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怎么能以常理推断？”
章师兄感慨万分，他一声接一声的叹气。
“那后来呢？我怎么从来没见过道字辈师兄？”
郝师弟本意是为了转移章师兄的注意力，没想却听入了神，他追问道。
“不知道。。。。。。。”
“不知道？”
“有人说，他们追查掌门踪迹去了。”
“也有人说，他们被逐出宗门了。”
“不对啊，章师兄，你好像也是两年前才入宗的。。。。。。”
“哈哈，我也是听师兄们说的啊～”
“。。。。。。”
尬笑声渐行渐远，或许这一段插曲在他们漫长的修真岁月里，根本惊不起什么涟漪。
热闹是他们的，留在原地的只有冰霜。
冰霜从来就未散去，冰住的不光是时间，是记忆，还有人心。
“不！又凝是不一样的！”
白猫摇头大声的否认。
“哪里不一样？”
顾清风嘲笑，明明都怀揣着不明的目的，与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
对她好一点，就可以让她忘记曾经的伤痛了吗？
心里的疤，从未愈合。
“你可知，何为阵？”
白猫低着头，低声地问道。
“你可知道，何为阵？”
白猫的声音与一道苍老的声音重叠。
相同的话让顾清风想起在桃祖秘境学习阵法的时候，桃祖问她的第一句话。
第35章 又凝师姐是阵灵？（）
外门某处天台。
郝师弟跳下飞剑转身对章师兄说：“师兄，到了，陪我去交个任务吧。”
章师兄心念一动，飞剑自动飞起，纳入他的掌心。
他背手持剑，眼滞无神：“我就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两个美男并立，本是一件极为养眼之事，只是郝师弟俊脸上染上一丝忧愁。
他再次开口问道，“你还在想着又凝师姐的事？”
“没有。”章师兄快速否定。
“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不可逆转的，道一师兄们都未能阻拦的了的事，我一个不相干的人，又能如何？”
章师兄虽然口中否定，但神色颇为落寞，显然口是心非。
他是何其向往三年前，道一师兄们与土石峰一战，那样的意气风发。
守护自己想守护的，人生何其快哉！
在这青山，与他抱有相同心理之人又何其多。只是他优柔寡断的性子让他不敢上前，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却又被又凝无情粉碎。
“师兄，你这性子要改改了！再这么优柔寡断又凝师姐就真的消失了，你现在回去应该来得及。”
郝师弟看着章师兄这副怂样，恨铁不成钢。
“她不会消失的，虽然她每动用一次乾坤六合大阵，身体便透通一分。但即使她的肉身消失了，她的神魂也会与青山融合。”
“融合？变成毫无情感，只知杀戮的阵灵吗？”
天都峰边界。
“阵灵……”
白猫带着哭腔扑进顾清风怀中疯狂乱挠，本就破损的衣衫更加凌乱不堪。
“又凝是阵灵啊！”白猫凄厉地哭声响彻天边。
而顾清风却一把将它揪出，看着它的眼睛一字一顿地缓缓吐出几个字，“融身于阵，魂与阵同？”
“你知道？”白猫顾不上哭泣，一脸震惊的看着顾清风，“你怎么可能知道？”
又凝竟与桃祖一般，无二。
顾清风陷入了长长地深思，与又凝接触的一幕幕在她脑中闪过，所有的不合理之处都说的通了。
又凝是阵灵，真因为如此，她需要消耗大量的精力维持大阵运转，所以她时常看起来很疲惫。
正因为如此，她的修为不进反退。
正因为如此，青山弟子对她莫敢不从。
正因为如此，她每动用一次乾坤六合大阵，肉体便虚幻一分，性情便冷漠一分，直至肉体永久消失，成为毫无感情的阵灵啊。
“三年前，无极魔宗率魔门大举进攻，然铩羽而归，并与正道签订了《百年止战条约》。。。。。”
多么轻描淡写的话语。
道真失踪，正道群龙无首之时。青山又位于战场的最前线，最受冲击。
身为掌门之女，又凝舍身取义，为正道争取来百年祥和。
自愿或是被迫？木已成舟。当年真相如何，又如何考证？
“香气！”
白猫突然出声。
可顾清风微一凝神，眸中了然，原来破绽在这。
——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如何看出我的伪装？
伪装是为了更好的生存啊……
白猫低声继续补充。
“打从一开始，你就利用妖族特有的魅惑之术故意魅惑我。。。。。”
“让我对你有好感，带你回青山。。。。。。”
“带你去幻真洞天。。。。。。”
“甚至利用我的好感偷出天都峰，好制造矛盾试探又凝。”
“可你却忘了，在你每次使用妖族魅术之时，即使做的再隐秘，也总有香气逸出。。。。。。”
“同为妖族的我又怎么可能一直察觉不出。。。。。。”
“你竟如此不信任我们。。。。。。。”白猫越说越愤愤不平。
顾清风突然打断它：“信任，是多么可怕的东西……”
“你不是我，你无法明白……”
“但来天都峰确实是一个意外。。。。。。”
顾清风陷入了追忆之中，当初她确实是没有想到能这么快回到这个地方。
“不可能，我当初也是循着香气过去的。”白猫气鼓鼓地否定。
顾清风思索片刻，眼神忽然透亮起来，她心中有一个名字缓缓浮现。
“或许……有一个人也可以做到！”
——我叫公子绯，你可要记住了哦。
“不论你想做什么，都不要伤害又凝。。。。。。。”幽幽地声音。
“嗯？”顾清风疑惑的偏头。
“你当真以为又凝什么都不知道吗？”
白猫继续幽幽地说道。
“正因为她什么都知道，所以她才不遗余力的为你造势。”
白猫想哭却又哭不出来，因为它没有眼泪，但它无比心疼。
乾坤六合阵开，势必惊动青山门上下，皆时木兮月的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又凝就是她最大的护身符。
顾清风的本意只为试探又凝，但她并不知道又凝出手一次竟需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如今，你该满意了。”白猫背对着顾清风面向天都峰，“你自行拿着天都令，去万事阁领取弟子配给吧。”
白猫交代完毕便返回天都峰。
顾清风独立的身影在光下拉的好长好长……
天都峰西崖。
白猫轻悄悄地走到又凝门外，正打算向里探去。
突然，有声音隔着门缝传出。
“我没事……”
“毕竟我是天都峰的罪人！”
又凝淡漠的话语让白猫筹措不前。
它知道三年前的那段辛密，它知道又凝这是在赎罪，但它无力改变。
又凝的三位师兄，是因为那场变故而被放逐。
三年前的土石峰。
正当四人打的天昏地暗之时。
一道雪白的身影从天边飘来。
“师兄，别打了！”
一道轰隆隆的冰河，从虚空之中奔腾而来，这河水足足长达三千里，凝聚了这世上可怕的力量。
但却强行介入四人中间，道一师兄弟与土长老各立两端，所有的攻击没入河中，消失不见。
“又凝，是不是他们逼你的？”
道一看着河对岸道貌岸然的土石，又忍不住拍出一道惊天攻击。
随后他忿恨地说道，“我们为了宗门冲上最前线，抵抗魔门，他们却背地里做出此等龌龊之事！”
又凝手腕一动，冰河将攻击吞没，她摇了摇头：“不是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怪不得旁人。”
“其实成为阵灵也挺好的，除了不能出青山以外，并没有其他变化。”
“而师兄们也都可以回来了~”
又凝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这大概是她在这个世上最后一个璀璨的笑容了。
在又凝的调息下，双方停战。但土长老重伤，他固执地要将三人送入禁地，否则掌门威严何在？
又凝为平息土长老之怒，委婉劝说道一三人去寻找掌门踪迹。
但掌门已失踪四年了，找到他又谈何容易，师兄们相当于是无限期被放逐，永无归宗之日……
第36章 嘉树洞府（）
天都峰边界。
顾清风站在原地，一阵凉风将她惊醒。
原来……已经傍晚了……
又凝是不会伤害她的，白猫亦然。
一个明知道她在作戏而选择包容，一个明知道她在使用魅惑之术却听之任之。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顾清风轻声地对着自己说道，只有风聆听了她的誓言。
不问理由，被人护着的感觉，真好呢。
顾清风捡起地上的传讯符。
然后她缓缓走到冰霜丛中，细细扫去丝绒草表面霜雪，柔软的双手不断在丛中摸索。
突然，她如同在黑暗之中寻到一点微亮。
找到了！
她眼眸一亮，举起手中之物对着夕阳仔细观察，感受着彭拜的力量在指尖流转。
这是伍万冬在慌乱之中掉落的眼丹。
落日印在中心位置，眼珠，活了。
眼丹上的图纹亦在光线下动了动，竟似真眼般眨了眨。
“丹灵……归我了！”
顾清风将之收入怀中，重新向西南面方向掠去。
那里赫然是她心心念念的雷鸣峰。
白猫谆谆劝导声尤回荡耳边。
“西面，南面，北面，三面环峰，地处险要，错峰无数。”
“门内达到元婴的修士便可自立一峰，或入长老门。”
“特别要注意的是，天都峰和西南面的雷鸣峰中间一块密林区域是禁地，是用来关惩重错的弟子，有去无回，万不可入内。”
“你千万不要进去，否则即使又凝也救不了你。”
“。。。。。。”
雷鸣峰山脚下。
顾清风将追云施展到极致，如一阵清风飘上山顶。
广嘉树洞府的位置她在很久以前就牢记于心，只是苦于没有机会。
如今绿牙可以屏蔽她的气息，追云可以让她化作一缕清风，天都令可以无视任何禁制。
她差的只是一个见到嘉树，问清楚真相的机会。
到了！
雷鸣峰与其它峰不同，没有那么多精美屋舍。
想要有洞府可以，山体各处自己挖，再设一个简单的阵法，就成了。
“嘉树！”
顾清风看着黑魆魆的洞口，她咬着红唇，大步穿过阵法迈入洞府。
洞内一片漆黑，并没有人，但即使黑暗，对于修士来说也是明如白昼。
“呼～”
顾清风松了口气，她擦了擦脸上的细汗。
她并不害怕遇见他人，她怕的是再看见广嘉树那双陌不相识的眼睛。
洞内很干素净，素净的不食人间烟火，除了一张石板床外，也就一张简单的石桌。
石桌上有一个空置的托盘，此外再也寻不出更多。
顾清风强迫自己安静地坐在石板床上，静心等待。
她时不时看向洞口。
天彻底黑了。
她眼中期待的光芒越浓。
天又亮了。
但广嘉树并没有回来。
顾清风明亮的双眸染上一丝黯色，她疲惫地取下千星面具，将脸倒贴在冰冷的石板床上，发丝散乱，妖孽非常。
她的指尖下意识地在石板床上来回划动，似乎想汲取一点残余的温度。
——他一定是有事耽搁了，他会回来的！
她不断安慰自己。
然而，两天两夜过去了，广嘉树依旧没有出现。
顾清风绝美的脸庞滑下一滴泪，她无力地拍了一下石板床。
“咚！”
但就是这一拍，她像是发现了什么，她轻拭泪珠然后慌乱地直起身。
顾清风伸出手指不断地敲击石板床。
“咚咚……咚咚咚……”
石板床是空心的！
她将千星化作一把重剑，用力拍了下去。
“碰！”
一阵激烈的摇晃，但石板床板面完好无损。
顾清风再次凑过去摸了石板床边缘，它很坚硬且无缝贴合，明明只是普通的石料做成的，但却连下品法器都撬不开。
有古怪！
她开始细细搜索，终于在最隐秘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石刻符文。
“这是……”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符文，但顾清风之前从来未曾见过。
符文散发着奇异的诱惑。
顾清风根本抵抗不住这未知的吸引，她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指沿着凹槽，一遍一遍的临摹。
一遍，一遍，不知疲倦。
终于，她可以一笔将该符文画出来了。
凹槽一道金光闪过，异变陡起。
原本平静的洞府剧烈颤抖，一阵阵剧烈的波动从石板床向外扩散而去。
“轰隆！”
石板床下降，与地齐平，然后裂开一道缝隙，一条隐秘的地道展现在顾清风眼前。
顾清风张大了小口，吃惊地看着这一切。
一个简单的符文竟然可以产生如同阵法般的功效，当真奇异。
顾清风小心翼翼地沿着打开的阶梯向下走去。
这是一个不大的密室。
密室很乱也很干净，乱的是堆满了东西，干净的是堆的都是同一种石头。
那是又凝曾给她看过的泛着绿光的石头，留影石。
绿油油的光线将密室映衬的神秘，而又诡异。
顾清风神识粗扫，不大的屋内约有上千块留影石。
她随手拿起一块留影石，放在额间，将神识注入其中。
周围顿时一片漆黑，有一女子身披彩光从黑暗中走来，她嫣然一笑，黑暗被驱散，光明又重抱人间。
她说：“嘉树。”
顾清风面上无声地滑下一滴泪，顿时周围空间一阵不稳，她又回到了密室之中。
她强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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