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兰吞了吞口水,心道这寝室真是变天了
苏语走回宿舍,夏琪正在宿舍里边闹,见苏语面无表情的回来,便安静下来。
苏语重新将自己的床铺移上去。
夏琪终于怒声道,“卫苏语,你将我的被子弄哪了!”
苏语扭过头,抬手指了指脑袋,“夏琪,脑子是个好东西,我希望你也有。好好想想下午上课前,我说过什么。”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脏兮兮的头发,寒酸的衣服,却掩藏不了苏语此刻霸道嚣张的气势!她分明只是轻描淡写,但是却让夏琪感到了危机四伏的压力。
夏琪不禁伸着脖子往宿舍角落看,寝室里的人小声的道,“好像是在下边的大垃圾桶刚才”说着,瞟了苏语一眼,继续小心翼翼道,“刚才看见卫苏语,抱着被子出去啦”
从此,卫苏语这个称号,算是重新回到了室友们的嘴里,“贱/婢”一词,仿佛被飓风吹过一半,在宿舍里,销声匿迹。
………
第二天上课,苏语因为初中的知识全部都熟记在心,所以没有好好听课,像从前的卫苏语一样,翻开抽屉里的,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老师们对苏语这副德行习以为常,根本懒的去说她。
直到数学课,老师一走进讲台,脸色就板了起来。将手上厚厚的卷子往讲台上一拍,“卫苏语。你站起来。”
苏语眉毛一挑,悠悠起立。
数学老师黄平皱着眉头,劈头盖脸就说道,“这份卷子,我虽然是安排课后做的,但我是不是说过,按照考试来写,不许翻答案?!”
“老师,我没翻答案。”
黄平瞪着眼,斜楞着苏语,笑道,“卫苏语,不是我小看你,你能及格我就谢天谢地了。这次的试卷,向来第一的班长才九十分,你满分?”
全班哗然。
黄平朝着墙角一指,“你交白卷我都不会说你,但是你弄虚作假的意义何在?这节课你就站着听,好好反省反省。”
苏语没有说话,心里顿时将黄平看的极低,误人子弟!
苏语仍然站着,但是认真的道,“老师,初三的习题,我用心补习理解,对我来说也不难。老师您从初一就教我数学,跟班到初三,您应该知道,我当时的数学是有基础在的,只是中间有一段时间走神。我下决心要学好,自然是有成效的。”
黄平皱眉,一拍桌子道,“够了,上课吧。别无谓狡辩了!影响我讲课,你就将卷子抄十遍!”
苏语攥了攥拳头,为这样落后的教师水平感到叹息,如若不是有这样的老师时时传达给学生们不正确的态度和思想,这里的学生能有这样野蛮么?
反正卫苏语本人就怕极了这个老师。
可是苏语偏偏不吃这一套,抬头朗声道,“老师,麻烦您给我一份新卷子,我在您的监督之下写出来。”
“你站着吧,别给我来这一套!”
黄平翻开教科书,不再理会苏语。
苏语摇了摇头,就站着吧,毕竟是老师,站一下也没有什么损失。
只是下课后,苏语就去办公室,偷偷拿了一份新卷子,往教导处去了。
教导主任是一个枯瘦的老伯,老伯带着老花镜,正在读南华经,苏语敲开门的时候,老伯慈祥的笑了笑道,“同学,这里是教导处,你来这里做什么?”
“主任,我来举报老师。”
老伯推了推老花镜,“举报哪位老师呀?”
“三班数学老师,黄平。”
老伯将苏语请进办公室,指着饮水机,“那边有水杯,你渴了就喝点水吧。”
苏语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莫名一暖。在这个学校,卫苏语的记忆犹如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渊,几乎没有人如旭日初升、温风细雨一般对待她。
苏语摇了摇头,“谢谢主任,我不渴。”
苏语从口袋里将折起来的试卷铺开,“主任,现在是课间操的时间,我来打搅您,就是为了在您面前写这份试卷。”
老伯凑近看了看,“三年级的三角函数试卷,课间时间二十分,你写的完么?”
“写的完。”
说着,苏语就先在计算题上奋笔疾书了起来。
老伯在身后立着,看着苏语在纸上打草稿,不禁点头微笑,“好孩子,这道题的解法,竟然剑走偏锋,和大众不同。倒也殊途同归,算的正确了。”
推了推眼镜,继续道,“还是一道附加题你的解法,倒是比标准答案的解法,还要效率,三班的是么?你前来我的面前,写下这份数学卷,是想告诉我什么?”
苏语抬头,“主任,我想向您证明我的清白。”
“你的清白?”
“嗯!我们三班的数学老师黄平,因为我这份卷子写了满分,就当着全班的面说我抄袭,还让我罚站了一节课!不给我辩解的机会。”
主任神色认真,在对面坐下,拿起一个本子,在里边寻找起来,“黄平找到了黄老师是连续多届的优秀教师,果真如此行事?”
苏语点头,说话间,一份卷子已经写好,老伯看了看手表,时间只过去了十三分钟。
十三分钟,一份高三的三角函数卷,满分。
老伯吸了口气,本来他是想看看这个学生的能力,但是看到十三分钟做完的满分卷,却也有些不能置信了。可他毕竟是真正有师德的人,不会像黄平一般行事。
不着声色的拉开抽屉,翻了翻,翻出一份有些泛黄的试卷来,递给苏语,“小同学,你能不能重新做一份题?”
苏语点头,“可是快上课了。”
“没关系,我帮你请假。”
老伯因为年老而浑浊的眼睛里,此时竟然闪起了光来。这份试卷,是去年的奥林匹克数学竞赛题,别说全县,就是全市,全省,也没有人能满分。
可是他竟然对着眼前的少女,抱起了一丝希冀。
(青春校园篇)以暴制暴 6()
苏语在试卷上应答;老伯耐不住好奇;可一直站在苏语身后;却怕给苏语压力。徘徊一阵;便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瞟了眼苏语一丝不苟的样子;继续看起了南华经。
许是年老之人心境沉静;翻不片刻,老伯重新将精神融入到书中。时而皱眉,时而舒展;时而推推眼镜。
直到从书中世界回过神来,这才重新朝着苏语望去。
苏语早已坐直了身子,见老伯凝神来看;双手将卷子呈去:“主任;做好了。”
老伯一愣,一边来接;一边伸手看表;一边礼貌性的为自己的走神解释道;“不小心沉浸到‘南华杂篇论剑’上;竟忘了时间;嗯;才三十分钟,你又写好了?”
说完,他意识到实不必要去解释这般清楚的;因为解释了这小女孩也不懂。
苏语直率道;“刚才就写好了,看主任认真,没有打扰。”
老伯点了点头,正欲看卷。
忽闻苏语道,“庄子说剑,以天下剑分为三类,有天子之剑、诸侯之剑、庶人之剑。学生认为,天下间还有一剑!”
老伯一惊,连忙推着眼睛打量苏语。
孱弱的小身板,打着补丁的衣服,以及脏兮兮的仪容
到底是初三的学生不错,甚至还出自寒门。可是初三的学生,竟然能论庄子南华,还说剑?老伯兴趣高涌,数学题是他所关心,但学生思想亦是他所关心。他放下试卷,亲自为苏语倒了杯水,“小同学,课外书读的不错,你倒是跟我说说,你的第四把剑,是什么?”
苏语仰着脑袋,道,“不平之剑!”
老伯望着苏语,眼睛里满溢着慈祥之色,他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这个小同学真的是很有意思。
老伯身为教导处主任,毕生精力都投入在教育事业,许是一位教育者的师德,老伯即便跟同辈人说话,都是随和少言。更别说是对后辈小生,一向只有指导,极少论点交互。
可此时,老伯竟然从心底愿意和一个初三的小朋友谈论哲学,想想也是有趣,问道,“哦,不平之剑?”
苏语扬声道,“主任,我曾听闻,心中小不平,可以酒浇之,心中大不平,非剑不能消!”
老伯忍不住赞叹,“好,说的好,英雄出少年,想不到你题答的好,心里竟还有侠气。可是从你一个初三的学生嘴里,说出‘不平’两字,着实使我感到心酸。来,我先看看你的卷子。至于你们三班的黄老师,我自会叫她过来谈话。”
若说老伯刚才看南华经时神态丰富,可是现在看苏语答的这份去年版奥林匹克数学卷,向来沉静如水的脸上,竟然也眉飞色舞。
卷面上干净整洁,书面字不大不小,十分工整,满分,无一错误!更甚至,许多题的解法,比标准答案更要精简。简直可以拿来当教科书!
这真的是他们学校的学生?为何以前从未听闻此等天才!要知道在去年的奥林匹克竞赛上,全省榜首,也是有一题之差!
老伯放下试卷,靠在椅子上,吸气,叹气。指着卷子上名字边的留白,道,“来,写上你的名字。”
苏语工工整整的写上卫苏语三个字。
老伯连连点头,“卫苏语,卫苏语,三班的卫苏语,我记住了。卫苏语,以后你的学习上,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直接来找我。”
老伯不着痕迹的打量了苏语一身寒酸的打扮,“当然,除了学习之外,生活上,任何问题,也可以来找我。别看我老了,知识可未落下,大前年才从一线退下来。”
苏语毕恭毕敬的点头,“我知道您,您就是副校长一直惦念的韩怀仁恩师,如果学校的老师,都能像您,学校对学生们来说,就真的是知识的乐园了。”
或许是韩怀仁太慈祥,真正让苏语感到了为人师表的样子,苏语打心底尊敬,临走前到门口关门,不忘给韩怀仁轻轻鞠了一躬。
东山一中,虽然整体上落后于大城市的中学,但只是良莠不齐,有糟粕,自然也有英秀之辈。
苏语上午揭发了三班数学老师黄平,下午的数学课,走进班级的就变成了一个外班笑容可掬的代课老师。黄平自然是被停职考察了。
班级里纷纷交头接耳,苏语时不时就听到一些关于她的非议:
“黄老师被开除了?据说是贱/婢去告了老师一状,真不/要/脸!”
“没有开除,据说是暂时停职,要查黄老师平时的职业素养什么的”
“是啊现在看见贱/婢就很恶心。果然穷山辟水出刁民,我现在看见她那闷不吭声的样子就烦,偏还跟她坐的近!这类不说话的人,心思最龌龊。”
“你最好别叫她贱/婢了,我听王兰说,卫苏语吃了熊心豹子胆,在宿舍里翻了天,谁叫她贱/婢,她都敢不要命的去撕烂人家的脸。到城里好歹也上了三年学,还跟原始野蛮人似的”
“小声点,别被她听见”
“我还怕她听见?我怕她听不见!本来就跟我们不合群,实在融入不了,就滚回农村,别污染我们东山一中!”
“是啊,自己抄袭,还不能说了?害的黄老师今年优秀老师都没有条件评了!”
苏语掏了掏耳朵,说她是个清心寡欲无情无绪的人,也不可能。可她毕竟替别人重活过几世,所经历的时间,加起来能做这群人的祖宗。在背后动几句嘴皮子就算了,除非是指着她的鼻子来,不然苏语也懒的发脾气。
只不知什么原因,新来的数学代课老师,上课的时候竟然很喜欢提问苏语,越是难题,越是喜欢点苏语的名字,学生们对此更是议论纷纷,无比费解。
………
东山一中这所学校,能进来的,若非是成绩名列前茅,便是家在东山县较为有钱。
照理说,自己考进来的才是本事。可是东山一中的学生们,却不以个人成绩来衡量荣辱,他们往往对有钱家的孩子亦步亦趋,对于贫穷的孩子,即便你是全班第一,在他们看来,也不及有钱孩子家的看门狗值得他们奉承。许是为了捧高踩低,亦或是因为上学的时光总是无聊,学生们需要更多的乐趣,来丰富课外枯燥乏味的生活。因此,特别有钱的,就成了他们追逐的偶像,特别穷苦像卫苏语这样的,就莫名其妙成了他们打发时光的玩物。
苏语本来在班里大部分同学间,就极不受待见,此时因为举报老师,更是在班里落下了一个内奸的名声。加上在寝室的所作所为被风传开,学生们简直将她看成了阶级敌人。
就这样,一天的时光很快过去。
夜里下了自习,苏语买了几个热包子揣回了宿舍。她也想吃点好的,但是饭卡里没有钱了。苏语一路上就在想着,要如何赚点外快。
在学校是绝对不能的,此事,要找时机翻墙出学校筹划。象牙塔内施展不开身手,除非去社会上,苏语才能赚到钱来。
现在正是需要营养的时期,极度的节衣缩食,难怪卫苏语个子低小。更何况,她也想早日让卫苏语她爹过的好点。
苏语有心靠自己来改善,一路寻思,不觉间已到了宿舍。
映入眼帘的,是干干净净的地面,走进去,宿舍里仿佛焕然一新。
苏语感觉有些奇怪,因为昨天她扔夏琪的被子,虽然夏琪从垃圾桶里将被子抱回来也妥协默认换床铺这件事。
可是却逞强硬着骨头不打扫寝室,甚至在睡觉前宿管查寝时,被扣了寝室分。
过了一天,就老实啦?苏语下意识看了看值日表,今天是王兰值日。苏语点头,难怪王兰在苏语看来,就是个墙头草,可是识时务。
寝室里不复以往的热闹,是因为没有人来拿欺辱苏语当做乐趣了。苏语就来了这短短的时间,她们的衣服会自己洗了,被子会自己叠了,东西摆放也整齐了。
苏语老怀甚慰,寝室里气氛微妙,大家似乎在苏语的面前有些谨慎了。苏语不主动欺负她们,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吧。
对苏语来说,所谓报复,绝不是你打我一下我踢你一脚,而是君子待时而动,一剑锁喉。
是夜,宿管老师带着查寝生,查阅寝室之后,熄灯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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