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语也不恼,只是试探着拂开徐绍的手,“徐哥,借条路。我是贫困生,已经吃不上饭了,得出去做点短工,换点饭卡钱。不瞒你说,我家在乡村,自小野惯了,有几分蛮力,才爬得这高墙。实在不是什么稀罕事。”
徐绍点点头,眼中颇多玩味,“几年级,哪个班的?”
“三年级,三班。”
“巧了,我有个妹妹,也在三年三班,叫夏琪,你认不认识?”
“认识。”
“即是夏琪同学,我就不为难你了。你走吧。”
“谢谢。”
“等一下,你叫什么?”
“卫苏语。”
彼时,夏琪还没有在徐绍面前吵嚷班里奇葩卫苏语的劣迹,徐绍自不认得卫苏语的名字。
许是先入为主,这一刻没有被夏琪洗过脑的徐绍,对初见时野性毕露的苏语,竟然有几分好感。
苏语绕过他走,他好奇的望着她的背影,陷入沉思。
走了几步,苏语心间盘算计较
总是要为卫苏语报仇雪恨的,既然有缘夤夜来相会,何必放过这天公的美意?
倒不如,趁机接近一番,早做图谋。
苏语忽然站住,转过身,“不知道可不可以冒昧请教下徐哥?”
“你说。”
“有没有什么适合短时完成的计时工作,适合我做?”
一旁为徐绍抱滑板的青年噗嗤笑了,“你竟想让我们徐哥给你找工作?异想天开吧”青年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荤段子就到了嘴边,“你不就是想要点臭钱?你跟我哥俩过一夜,保证不让你工作,包你舒舒服服的赚个大钱!”
徐绍瞪了他一眼,他立即闭了嘴。
徐绍问道,“你能做几个小时,是天天晚上翻墙出来做,还是偶尔?”
“偶尔。通宵。”
徐少点点头,“既然你问了我,我又有条件不如你到我爸手底下的网吧兼职网管,我现在就是带兄弟去打游戏的,你要是想,就跟我来吧。”
………
苏语做了一个通宵。
兼职工资低,一个晚上,五十元。
这对苏语来说手到擒来,可是在过去卫苏语的生活里,五十元,是爸爸在家省吃俭用出来,给她一个星期的饭卡钱。
这个世界上,有人挥金如土,有人却为了一天能吃上三顿稀面条汤,赴汤蹈火尽青春。
………
时间如梭,不知不觉间,一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
这一个月,东山一中三年级三班的学生们,对卫苏语此人脱胎换骨般的改变,感到了深深的震惊。
有谁能想象的到,一个初入学时,名列前茅的人,在经过了两个学期成绩倒退成倒数,又飙升到全年级第一的?!
因为卫苏语的变化,原本对她漠不关心的班主任,竟然也关注起她的学习和生活来。
王兰和夏琪,都是卫苏语的室友兼同班同学,其中王兰素以墙头草著称,原本和夏琪统一战线,渐渐的,却起了讨好卫苏语的心思。毕竟趋利避害是每个人的本能。从前跟着夏琪,甘心成为狗腿,是为了不受夏琪的打压和欺负。一旦有人能够和夏琪抗衡,甚至撼动夏琪的地位,那么那个人,将会被这些人拥为最新的王者!
然而可惜的是,王兰的数次悄悄示好,换来的是苏语的一笑置之。
她似乎从不将学生之间的恩怨纠葛放在心上!她原本拥有在学生当中叱咤风云的能力,却无所作为!
久而久之,王兰也就打消了念头。
而夏琪,从前对苏语的厌恶,是因为其软弱可欺、穷困潦倒,是三班拔尖的极端异类!她拥有灰姑娘一般的背景和环境,任她们无所顾忌的践踏、欺压!以满足她们心底潜藏着的阶级欲望!仿佛踩踏着卑微的蝼蚁,就能在极致的对比之下,证明自己高高在上的地位,像神圣荣耀、与众不同的公主。
可是现在,心底早已不可收拾的欲望,却被苏语的激变,硬生生的堵住!仿佛堵了一口气在喉头,吐不出,咽不下!更何况一山不容二虎,夏琪来到学校,从未弄清楚是来做什么,倒是享受极了小霸王的快感。她从小学开始就被众星捧月,何曾被一个山村农民的穷酸女人压着过日子!
夏琪也曾经给徐绍打过报告,希望徐绍能够帮她去去卫苏语的锐气!
但是奇怪的是徐绍在听到那人是“卫苏语”后,竟然不予理会,说什么,早已不插手学生党的事情!
夏琪对此感到十分奇怪,在追问徐绍之后,才知道徐绍竟然跟卫苏语有过相逢之缘,甚至卫苏语隔一段时间就会翻墙出去徐绍家的网吧里做短工!
这是让夏琪最为之气结的事情!明明是他的徐绍哥,却被别人挖了墙角!夏琪有一种被徐绍背叛的感觉,更将这样的委屈和怨愤,暗暗加在了卫苏语的身上。
终于在一个星期天,夏琪在和全年级公认的级花乔月倾吐心事之后,乔月为夏琪出了一个极好的主意。
………
这一天,是星期一。
经过长达一个月的探究,夏琪发现卫苏语几乎在每个星期一的晚上都会离开宿舍。不用说,肯定是要去她徐绍哥家的网吧了。
夏琪心里有恶毒的念头翻涌。在星期一的这一天,她特地请了假,没有上课,更不会回去宿舍。
而苏语在一天的课程结束,寝室熄灯之后,习惯性的翻墙出了学校。
她根本就没有注意,也懒的去理会寝室有没有少人,更不会去动闲心思揣度夏琪周一为什么没来学校。
徐绍家的网吧,名叫“星空”,取星汉灿烂的天空之意。
在东山县一水的黑网吧里,算是好的。虽然管理上,不如大城市那般全自动化,可是装潢上,却是不输给网咖。
星空网吧离东山一中不远,却要穿过一条暗无光线的巷子。那条巷子在一条贫民老楼之间,像无底的黑洞,曲折悠长。穿过巷子,才能走到路灯照射的大路上。
苏语像往日一样,翻墙下去,穿过校园外的围墙,最终踏入了贫民老楼的小巷里。
微弱的光线在苏语身后渐渐的弱了下去,看不到了。只能凭借着似有似无的昏暗夜色,摸黑而行。
这一夜的空气似乎比往日要寒凉上许多。
分明是夏天,可是一阵风过,苏语忽感阴森。她很有已经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感觉了,即便是凉空气入侵,却也只是凉意拂身,入不了骨,可此时的阴风,却让苏语不禁打了个寒颤。
毕竟上一世曾有过杀手的传承,机警如她,顿时便发现这样的凉意并非出自凉风来袭,而是一个杀手浑然天成的侦查能力!
苏语微微挑眉,望着小巷尽头的一点荧光。若非她视力极好,否则真以为那是夏夜的萤火,遥遥的挂在天尽头。
可是,苏语惊异的意识到,那是在小巷尽头,停靠着的一辆车!
她甚至能看到那辆车的颜色。
黑色的车身隐没在黑暗里,像一匹蓄势待发的猎豹,在暗中窥伺猎物!而那车里发出的微弱荧光,并不是打开的车灯,而是一个男人,靠在副驾驶上把玩手机,手机散发出的光辉!
苏语愣了愣,脚下却没有做出任何的滞留。她心里飞快的盘算
这样的夤夜,一辆车熄了车灯,靠在小巷唯一的出口尽头!
小巷尽头是几座烂尾楼,并无人家。他们也断无在路口等人之理!
苏语的眼神凛了凛,莫非是在等她?
苏语微微扬了扬嘴角,心道,“让我想想,是谁呢?徐绍,至少是现在,不会是他。那么除了夏琪,就不会有别人了。”
苏语不疾不徐的往前走,向着黑暗里的猎豹走去。她知道猎豹已裂开了血盆大口,她不禁轻轻摇了摇头。
猎豹尖利的是牙齿,可是若她有刀枪不入的铠甲,猎豹能奈她何如?
倒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对方如此等不及,从校园暴力,升华到社会犯罪。苏语只好以箭矢淬毒,百倍奉还!
自言自语道,“本来还想慢慢的给你清算,温柔一点的,但是,既是你自投罗网,我也只好笑纳了,夏琪。”
苏语将双手插进口袋。
一步,两步,三步
就在她离路口还有十几步的时候,黑色的轿车里,连那唯一的手机亮光都倏然关闭!
苏语的眼睛璀璨如星辉,刚踏步出狭窄的巷子,不出她所料,那辆黑色的轿车,忽然爆射出两道刺眼的远光白灯!
饶是苏语有防备,一瞬间也失去了片刻的方向感,待眼睛能看清楚时,只觉身子被人狠狠的一拽!
苏语便跌进了一个狭小,沉闷的空间!
满鼻都是呛人的劣质烟味!苏语咳了两声,耳旁传来“砰嗵”一响,睁开眼时,自己便被摁在了轿车的后座上。
车上是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女人在驾驶位,此时正踩了油门开车,三个男人,分别坐在副驾驶和后座上!
此时,后座的两个男人交换了座位,将苏语夹在了两个人的中间,苏语得以抬头,朝着周围打量。
身后的两人原是准备了榔头和管制器械的,此时见苏语不哭不闹,极为省事,便放下了器械,只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苏语牛头,接着车上的灯光,扫了他一眼。
记住他是国字脸,有眼从眉毛到眼角,有一条极为可怖的刀疤。
他说话的时候,露出黄色的牙齿,在昏暗的光线下,却又接近于黑褐色,加之说话时,很粗糙的烟嗓,入耳嗡嗡作响。
苏语沉默片刻,语气颇为平静道,“你们不知道我是谁,就将我抓上来么。抓错人怎么办呢?”
驾驶位的女人当即的噗嗤笑了出来,于是整个车厢的人们都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女人一手执着方向盘,一手夹着烟,颇为享受的抽了一口,深深吸入,缓缓吐出,“抓错?我们抓人,就没有抓错的道理。多抓一个不嫌多,也只是多赚一笔,何乐不为。”
苏语又问,“那你们是人贩子么?”
女人不禁从后车镜打量了苏语一眼,“小女娃,你真是学生?”
“我真是。”
说话间,后座的两个人,竟然对着苏语上下其手起来。被女人看见,眼中露出厌嫌之色,提醒道,“老三老四。你们悠着点,这可是初中生。嫩的跟笋尖似的,我还指着她卖个好价钱。你们的脏爪子,敢动坏,信不信我剁了?!”
两个人吞了吞口水,只在苏语腿上掐了一把过瘾,忍着到手的鱼腥,却不能乱碰,真是要了他们的老命。
苏语忍不住多看了开车的女人两眼。看不清她的全貌,只能看见她尖下巴,大波浪卷。
女人似乎也惊讶于苏语的镇静,毕竟是好奇的,也像后座的两个男人一样,忍不住揣测苏语的心理。这是个傻木头?无知到自己要被卖了,都不知道么?
“你很聪明,但我们不是人贩子,我们只是中间人。”
苏语嘴角一歪,中间人也是卖人,跟人贩子好像没有什么区别吧。只是中间人只负责将拐来或者抢来的人,转手给“出手者”,而“出手者”,才是真正的“商人。”
中间人只管按照人数和货色收钱,而最终,手上“货物”的去向,却不是他们负责理会的。“出手者”会按照“货物”的货色,为货物划分好等级,等级高的,就卖给交通不便,法律兼顾不及的山区,通常一件“货物”,能卖出三万左右。而次一点的,也能在山区出手,只是价钱相对要打点折扣。
更次一点,容貌实在拿不出手,或者肢体残缺,眼瞎耳聋的,就兜售给黑煤窑做苦力,或者给黑矿区做为集体泻火的工具,以及兜售“散件”,比如,肾
苏语点了点头,将一只手插进了口袋,她心里已经想好了一系列的问题,试图从女人嘴里套出来,用老办法将其录下,然后在适当的时候,交给法律,将其一网打尽,再将夏琪这个主谋揪出来!甚至,如果苏语所料没有错的话,这群人所牵扯的,远远不止夏琪这个富家千金这样简单!
他们甚至牵扯夏家整条人脉!能被夏琪这样的学生找到的黑手,想必在东山县这个行业,也是风头极盛的人物。能够嚣张至此,对一中的学生下手,说他们后边没有白道的人撑腰,苏语也不信!
若是能通过他们,抽丝剥茧,将他们的整条利益链!甚至整个人脉关系链抽出来!不仅能够打垮这几个太子太妹的大靠山,还能够为民除害,何乐不为?!
毕竟人贩子!
搁在苏语的哪一世,都是让苏语极为厌恶,极为愤怒的团体。既然撞上了这尊大神,她是绝不会放过的。
身边两位男人,那是什么人?四肢发达,头脑自然也不简单,做这一行,刀口舔血,简单的人早已被大浪淘沙,沉埋海底了。
国字脸刀疤眼的男人顿时粗暴的伸出手,将苏语的手从裤兜里抽出来,将苏语手中的手机夺过,用蛮力掰开两半!
苏语微微闭了闭眼,心道是她小瞧这些人了,只是,倒也无妨。
刀疤眼由于刚才欲望不得倾泻,此时裤/裆上,被眼前的学生妹激起了原始斗篷,却无法解脱,极为痛苦,此时逮到机会,抬手攒足了劲,一巴掌就朝着苏语脸上掴去!
苏语若有意,若无意的伸了个懒腰,堪堪避过。
刀疤眼始料未及,手起带着千钧之势,“啪”的一声,响亮的落在了对坐男人的脸上!
对坐男人正在手机聊微信,被打得一阵眼花,朝着刀疤眼怒咤了起来。
刀疤脸恼羞成怒,“婊/子,还想打电话!”
却被前边的女人呵止,“老三!不想做就滚。上次刚打坏老/子一件‘货物’,你是狗改不了吃屎?!”
女人发完火,转而狠狠的剐了苏语一眼,劝道,“女娃子,你就死了耍花样的心思吧。我看你老实,寻思着帮你在‘出手者’面前说说好话,好歹给你找一户好人家。”
女人打量着苏语,“你一身校服,已经褪色成这样了。想必家境也是清贫的吧?你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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