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其实生意我也不懂。就是常去坊子里玩,站客户的角想想罢了。”艾幼幼嘻嘻一笑,眼神飘向凤靳羽,他虽一直没有开口,但表情明显柔软许多。
“就按亦雪说的办。”凤靳羽点头认同,心底乐开花,北辰染想必做梦也想不到打败他生意的绝妙想法竟是出于幼幼的小脑袋瓜儿。
幼,你真的长大了!爹爹一直以为你只是个需要保护的孩子,没想到你一颗玲珑心,关键时刻替爹爹解决了大难题。
或许,你不是我们需要保护的对象,而是一个很好的并肩战斗的伙伴。
见凤靳羽认同地点头,艾幼幼心里乐滋滋。
“咦?幼幼,你老扯领子做什么?”雪陌舞见到艾幼幼的小动作,好奇地问,以为她不舒服。
“哦。雪舞,你看我是不是病了?”艾幼幼似乎想起什么,扯开领子让雪陌舞瞧,“你看这里,为什么每次我一做怪梦,身上就会起红疹子。”
一瞧那雪白颈间上的红痕,雪陌舞噗嗤一声笑出来,红疹子……?
那不是红疹子,是吻痕。
定是昨夜凤靳羽和她欢好时留下的。
“你笑什么哦。人家起了这么多红疹子你还笑。满身都是,胸口,腿上,还有……还有……”那里。艾幼幼纳闷,怎么会起这么多,“我会不会得了什么怪病死掉啊?”
“噗——”雪陌舞笑喷,那是凤靳羽亲的啦。
一瞧一旁的凤靳羽,一张冰块脸早已变成红烧大虾,还佯装镇定。雪陌舞再也忍不住,憋得满脸通红,肚皮笑破,“哈哈,出‘红疹子’的幼幼着实可爱啊!”
“咳咳……”凤靳羽轻咳两声,眼珠一转,狠狠瞪他,再笑掐死你!
雪陌舞捂着肚皮,越笑声音越大,而爹爹顶着烧红的番茄脸一言不,艾幼幼一脸莫名无措,怎么回事哦?
此时惜雪张开小嘴趁机从艾幼幼怀叼出一张小纸条,告密一般朝凤靳羽跑去,艾幼幼慌忙扯住它的小腿,将纸条夺回来。
“你个小叛徒!”偷偷把烈给我的纸条叼给爹爹瞧,是何居心哦?艾幼幼冲惜雪龇牙咧嘴嘀咕着。
凤靳羽眯眸瞅着车帘,眼珠却悄悄一转,目光落艾幼幼手里的小纸条上。
一定是烈给她的?里面到底写了什么情话这般神秘?
还有昨晚,烈那么晚从她房出来,都做了什么?
心头就像扎了无数根软刺,凤靳羽有些坐立不安,思绪转悠,不停猜测,她和别的男人有秘密委实让他不爽。
“羽,那穗子有什么问题?”雪陌舞忽然问道。
“啊?”什么穗子?
“不然你的手一直扯车头的那根穗子做什么?都撤掉许多丝线了。”雪陌舞明知故问。
凤靳羽这人看似冷漠,常常终年不变冰块脸,但心思细腻敏感,羞涩还会脸红。整个一情窦初开的小男孩,定是心头一直猜测烈给幼幼的纸条。
“我哪有扯穗子。”凤靳羽赶紧将手里被扯得乱七八糟的流苏穗扔到一边,和摸到烫手山芋似地。
真是嘴硬,想问直接开口就得了。大木头大冰块!
若不帮他问,想必凤靳羽会一辈子心底搁着这件事暗暗苦闷。
“幼幼啊!你那个纸条里写的是什么?”雪陌舞直接了当开口。
“呃……”艾幼幼思一下,将纸条塞入雪陌舞手,“就是一诗,我也不太懂。”
雪陌舞接过纸条一瞧,虽早已预料却还是将纸条揉了揉,塞到袖子里:“还真是比较难懂嗯,我先保管,回头分析下再告诉你。”
凤靳羽见雪陌舞都神秘起来,终于忍不住,手掌一伸:“拿来。我瞧瞧。”
“……”你还是不要看的好!雪陌舞无奈地将纸条递与凤靳羽手。
凤靳羽展开纸条,手指不经意颤抖了一下,那句诗竟是
“临别殷勤重寄词,词有誓两心知。天愿作比翼鸟,地愿为连理枝。”
可恶!居然当着他的面给他女人送肉麻的情诗!凤靳羽手指一收,将纸条撕成碎片。
“爹爹,你干嘛要撕我的东西啊!”不就是写了个鸟和树枝,也没必要撕碎啊!
艾幼幼蹲下身去捡纸片,一片片掌心展开铺平。这个回去后就黏好,不然烈回来会把她脸蛋戳爆的。
“嫁为人妇,就该守妇道。岂能随意和男人眉来眼去,互通情诗?”从风烈邪出现的第一天起,凤靳羽胸就憋了一口气。
、chapter146
146
幼幼和风烈邪成天腻歪一起,戳脸蛋又讲悄悄话,手牵手跳舞……
都是他想做却又和幼幼做不了的,想着从前只粘自己的小丫头和别人要好,肺的酸气泡就要膨胀再膨胀,啪啪啪地爆炸!
他……他忍了好久了!
“婚礼不是还没举行吗?再说哪有互通情诗?我又没给他写。”真是冤枉。
“谁知道你有没有送他?”成天眉来眼去,他就不信她没给风烈邪送过小玩意儿。
“就是没有嘛!”她根本不爱读那些绉绉的诗词,又怎么可能给烈写诗。
“有就是有!”
“没有就是没有!你为什么说谎?!”
“我明明就看见你们天天猫书房,纸上写写画画,他还摸着你的手执笔。”还不只一次!
“你……”他怎么会知道烈摸着她手执笔了?艾幼幼眼珠圆圆,小手点啊点,“好啊,你大男人还偷看,羞羞脸。”
“我不小心看到的。”咿,说漏嘴了,凤靳羽立刻板起脸义正言辞地教训道,“你们那么明目张胆搞暧昧,瞎子都能看见!我都瞧见了你还敢狡辩!”
“我哪有狡辩!”
“那你们做什么?”是啊,做什么?从实招来!
“我……”那是一期的《情澜隐隐》要去印,烈给她做剧情指导,总不能告诉他?艾幼幼眼睛一斜,哼,“为什么要告诉你啊?”
还用眼睛斜他?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都嫁人了,也不注意行为检点。去把《女德》抄写二十遍!”
“不要!”她又没做错,为什么要抄那劳什子的德什么德。
“那你昨晚和他都做些什么?”他昨晚一不小心没睡着,一不小心转悠到她门外,又一个不小心现风烈邪屋内。
可谁知道还没走近就瞧见门外已经有一个人爬窗,他只能不远处赏月,回去之后一晚上都没睡着!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单是一张纸条就抄二十遍,若知道烈吻了她,那还不得抄两千遍?她才不要说。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是你爹。”
艾幼幼对对手指,小小声嘟囔:“又不是亲爹。”她一直当他是她男人哩,讨厌什么爹啊爹的。
“好。”凤靳羽呼吸不顺畅,气得头皮麻,“我不是你亲爹,你去找风烈邪。”
见她不来讨好,反倒一个劲儿翻眼皮还冲他吐舌头,凤靳羽眯着眸子,手指一直揉着太阳穴,胸臆久久压抑的一股憋屈气只要一点就会嘭地爆。
“嫁到雪翳国的王妃和凤傲国的皇帝,侄女和皇叔暧昧不清。伤风败俗!”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烈?他才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烈是个坐怀不乱的君子!”艾幼幼为风烈邪正名。
为了风烈邪,她敢和他顶嘴了啊!
嗡地一声,凤靳羽的眼皮像被炸开似的,碧眸火星正以燎原之势增长:“你怎么知道他坐怀不乱?”昨晚一定有事!
空气弥漫浓烈的火药味,大战一触即,雪陌舞意识到凤靳羽眼神不对,慌忙打圆场:“呃……呵呵,好不容易见面,你们不要吵了好不好呀?”
“闭嘴!”二人异口同声迸出两个字,用吼的。
“呃……”雪陌舞立刻收声,这两个人都有气,而且压抑几个月,总有一天要爆,显然目前已经脱离理智的控制,偏了轨道。
“你必须把这事说清楚。我不想我景王嫁出去的女儿被人指点说不守妇道。”凤靳羽表情严肃。
“你觉得我给你丢人了是不是?”她死死地盯着他,泪珠就那睁得圆圆的眼眶里打转。
“……”不是这样的,你别哭,是我刚才失控语无伦次。
“我真没想到,到现你还想着你的面子。我难过的时候你哪里?你有说过一句安慰我的话吗?我生病快要死掉,你连看都不愿看我一眼,凶我瞪我的时候你比谁都先到。”
“……”
见他不说话,艾幼幼泪珠啪啪滚落:“沉默,你一直沉默,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你知不知道你的沉默,伤我很重!!”
“……”
“是!我告诉你,我统统告诉你。我是勾引他了。我把他拉上我的榻。我主动吻他。他也吻了我。他剥了我的兜儿,还摸了我,我们抱一起……”她的唇儿都颤抖,咽喉间的泪让说出来的声音都变了声调。
“……”凤靳羽倏然起身,扬起的巴掌举空,好久,那颤抖的五指才攥成拳,却落不下去。
“你是不是想打我?打我这个不孝女!”艾幼幼不躲,反而将面颊一扬,脖子一伸,“你掐死我啊!我就是那么无耻的人。明明知道你不喜欢我,我还搔弄姿去挑勾你。被人指着鼻子骂……”
她从来没有那般被人侮辱过。
她不知道人心可以这么险恶,那些无关紧要甚至连名字她都不知道的人。
天天戳她脊梁骨,骂她的时候手都指到她鼻子上,脚心被碎片刺得炎红肿,还化了脓。
只有风烈邪一个人记得她生辰,明知无用,还背着她处低三下四跟人解释。
恶言恶语的辱骂没有一天不传到她耳朵里,她不想乎的。
可人言可畏,那些话就像黑色的洪水,开了闸猛兽般肆虐,她溺水了,快要痛死了。
她不喊苦,不奢求他的安慰,哪怕只是一个专注的眼神也足以让她有勇气站起来。
可他做什么?和另一个女人甜甜蜜蜜,给人家剥虾壳!!
她以为他心里,他和那些人不一样,可他现的话,和那些八婆的辱骂又有什么不同?
原来,他心里,爱没了,连从前的印象也灰飞烟灭,她已经这般不堪!
艾幼幼终于说不下去了,埋起脸蹲地上抱住双臂,如果觉得冷,没有拥抱,她总能自己拥抱自己。
“……”这些,他都知道,她是郡主高高上,从小像块宝被捧手心,其他人连对她大声说话都不敢。
忽然被这么多人恶言攻击,何种污秽的词都用上,平常人都会受不住,何况她?
她他面前一直微笑,那么乐观,努力坚强不让人担心,他以为她会没事的,想不到自己的沉默和隐忍,竟伤她这么深……
车厢内,只听得到马车行进,车轮出的吱呀声。
她蹲地上抱成一团,抽泣地吸着鼻子,腿蹲到麻,马车一个小摇晃,她就嘭地一声跌倒地上。
心的苦痛连同五脏腑,全部翻覆过来,一瞬间爆。
“明明知道你铁了心要将我嫁到那么远的地方,我还傻呼呼地想要留你身边。哪怕见不到你,只要离你近一点也好。我勾引他,只是想离你近一点,我不想离开你。可他根本什么都没对我做。为什么你什么都不明白?为什么我的心你就是看不到?为什么……”
从开始愤怒委屈的哭喊,说道后,声音竟虚弱得听不到,说不清那是呜咽、哭诉,还是自言自语,她只是用自己也听不清的声音,重复着“为什么”……
那声音,像是用黑色的巨大袋子套住出来,闷闷的,快要窒息似的。
他知道那被套住的,是她一颗斑驳的心。
车帘被吹动,车外一片漆黑,想不到吵架竟也能不知不觉吵到入夜。
林子里的夜风要比白天冷得紧,风灌进来吸入鼻翼,连鼻腔都会起了露。
凤靳羽静静地坐着,没有去安慰,只是一直闭着眸,心上像有一根极细的一线线,绕上来,绕过去……
线很细,却能勒出血,但他不能让她看到,面无表情是他拿手的表情,可这一刻做起来却无比难,他为什么越来越不会掩藏情绪了?
凤靳羽缓缓站起身,手指还未伸出,车帘就被她抢先一步掀开。
“你不用走,我走。”艾幼幼怀里抱着惜雪,钻出车外,“停车。”
你……想说的话还未出口,雪陌舞已代替他问起:“幼幼,你去哪里?”
“我不会想不开寻死的,呵呵。我换乘后面装货的马车。”
愈来愈小的话音证明她已经下了马车,朝另一辆马车走去。
凤靳羽看不见车外,视线却一直隔着厚厚的车厢和帘子,追随着那声音和她的脚步移动,一刻也没有离开。
他就那样站马车里,目光直直的,马车再次行起,车身晃了一下,他有些站不稳扶住车内的把手,垂下头,半晌才出一声极轻的叹息,像是心被研磨成灰烬被风吹散。
“车内有些热,我出去驾车。”凤靳羽没有回到座位,而是掀开车帘坐到驾车的位置上。
“热?冷都要冷死了!”车内的雪陌舞撇撇嘴,“哪里是驾车,明明就是担心她,坐车外动静听的清楚一点。这男人,真是嘴硬会找借口。”
马车行驶到枫树林,树枝叶茂密连月光透不进来,黑漆漆的气氛诡异。
忽然传来一声长长的马嘶,紧接着就是木质的大车轮树林里横冲直撞的噼啪声。
“不好!”陌舞大惊,起身一半就听一阵强劲的风声从头顶滑过,直奔幼幼乘坐的马车纵身而去,羽这家伙的反应真敏锐!
、chapter147
147
漫天红叶落,凤靳羽雪白的衣袍就像翩飞的蝴蝶,踏叶蹁跹。
他足尖马头一点,疯马就像吃了镇定剂,明显放缓了速,此时身后的雪陌舞已赶到。
车厢一片死寂。
凤靳羽连心都猛然紧缩了一分,飞速掀开车帘。
静,只有风垂落枫叶的声音。
因为是装货的马车,帘子很厚,车内投不进光线,伸手不见五指,暗的吓人。
十几只黑色的大箱子堆得满满,她就那么穿着白色的衣裳,抱着怀里的小动物,缩车厢的角落,车帘掀开的一瞬间,一束暗暗的光线打她身上,只能看见她一头银都不安地颤抖。
他不由自主地一颤,急急地轻唤:“幼——”
她忽然抬起头,银白的眸子就像两颗透明的水晶,隔着水雾,折射出楚楚可怜的光亮。
“羽……”艾幼幼张开双臂扑到他怀,紧紧地揪着他的衣襟,就像被遗弃太久终于回到家的孩子。
“幼……”他拥抱她的手臂停空,终于不顾一切地收紧。
“再唤一遍我的名字好吗?”她抱紧他,心情本已颓败,又从未受过这种惊吓,但听到他又一次唤着她的名字,恐惧也不算什么了,“你有多久没这样唤着我了?”
“……”胸口彷佛被人鞭打,隐隐地传来阵阵痛处,凤靳羽动了动唇,舌尖一卷硬生生将那个名字连同迸的情绪咽了下去。
没有敢瞧他的眼睛,单是这沉默,就让她从指尖开始冷,一直蔓延冷到心尖。
“这里冷,换乘前面的马车。”凤靳羽平静地开口,想要松开环她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