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精是性命之本,这一滴中的力量,就赶上整个真气团了。
湛长风巴拉了一下,发现了被消磨得只剩一丝丝的生气,随手丢进真气团吞噬掉。
她站起来舒展筋骨,竟觉衣服有点吊着了,因为肉身损坏导致身高止步不前的境地被打破了,一下竟拔高了不少。
幸好她储物袋里备着各个阶段的衣物。
也不是她自己备的,是易裳提前准备好的。
湛长风换了套合身的衣服出门去,顺便看了眼失去屋顶后的天空,挺蓝的。
她从摇摇欲坠的门楣上取下留影石,还不待看,石耳两人就上前来了。
石耳眼神很复杂,语气客气了不少,“今事已毕,可否将册子交给我们了?”
“当然。”
湛长风将册子交给他们后,他们很快就离开了。
当时他们到底是和谁在打,具体又是争什么,湛长风不是很清楚,于是将神识探进留影石看了起来。
竟是鬼城见到过的那个真君和慕云玺。
湛长风略微思索了一下,若今次不是在司巡府,事情就不是那么好了结了。
力量层次相差过大,道理不通,甚至不需要什么道理,为了自己的道,就是最大的道理。
修道界里的性命,当真是最昂贵,也最低廉。
她能借势一次,却不能次次借势,想要别人听你说话,还是得有实力撑腰。
湛长风以为最后是司巡府出面周旋,但留影石中的景象放到如何真君的无形大手掀翻屋顶时,突然变得一片模糊,过了一段时间才恢复正常,这时的画面里已经没有如何真君了。
她有些疑惑中间的模糊片段,理应是不会发生这种事的,除非来者的力量层次过高,无法被人窥视,或者被抹掉了。
湛长风将疑问放一边,打算先去询情殿把案子继续报完,青白山社学那几桩杀人案恐怕不是人做的。
奇怪的是,她一路去询情殿,道上竟没有一个人。
询情殿大门敞开,望进去只有那纪光吊儿郎当地坐在首座上。看阵势,是等着她呢。
“府师。”湛长风执道礼。
纪光搓了下手臂,“你可别,我慌。”
他仔仔细细打量湛长风,少年之姿,身骨神俊,一分克制的冷,九分从容的狂,当真是斯斯文文一禽兽,给他们司巡府找了一堆麻烦。
纪光虎着脸,“你要从哪走啊?”
湛长风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按着自己的日程表道,“还不走,我要跟张讼师录好案情。”
纪光又不高兴了,居然还不走!
“是青白山那事吧,我们已经派人过去调查了,陪你来的那个黑铁也已经回去了。”
湛长风感受到纪光的瞪视,知道自己不受待见了,果断道,“如此最好,告辞。”
“慢着!”纪光又急了,“你那护道神将,低阶修士虽看不见,但筑基以上的修士多少是能感觉到的,现在不知多少人盯着这里想探个究竟呢,你还敢从大门走!”
护。。。道神将?
这是什么东西?
湛长风心思转了一圈,直觉和模糊掉的画面有关,试探道,“被找到了又如何?”
“你莫不是傻,就你现在的水平,身份透出去,不是被你们归一剑宗的对家弄个身死道消,就是惹上一堆狼子野心的人。。。。”纪光说着说着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有护道神将守护的人会问出这种问题?
他感觉有点不好,“你。。。知道归一剑宗吧?”
湛长风点头,“现在知道了。”
“。。。。。。”就不待见你们这些学帝王术的人。
完了,这还是个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份的人,妈呀,不会是哪个老祖宗的转世吧,否则不可能这么年轻就被祭祝福了。
纪光又一想,也可能是归一剑宗即将通过考核的传承人,被先一步保护了起来。
不管哪种情况,妥妥未来宗派的大佬啊。
唉,惹不起惹不起。
湛长风再问,他打死也不说一句话了,无论她是在经历考核的传承人还是等真灵觉醒的轮回者,都属于归一剑宗的机密,他要是胡乱透露了些什么,那群剑疯子能砍上门来。
“该你知道的时候,你就知道啦,别说话,我带你从地道出去。”纪光又道,“你闭关了十余天,所以我就先让那黑铁回去了,说留你调查刺杀未遂一事。”
从刚才的交谈来看,司巡府确实是在帮她隐瞒踪迹,不论怎么说,她都欠了司巡府的人情。
湛长风正色道,“这次有劳司巡府各位了,若他日司巡府有难,我一定竭力相助。”
“难什么难,你可别乌鸦嘴,”纪光嘴上嫌弃,心底好受了不少,能让一个有潜力的人承一份情,怎么都不是坏处。
湛长风从司巡府的地道离开后,出现在了一处山坳,后又赶了十几里路,回到了青白山。
青白山的村庄里外多了不少人,都是为探好药山而来。
湛长风入社学便得知武考提前了。
阳明先生对她说,“之前武道院的院长来过好药山一次,估计是看好药山变故后来这里的修士极多,所以想收拢些高手,就将落英城的武考提前了两个月,卡在十天后举行。左右以你的情况,留在社学也学不到再多的东西了,不如试试这武考,也好早点进武道院。”
武考面向所有筑基之下有天赋的修士,所以不是以社学为考核点,而是以一座城为考核点,那意味着,到时会有成千上万的修士一起参加考核。
湛长风倒不是怕人多,她是还没想好要不要进武道院,“我再考虑考虑,但受度的事。。。”
“这事不急,若是进了武道院,武道院会安排未受度的修士,统一受度。”阳明先生宽慰了几声,道,“还有那食人一事,司巡府来的探官说极有可能是妖怪所为,目前还没进展,你尽量留在社学,不要乱出去。”
“我会注意的。”
——
石耳和白芷找到醉酒了几多时日的川断,一刻也没有停留地返回了门中,三千年前的神农门不叫神农门,叫神农宗,直到丢失了神农册才沦为门派,神农册乃道统所在,今日将圣物找回,恢复神农道统指日可待!
第114章 修剑吗(五更)()
妖怪所为?
湛长风理所当然地想到了那头狼王,也想到了余笙。
射礼考核那天,她发现余笙身上沾染了一点妖气,这妖气不易察觉,但恶性很大,恰好她的住处在重修,就顺势提出住余笙家去了,可惜好药山变故后,她根本没有时间见余笙。
湛长风想到这儿,脚步一转就去找余笙蹭住了。
“你得知道,虽然已经过了二十来天,但是我找的那个木工在我消失的第二天就没来干过了,屋子还是破的。”
余笙无语地瞧着一本正经的某人,她也没说不让住啊。
“我发现你不光个长高了,脸皮也越厚了。”余笙没忍住,直接怼了。
湛长风不以为意,看她好好的,身上也没妖气,就提了另外一个话题,“冒昧问一下,你进雾的时候看见了什么?”
她将自己看见的狼藉景象大致说了下。
余笙都不知道今天自己要惊几次了,“怎么可能,虽说我认不全里面的草药,但是可以肯定,那里面是药园。”
“还是仙家的药园,其中浩渺景象,世所罕见。”余笙强调道。
“除了药园可还看见其他?”
余笙回忆了下,“没有了,只有仙草,且唯能带一株出来。”
湛长风估摸了一下,大概猜测,这仙家药园被洗劫了,且洗劫之人困在雾里和那蟾蜍打斗。
如此一来,有人看见一男子将整片烽火引收走了也可能是真实事件。
说不定那男子就是洗劫药园之人。
然这些都不是她能管的。
反正她已经把神农册交给神农门了,有什么因果也沾不到她身上。
好药山的事先不管,笔架山狼群那事,却还没结束。
湛长风留在社学的几日里,都去山上僻静处练剑。
三年前肉身破损后,她就研究纯阴骨,领悟魂术,很少专心地练剑了。
剑要练,就练基本功——挥剑。
怎么挥剑?
在视线之处定一个虚无的点,使自己每次挥剑都不偏不倚地落到这个点上,这是水磨的功夫,分毫偏差都不能有。
她开始时,人太小,剑太重,举都举不起来。
慢慢用木剑,用铁剑,用八十六斤的玄铁剑。
挥剑次数,也从挥一百次剑,偏了四十五次,臂酸不能举,到后来挥剑一千次,偏了一百零一次,差点握不住剑柄。
再说基本剑招:刺。劈。挂。撩。云。抹。绞。架。挑。点。崩。截。抱。带。穿。提。斩。扫。剪腕花。撩腕花,而每一种剑招又有众多形式,例如刺剑细分有平刺剑、上刺剑、下刺剑、低刺剑、后刺剑、探刺剑,劈剑细分有左抡劈剑、右抡劈剑、后抡劈剑,挂剑细分有上挂剑、下挂剑、轮挂剑。
要将每一种招式练到极致。练到分毫不差,不是简单的时间和努力相加能做到的。
湛长风挥剑的同时,都在计算剑行角度。力量大小。身体动作的幅度,她将自己当成了可调试的机械,只为了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
心。身。剑,逐渐达到了统一,心之所向。身动随行。剑如臂指使,挥剑的坚持次数在升高,失误率在降低。
终于,她用了整整四年,一个时辰内挥剑一万次,百分百准确率。身体形成了本能,不用刻意计算,每一次出剑都准确到不偏分毫。
但是她现在发现,她的剑开始偏了。
用无数时间堆积的本能,也可以因为一时的懈怠而前功尽弃。
湛长风拄着剑,汗水淌下脸颊。纪光说了归一剑宗四个字,她唯一能联想到的就只有长须老道。
她身边与“剑”有关的,也只有长须老道教她的剑诀。
剑道吗?
她不知道,她是执剑的人,却从未想过成为剑客。
但是抛开长须老道和剑道,她目前还没从已知的宗门和人物中找到跟九转往生诀相似的。
九转往生诀的特异性注定目前阶段不能过多暴露,所以武道院对她来说是最佳的选择。
她也希望在这个武字上,找到自己学剑道的理由。
脚踏罡步,点刺上挂反撩,势如雷霆肆意洒脱,风的方向。草叶的摇摆,仿佛都被她手中剑牵引着,形成奇特的韵律,这一刻她似融于万物自然,也似凌驾众生,体内蓬勃的真气冲击着经脉,势在一层层叠加。
“喝!”骨骼清鸣,奔腾的真气突破身体的禁锢随着横扫一剑,漫出强大的力量,眼前一棵三人合抱不过的参天大树枝叶剧烈摇晃,仿佛被飓风撼动了般。
两人从树后转出来。这一剑可以说是间接斩向他们的,其中惊心动魄的感觉叫人发憷,他们也没想到几个月前还停留在“弱质芊芊”印象上的人已经强得有点深不可测了!
这两人就是笔架山上遇见过的冷易安。冷于姿兄妹。冷易安眼神发亮,战意烈烈,沉沉道,“好剑。”
冷于姿观执剑那人,心中不由一惊,这人似乎更加冷了。
先前虽神色冷锐,但到底存着几分温度,如今她看向他们,神色如常,可就是太如常了,无悲无喜无怒无哀,好似收敛了所有情绪。
那种冷,不针对任何人,只因高而冷,如同雪山之巅抚琴的仙人,月华深处煮酒舞剑的方外客,广袖长袍地站在那儿,带着世族的清贵和世外的飘渺,偶尔一瞥眼,看见了人间的他们。
她不说话,只看着他们,叫人拘束。冷于姿硬着头皮解释道,“我们不是有意偷看你修炼的,只是刚好过来,没来得及打招呼。”
湛长风收起了剑,顺手勾了一把水壶,“有事吗?”
冷于姿心宽了点,道,“我们此来,是为了食人事件。”
据她从好药山下来已经一个月了,中间好像又死了两个人,凶手没有任何踪迹,她不太关心这事,只是偶尔路上有些人在谈论,她就听了一耳朵。
那边冷易安单枪直入地说,“十三个人,现在只剩下你。我们。程之高。萧邵白,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总靠人保护也不是办法,何况他们学武之人,出入还要小心翼翼,实在让人不痛快。
那东西总会向他们下手的,还不如设计将其引出来。
湛长风脑子一转,大致明白他们的想法,“你们那么肯定是狼王在报复?”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可能了。”冷于姿道,“最近一起食人案已经证实了这点。”
“最近?”
冷于姿奇道,“你不会没听说过吧?”
“没工夫听。”
“。。。。。”
兄妹俩不由侧目,你这是不放在心上还是修炼成狂了。
冷易安语意坚定道,“最近一起食人案发生时,民兵团在尸骨旁找到了一缕狼毛。”
“我们怀疑是那头狼王所为,能出入村庄而不被发现,又能对付得了武者,除了那头狼王恐怕没有东西能做到。”
第115章 食人案(六更)()
湛长风喝了口水,道,“我记得前几桩案子中,尸体是在自家屋中被发现的,现场门窗紧闭,痕迹被清除,若是那狼王,会多余干这种事?”
“怎么不可能?”两人反问,那狼王也许已经成妖,有点性子不奇怪。
巧合的被害人。遭啃食的血肉。现场的狼毛。诡异的狼王,不可能,但唯有这个推测能将这件事合理化。
见他们如此肯定,湛长风也没什么可说,拿起剑走了,“我是不会参与的,最后给你们一个提醒,杀灰狼的是萧邵白。”
“什么意思,要遭重点报复的是萧邵白吗?”
冷易安皱了皱眉,“你觉得她如何?”
冷于姿体悟到自家哥哥话里的意思,细细回想湛长风说的话,忽觉哪里有点奇怪,就好像。。。就好像她知道是谁干的。
“这可能吗?”
冷易安摇摇头,“不知道。”
“。。。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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