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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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仵作- 第4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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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阵柱和兽雕,又猛地看向身后的石墙根儿下……

    这一看,他的眼中顿时迸出了喜色!

    “死角!死角!墙下无箭!”司徒峰一边大喊一边往身后的石墙上靠,心中按捺不住狂喜之情。

    只要避在墙根儿下,待那刀车行来,纵身翻过,此阵可破!

    “公子不可鲁莽!”却在此时,有人喊了一声。

    司徒峰循声望去时已触及墙面,袖甲扯动了青藤,藤后的图腾缝隙突然之间陷入了半寸!

    嗖!

    嗖嗖嗖嗖!

    破风之声被漫天的箭啸声所掩盖,司徒峰感知到杀机之时,欲避已迟。他刚侧身抬刀,血花便从刀柄上溅开,长刀铿然落地,三根白花花的手指骨碌碌地滚出了老远!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掌风扑来,司徒峰惨叫时被那大风扫得仰面疾退,空中乱箭如雨,一个护卫飞退来救,刚将司徒峰扶住,肩膀便被一支流箭扎透,顿时血染甲胄。

    而这时,司徒峰的护卫首领拄着长刀立在石墙前,七把刀刃扎在身上,其中一把插在喉口。血汩汩地冒着,他瞥了眼司徒峰和那受伤的护卫,似乎有话想说,喉咙却咕噜咕噜地冒着血,嘴张了几下,眼中便失了神采,就这么拄着长刀死在了墙前。

    与此同时,藤泽的一个护卫踉跄着退了两步。

    这护卫本在前方掠阵,后方的一个护卫听闻司徒峰之言靠墙避箭,察知杀机后险险避开,数把飞刀却射向了藤泽的后心!藤泽背后长了眼似的,身形鬼魅般的飘开,黑鞭一打,飞刀噗噗地钉入阵道,却不料其中一把被一支乱箭当空弹开,登时埋入一个护卫的后心!

    这护卫也就踉跄了几步,远空中一支长弩呼啸而来,破腹而入,斜着就将他钉在了阵道上。他仰面朝天,张着双臂,仿佛一个扎在田间地头的草人,迎接着万箭穿身。

    一个活生生的人身上能扎多少支箭,没人去数,只记得护卫倒下时已然尸身不全,阵道上泼满了鲜血碎肉,前后刀车隆隆行来,长风驰撞,景象骇人。

    藤泽缓缓地看向司徒峰,目光寒沉,犹如剐骨之刀。

    司徒峰半跪在地,脸色苍白,残手正冒着血。

    他把千机阵看得太简单了,阵中高人代代守阵,比任何人都熟知此阵,更何况他们之中还有阵痴,岂能不知箭矢的射程范围有死角?上有万箭封空,中有刀车杀阵,死角亦埋有杀招,这样的杀名才名副其实。

    天选大阵历经千百年,凡是闯阵之人使过的破阵招法,守阵人皆已料到了,他们封死了破阵的门路,要出阵唯有豁出性命硬闯。

    但暮青不想硬闯,她铁沉着脸看着阵中的景象,目光一转,落在了刀车上。

    刀车此刻离她仅余五丈。

    这时,众人已被前后两辆刀车逼到了一起,快要挥不开刀了。

    那络腮胡首领看向藤泽,见藤泽点了点头,便对一个护卫道:“兄弟,你掩护少主!”

    掩护之意,那护卫自然懂得,看着前后逼近的刀车,说不惧是假的,但既然跟着主子闯阵,就早有赴死的准备,于是他在漫天箭雨之中冲众人抱了抱拳,就算作别。

    却在此时,忽听有人道:“用箭卡入索轨!”

    “……”什么?

    护卫们仍在挡箭,不敢分神,藤泽和脸色惨白的司徒峰循声望去,见说话之人竟是暮青。

    暮青语速极快地道:“刀阵先被触发,而后箭阵才启动的!石墙内当时有铁索声,应是刀车引动了睚眦箭阵,当时阵柱内也有响声,而后其余阵柱和兽雕上的机关才依序启动。此乃连环杀阵,需得设法先破刀阵,只有刀车停下,箭阵才会停止,眼下唯一的法子就是将刀车卡住!”

    早不说此计是因为那时刀车尚远,在乱箭之中驰掠必有伤亡,而今时机已到,话音落下,前后刀车已逼近三丈之内!

    众人挤作一堆,半数护卫已挥不开刀,没有迟疑的时间,甚至没有等藤泽发号施令的时间,护卫们自发的分作四拨儿扑向了刀车!那架势跟找死差不许多,带着那么一丝赌徒般的疯狂。这一刻,乱箭悬于晴空,刀车止于三丈,诸般动静皆无,唯有那些奋力扑向刀车的身影能留在眼中,如一道道泼出的墨色,飞身扫箭,力奔墙下,竭尽内力鹰击索道!

    噗!

    成捆的箭矢被内力推入索轨,又被行进中的刀车压得噼啪断裂,石墙内的铁索发出一道沉重的摩擦声,大阵的骨骼仿佛被扯了起来,发出一阵震地嘶吼,噬人心魄!

    刀车缓缓停下,乱箭渐渐稀疏,出阵就在这一刻!

    众人一刻也不耽搁,纷纷纵身而起,像自峭壁缝隙里飞出生天的鸟雀,掠过刀车,却未落地,而是点着石墙,乘风鹞跃,向着内阵掠去——这大阵瘫痪的宝贵时机实在千载难逢,谁循规蹈矩的逐一闯阵,谁就是傻子!

    向前!

    向前!

    奋力向前!

    究竟横穿了几阵,没人去数,只听见箭矢被轧断的声响逐渐在身后远去,听见体内的血液仿佛在沸腾,在咆哮。

    一声轰响,刀车终于轧断了箭矢撞在一起时,众人刚刚掠过不知第几道石墙,当再次听见大阵沉闷的嘶吼时,众人从墙头跃下,落在了阵道上。

    风声寂寂,阵道像一条荒芜了经年的古道,鸟雀无踪,人也屏息着,直到片刻过后,大阵恢复了安静,而脚下无甚异动,众人才缓出了一口长气,一齐看向了暮青。

    千机阵自创阵至今从未有闯阵之人使它瘫痪过,哪怕只有片刻!

    这哪里是闯阵破阵?

    这简直是大考作弊!

    藤泽目光灼灼,人生中第一次脱序的体验让他的血液仍在沸腾,他压抑着大笑的冲动,对暮青道:“木兄,你真乃福星也!”

    巫瑾闻言在暮青身后垂眸一笑,似嘲非嘲。如若藤泽知道他的福星是他最大的敌人,不知会是何等心境。

    “是吗?”暮青扫了一眼阵道两旁,面无表情地道,“那么,福星要告诉你,我们有大麻烦了。”

    “少主!”就在暮青的话音刚刚落下时,络腮胡口唤藤泽,用眼神指了指石墙。

    阵道两旁的青藤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隐约可见石墙上的图腾缝隙里涌出了汩汩黑水,淌下墙面,朝着人群爬来。

    司徒峰捂着残缺了三指的手,目光惊骇,咬牙问道:“这……这他娘的是什么东西?!”

    ------题外话------

    最近流感盛行,我也不幸被家里的小朋友给传染上,开始咳嗽了。如果小朋友咳嗽,宝妈们就要留意了,近期的流感一开始只是喉咙不舒服,大人很容易以为是小朋友吃上火了,一旦咳嗽起来很快会发烧,容易高热,不易退烧,容易反复,而且传染很厉害。

    这鬼天气,大人都扛不住。

第三十三章 大卸机关() 
那东西似虫非虫,似蛊非蛊,扭动时发着咔咔咔咔的声响,像极了木偶戏时听见的那牵线木偶的骨节声儿。

    就在司徒峰发问时,黑水般的爬虫已逼近了众人脚下,众人纷纷后退,退着退着,忽听后头咔嚓一声!

    众人回头望去,见一个护卫僵在那儿,他的脚下没有刀刃冒出,却显然踩中了机关。

    就在众人吸气之时,脚下忽然地动山摇!阵道塌出个巨洞,众人脚下踏空,断线风筝般坠入了洞内!

    下坠的一瞬,月杀眼疾手快地抓住暮青,落地时,伴着咣当一声巨响,两人竟双双脚下一滑!

    随即,一个侍卫带着巫瑾落下,一沾地,两人脚下也打了个滑!

    这时,洞口大风呼啸,坠下来的人眼看要砸中巫瑾,电光石火间,月杀和侍卫盘膝运力阻挡,暮青则一把揪住巫瑾就地滚开!

    洞底似是铜铁所制,却不寒凉,反倒有些温热。巫瑾也说不清这温热感是来自于洞底还是怀中之人,只觉得洞顶天光如柱,这在洞底翻滚的一刻好似一生里做的一场梦,五采争胜,流漫陆离。

    恍惚间,又回到那忍辱泣血的岁月,恍惚间,此刻面前晃过的脸孔也像极了那些肮脏之人。有那么一瞬,他险些将她推离,可怀中柔软的肌骨却逼他留有一分理智,为防洞底暗藏杀机,他被她带着翻滚时紧紧地护着她周身的要害,直到他感觉自己撞上了坡道。

    坡道陡得很,巫瑾下意识的用手撑住,不料这一撑,掌下竟油腻腻的,滑溜得很!他失手一滑,竟和暮青又顺着坡滑了回去,与坠下来的其余人撞作了一团!

    “嘶!没长眼啊?”司徒峰的手尚未包扎,经不得撞,疼得龇牙咧嘴,也不管骂的是谁。

    巫瑾闷不吭声,稳住身子后便慌忙放开了暮青,天光投来,他低着头,面色看似如常,面具之下却已汗湿。

    恰在此时,忽闻洞窟上方传来叫人头皮发麻的骨节声,众人仰头一看,只见数不清的爬虫竟围住了洞口,从四面八方一涌而下!

    这下糟了!阵道上虽然埋有机关,但好歹能站着接招,这洞底滑得很,站都站不稳,如何御敌?

    尚无对策,虫群便墨一般的泼了下来,护卫们只得将主子们团团围起,以人为墙,拔剑抽刀,劈砍蜂拥而来的虫群!

    洞底太滑,护卫们使力便倒,御敌极难。一时间,噗通声接连传来,一旦有人倒下,虫群便蜂拥而上,几个护卫的双腿眨眼间便臃肿得跟虫巢似的,任刀剑如何刮挑,虫腿上生着的倒钩都死死地将人缠住不放。

    这些虫子也不知是何来头,非但虫甲硬得很,被砍之后不流虫液,将人缠住后还不蜇不咬,只是把人裹得跟虫窝似的,直到人动弹不得。

    也就片刻工夫,就有三四个护卫被虫群缠住,其中便有一名神甲侍卫。因见虫群暂无大害,这侍卫便按捺住了动用独门兵刃解围的冲动,任虫群缠着,且观事态。

    但并非每个人都能如他这般镇定自若。

    司徒峰身在内圈儿,看着护卫们身上臃肿的虫群,发疯似的问道:“这什么鬼东西?什么鬼地方?什么鬼味儿?!”

    “火油味儿。”藤泽道。

    “烤肉味儿。”暮青补充道。

    藤泽看向暮青,眼里仍有灼亮的神采,“木兄,我们在第七阵!”

    换言之,在刚刚大阵瘫痪的时机里,他们越过了五阵!

    千机阵共有九阵,他们竟避过了半数杀阵,且不说这能救下多少护卫的性命,只在出阵的时间上,他们就占了大便宜!难怪此刻身陷险境,藤泽依然心潮激越。

    暮青道:“看来藤县祭知道此阵的情形。”

    “这些东西非虫非蛊,而是木制的机关虫,久泡于火油之中,一个火星儿就能点着!木兄方才所言极是,我们的确有麻烦了。”藤泽仰头望向洞口,速速说道,“天选大阵的守阵人中有一脉能造鸟兽,或木或铁,外形惟妙惟肖,内里机关暗藏。此为火阵,阵道上有只机关蜈蚣守阵,火石为甲,刀刃为足,兼有尾镰,甚是棘手。”

    “……机关兽?”暮青也仰头望向洞口,竟在刀剑声和骨节儿声里清晰的听见了阵道远处传来的异响,那声音似抽刀,又似磨刀,听得人毛骨悚然。

    司徒峰虽然受了伤,但耳力尚存,听见洞顶的声音,不由骂道:“杀人还管挖坑,那王八羔子这么厚道,老子见了他,非得好好谢谢他不可!”

    “你错了,这不是坑,而是一口铁锅。此坑四壁铸铁,底部有陡坡,根本就是一口精心锻造的大锅。”暮青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纠正道。

    “……”锅?!

    闻者却无不震惊,连巫瑾都愣了愣,回想起方才撞到坡道时那陡滑之感,再一思量这铁窟的形态,可不有此可能?

    “我们乃锅中之肉,虫群乃烹肉之柴,至于烹肉之油,我想锅底原本是没有油的,烹的肉多了也就有了油。”暮青看向司徒峰,一本正经地问道,“难道司徒公子没感觉到身下温热吗?这铁窟中有股子烧烤味儿,想来在此之前,有人刚被此锅烹过。现在轮到我们了,肉已下锅,柴已添好,就差火了,那火正在赶来的途中。”

    “……怎么?那些守阵人还、还吃人不成?”司徒峰的脸色白了一分,说话头一回舌头打了结儿。

    “那倒不会,这些机关虫泡的是火油又不是菜油,人是不会吃火油烹的肉的,不过……狗就不一定了。”暮青正儿八经地分析道。

    “木兄……”这生死攸关的一刻,见司徒峰的脸色又白了一分,藤泽竟有些想笑。

    他敢保证,木兆吉绝对是故意的,他应该是为了报方才那一言之仇吧?

    “咳!木兄,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得在机关蜈蚣入洞前想办法上去。”藤泽咳了一声,提醒暮青。

    “怎么上去?”暮青盘膝坐在铁窟中央,问这话时又一副纳凉之态。

    此洞颇深,四壁上满是油渍,想借轻功踏壁而出简直是天方夜谭。此刻,下有机关虫群蜂拥纠缠,上有机关蜈蚣步步逼近,他们除了凭借人多的优势搭人梯出去不可能再有他法。

    暮青不信藤泽连这个法子都想不到,可他不说,却来问她,这就耐人寻味了。

    搭人梯当然简单,难的是谁在下面。

    就洞高而言,少说要六七人成梯,不说上去之后有没有时间再倒挂回来救搭梯之人,即便有,在搭梯之时,虫群必定蜂拥而上,届时护卫们无法反抗,位于下方的人一定会被虫群吞噬,一旦倒下,出去的人将很难再将他们救上来。

    按同盟协议,搭梯之力要由藤泽和司徒峰的人出,那么一旦这些人救不上去,这个损失对藤泽而言将是难以承受的,所以他才向她问策,他问的根本不是出去之策,而是借问出去之策来探问她的心迹。

    暮青心知肚明,故而装傻充愣。

    藤泽见了,心知暮青已看穿了他的盘算,于是长叹一声,说道:“木兄,杀机迫在眉睫,容不得你我二人打机锋了,在下就明言吧!要出去只能搭人梯,你我有盟约在前,可终究各为其主,如若皆由我与司徒兄的人搭梯,出此火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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