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贤侄可都先见过面了,老夫便不再多唠叨。袁肃贤侄族名克礼,老夫便不见外的唤你为克礼了。”张镇芳初次与袁肃见面,早先在袁肃的信函中了解到袁肃的家世,因此做为开场白先随意提了一提。
“叔叔在上,小侄在下,理应如此。”袁肃恭敬的回了一句。为了拉近关系,他索性连“表”字都省了。
“前些日子老夫对滦州的事也颇为忧心,若老夫能继续留任直隶,顾全克礼贤侄并不是什么难事,就怕这南下一去,克礼贤侄再有什么错失之处老夫无从照应呐。好在大总统现如今升委你为护军使,你也算修得正果了。”张镇芳故作叹息的说道,无论是从官场上还是从亲面上,这番话客套话都是要说一说的。
“叔叔对小侄的关心,小侄没齿难忘。小侄能今时今日,其他的不说,叔叔从中翰旋、调节,化解大总统叔父对小侄的误会,这份恩情、这份臂力,小侄肝脑难报。他日叔叔有用得着小侄的地方,小侄万死不辞。”袁肃坐在位子上向张镇芳欠身说道。
他这番话确实有几分真情实意,不管历史对张镇芳的评价如何,自己从七十九标独立熬到今天,若没有这位张表叔的周全,只怕早就被打回原形了。
张镇芳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很清楚袁肃现在手里有一支人马,在这个世道里有枪有兵就是资本,今后能有袁肃在军事上的支撑,自己在政治上的话语权必然会是有增无减。
然而就在这时,坐在上座的袁克端冷不丁的嘀咕了一句:“马屁精,刚上任就拉帮结派,还真是了得的很……”
袁肃所说的话多少是有几分政治忌讳,可一来他是袁世凯的侄子,二来张镇芳是袁世凯的表弟,二人推心置腹根本算不上什么事。可偏偏袁克端一句话把这层机会给捅出来了,一时间弄得袁肃和张镇芳脸色都不好看。
张镇芳只当袁克端少不更事,又间或对袁肃有些许偏见,于是咳嗽了一声,故意冲着袁克端教训的说道:“小四,瞧你说的什么话,咱们都是自家人,还至于拉帮结派么!”
袁克端低声碎碎念了几句话,在场几人都没听清楚是什么话,索性就这么过去了。
袁肃心里却多了一些心思:就只怕袁克端记坏在心,日后在袁世凯面前乱说话,那可就糟糕了。他与袁克端初次见面,深仇大恨自然是没有的,最多是对方仗着袁家嫡系正脉的身份瞧不起自己,自己暂时也只能得过且过。
用了半盏茶,闲聊了一些南迁的事宜,都是一些客套推承的话,期间袁肃还将张举人委托捎带的家书转交过去。张镇芳当场拆信阅读,随后又叮嘱袁肃日后在滦州多加照应。
聊罢了后,已是晌午光景,张府管家前来告知宴席准备妥当。在张镇芳的亲自带引之下,袁肃、袁克端、张涵玲跟着来到后院官邸,又见过几位张家近亲,大家相聚一堂吃了一顿午宴。宴席上张镇芳将袁肃做了引见,众亲戚见张镇芳如此客气,于是也都把袁肃当作袁克端一样来热情对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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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锦衣回校
接下来的两天,袁肃便住在张府官邸。
张家南下河南的打点自有管家、下人和一众亲戚操办,袁肃只是礼节性的到处走动一番,并没有真正的下什么力气功夫。张涵玲整日都与袁克端在一起,偶尔陪家里小辈们一起玩闹,偶尔又去保定的街上闲逛,当然也邀请袁肃同去。虽然袁肃与张涵玲、袁克端等人是同辈,可他毕竟已是堂堂的护军使,自然没有闲情雅致去玩耍。
在这两日里,袁肃尽量少与袁克端有接触,就怕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事来。他倒是与张府年长的亲戚们来往颇为密切,一起闲聊一些家常佚事,又或者看着这些长辈们下棋斗鸟。这么做的愿意与当初在安山镇参加张举人家的丧礼如出一辙,无非是希望能尽快融入这个庞大的家族之中。
除此之外,闲暇之余也会有一些保定和直隶省其他地方赶来的官僚借着送别张镇芳之际,顺便也前来拜访一番袁肃。不管怎么说,袁肃是新上任的东直隶护军使,又是大总统的侄子、张镇芳的表侄,今后势必会有一番做为,趁早打好关系,今后也多一个关照。
对于这些官僚们的拜访,袁肃向来是来者不拒,不仅亲自一一接见,更是热情攀谈,表现出毫无架子的样子来。
偶尔他同样还会跟张镇芳一起喝一杯茶,聊一聊上任护军使之后的打算,自己从始至终都把张镇芳当恩人、长辈来看待,不仅表现恭敬有加,更是有几分马首是瞻的意思。正因为如此,张镇芳愈发不把袁肃当外人来看待,还说日后直隶这边若有什么事故,事无大小,都可以电报来找他,他虽然人不在任上,可好歹有一些昔日的亲信旧部在,照样能周全一番。
到了第三天傍晚时,程世昌独自来到袁肃居住的厢房,敲开房门与袁肃见了面。
袁肃这几日虽然只顾着在张府上下走动,不过同样也留心陆军预备大学堂的事情,今日程世昌前来显而易见正是为这件事而来。迎进门后,他热情的招呼程世昌落座,没有过多的寒暄闲絮,直接开口询问程世昌大学堂那边联络的怎么样。
“袁护军大可安心,昨日我已经将袁护军抵达保定的消息托人带到学堂那边,今日一早又特意去学堂走动了一趟,已经打听到月底联谊会的具体安排。”程世昌笑着说道。
“真是有劳程大人奔走了,那具体是如何安排的?”袁肃问道。
“说是本月的二十六日,订在学堂附近的林公馆举行宴会。林公馆是学堂总监林肇仁林大人的别业,林大人这次是亲自张罗宴会。今日早上的时候,我与学堂的几位大人都见过面,几位大人对袁护军能够远道而来出席宴会都感到很高兴,还说这几日袁护军若有空,也大可上学堂去见上一面。”程世昌一五一十的说道。
“我倒是很想与学堂诸位师长会一会,看来是要在保定多留一些时日了。”袁肃若有所思的说道。
“这几日袁护军索性继续住在这里,反正总督大人南下之后,府上还要打点许多时日才能整理完毕。这段时间府上依然会有人在,夫人、大小姐、大公子还有二爷、三爷他们都不急着在明天上车,预计到八月初才能收拾妥当。”程世昌说道。
“如此也好。无论如何,百忙之中劳烦程大人帮忙联络,这份人情我袁肃记下来。”袁肃笑着点了点头说道。
“袁护军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何足挂齿。”程世昌客套的说道。
次日一早,袁肃起来的很早,与张家众人一起来到保定火车站,为张镇芳以及总督府幕僚们送行。浩浩荡荡的车队排了两、三里之长,张镇芳此次南下并没有携带过多的家私,毕竟开封那边连都督府宅院都还没安置妥当,大部分只是随行的护卫罢了。
整个火车站早已被清理干净,偌大的站台上一眼望去全是送行的官员,派场不可不谓十足。张镇芳像模像样的与前来送行的官员挥手致意,又与一些亲戚们叮嘱了几句话,这才转身登上了专门加挂的花车。
在尖锐的汽鸣声中,火车渐渐驶动,站台上送行的官员们跟着火车追了一阵,直到火车离开火车站越行越远,众人这才簇拥着张家亲戚出站而去。
这个时候,袁肃特意找来杜预,让杜预去一趟陆军预备大学堂,交代自己明日会前往学堂拜会昔日的师长。考虑到杜预人生地不熟,他还特意让张府派出一名听差跟随同去。
回到张府吃过午饭,杜预与听差一起返了回来,回报袁肃一切都转告妥当,学堂那边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明天会做好迎接的准备。
袁肃本不想太过招摇,只希望明天学堂那边不要做的太出格。
次日一早,袁肃洗漱完毕,又循例到后院以晚辈的身份向张家长辈们问安,几房几院走下来消耗了不少时间,他不得不埋怨这种封建礼教的繁琐。
之后从后院出来,袁肃找到张府管家借了一辆马车,虽然他才到张府没几天,可府里上下早就融了进去。张府管家一听说他要出门,不仅连忙吩咐下人备好马车,同时好叫上七、八名警卫听差之类随员陪同,堂堂护军使、张总督的表侄子出门,没有像样的派场怎么行?
他最不希望的就是显摆,于是连忙客气的推辞,然而张府管家说这是府上的规矩,再怎么推辞也少不了带一些帮忙的人在身边,端茶倒水、跑腿办事,再不济也有一些带路的人。一来二去,最终只能接受了如此安排,不过却把随员人数减低到四人。
算上他从滦州带来的警卫人员,随员的人数依然是七、八人之多。
乘着马车出了张府大院,驾车的人自然知道陆军预备大学堂的方向,那些随员则一人一骑跟在左右,街面上的行人望去还真有几分威风的样子。
一番转弯抹角,袁肃抵达陆军学堂正大门。这座正大门是三所陆军学校共用的大门,暗红的门柱和朱红的大门,门檐上悬挂着的牌匾是“保定陆军军官学校”的字样。以正大门为中心,左右院墙延伸极宽,然而墙面不似门面,久经未曾整修,一眼望去,或有斑驳、青苔的痕迹暴露在外。
正大门外有四名卫兵值守,跟在马车旁边的杜预不等袁肃吩咐,先一步上前去通报。卫兵早已接到上面的通知,听说是东直隶护军使返校走访后,忙不迭的先将马车迎入了大门,又派人去最近的管事处报告。
袁肃的马车刚刚在前院里停好,他正要从车里走下来,院门处立刻快步走来几名学堂的教员赶上前来迎接。见了面后,袁肃并不认识这几名教员,或许并不是预备大学堂的职员,不过好在是来迎接自己,理所当然还是要客套一番。
在前院只停留了片刻,这几名教员便带着袁肃向学堂内走去。预备大学堂是保定陆军军官学校的北边,这些道路他自是熟悉,轻车熟路的就穿过了军官学校的校区。等走过了大操场,北边有一片小园林,园林边缘又有一座门楼,这里就是预备大学堂的大门。
早先小跑过来通报的卫兵已经把消息传到大学堂这边,尚且留在保定这边的几位学堂主事官员此时都赶到大门口等候迎接。如今学堂总办张鸿逵人在北京张罗新校区事宜,保定这边的主事官只剩下教育总监林肇仁、教务处总办胡龙骧、教练处众教员以及几名日籍教官。
主事官与各部部员合起来也有十数人之多,几乎把学堂大门都站满了。
第59章,约定与会
袁肃往年在学堂学习时,对林肇仁、胡龙骧都是认识的,只不过并不是很熟悉罢了。而如今他倒是进一步结识了胡龙骧,好在对方为了自己毕业考核之事奔走了一阵,彼此又书信往来颇有一段时日,感情自然是建立下来了。
两边见了面后,林肇仁最先迎着笑脸上前来嘘寒问暖了一番,然后热情洋溢的与袁肃握了握手。袁肃虽然是护军使的身份,可依然清楚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道理,原本打算先向几位师长行礼,没想到却被林肇仁抢先握手,一时倒有几分不自在起来。
与这位林总监客套应付过去后,他这才再次正了正身形,依次向几位教职官员握手问礼,随后也向当初训练过自己的几名日籍教官躬身行礼。教职官员都很客气,日籍教官们也都彬彬有礼的欠身回礼。
“梓镜如今果真是大有出息了,当为我预备大学堂的典范楷模。来来来,切莫在门外久站,我等先到学堂内坐下再好好聊一聊。”林肇仁言语故作亲切的说道,拉着袁肃的手就往大学堂门内走去。
一众人走进学堂大院,周围的一切对于袁肃来说并没有太多变化,要说有变化就是许多屋舍已经空旷了。沿着熟悉的路径,经过熟悉的堂舍,遇到熟悉的面孔,最终来到学堂主楼的学监会客室。
林肇仁请袁肃上座,袁肃千万推辞,让林肇仁和胡龙骧等人上座,他自己则陪坐在一旁。见袁肃如此恪守师生礼节,大家心里都很高兴。无论任何学堂教出有出息人才来,自然是不希望这些人才忘本。如今袁肃刚刚毕业就荣升护军使,不仅为学堂平添了荣颜,又表现的谦虚恭谨,实在是难能可贵。
茶水上齐,袁肃与林肇仁、胡龙骧等人闲聊了起来,所聊的内容离不开学堂最近的情况,比如搬迁的进度,第二期毕业学员的近况,第三期学员的招募等等。事实上,所聊的这些话都不是他所关心的事情,无非只是做为走访的攀谈而已。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正当袁肃打算把话题转到月底联谊会上面时,林肇仁倒是心有灵犀似的主动说起了这件事。
“梓镜如今身负重任,回来一趟也着实不容易,原本你们第二期的学员大多应该离校而去了,不期赶上学堂搬迁之事,只能委派他们暂且多留下一段时日。正好,如此一来梓镜倒是能与昔日的同窗们好好聚一聚。”
“总监大人说的是,师长之情尊而敬之,同窗之谊维而系之。学生此次前来能遇上总监大人为学员主持联谊会,实在是荣幸也是机缘。”袁肃点着头说道。
“我等办军学,无非是为了一尽匹夫之责,寒来暑往、迎新送旧,看着一期学员学成出师,既是我等的期望所在,也是我等挂念所在。正如梓镜你所说,同窗之谊不得不系,所以才想到办一场联谊会,好让你们第二期诸同窗好聚好散。”林肇仁文绉绉的说道。
“总监大人真正是煞费苦心啊。届时无论如何,学生必是不敢缺席。”袁肃顺着林肇仁的语气煞有其事的说道。
说完了这件事,众人不知不觉又谈到了第二期学员经历的种种事故,尤其是翻天覆地大革命那段时间闹出的是是非非。诸如李济深、孙岳、马毓宝这些学员,因为投身革命而导致学业半道而废,甚至还遭到官府的通缉,如今更是下落不明。
林肇仁说起这些事的时候,还是考虑到袁肃年轻人的心理,并没有太过尖锐的抨击革命,只是对这些学员的遭遇大发感慨。
袁肃对李济深和孙岳的名声还是很有耳闻,此二人在近代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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