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下,碧绿的腰牌在空中划出一道闪亮的弧线。
那个士兵的手迎着弧线伸出去,不偏不正恰好接住了腰牌。
腰牌正面,清晰的“靖”字映入几个士兵的眼帘。
“真的是靖王爷,怎么办?”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见过靖王爷,”清秀的士兵带头跪下,他正色回禀:“您既然是靖王爷,就该知道军队的纪律,我还是无法放您进去,里面正在闹瘟疫,没人能保证您的安全。”
“说的好,本王敬你严守纪律,不过,”羿景宸狐狸眼笑眯眯看着跪在眼前的士兵;“谁又能拦得住本王呢?”
话音未落,羿景宸手指另外几个守卫士兵,命令道:“拿下他,每人赏银一两。”
岂止这句话一出,那个年轻的士兵哈哈大笑:“赏银?可惜在我们这里不管用。”
果然如他所说,几个士兵坚守岗位,虽然畏惧他靖王的身份,但没有一个人执行他的命令,为了赏银去抓那个为首的士兵。
羿景宸不再说话,他冲顾珺竹一抬眉毛,两人同时手扯缰绳,他们胯下的马匹四蹄腾空,越过士兵的头顶和一道一人高的栅栏,冲进了禁区之内。
就在他们的身影已经离开十几丈远的距离后,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徐徐传来:“抓住这几个人,等本王回来处置。”
比王胜、顾珺竹和羿景宸更快的一支人马是乔神汉的姐姐和姐夫,他们的独生子正在生死边缘挣扎。
时不待我,没有任何因素能阻止他们把凌烟带回来的决心。
两人原本就是村里的老人,记忆中依稀还有有关那个窑洞的记忆。
他们带着几个年轻力壮的族人,抄近路跑了过去。
于是,凌家一家人在一孔窑洞内外,遭遇了三拨人马。
钻出窑洞,站在洞口张望的凌弘,不明原因就被最先跑过去的乔神汉的姐姐和姐夫扭住了,其他几个人又被他家的族人举着刀枪押出了窑洞,只有谢雨涵趁人不备,在出洞的瞬间低头从一侧跑掉了。
她在没有目的乱跑的时候,恰好遇见了飞马而来的羿景宸和顾珺竹。
小解完的段红云和凌雨准备折回的时候被王胜发现了,他很有礼貌地拦住了这两个女人。
一碗茶的功夫,三拨人马一前一后都聚集到了窑洞前。
“凌烟”、“小姐”,顾珺竹和王胜同时冲着最让他们心动的女子大喊了一声。
“凌弘,祖父,娘,”凌烟和凌雨却担心家人的安危。
“烟儿、雨儿、弘儿,”张巧华和画影看向了自己的孩子。
犬牙交错中,顾珺竹和羿景宸的气场最强大,他们翻身下马,怒目而视,一人冲着王胜,一人看向乔神汉的姐姐和姐夫,同时发声:“放人!”
这两个字,声音不高,话语不长,如同出鞘的剑锋,寒冷却又威力无穷,震慑住了所有在场的人。
只有凌烟坦诚地表现出了自己的情感,激动的大叫起来:“你来了。”
她走向前,推开了挡住自己的手臂和刀剑,毫无惧色,一步一步走出那几个人的封闭圈。
不知是惧怕顾珺竹的眼神,还是其他原因,他们继续把刀枪指向了凌家另外几个人,却放任了凌烟。
脱离禁锢的凌烟伸出双臂,坦诚、大方、热情地扑向顾珺竹,被他当着所有人的面紧紧拥进怀里。
“顾珺竹,”凌烟的双眼被泪水模糊了。
见到这个男人,她苦苦支撑的心和身体可以毫不犹豫放松了。
其他的事,再苦再难,从这一刻起,无需她再牵挂了。
有顾珺竹在,她可以高枕无忧。
而羿景宸,却万万没有料到自己在这能遇见凌雨。
他也有顾珺竹的兴奋和激动,可表面波澜不惊,淡定冷漠。他刻意回避着这个女孩子,必须极力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澎拜激昂。
凌雨也一样,在乍见的惊讶和狂喜后变得心灰意冷。
她从羿景宸脸上看不到丝毫变化,进而对自己的情感产生了怀疑和羞耻。
原来所有的痴情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就如同自己从小对家的渴望,始终被父亲无视。长大后自己的感情,又被羿景宸无视和忽略了。
当她亲眼看见姐姐和顾珺竹的情深意长后,她明白自己在羿景宸心中的位置了。
那一刻,她毅然决然地封闭了自己的心。
“你们是谁?”王胜疑惑地问,他从凌烟的举动上已经看出了顾珺竹的身份。
她的夫君?王胜心底说“是”的声音强烈回荡着,说“不是”的声音更想全面压倒一切,他心存侥幸、心存不甘。
就在羿景宸准备回答的时候,正对着凌烟的不远处,射出了一只力道强劲的弓箭,转眼之间射到了凌烟的胸口。(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忠勇之士()
带着强劲威力的弓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百米之外直奔凌烟的胸口而来。
这一箭,势在必得。
距离凌烟不远的王胜发现了,站在凌烟周围的顾珺竹和羿景宸当然也发现了。
三个男人谁都没有袖手旁观,各自采取不同办法,保护凌烟。
王胜最心急,最直接,也最笨拙,他推开身边的瘸子村民,身体扑到了凌烟的前面,以自己的血肉之躯试图挡住射向她的箭。
顾珺竹一手环住凌烟,旋转九十度,另一只手侧身出掌,掌风迅猛,内力强劲,带着层层波纹,在距离凌烟咫尺之间,挡住了弓箭前进的方向。
羿景宸右手抽出腰间悬挂的宝剑,直直地投掷了出去。那把宝剑,剑尖发出悦耳的鸣叫,剑身闪烁着五色的光彩,穿透波纹,拦腰刺中细细的弓箭,将弓箭一折为二。
一系列眼花缭乱的举动,吓坏了在场的其他人。
张巧华尖叫一声,歪倒在画影的身上,昏了过去。
周围的村民不约而同抱头蹲在地上,拿着家伙押解凌家的那几个乔家族人也不例外。
“娘,”凌烟推开顾珺竹和王胜,心急火燎的跑到母亲身边,从惊呆了的画影怀中接过了母亲。
张巧华的头歪倒在凌烟的肩膀上。
羿景宸和顾珺竹没有停留,他们蜻蜓点水般向着弓箭射来的方向飞跃。
可惜,他们只晚了几步。眼看一个身穿青色长衫、头戴面纱的男子腾空离去。
两人对视一眼,不再追赶,回到了原地。
张巧华缓慢地睁开眼睛。女儿的脸在她的瞳孔前从模糊变为清楚,母亲的心也从惊恐万分变成欢欣雀跃,即便这样,她还是不相信地揉了揉眼睛。
“娘,别揉了,是真的,我没事。好好的。”凌烟玩笑似的伸出双手,触及母亲的两颊,轻轻地捏了捏。
母女两人随即紧紧地抱在一起。
“微臣见过靖王爷。”凌宇飞一见羿景宸。迂腐地又要叩头了。
这一声“王爷”的称呼,吓坏了周围的村民。
眼前几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如今的他们哪里还能想到生病的家人,一个个大脑一片空白。只有恐怖和惊慌。唯恐自己受到连累,被王爷拉出去砍了脑袋。
他们的眼睛,慌乱地看向王胜。
顾珺竹的眼睛,也看向了王胜。
从刚才的一扑,他敏感地发现王胜追逐凌烟的目光,不仅带着关心、紧张,还有过于明显的爱慕。
尽管他从没有把王胜看成自己的对手,可是只要出现试图亲近凌烟的人。他都会毫不留情地从源头上掐断对方的幻想和企图。
王胜也在看他。
这一看,王胜心中的熊熊火焰眨眼之间熄灭了。自卑感却油然而生,超越了洛邑县城最高的山脉老君山。
只看外表,人家的玉树临风、雍容高贵,宛如天上的太阳,自己的粗布短衣、笨拙粗野,好似路边的一尾狗尾巴草。
男子汉的自尊在瞬间坍塌了。
他低下了看向顾珺竹的眼睛,忧郁的神态笼罩了全身。
他应该不战自败了。
两个男人之间无声的战争被凌烟毫无遗漏地看在眼里,她这时才读懂了王胜的一些心意,那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孩子萌生的心意。
她不太相信,怎么可能呢?自己只跟他接触过一次,还是不太融洽的接触。
当时的他对自己产生过怀疑,自己则坚决的、用一颗不会委屈自己的心逃离了。
他们之间基本上应该是相互厌烦的心态才对。
这时,王胜的眼睛缓慢地抬起来了,愧疚的、真诚的看着她,充分传达了一见钟情的含义。
就是这一看,凌烟于心不忍了。
爱一个人没错,付出感情更没错,只是自己无法接受而已。
凌烟斟酌着、盘算着,选择了一个最恰当的理由:“王大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从小定亲的未婚夫。”
她有意加重了“从小”两个字的音量,意思很明显,希望最大限度减轻对王胜的伤害。
这两个字意味着她和顾珺竹的姻缘由来已久,久到除了顾珺竹之外,哪怕天王老子都没有参与的份了,真的与个人的家世、条件和地位无关。
王胜静静地站着,一颗意乱情迷的心稳了几稳,才终于把持住了自己,他平静地说了一声:“谢谢。”
这时,张晋已经带着后续人马赶到此地,把几个村民团团围住。
乔神汉的大姐一看形势不对,早就不敢像先前那样放肆,可急于救子的心情永远不会改变。
她冲到凌烟面前,跪在地上紧紧楼抱住她的大腿,声嘶力竭的哀求着:“菩萨救命,菩萨救命,求您救救我的儿子。”
凌烟怜悯地看着她,极为无可奈何。
“大姐,这不是一般的病,是瘟疫,没有特效药。”凌烟扶起跪在地上的女人,眼睛求助地看向王胜。
只有王胜,才能劝住她。
“姑娘,事已至此,即使没有药,我们也该采取一些办法控制疫情,你说该怎么做?”王胜到底是个男人,理智的成份远远高于感情。
“先按照我那天说的去做。”凌烟果断的回答。
“靖王爷,请你从周围郡县紧急调运草药。”这点她相信对于羿景宸来说,是小菜一碟。
“王大哥,我要先带着家人回去,郎中和草药随后就到。”解除了后顾之忧,她才能全心全意干好这件事。
张晋一看事情告一段落。立刻着手进行安排,他的手下扶着顾凌两家人上了马,一人拉着一匹。小心翼翼向村外小路走去。
顾珺竹有意落在后面,他把凌烟抱到走了自己的马背上。
“谢谢你救了我家人。”顾珺竹的下巴抵着凌烟的肩膀,温柔地说。
“顾二少,大恩不言谢。”凌烟轻飘飘回答。
顾珺竹恍若未闻,认真地说:“这是让我结草衔环,一辈子感恩戴德了。”
“你肯么?”凌烟眼睛一眨,心中有了另外一个想法。
“只要你说的。我都肯。”顾珺竹深情地在凌烟的一侧脸颊吻了一下。
凌雨和画影骑在一匹马上,她的双手紧抓马鞍,一声不吭。平淡沉静的模样让在背后抱着她的腰的画影感到害怕。
自从羿景宸出现后,她全部心思都放到了靖王爷的身上,观察他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眼神。
可是。画影失望到了绝望。
羿景宸从没正眼看过凌雨一次。也没对她说过一句话,全然没有恋人久别重逢的喜悦,更不用说有凌烟和顾珺竹之间的热烈举动了。
自己的闺女怕是入不了靖王爷的法眼了,画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人各有命,不能强求。看来,她应该考虑一下段红云的建议了。
下行的坡道有些陡,凌烟被顾珺竹牢牢地环抱着,两人心头的顾虑和负担都已经烟消云散了。心情格外喜悦,像郊游一般轻松。
凌雨却是第一次走这样的路。根本无法适应马匹上的晃荡,不由自主向前倾斜的身体还要尽力挺直,护住后面比她更紧张的母亲,那份艰辛无以言表。
跟在她后面的羿景宸眼里闪现出复杂的表情,想要上前帮忙,又怕无节制的举止轻而易举破坏了自己好不容易才建成的心理防线,难以挽回地泄露他深深隐藏在内心的爱。
时至今日,他无法确定自己的未来自己是否能够做主,或者说他根本已经知道了自己无法做主。
日后的毁约比现在的放弃能更深地伤害凌雨,他宁愿现在辜负了她,也不能日后毁灭了她。
羿景宸咬着牙根,一鞭子甩到了马的屁股上:“驾!”
他像一阵风般掠过所有人,飞奔到了最前面。
“张晋,”羿景宸已经骑到刚才官兵设置的拦截栅栏处,他指着几个别绑在木头柱子上的官兵大声喊:“带他们回去。”
为首的那个清秀的士兵突然问了一句话:“请问王爷,里面的人怎样了?”
羿景宸高高在上,憋闷在心头的怒气无处发泄,正好遇上一个不怕死的士兵,他黑着脸问:“和你有什么关系?”
只要回答的让他不满意,一顿鞭子是轻的,他难保能压住心头的怒火,直接削掉他的脑袋,杀鸡儆猴。
羿景宸的眼色越来越暗,暗的像黑夜,暗的怕人。
“我,我家在里面。”清秀的士兵低着头,声音哽咽。
“你是不是姓王?”从刚才距离一丈远的地方,就恍惚觉得他面熟的凌烟,在听到士兵这句话后突发奇想。
她想到了王胜,两人脸型想像,眉宇神似,高挺的鼻梁如出一辙,只是眼前的这个不大的男子比王胜略白一些。
“对,我叫王利。”那个士兵诧异地看着凌烟,迷惑于眼前发生的一起。
“如果你想问王胜的话,他很好,你放心吧。”凌烟开心的一笑。
果然好人又好报,刚才她还觉得亏欠了王胜,马上她就还了这个人情。
“他是我大哥。”王利开心地笑了。
“你为什么不自己进去看看?”顾珺竹神色肃穆。
“军令在身。”王礼正色回答。
“你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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