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们都很热情,看项礼礼脾气温和长得又漂亮,便要将手里的零食分给她,拉着她叽叽喳喳地说话,项礼礼哭笑不得,这边的人怎么都喜欢给别人塞吃的。
她婉拒了孩子们递过来的东西,倒没拒绝同他们说说话,小女孩附到她耳边悄悄地说,“姐姐,你男朋友长得真好看啊!”
项礼礼忍不住笑,侧眸看了过去,陆衍正眸中清朗地望过来,俩人视线在空中交汇,他挑了下眉头,眼神似是在问,“怎么?”
项礼礼倾身过去,低声同他道,“在说你长得丑呢。”
陆衍正:……
这神神秘秘的样子,还以为她要说什么,他皮笑肉不笑地道,“你还是第一个这么说的,是嫌弃我哪丑?”
这她倒是说不出来了,陆衍正生得一副好皮相,还真看不出哪有半点丑的地方,项礼礼撇了撇嘴,不作答,本就是要黑他的,见陆衍正没有半点反应这就没有意思了。
他哪里丑?都不丑……反而还很好看。
“哪里丑,你倒是说说看?”陆衍正头又凑过来些,将自己的一张俊脸全然无保留地呈现在她眼底逗着道。
“不丑不丑,陆少爷好看得很。”项礼礼受不了这人这么直勾勾含笑地看着自己,她伸手将他的一张俊脸给推开,侧过头去,胸腔里的这颗心,忽然就加速地跳起来了。
到了码头后,陆衍正一手撑伞一手拿着行李箱,早有人开着车在码头边上等待着了,见了人便迎上来。
这回接他们的是个中年男子,儒雅的外貌,脸上架着金丝边眼睛,身上穿着一件驼色的大衣,撑着伞向他们走过来。
“陆总,陆夫人。”
陆衍正点头同他打招呼,“秦秘书,怎么是你亲自过来了?”
这位秦秘书脸上带着谦谦笑意道,“年副总脱不开身,他本想过来接你们的,但是公司临时出了点事情又赶了回去,只好我亲自过来接。”
后面的司机跟了上来,陆衍正抬手将行李箱交给他,几人往车子那边走去,一前一后地上了车。
陆衍正让项礼礼先进去,这位秦秘书则是站在陆衍正的身后,给他撑着伞,陆衍正后头进来后,秦秘书便走回了副驾驶上了车。
项礼礼透过车窗往外望去,车窗玻璃上是霎霎密集的雨珠附在上面,时不时滑落一条水痕下来。
车窗外的天空灰蒙蒙的,这雨断断续续的下,码头那边大部分人都下船来了,正四散开来,白色的船只停靠在码头,那卖票的女人缩在不远处的房屋檐下,同身边的人说说笑笑着。
再往海面上看去,水雾蒙蒙,再看不到过来时是从哪个方向来的。
一瞬间项礼礼有种错觉,仿佛那座小岛从未存在过,自己只是从一个宁静的梦中走出来而已。
司机上了车,启动车子离开了这里。
陆衍正袖腕被雨水溅湿了点,正拿着纸巾擦拭,前头秦秘书说道,“本来年总也是要过来的,只是现在孙少爷的情况不怎么好,他和年太太都在医院脱不开身便只能由我过来了。”
毕竟是有求于人,对方又不是普通人,而是sk的总裁陆衍正,要想请陆夫人来帮忙啊……没有亲自来又怎么能够显出诚恳之意?
只是现下家里两个人都病倒了,孙小少爷是高烧不退,年大太太急得直掉眼泪,不知道怎么办好,年启荣守在医院里面不敢离开,年启安要负责起公司的事情,因此这边只能让秦秘书来接人了。
项礼礼不知怎么才几天不到的功夫,隽隽就生病入院了?回家的时候不还健健康康的吗?
她忍不住问道,“隽隽的情况还好吗?”
秦秘书嘴角略略一沉,叹声道,“发烧不退,又不肯配合吃药,吵着要妈妈。”
“走的时候……还好好的……”
秦秘书犹豫了下才道,“那天回去之后,晚上小少爷抱着孙少爷回房间,待了好半天,出来后孙少爷便哭闹着不停要找妈妈,哄到了夜深才睡过去,早上起来便开始发烧了。”
“小少爷同孙少爷说,他妈妈不在了不回来了,孙少爷年纪还小,大概是理解成了妈妈外出去了,而且还不回来,当即便哭闹个不停,送到医院也不肯配合,直闹着要找妈妈,其他人也是没办法,哄了骗了,到今天开始发起高烧不退,药都不肯吃了。”
项礼礼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个年子祈是没长大还是怎么一回事?连哄孩子都不会吗?
本身隽隽就极有依赖母性的心理,他不理解死亡,年子祈同他讲母亲不在的方式真是错的离谱。
直接告诉他,你妈妈不在了,去了很远的地方不回来了,这孩子估计会直接理解为他的妈妈不要他了,这样一听,隽隽怎么可能不闹?
再加上先前年家人从项礼礼家中把人给接走了,隽隽再听年子祈这么一说,大概会认为项礼礼不要他了。
隽隽不在湘壤,人在同安的医院。
项礼礼他们没有回别墅,而是直接驱车赶往同安去了,雨不见小,越下越大。
到达医院时,秦秘书率先下车撑伞,而后陆衍正先去出再将她迎出来,天色已暗,街边的路灯亮起,街道上的车辆撑伞的行人在路上匆匆而行。
车轮溅起的水花喷洒进路边的小水洼中,荡开一圈圈彩色的涟漪,那是投映在水中的七彩灯光。
踏进医院,人来人往行事匆匆,白衣大褂在空中扬起衣角,转个身朝电梯里走去。
第五百四十五章:病情()
过道上充斥着消毒水和药味,白炽灯映着惨白的医院墙壁,从每个打开的病房门口望进去,都是一张张面无表情的麻木面孔。
三年前,他就是在这里见到了妻子的最后一面,不,不是最后一面,是见到了遗,体,冰冷刺骨的两个字,遗,体。
那些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嘴巴一张一合的,说什么当场死,亡?
当场,死,亡?
年子祈浑浑噩噩的,守在浑身滚烫脸颊烧得通红的儿子身旁,低下头去将脸埋他小小的身体上。
年大太太回头看了眼便又开始垂泪,一双眼睛早已哭得红肿起来,年启荣叹了声,揽过妻子。
年子祈的状态也不是很好,从隽隽病倒之后他便不吃不睡地守着,直到下午时候支撑不住晕倒了过去。
短短一年的时间,她原先阳光健康的儿子早已消逝的无影无踪,现下面前年子祈削瘦而阴郁。
眼神中透着异样的执拗,刚醒过来便挣扎着来到儿子病房中,然后就这样静静地守在隽隽床前,任由年大太太和年启荣怎么劝都不听。
他们又狠不下心来让医生给儿子打一针,拖回去,或者更正确的来说,年大太太护着不肯让人动手。
项礼礼照理过许多病患,也见过各种各样的病患家属,像年子祈这样不听劝的她也是见过的。
微叹息了声,项礼礼同年氏夫妻道,“我看看孩子。”
陆衍正握了握她的手,而后松开,项礼礼无声地朝他弯了弯唇角。
陆衍正对年启荣道,“年总,还请你们跟我出来一下,我有些话想跟你们说。”
他目光略有深意地扫过年子祈那边,这对夫妻心中便了然了,大概是要说关于隽隽或者子祈的事情。
年大太太站直了身体,侧头拭了拭眼泪,年启荣对陆衍正做了个请的动作,三人便往病房门外走去了。
项礼礼收回眼,见这期间年子祈对病房里的动静毫不关心,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就这么似是疲倦至极地趴在儿子床边,眼睛微睁着,目光发直而毫无焦距。
项礼礼心一动,试探地唤道,“年子祈?”
连声喊了两边,他完全不搭理自己,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般,封闭了耳朵与眼睛,拒绝与人交流。
病床上的隽隽此时正昏睡着,额头上贴着退热贴,白皙的脸颊烧得通红通红的,嘴唇有些干燥。
项礼礼弯下腰将手伸进隽隽的脖颈处试了试体温,又低下脸去,用额头碰了碰他的脸颊。
隽隽的烧还没退,项礼礼心疼地抚摸过他稚嫩的小脸蛋,低声问床边的年子祈,“有没有温水?给我倒杯温水,拿两支棉棒过来。”
停了会儿,才见年子祈慢慢地直起身来,一双乌黑的眼睛朝她看来,这时项礼礼才发现,年子祈的情况好不到哪去。
脸色苍白似鬼,黑黝黝的眼瞳茫然无神,好似沉睡的人刚刚被唤醒,怔然地转过头来看着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项礼礼沉了沉气,尽量放平了声音询问道,“你一直守在这里做什么?不去休息一下?”
年子祈没有回答她,而是低下头来看着隽隽,见他不同自己说话,项礼礼转身自己寻找需要的东西去了。
病房里面有全自动的热水机,项礼礼找出纸杯接了杯温水过来,又在病床旁边的柜子上找到了自己需要的棉棒。
将棉棒沾水弄湿之后,擦拭着隽隽因发烧而干燥起皮的嘴唇,年子祈默不作声地看着项礼礼照顾隽隽。
一张年轻的俊脸上看不出表情来,直到项礼礼将隽隽的唇润湿后,隽隽无意识地抿了抿嘴,紧闭着眉头一皱,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嘤咛。
项礼礼便轻拍着他,俯下身去在隽隽耳边对他柔声哄道,“隽隽不哭,隽隽乖啊!”
有些躁动的隽隽在她的安抚下,就这么慢慢地平静下来了,年子祈乌黑的眼瞳动了动,忽然道,“他妈妈在的时候,也对他很好。”
或者说很宝贝,以至于有一段时间里,年子祈常常在暗暗吃着儿子的醋,不自知地做出各种幼稚的举动,想吸引精力全在儿子身上的妻子的注意力。
意识到年子祈是在对自己说话,项礼礼抬起眸来,却见年子祈没有在看自己,而是注视着儿子的小脸蛋。
不管项礼礼什么反应,他平淡的声音还在继续说着,“但是,我害死她了。”
项礼礼一怔。
年子祈俊秀的面容中慢慢显露出痛苦的表情,“我害死她了……”
他喃喃自语着,声音干涩,“我打了个电话要她过来……不然就离婚……”
“出事的时候……隽隽和她在一起……隽隽活下来了,她死了……”她死了,这句话说出口后,年子祈的眼泪也跟着一起下来了。
只是他脸上却依然没有什么表情,麻木的脸,乌沉沉的眼,剔透的泪水却不断地从他眼眶中滑落下来,触目惊心。
项礼礼动了动唇,无从安慰起,年子祈心中应是压抑了许久。
也是,他不过是二十出头的男孩,心理承受能力远不如成熟男子。
她不知道的是,年子祈当初醉酒和阮墨瑾上床,还没在这份震惊中反应过来时,转眼就被家人扔到了军校。
年子祈自小就是被捧手心长大的,说不上是小皇帝,但也是从没吃过苦头的公子哥。
乍然从脂粉堆酒肉香处被扔到那规矩严明纪律苛刻的地方,年子祈一时间适应不过来,好不容易等他消化了自己睡了墨瑾的事,并且茫然于未来三人关系何去何从时,他又出了意外,险些没丢掉一条小命。
但没想到,醒过来时谁知还有更刺激的事情等着他,他要当爸爸了!?年子祈前半辈子全部的事叠加起来都没这样惊心动魄过。
糊里糊涂的签下结婚协议书,迎接孩子的出生,年子祈觉得,自己恋爱都没谈清楚怎么一回事,人生就这样敲砖定板了。
在后来的一段事,回想起来又涩又甜,谁又知道,其实那人也是跟自己一样,人生乍然遭逢巨变,年纪轻轻糊里糊涂的当了妈妈,签了一份协议,没有婚礼没有祝福就成了别人的妻子,成了孩子的妈妈。
两个大龄儿童互相扶持着成长,学会责任与爱,只是他愚笨,领悟得晚,明白时爱人已与他天人永隔。
项礼礼在心中浅叹了一声,“不管怎么样……隽隽妈妈已经不在了,现在他只剩你了,年子祈,你要是倒下了,谁来照顾他?”
年子祈下颌微微收紧唇角抿了起来,垂下眼帘语气十分坚决道,“我不能离开。”
项礼礼耐心地劝解着他,“不是让你离开,是让你去休息一下,回头你要是也病倒了隽隽要找爸爸怎么办?”
“我没事。”他倔得可怕。
项礼礼蹙了蹙眉,“年子祈,你的脸色真的很差。”
他沉默一瞬,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成拳头,“我不能走,走了隽隽就没了。”
“没了?”项礼礼愕然,有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年子祈抬起眼眸来看着她,执拗异常,“现在不能离开他,我是他爸爸,我得守着他。”他眼底潜藏着脆弱,“我怕他会死……”
第五百四十六章:八卦()
最后这句话年子祈说得很轻很轻,怕惊动什么似的,项礼礼心中像被重物猛然一击,这年子祈……自己分明还是个孩子。
年子祈执意不肯离开病床前,年大太太同医生商量过后,便将两张病床并在一起。
而后这年子祈才愿意躺上去休息片刻,一手却是将孩子揽到了怀里,仿佛这样才安心些。
年大太太侧过头一边擦泪一边喃喃自语着,“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项礼礼外去上洗手间,关上了隔间的门,隔壁隔间两个小女孩讨论的声音传入了耳中。
“那个4805病房带孩子的那个帅哥,好像看着精神不大正常啊!”女a道。
另外一间里传来了另一个女人的声音,“我也这么觉得,我跟他说话理都不理的,你仔细看他的眼神,怪怪的,哎,你知道他是谁吗?”
项礼礼解决完问题后推门走了出去,听到身后传来女a疑惑的声音,“谁啊?”
“出来跟你说,在我们这很有名的。”
项礼礼抿了抿唇,走出厕所在外面公用的洗手盆上洗手,这时候厕所没什么人,她出来一会儿后,女厕也拖拖拉拉传来了脚步声,接着两个穿着蓝色医袍的小护士便推拉着出来了。
项礼礼关小了水龙头,却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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