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屋子里自然就暖和了。”
齐滦吩咐完了罗罗,又看向罗成和蔡桓,他道:“你们俩也跟着去。把带来的东西先放好,再看看有什么能帮忙做的,便先去做了,不必管我。凌姑娘这里,有我照顾便好了。”
三个人各有差事在身,自然各自答应一声,便都先行快步穿过竹林,回随风院去了。
竹林小径上,便只剩下齐滦和凌遥两个人了。
“凌姑娘,你方才,为什么愿意相信我?”齐滦忍了忍,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他的说辞,同罗罗方才所说的并不一致,若是换了疑心重的人,恐怕心里会怀疑他是故意推脱干净的,然后让罗成替他顶罪。毕竟这件事,他同凌玥是各执一词,年深日久无法求证的。
虽然在他心中,凌遥不是这样的人,但是他还是想知道,凌遥为什么这么快就相信了他。
齐滦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也许,就是期待她给自己的答案是他心里想要的吧?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愿意相信殿下,”
凌遥静了片刻,目光顺着他们走过的根根竹子流淌而过,她道,“其实,除了殿下对我说过的府中坟茔的事情,我对殿下的往事可谓是一无所知的。乍然听见凌玥那样说,我心里也是无从判断的,她言之凿凿,而我又无法当面跟殿下求证,这疑问便一直存在了我心里。”
凌遥眼眸微垂,轻声道,“但是,只要殿下肯对我解释,我就信你。”
——只要你说了,我便信你。
齐滦忽而停了下来,他一停,自然凌遥也跟着停了下来。
他从凌遥身后走到她面前,看见凌遥脸上的浅笑,他心里的感情因为她方才那几句话而激荡不已,他深深的看着凌遥,抿唇道:“我与姑娘相交以来,从不曾有半句话隐瞒过姑娘。便是我之旧事,姑娘对此一无所知,那也无妨。只要姑娘有想知道的,只管问我,我必据实以告。”
“若姑娘日后再有这般疑虑,大可不必存在心里,惹得姑娘如此多思多虑。姑娘只管遣罗罗前来问询即可,我必尽心替姑娘解答心中疑惑。”
眼前的男子长身而立,眼眸明亮,神色坦荡,言辞清楚,凌遥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心里却只想到了八个字——君子如玉,风华无双。
凌遥这一次,没有躲开他看向自己的灼热目光,她迎着他的目光轻轻一笑,也道:“我也愿对殿下如此坦诚。殿下与我坦诚相交,若是对我也有疑惑,若是我能够告诉殿下的,我也必不隐瞒。”
二人相识以来,除了涉及穿越之事她不敢明言以外,别的事情,她也确实做到了据实相告了。
“好。”
齐滦笑着应了一声,视线落在她含笑的面容上便不舍得移开了,对视半晌,他才问出了一句在刚一见面的时候便想问出的话了。
“凌姑娘,你回府之后的这些时日,过得还好吗?”
他心里一直惦记她,在宁王府时,有他在,自然没人会欺负她。
可是回了明王府,他又不在她身边,也不知道她是否能护得住自己,他就怕她的日子过得不好。
总得要亲口问过她了,他这心才能放得下来。
…本章完结…
第七十九章 便是疼,我也只想告诉你()
凌遥还未开口,齐滦看了她片刻,又补了一句道:“姑娘方才便与我说过的,要对我坦诚相告的,所以,好便是好,不好便是不好,姑娘不可欺瞒于我。”
凌遥本来就想说还好的,但听齐滦此言,又觉得说还好确实是敷衍他了,想了一会儿,才答道:“多谢殿下关心了。我么,过得也不是很好。”
齐滦当即神色一寒,问道:“这府里有人欺负姑娘了吗?”
“不是,”凌遥摇头道,“欺负我这些事倒也罢了,我自个儿都是能应付的,只是——”
她说到此处反而不说了,齐滦神色一紧,追问道:“只是什么?”
凌遥有些不好意思的垂眸笑了笑,才答道:“只是伤口还是很疼,时常睡不好,至于别的,就没有什么了。”
伤处疼起来的时候,也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就那么卯着劲儿的疼,疼过了那一阵儿也就好了。
白天疼时,她还能用雕木像来分散一下注意力;夜里疼起来时,却正是夜深人静无事可做的时候,自然也没有什么能拿来分散她的注意力的事,她便只能忍着疼,就那么熬过去。
齐滦听她说伤口疼,心中还是心疼她的,他常在外征战,受伤自然也是常事,有几回受了重伤,在养伤的那些时日,也正是疼得厉害的时候。
所以凌遥这疼,他是能够感同身受的。
也正是因为他感同身受,所以才越发心疼她。
“外头冷,不是叙话的地方,我先推着姑娘回屋里去吧,”齐滦道,“回去之后,我看看姑娘的伤势如何了。”
不亲眼看看凌遥的伤处,他总是不放心的。
“嗯,好。”
凌遥低低应了一声,又看了齐滦一眼,见他当即又走到了自己身后,不过片刻,他又推着她的轮椅上路了。
凌遥微微垂眸,看着轮椅在青石板上的积雪又压出两条新的印迹来,她伸手抚上自己的心口处,手底下抓着的是齐滦的旧衣,隔着几层衣料,她的手几乎感觉不到心脏的跳动,但是,她分明还是可以感受到,心口处的暖热和那比寻常还要快些的律动。
回到明王府的这些时日,不管伤处多疼,她都不曾说出来过,更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便是罗罗有时候担心的问她,她都答说没事,并不疼的。
即使她疼得脸色发白,也从不肯对任何人说出来。
她知道,这是她在现代时养成的习惯。因为,在那里,坚强和独立是她的代名词,每个人都觉得她是个强悍的人,弄得她也以为自己多厉害一样,甚至认为,一个女汉子就不该示弱不该诉说自己的脆弱似的。
甚至,在她同陈飞热恋的时候,她也从来没有对陈飞诉说过自己的伤痛。就连偶尔的委屈都没有说过。
离婚的时候,陈飞说,因为她太坚强了,让男人无法生出呵护之心,所以,他慢慢的就不爱她了。
她没有反驳陈飞的话,她只是在心里默默的想,如果,陈飞是能够把她放在心上爱惜的男人,她又何须那般坚强?
齐滦对她的呵护,她心中感动,便是这疼,她也只想告诉他一人而已。
因为,她总是觉得,她的疼,他都是懂得的,也是全心全意在乎的。
一个人的软弱,也只有在意那个人的人才会看到。
…本章完结…
第八十章 让她脸红心跳的举动()
齐滦推着凌遥到随风院门口时,最先吸引到他视线的便是院中的那十个硬邦邦的冰冻柱子。
“凌姑娘,那些,是人的尸首吗?”
他见过的残破尸体多得很,即使是被冻成冰柱子的尸体,他也是能认出来的。
凌遥瞥了一眼,对着齐滦点头道:“是啊。”
“那这些尸首是怎么来的?”总不会是这院子里本来就有的吧?
齐滦心里还有不解,她为何要把这些尸首挂在院子里呢?不过,他只是心里这样想,并没有问出来。
凌遥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答道:“还能是怎么来的?自然是凌珏见我回来了,他不死心,又想置我于死地,前几日夜里带了十一个人来想要弄死我,结果反倒中了我的埋伏,这十个人便是当时中计死在我院中的。”
凌遥笑道:“他们挂在院中已经有好几日了,一来是我留着他们有用处;二来,也是为了震慑凌珏,给他一个教训,告诉那些暗地里蠢蠢欲动的人,我这随风院不是那么好闯的。”
凌遥一边说着话,一边把手拢在衣袖中,她在外头待的时辰够久了,拿在手里的暖炉都冷了,这会儿她觉得身上冷极了,要不是她自己还不能走,她一定飞奔进屋子里去。
齐滦就站在凌遥身侧,自然注意到了她这个小动作,他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
凌遥方才便在喊冷了,他怎么还扯着她在外头说这些闲话呢?这些事往后再说都可以,目下最要紧的,还是查看凌遥的伤势和让她赶紧暖和起来啊。
齐滦将自己心中的疑问全部抛之脑后,当下便唤罗罗挑开门帘,然后推着凌遥进屋了。
罗罗这会儿已将齐滦方才嘱咐的事情都预备好了,便走到凌遥跟前,要抱着她到床榻上去:“凌姑娘,被子里放了两个汤婆子,里头热乎着呢,我抱着姑娘上去吧?等安置好了姑娘,我便去取药膏来给姑娘换药,还有止痛药,这个时辰,姑娘也该吃药了。”
齐滦微微抿唇,道:“我来吧。我正好要看看凌姑娘的伤势恢复的如何了。”
他对罗罗道:“你只管去取药来。”
齐滦言罢,再不管罗罗,直接走到凌遥面前,将她盖在腿上的毛毯揭开来,然后便伸手揽住她的腰身,一下子便将凌遥稳稳的抱在了怀中,慢慢走到床榻上,将她轻轻放在了床榻上坐着,替她的腿先盖好被子。
凌遥抿唇,悄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她觉得,这屋里一定是太暖和了,否则她的脸怎么这么烫呢?
罗罗很快取了药来,凌遥露出伤处后,齐滦一点一点的揭开遮盖那里的纱布,神情也越发认真起来。
齐滦怕自己掌握不了轻重反而会伤了凌遥,于是,在洗净双手后,便直接用食指蘸了一些药膏,轻轻的从伤口外围涂抹至中心来。
“凌姑娘,药膏有些凉,你暂且忍一忍,很快便好了。若是疼,你便同我说,我会轻一些的。”
在他看来,她的伤处恢复得挺好的,伤口愈合的速度也比他预计的要快得多了。至于她那么疼,大概是里头的断骨再生,自然是会疼的。这样看来,疼倒也是个好事情,最怕没感觉了。
药膏凉,他的指头贴着她的皮肤也挺凉的,凌遥忍不住咬住下唇,她全身都热烘烘的,偏偏膝盖那里一片是凉的,还能感觉到他的手在那里涂抹,这样的感官刺激之下,让她的脸越发烫了。
被他的手指头碰过的地方,有些痒,也有些麻。
就像是触电的感觉,她越是想要忽略,偏偏那种感觉还会得寸进尺,一直从她的腿上,蜿蜒攀爬到了她的心里。
…本章完结…
第八十一章 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姑娘的伤口已经愈合得很好了,想来也不会再有什么大碍了。不过,每日还是需要卧床静养的。等里头的骨头长好了,再把这石膏拆下来,也就好了。只是,这长骨期间最是疼痛,姑娘还是忍一忍吧。再过十几日,想必就不会那般疼痛了。”
等齐滦给凌遥上完药,又将她的伤处包扎妥当后,替她收拾妥当后将被子盖再她腿上,才抬眸去看凌遥的神情。
“嗯。”凌遥低低应了一声,没有多余的话。
齐滦默默地看向凌遥,他面前的少女脸红红的,眼中分明还流淌着几分方才在外间所未曾见过的春情水意,他心中微动,想起自己的手指头方才在她的细嫩肌肤上油走涂抹,他自己的耳根子也有些发热起来。
正在此时,罗罗端了温水过来,又将凌遥需要服用的止痛药拿了进来,因为罗罗的无意闯入,倒是将室内的暧昧气氛冲淡了不少。
齐滦回过神来,忙将罗罗手里的茶盅接过来递给凌遥,又将止痛药递给凌遥,借这一系列的动作来掩饰他方才因凝视凌遥容颜而引起的慌乱和从他内心深处涌动出来的情感。
凌遥方才被自己的旖旎心思搅动了心湖,正在此刻见罗罗进屋来给她送药,她便觉罗罗来得时机正好太好了,忙接过齐滦递过来的茶盅和药,借着喝水服药的机会平复一下心中莫名的心动。
凌遥兀自服药,齐滦也不好总盯着她看,他移开的目光转眼又落在凌遥的榻上,见枕头边放着几件衣裳,他不过只看了一眼,便瞧出那是他的旧衣。
齐滦眸光微闪,不由得想起凌遥当初还在宁王府时的情景来,他趁夜从京郊大营疾驰回府,便是想亲眼看看她是否安好,后来,就撞见了她噩梦呓语,看见她紧紧抓着自己旧衣的模样。
那时,他听了罗罗的话,心中便是怜惜她的。
他望着那几件旧衣,默默地想,她现在还是依旧会做噩梦么?还是依旧要抓着他的旧衣才能凝神安睡么?
还是说,只有抓着他的旧衣,才能让她远离那些噩梦纷扰,让她觉得安心么?
齐滦的心里,忽而有些在意,他想知道,凌遥这一举动的背后到底代表的是什么,是他给她带来的安宁,还是他的旧衣给她带来的安宁呢?
齐滦忽然就跟他自己的衣裳在心里较上劲了,心里只管猜测疑问,凌遥是比较在意他,还是比较在意他的旧衣呢?
不过是凌遥服药的功夫,齐滦便在心里翻来覆去的想了好几遍,想到纠结处,忍不住脱口问道:“凌姑娘,你这些时日,心里可曾有想过我么?”
齐滦这话,让凌遥的手一顿,连端在手里的茶盅都觉得沉了几许,她默默的将茶盅放到罗罗的手里,没有立即开口回答齐滦的问话。
齐滦本来就怕自己贸然开口会唐突了凌遥,如今见凌遥听了他的话竟沉默起来,心里不由得添了几分慌乱和不确定了,他此刻也不顾得什么唐突不唐突了,便只是想着要试探出凌遥的心意来。
他坐在床榻上,望着身侧低眸不看他的少女,冰眸中溢出几许温柔,低沉着声音道:“细算起来,自从姑娘搬回明王府,我同姑娘也有十来日未见了。这十来日里,我人虽在京郊大营里,心里却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姑娘的。”
他低低的声音带着几分磁性,一字一句都蕴含着他的情感,一点一滴的诉说他的心:“我惦记姑娘的伤,怕有人欺负姑娘。”
“天晴的时候,会想起曾同姑娘一起去看过的梅花儿;下雪的时候,会想起同姑娘的彻夜长谈。我总是在想,我在心里想着姑娘的时候,姑娘心里,可也在想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