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银子冒这么大的风险,你觉得我们会答应你吗?”
“答应不答应是你们的事,我没权干涉,话已至此,你们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苏喜妹身子虚弱的一晃,借势蹲下一把抓起地上的灰土豁的撒了出去,那群贼人以为是什么暗器,全都竭力躲开,苏喜妹趁机往前奔逃。
领头人怒火攻心,凶恶地大叫道:“他娘的,老子倒要看看你……”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
第七十九章 解毒()
领头人双目圆睁,眼珠子暴突出来,话未说完就在一把利剑下割断喉咙,直挺挺倒了下去。
“是谁!”
贼人们全都惊恐的往后退,举着大刀神情警惕注目着四周。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有人再次倒了下去。
“是谁!”
“是谁!”
“鬼鬼祟祟算是个什么东西!”
又是一声哀嚎,梨花林中贼人们连什么人都没看清,只见一道人影闪过,他们就魂归黄泉了。
苏喜妹一边狂奔一边回头看了几眼,她看见了有个如同鬼魅一般的影子穿梭在梨花林中,眨眼就倒下了一片贼人,血红的颜色染上了枝头,倒是给这皑皑白雪般的梨花添了一抹惊艳。
是谁?
是谁救了她?
苏喜妹念头飞转,脚下却丝毫没有放慢步伐,飞快地奔跑在这片梨花林中。
“你、你是谁!”最后一个贼人双目血红,惊恐地张望四周,将大刀护在胸前,“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为什么要杀我们!”
“……因为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虚空中传来一个低低闷沉的声音,贼人吓得肝胆俱裂,大刀哐当掉在地上,连滚带爬一边求饶一边往山下狂奔。
一道人影闪过,那贼人动作一顿,尖叫声还未出口,身躯已经砰的一声直直倒下。
月满楼的楼主回头看了一眼上山的方向,上一刻还是杀人不眨眼的双眸却是变的如水般温柔,那深邃的眼眸中或许只有他自己才能读懂是什么样的情分。
“卖阳春面的那人是负责传递消息的,他的确是老戚家的儿子,从小习武参军,不过在军中不受重用又犯了事,离开军营后就跟盘龙山的山寨帮派混杂在一起。”
尹天如实将查出来的底细禀报,只听楼主淡淡说出一个字:“杀!”
尹天一惊,忙出声劝道:“他是平阳伯府昭勇将军营中麾下的,或许我们……”
“他不过是一个小兵,留着也毫无用处,你不动手,就由我亲自出手。”
尹天知道自己劝不过楼主,只好应承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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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喜妹一路狂奔,刺眼的殷红从捂着肩头的指缝中流淌出来,面色惨白如素缟。
迷魂散的药性越来越重,她看东西的眼神越发的模糊。
好在梨花林中有一间茅草屋,方才有人出手相救,应该不会有贼人再追上来,她便可以在此处等药性退散。
推开房门,跌跌撞撞进了屋子,一股浓烈的药草味儿扑鼻而来。
苏喜妹努力的睁大眼,似乎看见屋子中有一个人影。
是谁?
是谁在哪里?
哐当——
手肘撞在了一张桌子上,苏喜妹眉头拧起,闷哼一声。整个人一下歪倒在侧面的木椅上。
一双手突然掐住了她的颈脖。
苏喜妹本能的伸手扣住那双手。
涣散的目光中,她似乎看见了一个如残雪般苍白的面孔,他的嘴唇很薄却是泛着青紫的色泽。
苏喜妹愈发的没有力气,她感到掐住自己脖子的双手冰冷如寒冰,眼前晃动的人影好似来自地狱的修罗,在他狰狞而可怖的视线下消耗着仅有的一丝意志力。
难道她要死了吗?
好不容易重生一世,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善终,方才那么凶险的处境她都挺了过来,为何偏偏会在这个时候……
不行!她不能死!
她还有仇没报,还要为自己谋得一个好的前程。
掐住她脖子的男人突然感到手下的女子拼命的挣扎,双腿不停的踢动,他刚喝下解毒的汤药,浑身上下就如同旺碳烘烤一般难受,就像有无数只虫子钻进了他的骨髓,一口一口不停的撕咬他的肉、喝他的血。
他没有多大的力气,双手下的女子一挣扎,他就像片落叶般左右晃动了一下,然后跌退几步,一手撑在了木桌边。
“你、你是谁……”苏喜妹断断续续吐出一句话,声音虚弱无比。
但似乎眼前的男人比她还要虚弱,她看不清这男人的样貌,可她却能感受出他即便很痛苦却是能像泰山一般面不改色的神情。
他似乎是个温柔淡雅的男人,轻风徐徐吹过,掀起了他的衣袂。
一身月牙白的儒裳映衬在洒进屋子的绚烂霞光中,宛若温暖的春风添了几分颜色。
这是她完全陷入昏迷时最后的记忆……
“王爷!”明玉似风一阵冲进屋子,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文宣王韩子辰。
韩子辰剧烈咳嗽一声,挨着一旁的木椅坐下。
明玉赶紧倒了一杯热水递过来,“都怪明玉,将王爷一个人扔在这里,王爷,您快喝点儿水。”
韩子辰又是一声咳嗽,明玉慌慌忙忙放下杯子,伸手轻拍他的后背。韩子辰牵起一个虚弱的微笑,“我没事,这不怪你,解毒时我神志不清,你自是不能留在这里。”
神志不清的时候他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倘若不慎伤了明玉,阿玲又该担心了。
“不是的。”明玉抬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子,“将才我听见梨花林中有动静就前去看了看,没想到看到了好多死人,全是一招毙命。”
他听到动静就立马前往查看,发现死了人担心王爷有事,就火急火燎赶了回来,加上心急如焚,一路飞奔回来,因此到现在还没缓过劲儿来,满头汗如雨下。
他真是后怕极了!今后万不能再离开王爷一步。
听着这话韩子辰面色不惊,视线淡淡地扫了一眼晕倒的女子,轻声说道:“没想到郑氏这么快就动手了,这苏七小姐能活下来想必也是有不少本事。”
他这不是第一次见到相府的苏七小姐。
第一次是在苏侧妃的轩哥儿满月时,他在杂院旁的小院后亲眼看见一个女子挎着一个包袱身手敏捷地藏身在了一间空置的屋子里,不大一会儿换了一身裙裳落落大方地走了出去。
也是在水榭旁的竹亭里听见几个小姐的说话才知道原来那个女子就是相府傻愣的苏七小姐。
第二次是在月满楼,苏七小姐棋艺精湛,才貌双全,一鸣惊人,倒也是出乎了他意料之外。
一个养在深闺中的小姐多年来默默无闻,突然一夜之间轰动京城,不仅如此还身法利落,且就今天的事看来,她的身后似乎还有高人相助……
何况中了迷魂散还能坚持这么久的人,一定不是寻常人。
他不得不多留意几分了。(。)
第八十章 逃出()
苏喜妹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她的头还有些昏昏沉沉,视线在自己的左肩上扫了一眼,昏迷前发生的事一下全都挤进了她的脑袋。
什么时候她的伤已经被包扎好了?
是谁?
她的眸光一凛,从地上铺就的软垫上坐了起来。
那个男人——
难道是他帮了自己?可是他不是想杀了自己吗?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想着那男人双手掐住自己时,她在挣扎中似乎抓住了他的手腕,感觉到他的气息十分紊乱。
她不是大夫,所以判断不了他到底是怎么了,但她前世是学武出身,一个人气息的平稳她还是能感受的到。
苏喜妹抬眸打量四周,这是一间简陋的茅草屋子,屋子中只有桌椅和铺就在地面的软垫,一盏油灯闪烁着昏黄的光亮。
空气中弥散着一股药味儿,比起之前闯入这间屋子时闻到的药味儿淡了许多。
她努力回想那个掐住她却又救了她的男人,但却只记得那一身月白风华。
苏喜妹摇了摇头,拧着眉起身站立了一会儿,然后走到桌子边细细打量那盏油灯,这样精致的油灯大概只有有钱人家或是高门大户才会有的吧。
静默了半晌,她抬脚绕过桌椅走出茅屋,外面繁星闪耀,墨蓝的天幕像是一张巨大的网笼罩在整个山头,山里有虫鸣鸟叫,如同从遥远的虚空而来,开满山头的梨花仿佛沿着空阔的黑夜不断的延伸展开,好似没有尽头。
苏喜妹深深吸了一口气,散去了此刻的烦闷。
左肩上突然传来一丝疼痛,苏喜妹皱了皱眉,想着那些贼人在箭头上涂抹的迷魂散。
沾染上迷魂散的人最多一刻钟就会晕倒,以往走镖的时候她就听镖局中的兄弟讲过,江湖中有很多心术不正之人就会用这种迷药荼毒他人。
想到这她又不得不庆幸,还好是迷魂散,倘若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她如今早就是一具尸体了。
郑氏既然要杀她,怎么可能留下一线生机!
这么看来,涂上迷魂散应该是那群贼匪色心即起擅自做主,想着只要结果一样就能交差了。
苏喜妹嘴角牵起一抹冷笑,要不是这样她如何能逃过一死。
不知道凌香、元香两个丫头怎么样了?
看天色现在大约戌时,她必须尽快赶回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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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今夜灯火通明。
太医院的冯老太医一头扎进芙蓉阁的主间,直到半个时辰后才抹着细汗打开房门,走出来时神态间流露出一丝疲惫。
郑氏还在屋子里照顾苏三小姐,只有心腹徐妈妈和周婆子两人服侍左右,很多事只能他自己亲力亲为。
苏大老爷几乎屏退了所有的下人,今天发生的事关乎着三丫头的闺名,也难怪一个大老爷们如此紧张。
苏德见冯老太医终于出来,连忙站起身长揖到底。
“冯太医,我的闺女——”
“无碍,只是惊吓过度,不过一时半会儿怕是好不了,老夫已经开好了药方,休养大半个月应该能见成效。”冯老太医喘了口气。
苏三小姐裹着被子蜷在床头一个劲儿的大喊大叫,将他这个老头子也是折腾的够呛。
只不过她受了那么大的刺激,尖叫总是要好过闷声不吭。
苏德闻言松下口气,紧绷的面色缓了一缓。
“我闺女的事还请冯太医——”后面的话他没说完,只是点到即止。
冯老太医在太医院供事二十余年,只听相爷略微一提,就忙着下了话。
“苏大人放心,老夫致力于救死扶伤、悬壶济世,对其他的事一概不上心。”
苏德笑着点点头,与冯老太医又说了几句话,就吩咐阿远亲自送老太医出府。
此时芙蓉阁前院只有苏大老爷父子和苏喜妹身边的两个丫头,凌香和元香。
傍晚时分苏德办事回府才听说郑氏不舒服,昊哥儿也没在府里,他索性就去了金氏的院子。然而饭还没摆上桌,就见陶管事慌慌张张前来禀告昊哥儿受了伤,驾着马车从杂院一路狂奔进府,直冲芙蓉阁而去。
苏德大惊失色,吓的脚步不稳,跌跌撞撞被陶管事搀扶着,还摔了几个跟头才到了芙蓉阁。
昊哥儿受了伤,三丫头晕倒了过去,他赶紧吩咐阿远去太医院请冯老太医。
好在昊哥儿伤不重,只是三丫头醒来后就像是得了失心疯,一直大喊大叫。
苏德叹口气,坐在石凳上。
昊哥儿早已将来龙去脉道了个明白,但他并未报官,也未声张,还当机立断只留下几个得力的仆从在院子里伺候。
撞上贼匪这样的事,倘若只是昊哥儿也就罢了,可是三丫头,她是养在闺中的大家小姐,如果传出去半分,她的清白就毁于一旦了。
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清白就是一切。
苏德忽的想起了什么事,一下抬起头来眸光微微一凝。
昊哥儿说七丫头为了引开贼匪,一个人从马车上跳下朝盘龙山的山头跑去。
这么说来七丫头还没脱离险境,或许——
苏德不敢再往下想,立即吩咐陶管事找几个妥当的护院去盘龙山寻人。
陶管事领命正要退下,苏德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此事万万不能声张。”
方才急昏了头,这么大的事现在才反应过来。
希望一切还不算太晚。
苏昊着急阿馨的状况,一时竟也将七妹妹的处境抛诸脑后,等父亲这会儿说起,才惊觉七妹妹怕是还在盘龙山。
贼匪伏击时,他从马背跳下受了伤,等他追上去,亲眼看见七妹妹身法利落跃下马车,将大半贼匪引去了山上。
他虽然觉得不可思议却没在多想,朝马车狂奔的方向追了去。没有马骑,他只得徒步而行,但没过多久就见凌香赶着马车从谷道返回。
届时阿馨已经昏倒,所有的贼人全都死了。
苏昊单手撑着石桌摇晃着起身,看向站在院中绞着手指的凌香问道:“你还记得那人的相貌吗?他救了你们一句话也没留下?”(。)
第八十一章 报应()
凌香正担心着自家小姐,突然听到大公子的问话,忙掩住心下的慌乱回话:“我、我只看见一道剑光,然后那些贼人就全都死光了,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我也没见到他的人,大概是行侠仗义的侠客路过此地,侠客都是不会留下姓名的。”
那人说七小姐无事,还说所有的贼人他都杀光了,他只打晕了三小姐,剑一出鞘,那些贼人便不堪一击纷纷倒下。
那人说他的身法、他的剑术不能告诉任何人,她只能相信他。
可是这么晚了七小姐还没回府,她不免担心起来。
那个人到底该不该相信?
就在凌香慌乱无措、想要将那人说出来时,陶管事低眉垂手跨进院子禀告:“七小姐回来了。”
“七丫头回来了?”
“七妹妹回来了!”
俩父子异口同声,视线齐刷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