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喜妹听着她们的说话声,无奈的笑了一下。
元香性子比较急躁,人是机灵,但多半都是小聪明。
不过自从到她身边服侍后,元香倒是比刚来院中时收敛了许多,但比起凌香还是要活泼不少。
两个丫头长时间相处下来,倒能取长补短,各有所进。
喝完蜂蜜水,凌香服侍着七小姐洗漱净面,等七小姐上床后,挑灭了烛芯退出了房。
苏喜妹听见关门的声音,撩开纱幔走下床,推开对着后院的窗户,目光所及是芙蓉阁所在的方向。
今夜怕是有人该睡不着了。
一道凌厉如刀的暗光从她眼底掠过。
以后的路只怕会更加不好走,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加快要应对的事。
忽然一阵风吹过,腾起后院的灰土,苏喜妹下意识抬袖遮挡了一下,当她垂下手时却看见窗棂上多了一张宣纸。
苏喜妹惊讶无比,盯着那张宣纸半张了一下嘴。
这明明是那群贼匪领头人抖开的那张画像,画像上的人儿正是她这个相府的苏七小姐。
这张画像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是谁!
苏喜妹猛的抬起头,视线扫过后院的一切草木,空空荡荡除了一棵银杏树和野花杂草,什么人也没有。
这么诡异的身法,难道是今天所见那个如鬼魅般的人?
可是他为何要将这幅画像交给自己?
苏喜妹伸手拿过画像,捏在指缝中摩挲了一会儿,突然眼神一亮,明白了那人的用意。
“多谢!”苏喜妹冲着幽黑的后院低声说了一句。
不知为何,她觉得那人就在这后院中。
他救了自己,又将这幅画像送过来,无论他是效忠于谁,这声道谢都该说出来的。
银杏树翠玉般的绿叶飒飒响动了一声,只见一道黑影很快融于夜色当中。
或许是他效忠的人想要对付郑氏,不过郑氏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介妇孺,当不起这么大的动静,那么就是苏洛,或是……陵王!
苏喜妹一下睁大了眼,指尖微微抖了一下。
————————————
苏大老爷和大公子已经回了各自的院中,仆妇们才被允许进入芙蓉阁服侍。
徐妈妈和周婆子在内室照顾三小姐,三小姐迷迷糊糊又有梦呓,郑氏不放心自己的小女,就歇在一旁的软榻上。这会儿三小姐又开始胡乱说话,徐妈妈端来热水为她轻拭额头。
郑氏压根儿就没法入眠,周婆子扶着她下了软榻,郑氏走到床边,俯身探了一下三小姐的额头。
还有点儿发凉。
郑氏侧身坐在床边,从徐妈妈手中接过热棉帕亲自为三小姐擦拭。
这个孩子,从小到大她操心的最多,却也是最不让她省心的一个。
”帕子凉了,再换盆水来。”郑氏叹口气,抬起头吩咐一声,周婆子忙低低应了声,轻手轻脚端起床头架子上的铜盆走了出去。
郑氏将棉帕交给徐妈妈,起身回到软榻边坐下,“秋菊回来了没?”
徐妈妈低声回话:“回来了,老奴已经罚她去了杂院。”
”我一直当秋菊是个机灵的,竟在眼皮子底下也看不好三姐儿。”郑氏压着胸口的闷气,好一会儿又说道,“妈妈明个儿就让秋菊回来,我看她也是个忠心的,从明个儿起,吩咐她寸步也不能离开小姐,眼看老爷对三姐儿的亲事上了心,这个节骨眼儿上不可再出什么事端。”
徐妈妈躬身应承,郑氏想了一下,示意徐妈妈靠近一些,“陵王府那边还需要妈妈亲自走一趟,你转告二小姐,三姐儿和昊哥儿都无碍,让她放心,还有……老爷一定会暗中调查此事,祭祀大典前都不要再动手,我自会想办法挫挫那死丫头的锐气。“
徐妈妈领了命,悄悄从杂院出了府。
郑氏闭上眼,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方才老爷和昊哥儿都在,她不好派人出府,只得夜深人静吩咐徐妈妈走这一趟。
视线落在微风掀起的绡帐上,郑氏不由得拧起了眉,三姐儿从来就不喜去静淑斋,尤其是路途颠簸,她向来娇气惯了,怎么会突然有了陪老太太上山的心思?
她最了解自己的这个小女,不会无缘无故大发孝心,必定是有别的什么事。
周婆子端进来刚烧好的热水,搁在木架子上,拧了帕子为三小姐又轻轻擦拭了一番。郑氏抬头看了周婆子一眼,出声问道:“周妈妈,上次让你收买的那人成事儿了吗?“(。)
第八十四章 大敌(二更)()
周婆子忙拧干帕子搭在架子上,走到软榻边小声回话:“都成了,那人家道不好,又有两个儿子,三个闺女要养活,给了她五十两银子,她就忙不迭答应了下来。”
郑氏听后嘴角弯了一下,“原本还以为派不上用场了,看来什么事以防个万一还是大有用处的。”
她以为那死丫头今晚是绝对回不来了,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出事的竟是她的三姐儿。
她偏不信这个邪,那个祸害才是罪该万死。
有了那人,那死丫头怕是怎么也想不到吧。
————————————
苏洛得知昊哥儿去了静淑斋后忙不迭的派人通知了郑表舅。
郑全吓得胆儿都要裂了,赶紧叫来接头人一路狂奔盘龙山阻止那群贼匪下手。
可一切还是晚了,等他们抵达盘龙山时,看到梨树下血肉横飞的俊马,郑全早已吓得魂飞魄散。
那俊马是陵王府的马,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个地方出现这匹马,明显是陵王殿下为苏昊备上的快马。
郑全当场吓晕了过去,接头人也吓的不敢回王府禀话,索性拖着郑全去了医馆。
苏洛满心焦急,不断遣人出府打探,可一丁儿点消息也没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角门的门房送进来那块月牙玉佩,还道“徐妈妈说,阳春面不要了,三姐儿不爱吃”的话,她就知道苏馨也搅和进了这件事。
傍晚时陵王前来听雨阁,还特地提起派人去相府请昊哥儿来王府叙话,但昊哥儿似乎还没回来。她当时差点儿绷不住脸,晚饭后,陵王走了,她就一直坐立不安。
郑表舅也不知道去了哪儿,找到人还是没找到人总该捎个信儿。
不知不觉越来越晚,王府上下都熄了灯,只有她的听雨阁还灯火通明。
就在她打算夜出王府时,徐妈妈被角门的门房领了进来,门房是她的人,以往她偷偷出府也是走的后角门。
徐妈妈将郑氏的话一字不漏说给苏洛听,苏洛这才缓和了脸色,一股子倦意涌了上来。
昊哥儿无碍,无碍她就放心了。
徐妈妈走后,她几乎是瘫在罗汉床上,半分也不想再动。
言君回到书房将苏妃的神情、动作都一五一十的禀告给陵王殿下。
韩子烨听后眸中漾开一丝淡笑,“看来苏七小姐没让本王失望呢,这次本王的爱妃怕是遇上对手了。”
言君道:“听徐妈妈说,是有一个侠客路经盘龙山出手相救,听说剑光一闪,那群贼匪就尽数倒了下。”
韩子烨眯了眯眼,“一刀毙命?江湖中何时有这么厉害的高手了?”厉害的高手可都为有权有势的人效力,有几个名号响亮的都在太子府上,瑜王倒也养了几个,至于陵王府,言君就是其中一个。
“属下已经派了人去盘龙山查探,那群贼匪的尸首全都没了踪迹,可见对方处理事情的手段干净利落。”
“有意思。”韩子烨手指在桌案上轻轻点了点,“侠客?哪有这么巧的事!说不定是有人盯上了本王的爱妃,瑜王?太子?还是谁?“
瑜王盘踞京城这么多年,根基深厚,何况瑜王是当今皇后的亲儿,对太子之位早就虎视眈眈,太子为了扳倒瑜王主动向他示好,并属意平武侯李玳的嫡次女李妙珊与方弘文的二公子方欣的婚事。
方弘文一直效忠于他,这点儿朝堂上无人不知,太子此举无非是想与他联手对付瑜王。
瑜王将手伸到陵王府倒也说的过去。
不过太子也有可能暗中算计,父皇有意改立自己为太子,这个消息是从乾清宫传出来的,无论是真是假,太子都会将自己立为头号大敌。
韩子烨轻哧了一声,“言君,你说父皇真会把皇位传给本王?”
言君闻言躬身回话:“皇上不是说只要王爷解决掉了那人,就会把皇位传给王爷。”
“他是有这么暗示过,他当着本王的面说太子如何如何的不争气,又说不想受那人的牵制,这个皇位他早就想让出来了,他是本王的父皇,作为儿子本王自当替他排忧解难,只不过圣意难测,他的心思怕是只有他自己才看的明白。“
“王爷的意思是……”
“本王从不打没准备的仗。”韩子烨眼中陡然划过一道肃杀的冷厉,“父皇已将本王推在了人前,要么生要么死,你说本王会挑哪个?”
……
天还没大亮,苏喜妹就洗漱穿戴整齐,凌香伺候着用完早饭,她便去了沉香阁向李氏禀明去向。
李氏昨晚受了惊吓,虽然不明就里到底出了什么事,但她从金氏那儿打听到昊哥儿赶回府的马车里装着的是昏迷不醒的三小姐时,就吓出了一身的冷汗,病倒在床。
仆妇进内室禀话时,李氏正坐了起来,背靠在彩绣团花迎枕上,只不过此时她脸色苍白、双眼无神。
李氏从昨晚到现在一宿没睡踏实,满脑子都在琢磨苏馨的事。
昨个儿苏馨是亲自前来沉香阁向她禀明去琴坊挑琴的。听说昊哥儿回府时身上染了血,必定是出了什么大事,要是苏馨真有个什么好歹,就是她这个打点小姐们出府庶务的姨娘的责任。
她一惊一吓,差点儿一口气没吊上来,半夜又受了凉,这下怎么也提不起半分精神了,病怏怏地歪倒在床上,这会儿刚被伺候着梳洗,却是听说七小姐来了,她顿时就像见了鬼似的怎么也不肯下床。
苏喜妹听完仆妇的回话,李氏竟让她去找郑氏,不由得叹口气摇了摇头。
这李氏果然是成不了大气的,担惊受怕成这样,还整天想着要斗过郑氏?
不是太可笑了。
苏喜妹欠了欠身,说道:“姨娘定是挂念着三姐姐才担忧受了怕,三姐姐并无大碍,只是突然晕倒了,大哥与人打架受了轻伤,也没什么大碍,父亲是重规矩的,姨娘也是依着规矩尽心尽力照顾我们,三姐姐怎么会有什么事,你让姨娘放宽心就是。“
那仆妇听完七小姐的话,见七小姐出了沉香阁,忙回内室把这话一字不差的转告给李氏。
李氏眼珠子转了一转,又想着倘若老爷要怪罪昨晚就该来问罪,想来三丫头应该没什么大事,况且她是依着规矩来的,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兮旦福。要是三丫头真有个什么好歹,也不能怪到她的头上。
这么一想,李氏整个人都轻松了一大截。(。)
第八十五章 赵家()
李氏招呼来仆妇服侍着她下床梳洗,又让丫鬟将厨房送来的饭菜摆上桌,她听完仆妇的传话心里的阴霾散去了大半,心情好了自然就有了胃口。
七丫头倒是个明事理的,是她钻了牛角尖,太过杞人忧天,要不是七丫头的提醒,这会儿她怕是还没想明白,最后落得好处的还不是郑氏。
再怎么说这份权掌在她的手上,利总是要多过弊的。
丫鬟伺候着李氏用早饭,有仆妇打起帘子进来禀话,“姨娘,大老爷来了。”
李氏刚喝下一口粥,一听这话,呛的连连咳嗽了几声,脸色微微发白。
苏德大踏步走进院子,径直进了主屋,李氏吓的羹勺哐当掉在地上,将将才被安抚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
屋子里的下人们躬身行礼,李氏忙抚了抚发髻上的金钗,起身曲膝道:“老爷,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妾身这儿。”说着这话李氏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老爷这个时候不是该去上早朝了吗?
难道三丫头真出了什么事?
李氏心里顿时惊骇不已。
苏德上前一步扶她起身,“皇上龙体欠佳,一早就打发人过来传话今天不上早朝了。”
李氏闻言暗暗松下一口气,但手脚依然冰凉。
“那老爷来妾身这儿是……”问话间她已与老爷挨着坐下。
苏德叹口气道:“三姐儿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
李氏惶惶不安,一听老爷提起三丫头还不等话说完就连忙请罪,“老爷,是妾身没能好好照顾三姐儿,妾身实在是有负老爷所托,还请老爷收回成命,妾身比不得姐姐的能耐,妾身只怕是有心无力。“
“说什么胡话呢!”苏德一句话驳了回去,“三姐儿的事是意外,与你有什么关系,这个点儿上你该好好帮衬着你大姐打理庶务,她要忙着照顾三姐儿,你不帮衬着,不就是给你大姐添乱。”
郑氏要照顾三丫头,又要打理府上的事务,这点儿琐事实在没必要叨扰郑氏。
李氏虽然有时性子刁钻,但这次他也是看在眼里,她是尽心尽力照顾着府里的小姐们。
三丫头是自己临时起意谁也没有交代一句就擅自去了静淑斋,才会出了那样的事,这倒不是李氏的错。
那些贼人——
听七丫头的意思,那些贼人将她当作金山银山,看样子这背后指使的人出手还挺阔绰。
不过他们为何会对七丫头下手?还是说实则是冲着他这个相爷来的?
朝堂中他的对手无非是太子一党,还有瑜王一党,可眼下皇上龙体安康,并无大病,谁敢明目张胆就把事儿挑到明处?
如果是冲着七丫头……那就得引人深思了。
念头转过,苏德脸色有点儿沉,李氏忙低声回话:“老爷教训的是,大姐为了这个家疏忽了三姐儿,妾身不过是妇孺之辈,其他的什么也不懂,但替大姐分忧解难,妾身倒是能出一份力。”
苏德看着她真切的模样,欣慰地点了点头,“你啊,也是该收敛收敛脾气,好好为家里多用用心。”
李氏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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