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有所图!需派人严加看管,万事留心。”
她今夜杀不了元谦,相府里到处是护院和铁甲侍卫,元谦的武艺又高,她的机会在离元谦那么近的距离杀他未成时便用过了,如今只能留心元谦在闵华阁里的举动,以图日后再寻机会。
暮青相信元家自会防着元谦,听了她的话后,防范定会更加严密,因此说完这番话,她便出了凉亭,一路到了花厅,在庭院里牵了吃饱了夜草的卿卿便出了相府。
步惜欢扮成月杀,同魏卓之一起在相府外等候,见暮青出来,步惜欢从她手中接过缰绳时摸出她的手冰凉,掌心里都出了汗。
巫瑾是被相府请来的,暮青不想被人看出今夜之事是他们事先在都督府里商量好的,因此没等巫瑾,上了战马便一路驰回了都督府。
回到都督府后,暮青把缰绳一扔,卿卿在草原上驰骋惯了,不喜被关在马厩里,都督府不大,却也不会拘着它。她先去了厢房,见刘黑子正守夜照顾着侯天,便出门回了后园,上了阁楼。
步惜欢跟上来时,见暮青负手立在窗前,望着窗外黑沉沉的夜色,一句话也不说。
自从出了相府,她就没说过话,包括刚刚去看侯天的时候。
“可是杀父仇人找到了?”步惜欢问,这一路走来,相识相知,他们之间已无需太多的话便可知道对方的情绪。
“嗯。”暮青未回身,声音沉颤,“元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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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谁是燕翅,谁是粥糠?
青青:我是燕翅,你是粥糠!
某今:你是燕翅,他是飞龙= ̄w ̄=
青青:给她投张月票。
某今:您是飞龙!您是燕翅!他是粥糠!他是粥糠!他是粥糠!要说几遍,您吩咐!(づ ̄3 ̄)づ╭
陛下:总有几个刁民不把朕放在眼里!=皿=
第二百一十五章 我要娶妻!()
元谦?
步惜欢微微蹙眉,眉宇间隐含沉思之意。
“我问他时,他曾中断过与我的眼神交流,眼往右看,露出过回忆的神态,随后嘴唇上翻,面露厌恶,再然后眼睛的宽度增大,瞳孔迅速扩张,又露出了惊讶的神态。三个神态的交替在我问下一个问题前完成,极为短暂,不可能是装出来的。还记得杀安鹤那晚吗?我问他可记得汴河城刺史府里死的仵作,他全然不记得了。他按懿旨办事,柳妃案里的衙役、仵作乃至宫人在他眼里不过是微不足道的贱民,怎会费心思记住?元谦也一样,他乃相府公子,竟记得一个远在江南的仵作,且事情过去近一年了,他还记得。印象如此深刻,不像是借他人之手为之的样子,我爹很可能是他亲手毒杀的。”
暮青望着窗外,声音低平,不闻起伏,像是没有感情,机械地在推理。
步惜欢眸底生出心疼的神色,“青青,可以了。”
“他想起我爹时露出过厌恶的神色,可我爹从未出过汴州,不可能招惹到盛京城里的权贵,唯一与盛京有关的就是柳妃。元谦因我爹验了柳妃的尸身而厌恶他,乃至于亲手毒杀了他,说明与柳妃珠胎暗结的人正是元谦,柳妃所生的那个孩子也是元谦的,而柳妃却入宫做了你的妃子。这其中有着怎样的离奇曲折尚不清楚,能知道的只是去年夏天元谦也在江南。”
“青青……”
“他困在盛京,怎样到了江南?他年有三十,理应有妻室,我今晚在南院却并未见到他的妻儿。以前想查柳妃,因为不知她与谁珠胎暗结,因而无从下手,如今倒是可从元谦的婚事上查起。这件事就交……”
话音戛然而止,暮青僵住,步惜欢自身后将她拥入了怀里。
“可以了,歇会儿。”男子的声音自她头顶传来,满含疼惜,“这些事已无关紧要,你已经知道杀父真凶了,就差替父报仇了。”
为寻杀父真凶,这一路她经历得太多,总是把自己逼得太紧,一日不得歇,今夜忽然查出仇人,往年父女相依为命的情形和这一路走来的艰辛怕是都在心头,而她又不是懂得宣泄这些的人,只能不停地想案子。
他听她断案,从未像今夜这般心疼过,只望她歇歇,别再想了。无论元谦和柳妃之间有着怎样的故事,她的杀父仇人和元谦亲手毒杀她爹的理由她都知道了。
暮青低着头,忽然转过身来,将脸埋进了步惜欢的怀里。她少有如此脆弱、如此需要依靠之时,步惜欢抱着她,听到她的声音闷在他胸膛里,微颤,“我爹死得太冤……”
“嗯。”男子闭了闭眼,眉宇间被沉痛和自责占满,唯有此事,他不知如何安慰她。当初没有救人是他做过的最自责懊悔的一件事,此生难以释怀。她的气息极烫,他的心口像被烧开一个洞,生疼入骨。
“我杀他时失手了,他已经猜出了我的身份,元家这回必定更加怀疑我了。”
“无妨,眼下彻底肃清元谦和晋王一党才是要务,仅岭南和青州两地有起兵之险就够元家头疼的,他们还没空理会你,否则今夜不把你的身份弄清楚,你是走不出相府的。”
“倘若岭南和青州起兵,是否对你也不利?”
“莫要担心我,你可还记得青州将军吴正?”
“嗯。”暮青闷闷地应了一声,吴正是随元睿一同到关外地宫里的青州将领,毒杀元睿的事被她看穿后,元修便将其拘禁了起来,率军还朝时才放青州军回去了。
“此人已死,他回青州的路上,我便派人将他刺杀了。”步惜欢感觉暮青怔了怔,于是接着说道,“他那时已得手,没想到会被你揭穿,若是让他将此事报知元家,对你回朝不利,我将其刺杀后,命隐卫替了他。”
暮青闻言从步惜欢的怀里退了出来,皱眉问:“吴正被换成了隐卫,难道没被他的家眷察觉?”
步惜欢惯用此计,但军中将领不是行宫男妃,男妃们多是出身低微的男宠或朝臣府中不得宠的庶子,皆未娶妻成家,又常被忽略,了解他们的性情的人少,加之他们常年住在行宫里,性情大变也不奇怪,因此男妃们才可以放心地用隐卫替换掉,堂而皇之地住进朝臣府中。但吴正不同,他乃朝廷武将,有妻妾儿女,隐卫如何瞒得过他的家眷?
“吴正刺杀元睿的差事办砸了,被元广罚门,这半年来没与家眷住在一起,因此无人察觉。”步惜欢漫不经心地一笑,他与元家周旋多年,太了解元广的性情,早就料到吴正必早贬黜,因此在命人刺杀吴正时才放心地叫因为替了他。
“这些年,晋王被困盛京,岭南王因此受制于元家,与江南水师何家不睦,但这回岭南王若是被逼急了,与何善其联手,那么元家就可能失去江南,若此时青州再起兵,江北生乱,其后果绝非元家能承受的。元谦一党与关外的勒丹和狄部有勾结,如若此时胡人叩关,青州军从后方反扑西北,则元修必危!虽然元家手中还有另外两军的兵权,可与西北军合围青州军,但如此处置,即便平息了青州之乱,所损失的粮草兵将也一定不少。元家准备多年,现已离自立之期不远,如非万不得已,不会用此损兵折将之法。因此,刺杀才是上策,朝中必会先派人刺杀青州总兵,如若得手,一可收回青州兵权,二可不必损兵折将,为何不为?”
暮青对政事总是不如步惜欢通透敏锐,但她学得很快,一听便懂了,“青州总兵与元谦勾结,元家已不能信任青州军里的将领,除了吴正。吴正毒杀过元睿,可见其并非元谦一党,因此元家一定会重新起用吴正,如果他得了手,青州军便会由他接手。”
“聪明!”步惜欢笑赞,将暮青重新拥入怀里拍了拍,“所以,不必担心我,刺杀青州总兵的事,必会如元家所祈祷地那般顺利,然后青州的兵权便是我的。”
暮青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也不知这人如何总能在不经意之处布局等待,行一步谋十步的,或许这便是天生的政治家。
但她对江南还有些不放心,“那岭南那边呢?”
步惜欢叹了一声,说不让她多想,总是没用。他将她抱到暖榻上坐着,从衣柜里捧出张毯子盖到她腿上,特意盖了盖她的小腹,随后到桌边倒了杯热水来,“岭南王早年丧女,只有晋王一个外孙,爱其如命,他或许会和何善其暗中谈判,但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动。我年年去汴河行宫,何善其因与元家不睦,故而尊我为主,虽然他的心思不见得比元家少,但麾下水师看似雄踞江上,却不擅陆战,因此他虽有不臣之心,却比元家差些火候。江南虽险,但也不是朝夕便危,他们各有各的算计,都想要这大兴江山,岂能真为盟友?”
步惜欢慵懒一笑,似胸有成竹,万事不急,还有心情关心暮青的嗓子,“暖暖身子,忙了一夜,说了不少话,也不怕伤了嗓子。”
暮青接过水来,却不赞同此话,“我今夜说话不少,但并未大声喊叫,且我去相府前用过晚饭喝过汤水,我不认为区区两个时辰,会让我伤了嗓子。”
她习惯性地纠正他,觉得步惜欢幼时过得再苦,也终是在王府和宫里长大的,矜贵。
步惜欢瞧着她,气得发笑,“喝水!”
暮青看了一眼他斥责的眼神,这才默默低头,喝水。
水温有些热,但她腹中生寒,喝着正好觉得舒服。步惜欢看她喝着水,神态比刚刚回府时好多了,这才松了口气。她刚回来时那只不停地说着案子的模样,真的让他有些心慌。
暮青喝水时,月影从窗外悬下,呈入一封密奏,正是有关今夜相府中诸事的回禀。
回禀事事巨细,步惜欢未看完便眉峰一跳,笑吟吟瞥了暮青一眼,那眼神似欢喜,似幽怨,十分丰富。
“对了,今夜元敏怀疑了我,想必也会怀疑安鹤,隐卫有险,不可再在元敏身边久留。”暮青想起此事来,抬头说道。
“放心,隐卫自能判明形势,小心应对。”步惜欢将密奏看完时,笑意已敛,眸光寒凉,杀机暗藏。
暮青看见那杀意便知道步惜欢必是看到她在闵华阁里与元谦的对峙之险了,因此说道:“元谦必有图谋,但我不懂武艺,估量不出他的武艺高到何种程度,所以你还是不要派人暗杀他的好。我与他有仇,我刚走,刺月门里就有人暗杀他,凭他的城府心智,必能猜到刺月门的秘密。此乃大险,不可冒,还是看看西北的证据传来后,元家打算如何处置元谦吧。”
刺月门里的隐卫都是步惜欢的心血,她不希望他为了给她报仇就将隐卫的性命和整个组织的安危置于险地。
“还有,元家怀疑我的身份,即便现在还没有心思理会我,但此事不解决,他日一样会有变数,还是想办法解决比较好。”暮青又道。
步惜欢见其似已有主意,便问道:“什么办法。”
暮青一边把杯子递给步惜欢,一边说道:“娶妻!”
步惜欢伸着手,一怔神儿,那杯子啪地碎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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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看评论以及进群玩耍,不少妹纸总是在提醒我。
——是不是快完结了?我闻到了完结的味道,可是陛下还没吃到肉!
——下本书已经确定了吗?好激动,可是陛下还没吃到肉!
——凶手找到了是不是该有小包子了?可是陛下还没吃到肉!
崩溃!转折小能手!
于是,陛下还没吃到肉,都督就快要和妹纸洞房了……不要揍我!就是这么恶趣味!
第二百一十六章 封赏()
元隆十九年四月二十日,夜。
月隐西城,长街深寂,马蹄飞踏之声和流入长街的火光惊了半城。
晋王府的府门被深夜拍开,开门的小厮探出头来,看见丛丛火把的光亮里举起的长刀,刀光落下,血热腥甜。小厮的头颅仰下,看见血从自己的腔子里喷出,一名将领高坐在马背上,隔着血幕目光森凉地望着他,冷冷地举起长刀,高喝:“围!”
这夜,龙武卫夤夜出兵,围了晋王府、外城守尉府、新卫尉府,以及御医院上下的朝臣府邸。兵锋所到之处,血溅府门,妇孺哭嚎,唯独到了御医院提点府时,府门久叫不应,府里人声不闻。
披甲高坐马上的将领眯了眯眼,扬手一挥,一队龙武卫强行将门撞开,长驱直入。火把照亮了庭院,只见庭院里倒着数具丫鬟小厮的尸体,血一路洒到花厅门口,花厅里摆着张饭桌,围坐着的十余人皆中毒而亡,龙武卫未在其中找到御医院马老提点,于是紧急搜府,最终在后园东院的房间里见到了衣袍染血上吊身亡的马老提点。
龙武卫从一个身中剑伤侥幸未死的丫鬟口中得知,今夜晚饭时,马老提点召集家眷一同用饭,将人全数毒死,随后提剑斩杀了府里的下人,自去了东院。
马家四代一十八口,上到耄耋老者,下到两岁幼童,尽数绝于府内!
朝事未变,盛京城里已闻腥风。
这夜,晋王、外城守尉、卫尉,及马老提点的门生一同被押入天牢,阻拦者皆遭斩杀,多嘴询问者也被斩杀,府邸被重兵围困,妇孺的哭声惊了邻府,天未明,各府陆续掌起的灯照亮了半座盛京城。
盛京宫里,永寿宫的灯火一夜未熄,元敏深居后宫,前朝的奏报却如雪片般被呈进华殿。
安鹤捧着龙武卫送进来的奏报在殿内殿外进进出出,元敏倚在美人靠上闭目养神,听见安鹤的脚步声走近时慢慢睁开眼,目光落在他身上时,有那么一瞬,意味幽凉。
安鹤将奏报躬身呈给元敏,元敏取来看过之后久久未动,半晌,将那密奏揉进掌心,冷笑道:“你猜,御医院提点府上如何了?”
“马老提点心存反意,府上却无兵力,见到龙武卫必是要乖乖就擒的,若是怕拖累五公子,倒也有可能自绝。”
元敏看了安鹤一眼,将那团揉碎了的密奏往榻旁一放,玉镯华木相击,闻之竟有铮声,“一门绝户!本宫这些年来倒是没瞧出马敬有这样的心气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