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尽管从清朝开始官办企业的性质皆是如此,但随着资本主义的发展以及政治腐败,很多官办企业早已经成了贪污腐败滋生的摇篮,岂不说办事效率极低,更别说能够将所得盈利真正投入民生建设。而事实上大部分官办企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根本没有盈利,其主要原因就是大部分公款被克扣贪污挪用。
为了彻底改变这种现象,袁肃规定所得盈利按照股份划分,除了民间募股之外,其余各县所分配的盈利必须上缴其中百分之四十到大都督府财政部,剩下的则用作各县之用。而上缴到大都督府的资金,以及大都督府本身所获得资金,将全部用作辖区各个方面投资和各种政策的执行。
对于各县县政府虽然有所异议,毕竟各县参与投资而且还不是小数目,结果不仅要分摊大都督府和省府的股金,而且利益分配时还得再打折扣,实在是有些过分。可是考虑到这是走长线的利益,再者以袁肃大都督干事实的作风,官办银行不仅能稳赚,而且所赚的钱也会反施辖区的建设,理应不会有亏。
退一步说,以袁肃目前手握重权,别说邀请各县入股官办银行,哪怕是强迫各县义务捐赠也是完全可能。
于是各县县长在经过一阵短暂的讨论之后,大家都没有任何异议。
袁肃将官办银行的名字直接定名为“北方发展银行”,既然是官办银行,而且又是省级单位,为了今后能够更好的吸引和开展业务,自然要有一个足够大气的名气。他本人私底下也考虑过,自己所控制的肃业股份有限股份会借这个机会入股银行,慢慢将民间散股都吞并,如此以来,自己将成为这个官办银行的实际掌控人。
在官办银行讨论会议结束之后,袁肃又连续召开了三场官办企业的立规会议。
当然,他一开始是打算直接立法,只是考虑立法的程序更麻烦,而且还要跟各地谘议局打招呼,索性就直接定性为立规。反正在他的推行之下,所有条文规定跟法律不会有任何差别。官办企业的立规目的,就是要严厉规范官办企业的制度,彻底摈弃以前无底洞似的官办单位,尽快向新型官办单位完成过渡。
经过三场会议的讨论,决定大都督府将成立商务部,商务部的职责就是管理辖区之内所有商业机构,制订符合实际情况的商业政策。除此之外,由商务部起草,经大都督府审查,制订详细的官办单位相关规定。
袁肃还特别强调,所有针对官办企业的规定一律以重典论处,这是他下定决心整顿官办企业的第一步。越是有根深蒂固的恶习,越是要以快刀斩乱麻的姿态处置。
在处理完经济发展的相关问题,袁肃又专门召开会议宣布他将在辖区之内推行全新的户籍制度,以及与户籍制度挂靠的社会保障试行方案。
他要求各县在年前完成人口普查以及颁布新的户口证书,今后所有大都督府颁布的相关政策皆按照户籍制度为基础来执行。
除此之外,他宣布成立公民保障局,由公民保障局推出社会保障保险,而这份社会保障保险则由肃业股份有限公司成立的肃业保险公司负责代办。所谓社会保障保险,自然是与后世的三险五金一样,是一种由政府进行直接补贴的社会保障。
不过按照袁肃的设计,他所推行的社会保障保险暂时分为两个项目,其一是养老保险,其二是教育保险。
养老保险的规定是从业人员只要交足二十年保险金,到五十二岁之后便能享受公民保障局每月提供的养老津贴,保险额固定为一个月一块钱,若是在官办企业则官办企业负担五角钱、个人负担五角钱。
当然,具体的执行细节还会另外由专业人员进行协商讨论,包括中断交保、中途退保以及未满二十年交保等等现象的解决办法。不过所有解决问题的办法都基于考虑受保人的利益,毕竟这是官方的社会性保险,目的就是照顾老百姓。
而之所以暂时在官办企业推行受保人与企业均摊保险金,是考虑现阶段没有社保法案,不可能强制民营企业来提员工分担保险金。然而一旦退出社会保险的制度,相信很多用人单位会以社会保险做为一种福利,就好比奖金、分红什么的。
教育保险即便是在后世都没有社会性质的保险,全部都是商业保险的形式。袁肃之所以将这一类保险列入社会保险,正是考虑到现阶段中国国内民智未开的局面,要想国家得到快速的发展,要想民族能够团结起来,要想国人素质打下基础,教育是必不可少的环节。
教育保险的项目一共分三类,其一是基础教育,每个月交保两角钱,三年之后即可由公民保障局供受保人完成启蒙教育和小学阶段的学业;其二是完整教育,每个月交纳保险金一块钱,第一期为五年时间,随后由公民保障局供受保人完成启蒙教育、小学、中学阶段的学业,第二期为两年,是保证中学阶段完成学业之后入读大学深造,同时在中学和大学期间还负责提供伙食费、寄宿费两项。
其三是深造教育,每个月交纳保证金一块二角钱,保险期为九年,保险内容除了提供完整教育项目的所有学业之外,还负责提供受保人出国留学。
此外,假如受保人没有考入大学,或者考入出国留学的资质,公民保障局会根据实际情况返还部分保险金。
袁肃提出的社会保险制度让与会者都感到很新奇,不过从介绍上来看,社会保险制度的出发点还真是为了解决老百姓们的一些难题。眼下袁肃说什么是什么,大家自然不敢反对,考虑到保险是长线的活动,显然其中还是有利可图。
第37章,京城春节
火车拉响了汽笛声,车轮敲打铁轨的声音渐渐拉长了间隙。
坐在火车末端加挂的花车车厢里,袁肃透过车窗向外望去,北京大前门火车站在袅袅水蒸气后面若隐若现。也就在这时,列车员轻轻敲响了花车的车厢门,站在门外提示火车已经要进站了,希望贵宾们能提前做好下车的准备。
袁肃微微吁出一口气,心中暗暗的念叨着: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杜预,打点打点,准备下车。”他将目光从车窗外收了回来,对坐在靠近车厢门口沙发上的副官吩咐了道。
杜预立刻站起身来,与几名随员开始收拾行李,将桌面上一应文件该收好的收好。
五天前也就是一月二十九日,滦州接到了北京新华门总统府的电文,电文的格式私人信函,而发件人不是别人正是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袁世凯。袁世凯在这封电文里通篇都是以长辈的身份在说事,尽管大部分内容都是一些罗哩罗嗦的勉励之言,可如此突如其来的电报家书实在有太多让人猜疑的地方。
归根结底,是因为中国一年一度传统佳节春节即将到来,做为去年刚刚崭露头角的袁氏一族子弟,袁世凯当然要进行一番慰问。在这份电文的最后,这位大总统叔父甚至还邀请袁肃进京来过春节。
虽然邀请之言只是一笔带过,不仔细揣摩的话只当是随意客套的一句话。但好在袁肃多了一个心思,他深知这封电文肯定不是空穴来风,哪怕自己是袁氏一族的子弟,可毕竟与这位大总统叔父素未谋面,而过去的一年时间里又从一名军校学员一跃成为治理八县的边疆大吏,很难没有树大招风的嫌疑。
正因为如此,袁肃很快决定还是要去北京走一趟,他相信这位大总统叔父断然不会趁着自己进京的时候有什么企图,反倒可以趁着这次机会尽可能消除与这位大总统叔父之间的隔阂。于是,他在经过几天的安排后,回了一封电文到北京,表明自己北上的行程日期。
此次乘坐火车北上出发,他专门吩咐火车站安排一辆花车,并非是要显摆什么,而是故意要表现出自己是一个很实际的人。陪同一起北上的除了副官杜预之外,就只有两名随员和六名警卫员,俨然是轻装简行的姿态。
在火车行驶的这一路上,袁肃心里盘算了许多与大总统袁世凯见面后的情形,不管怎么说他都不像让这次见面有任何纰漏。说到底,他现在依然是北洋核心之外的一个小军头罢了,只有得到大总统袁世凯真正的认可,自己才能够走进北洋集团这个圈子之内。
所以这次会面对于他来说有很重要的意义。
又过了大约十分钟的时间,火车的行速越来越慢,最后稳稳的停进了站台。
花车有单独的专门车门,杜预先一步打开车门,带着两名警卫员走到站台上。袁肃则在另外两名警卫员陪护下紧随其后走出车厢,剩下的人则拧着行李走在最后面。
刚刚站到站台上,就感到扑面而来一阵干燥的冷空气,袁肃禁不住把军大衣的纽扣扣严实,看来京城的天气还是要稍微冷一些。
在靠近出站口的位置,早已经有一队总统府的侍从等候多时,领头的一名身穿西装的中年人一眼看到花车这边的情况,当即带着队伍快步迎接上前来。
杜预也看到身穿西装的中年人,他先迈步走了过去。
“敢问可是山海关袁大都督?”西装中年人用北京腔调客气的向杜预询问道。
“正是,我是袁都督的副官杜预,敢问先生是?”杜预煞有其事的又回问道。
“在下是内务部总统府勤务科副科长李彬,特奉大总统之令专程前来迎接袁大都督。”中年人一边说着,一边十分有礼貌的欠了欠身。
这时袁肃与其他人走了过来,杜预立刻向李彬做了介绍。李彬又连忙转过身来向袁肃恭恭敬敬的行礼问好一番。
“真是有劳李先生接待,感激不尽。”袁肃温文尔雅的道谢一声。
“哪里哪里,分内之事,不足挂齿。袁都督一路辛苦了,还请这边出站,外面已经有专车恭候。”李彬笑着说道,随即招呼前来迎接的侍从上前去提行李。
一行人就这样出了火车站,北京连日下了好几场鹅毛大雪,整个京城银装素裹,大前门车站前的小广场上人来人往,旧式京城的氛围跃然纸上。就在出站口不远处的空地上,停着五辆黑色的小轿车,车头插着五色共和旗,一看就是总统府的专车。
如今这个年代在中国小洋车并不算普及,袁肃甚至记得曹锟在担任直隶督军时期,整个天津的小轿车加起来还不到二十辆,而曹锟任职直隶督军那还是七八年之后。由此不难推测,即便是现下的北京,小洋车也应该是一个稀奇的玩意。
好在袁肃等人在滦州时都见过这种轿车,不至于在这个时候丢人现眼什么的。
上了轿车,车队往京城内驶去。一路上映入眼帘的皆是古色古香的旧京城模样,四合院、有大有小的胡同、青砖堆砌的弄堂,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个古都历史的见证者。随着车队开进城内繁华街道,偶尔还能看到其他小轿车驶过,即便是临近新春佳节,大街小巷里还是人群熙熙攘攘。有洋人、有中国人、也假洋人。
从大前门到新华门总统府这段路不算拥挤,可车队依然行了快一个钟头才到达目的地,不得不感慨北京这座古城是多么的庞大。
新华门已经算是靠近北京城西的位置,也就是在这附近有各式各样的政府机构。之前的一路上袁肃所目睹最多的,无非是京城百姓张灯结彩准备过年,而到了这里时却很轻易的便能发现到处充斥着浓郁的政治色彩。五色共和旗、条幅、标语,尤其是在路过前财政学堂楼舍时,整栋楼舍上都打着“庆祝临时参议院乔迁”、“热烈祝贺国会大选顺利结束”等等诸如此类的彩色横幅。
车队绕到新华门西边的南苑大门进入总统府,陪坐在副驾驶席上的李彬看到袁肃还在张望后方已经过去的标语,于是笑着说道:“上个月月底国会选举已经结束了,从去年十一月份直到现在,要说京城最大的新闻莫过于此了。”
袁肃沉思的点了点头,他自然知道国会选举对北洋政府的冲击,而随后发生的一系列事件正是此次选举带来的后遗症。他叹了一口气,故作深意的说道:“如此看来,大总统为国会选举之事忧心甚重呀。”
李彬从副驾驶席上回过头来看了袁肃一眼,犹豫了一下之后,他语气沉重的说道:“袁都督所言不差,确实如此。南方诸政治势力一直在叫嚣着所谓政党政治,还推出什么修改过后的新《临时约法》,妄图以内阁代替大总统行使国家大权。大总统这些时日最担心的就是国会选举,毕竟国家共和了,南北也调和了,有些形式上的东西还是要顾全的。唉,可惜啊,总有一些人不顾大局……”
袁肃从李彬身上看到的,是南北不同地域的政治矛盾,在北方人来看南方是不顾大局,在南方人来看北方是不肯开明政治。归根结底是对权力掌握的争斗,只是彼此双方各有不同,北方手握军权和外交法统地位,南方则有国内绝大部分进步人士的拥戴。可以说南北各有缺漏和优势,倘若双方能够志诚合作,近代中国很快就能崛起。
第38章,会袁克定
当然,之所以南北双方只会矛盾重重,除了历史必然因素之外,更多的还是客观环境。也正因为如此,近代中国将会艰难的熬过一个满目疮痍的时代。
车队从南苑开进总统府,路过之前摄政王府的府邸,现如今摄政王府早已变成了政务院和陆军部的办公场所。沿着中海岸边又经过紫光阁,这才抵达大总统办公和官邸所在地怀仁堂。在怀仁堂正大门前的空地上停车,早有侍从上前来开车门,袁肃在李彬的陪同下车,李彬先安顿了袁肃的随员、警卫员休息,之后才带着袁肃走进怀仁堂。
过了怀仁堂正大门,是一道直通前厅的花园走廊,穿过花园走廊到了前厅,前厅里早有七八名总统府、内阁办公厅和政务院的官员等候。为首者正是政务院秘书长、政务院铨叙局局长张国淦,其余陪同在旁的则是总统府内务部和侍从处的官员。从这些人着装和领章可以看出,总统府与政务院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李彬一一为袁肃做了介绍,袁肃又与众人一一握手寒暄问礼,随后李彬便退出了前厅,剩下的则由这些高官来陪同袁肃。
张国淦表率的请袁肃上座,袁肃推辞再三只好先坐下来,之后端茶倒水不在话下。
“袁都督远道而来,一路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