚爆发不久,知道的人并不多,但对于住在军官宿舍里的彼得罗夫娜来说,却不是什么秘密。作为一个军人的妻子,楼下正在集结的部队让她猜到了真相。
罗科索夫斯基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叫着她的小名安慰说:“尤尼娅,战争爆发了。这里很快就会变得不安全,等到市里的疏散令下来以后,你就带着阿达疏散到后方去吧。”
“什么,敌人会闯到这里?”彼得罗夫娜从罗科索夫斯基的怀抱中挣脱出来,用吃惊的语气问道:“我们的军队,不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军队吗?怎么会让敌人闯到这里来?”
一时之间,罗科索夫斯基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彼得罗夫娜的问题,只能含糊其词地说:“敌人是强大的,我们的军队暂时挡不住他们。所以你必须要明白,让你们疏散到后方去,这并不是一个感情问题,而是战时的需要。”
“不,在你回来之前,我哪儿都不去。”彼得罗夫娜激动得大喊起来:“我哪里也不要去,我的家就在这里!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哪里也不去!”
这时候,一间卧室的房门打开了,穿着白色睡裙的阿达站在门口,用奇怪的目光看着站在客厅里的两个人,好奇地问道:“爸爸、妈妈,你们在吵什么?”
“亲爱的女儿,很抱歉吵醒了你!”罗科索夫斯基简短地说了一句后,走过去给了阿达一个轻轻的拥抱,然后抓住她的双肩,爱怜地说道:“战争爆发了,我要带着战士们去反击敌人,将他们从我们的国境里赶出去。为了你们的安全,你应该要和妈妈一起转移到后方去。答应我,好好地照顾你的妈妈。”
阿达听完后愣了片刻,随后扑了上来,双手紧紧地环抱着罗科索夫斯基腰部,放声痛哭起来。彼得罗夫娜也走到了罗科索夫斯基的身后,张开双臂抱住了自己的丈夫和女儿,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落了下来,很快就将罗科索夫斯基军装的后背沁湿了一大片。
罗科索夫斯基的鼻子一阵阵发酸,他想起曾听人说过,想哭的时候只要抬头望望天,泪水就不会落下来。于是他抬头望着天花板,试图让眼眶里的泪水不要流下来。可是他很快发现这种说法是错误的,就算是仰着头,泪水依旧从眼角不断地流出。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一家三口生离死别的情绪。彼得罗夫娜松开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泪,走到门前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一名军官,看到彼得罗夫娜开门,立即礼貌地问道:“请问军长同志,在吗?”
被阿达牢牢抱住的罗科索夫斯基无法转身,他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道:“什么事?”
那名军官快步来到了罗科索夫斯基的身后,挺身立正敬礼,报告说:“军长同志,军事委员同志让我通知您,说部队已做好了出发准备,等您一到,就可以出发了。”
“我知道了。”罗科索夫斯基头也不回地说道:“我马上就去。”
当军官离开后,彼得罗夫娜走过来,轻轻地扳开阿达抱着罗科索夫斯基腰部的手,轻声地对她说:“阿达,你的爸爸要去做更重要的事情,让他走吧!”懂事的阿达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水,抽泣地对罗科索夫斯基说:“答应我,您一定要活着回来!”
“会的,阿达,我会活着回来的。”罗科索夫斯基说完,抬手在阿达的头上轻轻地抚摸了几下后,转身朝房门走去。他刚走到房门,又停止了脚步,转身对跟上来的彼得罗夫娜说:“为了阿达,我觉得你应该离开,再留在这里,是没有任何意义,反而会让我担心。我走了,你多保重!”说完,他再次拥抱了彼得罗夫娜,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毅然转身离开,不再理会身后传来的彼得罗夫娜压抑的哭声。
第三十七章 开进()
第九机械化军和真实的历史一样,是沿三条行军路线,向诺沃格勒一沃伦斯基、罗夫诺、卢茨克方向前进。摩托化第131师成一个纵队在汽车路干线的右侧前进,由加里宁率领。由经验丰富的诺维科夫率领的坦克第35师在中间成梯队前进。左侧是切尔尼亚耶夫坦克第20师,担负侦察和警戒任务。
在和行军队伍同向行驶的嘎斯车里,参谋长马斯洛夫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而罗科索夫斯基和瓦舒金坐在后座。
开始时,车里谁也没有说话。后来马斯洛夫侧过身子,望着罗科索夫斯基和瓦舒金,有点犹豫地问:“军事委员同志,您真的要跟我们去科威尔,不需要去捷尔诺波尔和军区指挥部汇合吗?”
瓦舒金看了看保持沉默的罗科索夫斯基,此刻他正聚精会神地望着车窗外行进的队伍,似乎对马斯洛夫的问题一点都不感兴趣。瓦舒金转过脸望着马斯洛夫,淡淡地说道:“参谋长同志,我提醒您一点,从战争爆发的那一刻开始,基辅特别军区就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西南方面军。作为方面军的军事委员会委员,我认为自己有必要跟着指战员到最前沿去,搞清楚敌人的兵力和武器装备情况。”
此刻,罗科索夫斯基心中暗想,在原来的那个时空,纵使真正的罗科索夫斯基决心很果断,动员部队也非常迅速,但也是下午14时以后才出发的。由于车辆不足,行动最迅速的摩托化第131师,天黑前也只到达了罗夫诺。如今随着自己的穿越而来,部队出发时间提前了九个小时不说,而且还给加里宁的部队补充了大量的车辆。这样一来,他们在中午以前就算到达科威尔,也没什么问题。想到这里,罗科索夫斯基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地说:“有了这么大的变数,第九机械化军在战争初期,一定会有出人意料地的表现吧。”
到清晨七点时,行动最为迅速的摩托化第131师,已接近了罗夫诺。就在这时,马斯洛夫看到后面有一辆三轮摩托车追了上来,猜到可能是送情报的,连忙吩咐司机在路边停车。
摩托车上的通讯参谋将电报交给马斯洛夫后,便转身离开了。看完电报上的内容,马斯洛夫扭头对瓦舒金和罗科索夫斯基说:“是第五集团军司令部发来的电报,说战争爆发了,德国的空军正在轰炸卢茨克,命令我们立即向部队发出战斗警报,并在最短的时间内,向国境线开进。”
瓦舒金听完后,扭头望着罗科索夫斯基说道:“罗科索夫斯基同志,由于您敏锐的观察力和判断,使部队提前做好了战斗准备。对您的表现,我会如实地向方面军司令部报告,并请求他们给予您应有的奖励。”
罗科索夫斯基摆了摆手,苦笑着说:“谢谢您,军事委员同志,现在说奖励还太早了,我们当前的首要任务,是将敌人挡住,并将他们从我们的国境内撵走。”
“放心吧,罗科索夫斯基同志。”瓦舒金不以为然地说:“我想要不了多久,第二梯队的部队就会陆续赶到边境线,会同第一梯队的部队,将闯入国境的德军全部消灭掉。”
“可是军事委员同志,您也孩子的,我们的通讯线路遭到了德军的破坏,导致整个指挥系统陷入了瘫痪。”罗科索夫斯基担忧地说。“前线的部队无法和后方的指挥部取得联系,而指挥部对前线的情况也无从了解。在这种情况下,我担心后方的指挥部无法迅速地将部队集结起来,并在正确的方向展开反击。”
“罗科索夫斯基同志,您太多虑了。”瓦舒金冷笑了一声,轻蔑地说道:“别看德军好像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但在我们以进攻精神培养起来的军队面前,他们是不堪一击的。”
对于瓦舒金的乐观估计,罗科索夫斯基是哭笑不得,他心里在想,如今能挡住德军凶猛的进攻,都要谢天谢地了,至于击退德军的进攻,那简直是天方夜谭。有时知道了别人不知道的事情,却又不能说出来的这种痛苦,是多么令人难受啊。
部队没有进入罗夫诺,而是从城外绕了过去。刚进入平原不久,空中便传来了飞机发动机的轰鸣声,罗科索夫斯基透过车窗朝上望去,只见空中出现了十几架飞机,正从西向东迎面飞来。虽然飞机的飞行高度很高,但从飞机的外形上,罗科索夫斯基还是一眼就认出这是德军的轰炸机,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战斗机护航。
“见鬼,德国人的飞机怎么飞到这里来了?”瓦舒金看到天空中出现的德军轰炸机,不由惊讶地问:“我们的飞机呢,为什么不出来拦截呢?”说完这句话,他抬手拍了拍司机的肩膀,大声地命令道,“停车!”
车一停稳,瓦舒金立即推开车门跳了出去,然后站在路中间,招手让跟着后面的车停下来。罗科索夫斯基不知道瓦舒金为什么会让司机停车,但看到从后一辆车里钻出来的普图欣以后,他心里明白,瓦舒金肯定是想让普图欣联系空军,派出战机将敌人撵走。
等嘎斯车重新前进时,瓦舒金一脸忧色地说:“普图欣将军说,现在暂时还无法和各野战机场取得联系,因此无法派我们的战机升空,去驱逐德军的飞机。”
上午九点,部队接近了卢茨克,这是公路上出现了逃难的人群,他们扶老携幼,背着大包小包,正沿着公路迎面走来。而此刻坐在车里的罗科索夫斯基,已听见前方传来的隆隆爆炸声。这是卢茨克遭到了轰炸,足以说明,德军的空军已掌握了战场的制空权。
罗科索夫斯基望着窗外逃难的人群,心情变得急躁起来,他深怕德军此刻已占领了科威尔,毕竟那个城市离边境不到一百公里,德军的坦克只需要走两三个小时,就能进入城市。
当满载部队的车队从卢茨克东面的基瓦提斯穿过时,那冒着火焰的建筑物窗口、倒塌的房屋、街道上大大小小的弹坑,还有躺在弹坑四周的那些老人、妇女,甚至孩子们的尸体,让车队里的每一名指战员的心情都格外沉重。
不用罗科索夫斯基向下面的部队交代什么,各级指挥员已命令车上的战士,将所有轻重机枪都脱去了枪衣,做好随时和敌人交火的准备。
路过卢茨克的时候,第五集团军的参谋长皮萨列夫斯基带人拦住了车队。见到居然是罗科索夫斯基的部队,还惊讶地问:“将军同志,你们的动作可真够迅速的,从给你们下达命令,到出现在这里,只用了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难道你们是飞过来的吗?”
罗科索夫斯基正在考虑该如何向他解释时,瓦舒金已抢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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