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险地多,适合磨砺,人生在世,总要追求点刺激。”
“可是人少啊,你难道要称一个孤君野王?”东临王眼底浮起一丝危险的笑意,像是趴伏的凶兽亮出了獠牙。
湛长风恍似未觉他的杀意,“我不重信仰,也不需多少人,人少不少关我何事,我现在准备建城立书院,天下大乱,我等当出山降妖除魔,天下安定,我等当教书育人,走这条道途,不过继往开来一言。”
“只是。。。”湛长风为难地看着他,“我缺钱,东临什么时候把账还了,贵方要是立刻还钱,以后从我族买东西,打九折,绝不食言。”
“。。。。。。”东临王差点捏碎了手中花枝,怪异地盯着她,“你要卖什么?”
湛长风兴致勃勃道,“此次道台会,想必你也见识了我们的技艺,我们不光身负技艺,也喜欢创新,今后会将研究出来的新物看情况出售,同时,我们名下有一家商鼎会,专职买卖高品材料和成品,你只需交三千万上品灵石的会费,就能成为黄金贵宾,拥有七折优惠。优先试用新品。提前订购种种特权,东临王要不要考虑一下?”
东临王一时失语,动了动嘴唇,“荒原那么远,谁买个东西跑那里去。”
“这还要感谢二王平定了两大陆,为生民们开创了一个和平的环境,等我资金都到账了,我会在振远城先开一家分店试水。”
东临王感觉她在疯狂暗示自己还钱,攒了攒怀中小童,冷着脸,试图将话题拉回来,“我还没给你介绍吧,这是我的徒弟,东挽霜。”
湛长风看出东挽霜是由鬼魂经过香火灌溉,生成了灵体,这种的修士,最适合走香火道,以信仰或功德愿力修炼,“东临王后继有人了。”
“哈哈哈。”东临王笑着,兴致却不高涨,他这徒弟,受他在下界的信仰庇护,确实可以成长为一代真正的神道修士,但他为了与太昊神朝交好,将一半信仰地盘都交出去了,不知道将来真正能留给她的有多少,或者求求太阳圣子,让他带她去神朝修行,对她好,对自己,也算一个退路。
东临王掩下深思,继续敲打湛长风,“我啊,大概不是一个好长辈,当初对阿辞时,严苛了些,想让她像个普通孩子一样融入王族,反倒让她生了离心,所以教养挽霜时,我就不大去干涉她了。”
“阿辞是一个好修士,不过作为人家的晚辈和臣子,太任性妄为了,只顾着自己的心意,可做了人家的臣子,哪里能是说走就走的,身上背着那点秘辛,足够王朝杀她千百遍了。”
东临王沉沉道,“我念在她年少轻狂,不更事,允她能活着走出东临,就既往不咎,不过这样的人,有一就有二,凛爻侯小心被反噬啊。”
“东临王有所不知,我们每一人都是顺心意做事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湛长风噙着笑意道,“花间辞也会在商鼎会坐任,一卦基本在十万上品灵石之上,具体卦金按难易算,当然,她脾气是不太好,所以到底接不接交易,得看她心情,然如果你是黄金贵宾,我方保证你有九成的几率能成功算上卦。”
咔嚓,黄梅枝彻底断了。她都堕落到拿钱帮人算卦了吗?!
这些到底是什么怪物,聚在一起就为了赚钱?!
东临王莫名生气,“你们还有什么是不能交易的!”
“。。。能交易的,都能交易吧。”
“人呢?!”他脱口而出,令他没想到的是,湛长风居然真的在思考。
“那得看干什么了,不过我们有雇佣兵服务,你付得起代价就行。”湛长风郑重补了一句,“鉴于资金空缺,这个项目还在丞待完善阶段,但你放心,只要你是黄金贵宾,有机会请任何人出山帮你,我也包括在内。”
东临王深吐了一口气,这话没法谈下去了,匆匆请她喝了杯酒就送客了。
湛长风袖袍微荡,从从容容地步出梅园,润言真君见到她安全出来,放了心,“他没为难你吧?”
“没有。”她遗憾道,“就是扣扣搜搜的,连三千万都不高兴出。”
尚在亭中的东临王听到天君大能的传音,被滑入喉咙的酒抢着了,辣得嘴巴鼻子生疼,“他爷爷的才扣扣搜搜!”
第726章 试药之变()
“就这样让她离开了?”
“劳烦天君来一趟了。”东临王起身施了一礼,空气中的威压旋即消散了。
“师父不是想将她扣押在宫中吗?”东挽霜仰着小脸,神色却无懵懂,带着功德修士特有的悲悯祥和。
他何止想将湛长风扣押在宫中,更想杀了她。
她曾杀了东临近万将士,间接致使东南战役失败,后又用诡谋成了神殿机缘的最大争夺者,最重要的是,她天赋实力高强,身边天才众多,有成王的潜力。
这些缘由增叠在一起,足以勾起他的杀机了。
但她和她身边的修士俱都来历莫测,若因害了她而牵扯出什么他对付不了的人物就得不偿失了。
“我思来想去,在王宫对她动手,错就在我了,一旦闹大,失了民心,反倒给了别人攻讦东临的借口。”
东临王思忖道,“此外,我也该重新审视一下她和昼族的位置,依她话中的意思,他们不过是一群有志者聚在一起布道经商,也对,其他那几人都不是等闲之辈,怎会愿意向一人俯首,他们因某种爱好或目的联合行事更符合常理。”
湛长风只要没有争夺山海界的野心,他就不必整日如狼在侧般辗转难安了,比起她,已经在跟上界王朝接触的景耀王,更值得他上心。
“师父言之有理,然徒儿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讲。”
“你讲。”他这徒弟虽是孩童模样,但浸淫在道义经书中多年,刚凝形便在人间显灵传法,走的还是聚愿力修功德的香火道,对世事颇有几分见地,平日他也愿多听听她的话,考察考察她对修道一事的体悟。
东挽霜直言不讳,“我没见过凛爻侯,也不知她的为人,可她做了那么多事,屡屡惹得师父不快,却叫师父有火发不出,只能自己憋屈地忍着,其才智与城府不可谓不高深。”
“从另一方面来说。。。。。。”东挽霜到底是斟酌了几分,才说道,“有些事,仅凭才智和城府是绕不过去的,她最大的依仗,也许是行得正。站得直,故而有底气去周旋谋划。”
“你是说我不够光明磊落,所以才处处被她掣肘?”东临王眼沉沉。
“是师父自己让我讲的。”东挽霜扯了扯他的袖子,露出一个乖巧的笑。
东临王拍拍她的肩,“等你到了我这个位置,你就会发现许多迫不得已。你每日仅需记挂如何修炼,如何完成信徒的愿望,我要考虑整个王朝的现在和未来,而某些事。某些手段,不在道义的范围内,却是为了大局不得不去做的,又或不得不放弃的。”
东挽霜点点头,“师父能平平安安便好。”
“君侯!”
两人谈话的当儿,有侍从急急来见,上报道,“魏一舟出事了!”
魏一舟是那个试药的脱凡修士。
东挽霜一下就看向了东临王,结合他刚刚说的话,她难免疑心是师父出手了,然东临王脸上也有一丝惊讶。
“出了什么事?”
“识海突然暴动,人已经咽气了。”
东临王拧眉,“裁判如何说?”
“正在查,怀疑是黑玉续神膏的缘故。”
“师父。。。。。。”
东临王挥挥手让侍从下去,倒了一盅酒,对东挽霜道,“你不是说她根儿正吗,看她这回怎么圆过去。”
“不过,东临作为东道主,不能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他飞出一道诏令,让宫中医官前往调查。
道台会的裁判都是各方推举上来的,也是每一技艺的大家,东临单独划了一座园子给他们,让他们居住在月牙湾旁边的金义园里,魏一舟和何云天两位尚在观察期的试药者也搬到了那边,受到裁判们的监管。
本定下了十日的观察期,等明日生死境之斗结束,观察期就到了,结果在这时出了岔子。
因为消息是封锁的,湛长风没有及时知晓,等她知晓时,已是翌日天亮,魏一舟的师长们来堵门讨说法。
“你们先去。”湛长风让敛微和巫非鱼安心去参加生死境之斗,她们俩人都申报了这项斗法。
事情还没清楚,敛微和巫非鱼留下也于事无补,只得叮嘱了她一句小心。
安在常。叙鞅嚷嚷留下来撑场子,“我们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何事,他们就跑来堵门了,莫不以为我们看着软,一定得给他们留下个深刻印象!”
“我昼族之人在场上斗法,下面无人应和,岂不是心虚?全都照常去看台。”
别看湛长风平时很少管他们,她一发话,他们还真没那个胆子反驳。
坐在外厅中的魏一舟师长们见这些人一个个离开,气得摔了茶盏,“凛爻侯如此目中无人吗,当我们不存在?”
“都死人了,竟还不放心上!”
湛长风从内厅出来,淡漠扫向厅中五人,“哪位是魏一舟的师父?”
一名短须道人冷声道,“他的师父没有前来,我是此次平云派的掌门曹宝之,我平云派不是大门大派,可也不是能随意糊弄的,此事你必须给出一个交代!”
曹宝之是生死境的修为,对上这个新秀魁首还是有点怵的,但想到道台会大能云集,谅她不能跟他动手,顿时底气十足,毫不掩饰眼中凌厉憎恶的光。
“裁判那边已经明确说是我的药膏之故了?”湛长风觑着他们犹疑的脸色道,“结论都没出来,你要什么交代?”
“裁判那边通知我们说是识海暴动而死,这难道不是因为你的药膏!”曹宝之痛心疾首,魏一舟是门派里天赋极好的弟子,他还准备让他留在派中做名长老呢,哪知转头他就死了。
那会儿,他怔怔问裁判,“这。。。这该怎么办?”
裁判怜悯道,“他是自愿试药的。”
自愿试药就活该死了?!
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曹宝之以凌迟般的目光紧紧锁着湛长风,湛长风不为所动,抬步朝外走去。
“你想干什么,还想逃跑不成!”
“去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死的,你跟上,其他人回去,多了碍事。”
平云派的修士见她出厅,担忧地围着曹宝之,“碍事?她不会想杀人灭口吧,师兄我们一起去!”
“对,不能落单了。”
四人拱卫着曹宝之,曹宝之亦步亦趋地跟着湛长风,见她去的确实是金义园的方向才稍稍放心。
第727章 暴动之源()
湛长风不认为自己的药膏存在问题,入了金义园后,第一时间要求查看尸身。
“这不行。”一个留在金义园中的助理裁判果决地拒绝了她,“魏一舟的死因会由升丰真君和东临医官等多位大师共同检查,凛爻侯作为药膏的提供者,为了避嫌,还是不要接近得好。”
“一群没有药膏样品在身,完全不熟知药性的人围着尸体检查什么?既然你们都向平云派默认他是因为药膏而死,已然威胁到了我的名誉,还指望我坐视不理?”
湛长风一指曹宝之,“他的师长都在这里,也该让他们看看弟子的尸身。”
曹宝之虽不满湛长风,对这句话却是赞同的,“请让我们见见一舟,贵方似乎无权阻止我们看自己的弟子吧?”
助理裁判张口之际愣了愣神,随即说道,“升丰真君让我领你们过去,都跟我来吧。”
他带着他们出了大堂,来到一座独门小楼里,推开其中一扇门,升丰真君与几位擅医术的裁判正围在一张长桌前,长桌上是魏一舟的尸体,他死了4个时辰,表面上还鲜活如生。
曹宝之几人快步上前,扶着长桌唉声叹气,“真君,确定是因药膏而死的?”
升丰真君看了眼湛长风,“八成是药膏之故,只是何云天何使者未出现这种状况,还不好定性。”
“这有什么好说的,有些药不是有潜伏期吗,我这师侄说不准就是歹命地诱发了潜伏期!”曹宝之万不想白误了自家师侄的一条命,言语中绑着她,不给她推脱的机会。
升丰真君道,“此药膏确实不稳定,凛爻侯,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拿出药方,让我等联合审查,我们都是有名有姓的丹师医师,不会吞没了方子,从药方确认症状,是最准确的。”
他道,“魏一舟和何云天这些天没有离开过我们的视线,除了那块药膏外,也没有吃过任何东西,有极大可能就是药膏的隐藏药性引起了这次意外,只是我们不能准确定性。”
“所以如果不拿出药方,我们不会承认他是因你的药膏而亡,也不会公开他就是因你的药膏而亡,这件事就到此结束,你和平云派的恩怨自己算去,同时你也会失去丹药斗法的名次。”
哪里能轻轻松松结束,她的名誉以及昼族能否进入执事会,都会受到影响。
湛长风没有回应,直接问,“我可否检查一下他的尸体?”
在场的丹师医师们互看了几眼,纯当她不见棺材不掉泪。
升丰真君点了点头,“随意。”
湛长风以虚无之眼透视他的全身,察到了他脑部残余的暴乱的神识遗留痕迹,是识海暴动没错。
但在神识痕迹之外还有一种不易察觉的力量,只是太过分散细小,无法提取出来,不过她能肯定这力量不属于黑玉续神膏。
她眉心微跳,问这些个人,“你们没察觉到引起识海暴乱的那一股力量?”
“凛爻侯这是什么意思,我行医多年,还是头一次被人质疑水平。”
“我们并无察觉,如果察觉了,早该给你的药膏定性了。”
湛长风是挺怀疑他们的医术的,“他残余的神识痕迹中有一股微弱的外来之力,想必这就是引起他识海暴乱的元凶了,你们这都分辨不出来,还能做什么,我说了你们恐怕会认为是信口雌黄,那最好在一个时辰内寻来一位擅长神识域的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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